第42章 你如果介意,我們可以分手
第四十二章 你如果介意,我們可以分手。
陳秋白在早間新聞播了快兩年。同期入職的夏露和梁媛早就調到了午間和晚間時段,她只有在她們休假的時候才能偶爾播午間新聞。不過早間午間晚間對她來說也沒有多大分別,不過是換了個時段對着空氣自說自話。收視率仍舊一潭死水,生活始終沒有變好的跡象。
那年五月,一個美國留學回來的女孩來了臺裏,臉上精雕細琢,美得毫無缺陷,聽說家裏跟臺長關系匪淺。女孩讀的不是名校,專業是體育新聞,業務一塌糊塗,寫稿策劃都是陳秋白手把手帶的。陳秋白起先不知道女孩家的背景,語氣可能嚴厲了點,無意間就得罪了這女孩。
兩個月後,女孩提前轉正,被提拔擔任早間新聞的制片人,一躍成了陳秋白的頂頭上司。女孩上任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公開給她穿小鞋。
有次下播後,陳秋白被她指着鼻子罵了五分鐘,指責她業務不精。陳秋白看着她那張豔麗的臉,一時間啞然失笑,連憤怒不平的力氣都沒有了。
兩周後,她向臺裏辭了職,重新回到了北京。住的仍舊是合租房,出門依然擠地鐵,一切毫無改變。
唯一的好消息是,新工作很快找到了。她在澳門的電視臺待了兩年多,也參加過不少國際會議報道,采訪過一些使節政要,這些經驗也算充實了她的履歷。而且當時正趕上國家提倡媒體和傳統文化出海,她出色的英語能力成了很大的個人優勢,三輪面試後,她順利應聘進了一家央媒。
入職前,她回了趟老家。在澳門那兩年,她只回去了兩次,如今新工作落實,也該回家看看爸媽了。這年弟弟秋實正好高考,分數只夠專科線,他不想讀,家裏也覺得讀個專科沒多大用處,于是托了點關系,把他送到外地當兵去了。
爸媽本來覺得臉上無光,陳秋白這時候回老家,多少有點榮歸故裏的意思。雖然只是合同工,職位也不過是一個新聞訪談欄目的編導,央媒的頭銜卻讓爸媽驕傲不已,還沒等她入職,爸媽就将這個喜訊告訴了所有的親朋好友,談起女兒來滿是光宗耀祖的驕傲。
陳秋白當然也很驕傲,這或許是高考之後最讓她自豪的事。單位辦公樓是北京著名的地标建築之一,來往的行人經過那裏,無不擡頭仰望,視線飄到大門口,落在那些戴着工作牌進進出出的員工身上,或多或少都會帶着些豔羨。
陳秋白被他們注視着,覺得自己也變得熠熠閃光,好像那本來就是她身上的光。
入職那天,陳秋白特地在社交平臺發了工作照,久違地收獲了大片點贊和評論。她看着評論區或真或假的稱贊,心中暢快極了,有種揚眉吐氣的成就感。
朱宜春也給她點贊評論了,兩人借着話頭在私信裏聊了幾句。陳秋白問朱宜春現在做什麽工作,朱宜春只簡單回了句教英語,陳秋白也沒再多問。
雖然這些年兩人大部分時間都在北京,見面的時候卻很少,只有讀大學那幾年聚過幾次,工作之後兩人都不大順心,也不是同一個圈子,慢慢也就疏遠了。
兩人聊了幾句沒了話題,陳秋白随口說了句:「改天約飯啊。」
朱宜春也說:「嗯,有空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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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兩人都知道,她們多半不會再見面。
陳秋白退出對話框,正要登出網站,頁面右下方忽然又跳出了私信提醒。她下意識點開,夏宇的名字猝不及防地出現在對話框:「秋白,恭喜你啊,找到了這麽好的工作。」
陳秋白心頭微微顫了顫,手指在鍵盤上停了會兒,沒有回複。
沒多久,夏宇又自說自話地發來一句:「我已經回國了。」
陳秋白忍不住問:「怎麽不留在英國?」
「覺得還是國內待着舒服,有熟悉的人和事。」
這話誰也騙不了,那些從國外回國的人,幾乎沒有一個是因為“國內舒服”,十有八九是在國外混不下去。
夏宇碩士畢業後,也曾嘗試在英國找工作,他厚着臉皮給郵件列表裏所有有點關系的人發了郵件,在倫敦耗了一年多,還是沒能拿到工作簽證,最後只能灰溜溜地回了國。
在北京投了一個月的簡歷後,他找到了一份央企的工作,也是合同工,薪資待遇還可以。面子上雖然過得去,他卻沮喪不已,這樣一份工作,當年他本科畢業之後也能找到,他不知道自己掏空父母積蓄去國外留學的意義在哪裏。
兩人淡淡聊了幾句,陳秋白的态度始終不冷不熱。夏宇躊躇着,最後還是鼓起勇氣約她晚上一起吃飯,陳秋白以加班為借口拒絕了。
這之後,夏宇天天找她聊天,每天問候早安午安晚安,時不時就往她的單位送玫瑰花,每束玫瑰花裏都附着一張卡片,約她一起吃晚餐。陳秋白心裏雖然無動于衷,卻也十分享受這種被捧着的感覺,更何況還可以在同事面前出風頭。
夏宇的玫瑰花送了整整一個月,陳秋白的心門也逐漸松動起來。倒不是她對夏宇動了心,她只是擔心,如果她繼續對他冷落下去,他可能就要放棄了。于是,她便答應了他的晚餐邀請。
起先她也曾篤定地認為自己絕不會走回頭路,但她太懷念那種被男人小心翼翼地愛着的感覺,最終還是跟他複合了。她太需要愛,但已經兩年沒人愛她,她太空虛了。
兩人交往到第二周就睡了。一到床上,夏宇就察覺陳秋白的身體是被取悅和征服過的。她知道怎麽迎合他,也會尋找讓自己快樂的姿勢,每一個動作裏都帶着另一個男人的痕跡。他知道,那是淩雲的痕跡,從年少時開始,他就對淩雲的氣息格外敏感,一點蛛絲馬跡都能叫他發現端倪。
但他從未向陳秋白證實過這件事,他沒有資格。當年是他放棄了她,如今他像個笑話一樣回了國,她能不計前嫌地接納他,他就要感恩戴德了。而且,他這三年也不是沒有交往過其他的女孩。
于是,他努力地忽略她跟淩雲睡過這件事,但他跟陳秋白睡得越多,這個事實就越刺目,最後生生在他心裏長成了釘子。
有天晚上,單位有酒局,散場後,他醉醺醺地回到兩人新租的房子,陳秋白已經睡下了。他潦草地沖了澡,來到床上,從身後抱着她,嘴唇從她的肩膀摩挲到胸前。莫名地,淩雲的味道飄進了他的鼻腔,惡心感驟然泛了上來。
他心口一梗,帶着怒氣分開她的雙腿,在她身上發洩着。陳秋白閉着眼睛,嘴唇微張,細細地哼了幾聲。這副意亂情迷的模樣讓夏宇越發火大,他俯下身來,越發粗魯地沖撞,嘴唇貼她耳邊,恨恨地問了句:“喜歡我操你還是淩雲操你?”
陳秋白神情一滞,眼神冷冰冰的:“你如果介意,我們可以分手。”
夏宇沒再做下去,起身去了洗手間。再回來時,陳秋白背對着他一動不動,好像是睡着了。
第二天,他誠懇地向她認了錯,兩人總算沒有分手。
不過夏宇也沒有因此覺得如釋重負,心中仍舊是無盡的迷茫。其實他也不是多愛陳秋白,只是眼下的境況,他也找不到比她更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