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如果,愛(倒v,慎入)
如果,愛(倒v,慎入)
白色寬大的病房中,寬大舒适的白色病床上,杏子睜着眼睛,看着窗外盎然的夏日。
細小的手臂血管上,插着冰涼的針頭,一滴一滴的藥水,順着醫用膠管流進血管裏,冰涼了她的手,她的肌膚,她的血液,她的心。
窗外,有不知疲倦的蟬鳴聲,聽起來沒有半分聒噪。
綠油油的樹葉,偶爾被一陣不知從哪裏吹來的風吹散,相互碰撞,發出沙沙的聲音。
床頭,嬌豔欲滴的紫色郁金香散發出馥郁香甜的味道,一瓣花瓣墜落,落在白色的枕頭上,印襯着她蒼白的臉色和青紫的嘴唇,空寂的幽靜,讓這裏的一切顯得很不真實。
“醒了,吃藥吧。”金莎從病房外面推門進來。
她穿着白色的大褂,金色的長發優雅的挽起來,臉上的金絲眼鏡精致漂亮,幽藍色的眼睛,幹淨澄澈。
空洞的眼睛微微的轉動,杏子看着拿起水杯湊近她嘴巴的人,然後張開,混合着苦澀的藥片一起吞下去。
她現在,很乖!
她現在,很靜!
她現在,很聽話;不吵不鬧,也不說任何一句話;只是盯盯的看着外面的夏日,看着房中的一切,琉璃般漂亮的眼睛裏,死灰一片,只有淡淡的波光掙紮着偶爾從眼神底下洩露出來,昭示着,她還是活着的。
自從幾天前,金莎把杏子搶救過來後,她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安靜的過了頭,聽話的過了頭。
她沒有問關于谷辰的消息,也沒有留意任何訊息,只是任由身邊的人安排着生活作息;要她休息的時候她就休息,要她吃藥的時候,她就會吃藥。
星野良介從外面走進來,守在病房外的保镖透過開門的瞬間可以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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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子的嘴角帶着淡淡的笑痕,只是雙眼依然空洞的可怕;就這樣,又過上了沒有自由,靠着消毒水、點滴、藥物維持生命的日子了嗎?
廉的心髒在她身體裏,本以為只要有了健康的心髒她就會逃離過去,只是最終,兜了一個大圈子,她還是歸為原處。
“我該怎麽做,你才會跟我說句話?”星野良介坐到病床前的凳子上,剪裁合适的黑色西裝,穿在他身上總是帶着一股神秘的高貴。
杏子看着窗外的暖陽,并沒有做聲;淡淡的眼神和青紫色的嘴唇上,稍有些一些幹裂;星野良介拿起棉簽沾上礦泉水,一點一點的擦拭着她的嘴唇,希望這樣能讓她舒服一點。
“難道,谷辰沒有辦法出來,你就要這樣耗盡自己的精力,在沉默中選擇離開我們嗎?”說到這句話的時候,他的手有些抖,可很快,眼角的笑痕就遮住了他的不安。
他扳過杏子的臉,看着她空洞的眼神,低下頭,兩個人的嘴唇就差一厘米的距離。
她安靜的任由星野良介板着臉頰,就算是他的手掌燙的吓人,她還是安靜的看着他,不躲閃也不說話。
看着這樣的杏子,他生氣了。
重重的吻下去,狠狠地蹂躏着她的嘴唇。
冰涼的氣息,像是從死人身上傳遞出來的一樣;可是他不在乎,只要是她的一切,他都會喜歡;纏綿的熱吻,倉促的喘息,還有那雙帶着灼燙的大手,霸占着屬于她的恬靜,她的美好。
杏子毫不躲閃,只是任由他的唇貼上來,任由他的舌尖卷走她口中的苦澀,任由他混亂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臉上;她從頭到尾都是睜大眼睛看着這個有些失控的男人,看着他眼底的着急和不安,甚至看着他此刻,有些幼稚的舉動。
她就像一個沒有情欲的水晶娃娃,要不是還有點人氣,恐怕早就會被人誤以為是個死屍了。
她的沉默,她的承受,她的無欲無求讓他害怕;因為這樣的杏子,就像是又回到了過去的兩年,那個時候她也是這樣,安靜的接受着所有人的安排,甚至對于他的侵犯,她都是安靜的看着,默默地承受着;好像,肉體上的疼痛和外界所有的吸引,都無法喚回她那顆已經封閉的心。
他害怕,害怕杏子又變成了那個樣子;這麽乖的她,真的讓人無法不感到不安。
“是他自己放棄的,是他自己選擇不上訴的,你這個樣子是在懲罰我?還是在懲罰他?”星野良介慢慢松開她,看着她被他蹂躏的發紅發腫的嘴唇,心疼的撫摸着;手指底下的柔軟,該死的美好。
杏子在聽見這句話的時候,眼神顫了顫;她看着星野良介清朗的眼睛,一滴眼淚,在快要滴下來的時候,又被她閉上眼睛的動作咽下去。
她不想看,不想聽;不想知道有關于他的一切。
因為在她昏倒前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了谷辰的答案。
那天,他們明明說好的,她在法院外等他出來,等他回家。
她是這麽迫切的等着他,希望能夠看着他平平安安的走出來;可是,就在她懷着無限的美好時,等來的卻是撤訴的通知;她不知道是自己做錯了什麽,還是谷辰遇到了什麽;只是最後,她都任性的把這一切歸結為:他不想跟着她走了,就算是他口口聲聲說選擇相信她,可是最後,他還是退縮了;就像當初的廉一樣,明明答應了要從日本回來之後跟她一起訂婚的,可是,最後她等來的,卻是一個死亡通知。
她害怕了這種等待和承諾。
就像是,懷揣着一個美好的希望,眼看着就要完成了,可最後,都是霧裏看花,風花雪月一場。
有了一次的傷痛就已經夠讓她刻骨銘心,可是為什麽,還要來第二次?
幸福明明就在眼前,可是為什麽,就在差一步的時候,幸福就又會被死神帶走?
如果,上天真的要對她如此殘忍,可又為什麽,在讓她品嘗到甜美的時候,又讓她嘗到比苦澀更加猛烈地傷痛?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一夜天堂,一世地獄嗎?
如果是這樣,她認命了,什麽都認了。
就算是一輩子都只能躺在病床上,喝着藥,靠着那些冰涼的機器活下去,她都會認了。
因為掙紮,只會讓她更難以面對殘酷的事實和無情的傷痛。
“是不是只要他出來了,你就會變回以前的樣子?是不是就能跟我們說一句話?”星野良介輕撫着她暖暖的短發,看着她疲憊的眼角,溫柔的問。
就這一句話,終于讓沉默的她有了些許反應。
她轉過頭,看着星野良介好看的眉眼,看着他含笑的嘴角和溫柔的眼波,最後,沙啞的嗓音裏,艱難的吐出了幾個字:
“我想讓他,活着。”
是啊,不管他心裏如何想的,她都想要他活着;因為這是她曾經對他許下的承諾,答應他,會救他出來。
見杏子終于說了一句話,星野良介驚喜萬分的抓着她清涼的手指,然後附在嘴邊,輕輕地吻着她的手背,默默地點了點頭。
病房外
李楓看着手裏的資料,微微的蹙眉。
随着打開門的聲音,星野良介一掃先前的沉郁,在看着李楓提起來的眉眼時,指了指前面的樓梯拐角;兩個男人就心有靈犀的朝着那個方向走過去。
“你去找李心,別說是我授意的,幫着她把谷辰撈出來。”星野良介優雅的從西褲口袋裏掏出白色的手帕輕輕地擦着幹淨的指尖,低着頭慢慢說着話的他,就像一個操控全局的王者,就算是刻意壓低聲音,可還是無法遮住他口氣中的霸道和冷冽。
李楓聽見大少爺這樣說,微微愣了一下,可很快,就淡笑出聲:“現在我總算明白大少爺為什麽要選我當這場官司的主辯了。”
“哦?說說看?”他很喜歡聰明的男人,尤其是像李楓這樣很懂得掩藏自己的聰明智者,他更是欣賞。
所以心情頗好的他,想要跟這個聰明的年輕律師多說上幾句話。
“你不光是看上了我的能力,更重要的是,李心是我的姐姐,大少爺當初選定我的時候,就已經步好了棋局,現在的局勢看似糟糕,其實,卻是你最得意的傑作,不是嗎?”李楓深深地覺得,能坐在櫻野集團總裁位置上的他,是個出色的心理專家,更是一個出色的謀略者。
星野良介聽着李楓的話,淡淡的笑了;他沒有做出任何回應,只是将手裏的手帕折疊好,又重新放進口袋裏,在轉身離開之際,對着李楓說:“這件事情處理完之後,櫻野集團法務部總監的位置,就是你的。”
空蕩蕩的走廊裏,只有皮鞋敲擊地面的聲音。
白色的圍牆折射着從外面照進來的夏日的白光,清光閃耀,投影在白色的地面上。
星野良介雙手抄在褲子口袋裏,黑色的短發一絲不茍的梳理着;高大颀長的身影長長的倒影的地面上,随着他有節奏的腳步聲,一點一點的移動。
碩大的醫院,安靜的好像只有他一個人在走動;長長的走廊中,無數間病房,可只有其中一個病房裏住着人,那便是杏子;穿着黑衣的保镖二十四小時巡視着,身着白色大褂的醫師來來回回走動着,只為了一個人服務。
這裏,是一片安靜的世界,一切,都是白色和黑色,空洞的顏色、壓抑的氣氛,還有一股時而強勁時而消失的霸氣沖蝕着這裏的空氣;單調的生活,幾乎能把人壓碎了。
“這就是你的目的?”走動的星野良介突然聽見這句話,背影一怔,接着,站在原地,不動。
他在等,等那個偷聽的女人自動獻身。
白色的長衣大褂,挂在細白脖頸上的聽診器,修長的雙手因為聽見了難以接受的秘密而緊攥着放在大褂外的口袋裏;被發簪挽起來的金色長發,碧海一樣的雙眸幽幽閃亮。
金莎走到星野良介面前,一身純白的她看上去宛若從聖經中走出來的西方天使,整個人都籠罩在一片從窗外流進來的白光中。
“大少爺?為什麽……我想要知道,為什麽?”糾結的眉心裏,帶着掙紮;湛藍的碧眼,因為難過而變得深沉,就像快要下雨的蒼穹,突然變成了深重的顏色。
星野良介靠在身後冰涼的牆壁上,身穿黑色西裝的他,帶着從容的優雅;低下頭,眉前的劉海微微的浮動,像是被風吹起,身上淡淡的草木香氣,清新迷人。
“你沒有必要知道,現在你只要替我好好照顧杏子,要她盡快恢複健康就是你這個專屬醫生的職責。”清冷的聲音裏,沒有半分的商量餘地。
金莎身影一顫,她知道自己不該多問;可是……
可是……
她管不住自己的心。
“我以為,大少爺是愛小姐的。”
“你的以為很正确,我的确是很愛她。”他擡起眼,看着窗外的暖陽,沒有半分遮掩。
金莎猛地擡起頭,幽深的碧眼裏帶着慌亂,可是更多的,是痛心,“不,你不愛她;大少爺不愛杏子小姐。”
突然傳來了這麽一句話,讓星野良介很生氣。
微微斂起來的雙目裏,很明顯有燃燒的怒氣,“金莎,你的膽子,越來越大了。”
“跟大少爺的膽量相比,我還差很多;畢竟,我沒有辦法拿自己最在乎人的性命去下注。”金莎迎上星野良介的眼睛,她現在,好像什麽也不怕了。
時間,安靜的好像忘記了流動。
空曠的走廊中,只有看不見得灰塵在微微的浮動。
呼吸,太淡了,要人仔細聽也聽不見。
揣在褲子口袋裏的手,因為被窺探到了秘密而憤怒的蜷起來;他,現在真的有點生氣了。
金莎看着這樣的星野良介,凄楚的笑了笑;拿掉挂在脖子上的聽診器,轉身,就要離開;卻被星野良介抓住手腕,手腕上的痛楚讓她知道他現在有多生氣,可是她,何嘗不是氣到不行。
“你幹什麽去?這個時候你應該在病房裏陪着她。”他的聲音很低,似乎在壓抑着快要爆發的怒火。
金莎轉過身,就算是手腕上的灼痛讓她的眉心糾結,她還是坦言不諱:“連你這個自诩最疼愛她的人都不珍惜她的命,就算是我這個主治醫生天天守護着她,她也會被你折騰死的。”
“……你。”星野良介氣結。
他承認,自己和杏子現在都離不開金莎。
“說,要多少錢才會留下來?”他從口袋裏掏出支票。
金莎沉默的看着這個不可理喻的男人,難道他的世界裏,真是都是商人的價值觀嗎?在他的眼裏,所有的人和事都能被他算計嗎?金錢,真的連命都可以買回來嗎?
“……一千萬?”他寫出一張支票遞到金莎面前。
金莎沉默着,不接。
“二千萬……?”
依然是死靜的沉默。
“……三千萬?”
“……一億?”星野良介的手裏已經拿了一疊寫好的支票,可是這個女人就像是抽風一樣,連接都不接一下;該死!
星野良介氣結,将手裏的支票狠狠地摔在金莎的臉上,憤怒的怒火,徹底被點燃。
他一把摳住金莎精巧的下巴,逼得她不得不踮起腳尖迎合他的力量和身高,看着她碧藍的眼瞳,他恨不得伸手戳碎了這對智慧的眼睛;他緊抿着嘴唇,一轉身,就将她重重的、狠狠地推在牆壁上,身後的堅硬讓金莎吃痛的輕哼一聲,可是,她依然不說一句話。
“你們這兩個女人天生就是折磨我的是不是?她不說話,連你也不說話,是不是?”星野良介壓低聲音警告,睜大的眼瞳裏,帶着瘋狂的因子。
金莎覺得自己的下骨快要裂了,他的手勁很大,捏的她好痛好痛;眼淚,快要不争氣的掉下來,可是她依然強忍耐着,看着他暴怒的眼睛,沒有任何避閃。
終于,在一片沉靜中;星野良介找到了些許理智。
他一松手,金莎就順着冰涼的牆面跌坐在地上。
等她終于能夠大喘一口氣的時候,才知道,她渾身上下早就開始戰栗,甚至連手心裏,都因為害怕而滲出粘稠的汗。
“我一直很奇怪,為什麽谷辰撤訴了?因為就在開庭前,小姐歡天喜地的對我說,谷辰答應了她,會好好配合,她就像個快要得到洋娃娃的孩子,笑的眼睛都是彎着的;這種笑容,我曾經只是在荷蘭看過,那個時候的小姐,每天都會對着二少爺這樣笑;可是,一切都變了,谷辰撤訴了,小姐病發了,一切都來的太快、太猛、太巧合了;巧合到讓我誤以為這一切都是一個局,細想,誰能布這麽大的局,騙過所有人的眼睛和理智?”
說到這裏,金莎擡起頭看着星野良介僵硬的脊背,然後拉着他身後西服的衣擺,艱難的站起來後,還搖搖晃晃:
“我想到了你?可是,這不可能啊?你和小姐幾乎從小一起長大,你喜歡小姐是我們所有人都知道的,你怎麽會害她傷心、痛心、死心呢?直到剛才我才明白過來,一個看似溫柔的人,他的內心是多麽的黑暗陰沉;為了達到目的,他可以算計每一個人,把每個人都編制在他的計劃裏,他就像一個完美的織夢者,所有人的喜悅、快樂、幸福、悲痛都是他一手掌握。”
“你早就知道李楓和李心是親姐弟的關系,你也知道谷辰在李心中的地位,你完美的操作了每個人的心理,掌控了每個人的欲望,先是想辦法讓谷辰絕了接受小姐好意的念頭,然後讓小姐在失去二少爺的悲痛之後,再一次嘗受到失去谷辰的痛心,你清楚的明白依照小姐的性子,只要被拒絕,她就會走進死境,然後一點點的墜下去;接着,要李楓去找李心,李心肯定會為了救谷辰求助于李楓這個大律師,可是她卻不知道,李楓是你授意過去的,這樣的話,一切就會轉向另一個嶄新的局面;谷辰還是會被救出來,可是所有人都會認為不是小姐救的,大家都會說谷辰是李心和李楓救的;他只要活了下來,小姐就能活了,可是兩個人存在的隔閡卻不會因為存活而消減,當時間一點點的流過,隔閡就會越來越大,最後變成一道永遠都無法越過去的鴻溝。”
金莎說着說着笑起來,多麽完美的一個局,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棋局,完美的幾乎無懈可擊;谷辰是何其驕傲的人,他是不會主動來找小姐的,可是小姐呢?在什麽都不知道的情況下,跟谷辰越走越遠。
兩個明明相互喜歡的人,卻因為心裏曾經的傷和外界的影響,錯過了彼此?
好手段。
星野良介從頭到尾都沒有辯解什麽,因為這些話,都是真的;只是他沒有告訴金莎,他使用了什麽辦法讓谷辰撤訴的。
一個外表驕傲,但內心卻極度自卑的男生,最好的打擊辦法就是讓他承受一輩子都無法還完的情;而谷辰卻是個就算是死也不會承受他給予的幫助,因為他親口告訴谷辰:我是這世上,跟杏子有着最親密關系的人。
這句話,真是該死的美妙;模棱兩可的寓意,讓谷辰揣測不透,只有負氣的選擇放棄;要說孩子就是孩子,他怎麽就不懂忍辱負重的活下來,争取自己想要的呢?一時的義氣和惱怒,真的可以沖昏冷靜的頭腦,斷送了人的小命。
“你認為,是我親手拆散了杏子和谷辰嗎?”星野良介淡淡的笑着,看着金莎蒼白的臉頰,伸手,幫她攏了攏那頭有些微亂的金發,動作溫柔細膩,跟剛才那個暴戾的他,有着天壤之別。
“難道不是?”金莎睜大眼睛。
“你太擡舉谷辰了。”星野良介依然輕笑,只不過這次笑容裏,卻增添了幾分玩味和輕蔑,“他連我的對手都算不上。”
說到這裏,星野良介優雅的轉過身,稍稍整理了身上的衣裝後,就又優雅尊貴的站在金莎面前,他又恢複了以往的冷靜和高貴,俯瞰這群瞻仰他的人,“懷疑心愛之人的蠢貨,怎麽配愛上我的小杏子?”
姍姍來遲的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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