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笨蛋龍

笨蛋龍

宋藝出院那天,沒有一個人來接她。

曾經無微不至的婆婆,在孩子沒了之後,對她只剩下冷臉。

她不想回家再被迫面對徐馳母子的冷嘲熱諷,但父母遠在另外一個城市,她在B市沒有其他親人,一時間她找不到去處。

打開手機裏的收件箱,阿澈國慶發的問候短信跳出來,她之前一直沒有回應,現在看到,心裏又酸又澀,很不是滋味。

她突然很想見阿淩,他是她現在唯一能見到的,有骨血之親的人。

循着記憶找到他的幼兒園,門口接送的家長牽着孩子進進出出,宋藝剛想上前去找阿澈,結果就撞見顧與棠牽着他走出來。

他身邊站着林毓,他左手緊握她的右手,兩人有說有笑,他滿心滿眼都是她,林毓牽着她女兒,他們四個像從畫報裏走出來的一家人。

她像個變态,跟在他們身後,看他們先帶孩子去書店買了很多圖畫書,然後一起走進了超市,一小時後,他提着大袋小袋,她牽着兩個孩子,像尋常夫妻一樣準備回家。

宋藝躲在牆角,甚至沒有勇氣上前。

她第一次意識到,過去她錯過了什麽。

顧與棠的溫柔體貼,顧與棠的默默承擔所有的責任與擔當,顧與棠默認縱容她的任性和冷漠,曾經她視而不見,現在才意識到,即使他們不是因為相愛結婚,他也有努力,認真地想給她一個溫暖的港灣。

這些,是現在的宋藝回過頭最渴望的東西。

可是,他不再屬于她。

他們四個路過麥當勞甜品站,他買了兩個麥旋風給孩子,一個抹茶味的華夫筒,遞給了她。

她笑得很甜,吃完華夫筒上的冰激淩,最後剩下的蛋筒,遞給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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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嫌棄地接過幫她吃完。

然後她緊緊挽着他的手臂,笑語盈盈商量着今晚的菜單,他寵溺地點頭說好。

宋藝望着林毓的背影,眼裏的恨意逐漸淬成一團。

她的人生已經一團糟,林毓憑什麽,搶走她丈夫和兒子,還那麽幸福。

幸福得,真刺人眼睛。

*

徐氏頂樓。

宋藝不顧秘書勸阻,一意孤行推開徐馳辦公室的門,徐馳擡頭看到她,眼裏透露出不耐煩,很快別開眼。

“你來幹什麽?”他冰冷地質問。

宋藝冷笑,把手機裏剛拍下的顧與棠和林毓照片展示在他面前。

看清圖片後,徐馳眼裏寒涼了一半。

“什麽意思?”

“你甘心嗎?徐馳,看着你前妻,帶着你的女兒,跟別的男人成雙成對,像一家人一樣。”

“我們合作吧,做個交易。”

“我知道我孩子沒了,你現在的心思都在林毓和你女兒身上,剛好,我也只想拿回原本屬于我的東西。”

“那就一起,讓一切回歸原點怎麽樣?”

“我們夫妻一場,各取所求,如果事情成功,就好聚好散,怎樣?”

她眸光深邃,語氣篤定,兩人默契地對視,一派勝券在握的了然。

第二天是周五,林毓答應兩個孩子,今天不加班,帶他們去積木樂園玩。

臨近周末的原因,周五晚上積木樂園的人特別多,倆孩子看到游樂設施很興奮,林毓坐在家長區等,怕他們紮進人堆就不見人影了,一直叮囑谷雨和阿淩,兩個人不管玩什麽都要一直在一起。

大約九點,積木樂園人群開始散去,大多數家長帶着孩子準備回家了,林毓踮腳,費勁尋找兩個孩子的身影,可始終看不到他們。

她逐漸意識到事情不對勁,不管安保人員勸阻,越過栅欄,進入游樂區,一處處地找,大聲呼喚他們的名字。

“谷雨!阿淩!媽媽在找你們,不要躲貓貓,快出來!”

“.…..”

她叫破嗓子,積木樂園從頭走到尾,依舊沒有他們的影子。

林毓想起小時候看過關于人販子的恐怖傳聞,心情瞬間跌到谷底,她慌張而無頭緒,像被淩遲的死刑犯,絕望而無生路。

最後她啞了嗓子,撐着路邊的欄杆勉強沒有倒下,她撥通了顧與棠的電話。

今天他本來要跟她們一起出來,但因為編輯臨時發給他一個插畫任務,無奈留在家裏加班。

電話嘟聲響起,一聲聲,像敲在心間的重鼓,林毓像被人扼住呼吸。

“林毓?”

他聲音響起的一瞬間,她眼睛瞬間紅了,聲音開始哽咽。

“顧與棠,谷雨和阿淩不見了。”

“怎麽辦啊……”

她無助地蹲下,肩膀不停抽搐,一瞬間變成溺水的魚,喪失了呼吸的權利。

電話那頭傳來他粗重的呼吸,但幾秒之後,他深吸一口氣,強逼自己冷靜。

“林毓,你別急,我們馬上報警。”

“阿淩或許貪玩,但谷雨是最冷靜明事理的孩子,他們倆一起失蹤一定是有心之人為之,如果是勒索綁架,兩個孩子暫時都不會有事。”

“我相信有谷雨,他們能化險為夷。”

“林毓,你站在那裏不動,我馬上過來找你。”

“我們先不要自亂陣腳,你別怕……”

十分鐘後,他風塵仆仆走下出租車,看到的就是寒風中小小的一團,無助又可憐地抱緊雙臂,四目相對的一瞬間,她紅了的眼圈更紅了。

顧與棠朝她奔去,她起身,整個人撲他懷裏。

“顧與棠,對不起。”

“如果谷雨和阿淩有事,我第一個不原諒我自己。”

顧與棠把她緊緊抱在懷裏,一聲聲的安撫,和扶在她肩頭的那雙手一起,是她最溫暖安穩的依靠。

警察局。

兒童失蹤的案件,警方馬上出動,全城尋人。孩子的父母自然需要都在場,時刻掌握警方尋人的進度。

當徐馳和宋藝聞訊風塵仆仆地趕來,看到的就是林毓披着顧與棠的外套,靠在他肩膀上淺寐的樣子。

所有人心裏繃着一根弦,都不輕松,但他給她一隅歲月靜好的角落,容她片刻喘息。

看到這幅場景,徐馳心裏憋着一股氣,全撒在林毓頭上。

“林毓,你當初堅持要女兒的撫養權,你就是這麽照顧女兒的嗎?”

“現在谷雨失蹤了,生死未蔔,她要是有什麽事,我們徐家不會放過你!”

“我現在有理由懷疑谷雨跟你生活人身安全有沒有保障,所以,女兒的撫養權,我們再議!”

“……”

徐馳表情不忿,咬牙切齒,咄咄逼人。林毓已經沒有氣力跟他辯駁,她眼神空洞,不想搭理任何人。

顧與棠面色涼薄,露出不齒的神色。

“現在是怪罪誰的時候嗎?”

“徐馳,如果你還有一點為人父的自覺,你應該擔心的是谷雨能不能平安健康回來,而不是糾結撫養權的問題!”

“你這番說辭很難讓我不懷疑你是別有用心。”

徐馳面色一白,吞吞吐吐想反駁什麽,卻說不出話。

旁邊的宋藝見機擋在他前面,拉住顧與棠一只手,哭得痛徹心扉。

“我們兒子怎麽那麽作孽啊!”

“顧與棠,要是阿淩有什麽差錯,我也不活了!”

他猛地抽出他的手,冷冰冰地望向宋藝。

“宋藝,你是阿淩媽媽,你擔心他是理所當然。”

“但他從出生到現在,從沒滿月時進ICU,到幾次高燒進醫院,你關心過多少。”

“所以,你對兒子的态度,我們心知肚明。”

他目光冷厲,宋藝瞬間啞然,她眼神不自在地飄向遠方。

十分鐘後,警察一直沒有消息,徐馳跑到樓道抽煙,一邊焦急地給人打電話,但那邊始終是忙音。

宋藝悄悄跟過來,謹慎地掩上樓道的門。

“他們還是打不通嗎?”

徐馳深深吸了口煙,搖頭。

宋藝皺眉:“你找的人靠譜嗎?孩子那麽小,他們不會傷害他們吧?”

他焦慮地把煙踩滅了。

“不知道!”

“你別煩我。”

*

郊外的毛坯房,一高一胖兩個男人為房子裏哭鬧不停的小男孩和異常安靜的小女孩感到頭疼。

胖男人遞了根煙給瘦子。

“哥,我們拿了徐總的錢,真的要假戲真做嗎?”

瘦子往地上吐了口痰,一臉不屑。

“徐馳兩萬塊就把我們打發了,給叫花子呢!”

“這倆小孩一身的名牌,且不說那女孩就是徐馳女兒,那個小男孩也像富人家的孩子,我們折騰這麽一趟,不大撈一筆,甘心嗎?”

胖男人點頭。

“是!徐氏那麽大的公司,也太摳搜了。”

“哥,你打算要多少?”

瘦子瞥了眼房間的方向,露出勝券在握的笑容。

“兩百萬一個人。”

“我不信他們拿不出來。”

說完,他走到兩個被綁的孩子面前,小刀的鋒刃抵在谷雨側臉。

“小丫頭不愧是徐氏的孫小姐,長得真水靈。”

“這小臉蛋要是劃花了,徐馳不得心疼死啊?”

谷雨處變不驚,倒是背後的阿淩,急得嗓子都嘶了。

“不要欺負谷雨,你們先沖着我來。”

“我爸爸會來救我們的,他不會放過你們!”

胖男人猛地一腳踹在阿淩身上,他被踹暈了。

谷雨強行壓住心裏的恐懼和憤怒,伸出自己的小手,嘴唇在顫抖,聲音卻努力維持冷靜。

“叔叔,你幫我打開我的電話手表好不好。”

“我手表裏有我媽媽和爸爸的電話。”

“你打給他們,有什麽要求都跟他們說,他們會答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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