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女騎士
女騎士
顧家。
阿淩心不在焉地幫宋藝擺放餐盤，想到什麽，他多去廚房拿了一副碗筷。
“媽媽，爸爸昨天跟我說，他會邀請林阿姨來吃晚飯。”
“他提前問我同不同意，我答應了。”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宋藝臉色後，嗫嚅：“可是我沒告訴爸爸，私自給媽媽開門，爸爸會不高興嗎？”
宋藝穿着圍裙，俨然把這裏當成自己的家，熟練地穿梭于廚房餐廳。
她打開蛋糕禮盒，仔細插上蠟燭，笑得雲淡風輕。
“爸爸怎麽會生氣呢？阿淩跟媽媽一起準備了這麽大的驚喜，爸爸一定會很高興的。”
“而且，這裏本來就是我們三個人的家，只是之前爸爸跟媽媽吵架，爸爸一氣之下換了鑰匙，媽媽這次過來跟你們一起過生日，是理所當然呀。”
阿淩還是覺得忐忑。
“那林阿姨呢？”
宋藝擺出大方得體的笑容。
“林阿姨是客人，媽媽一定會好好招待她。”
當顧與棠和林毓提着大袋小袋從超市回來，看到玄關處擺放的酒紅色高跟鞋時，心裏瞬間有不好的預感。
宋藝穿着一身修身家居款毛衣裙，圍着廚房的圍裙，畫着精致的妝容走出來迎接他們時，顧與棠和身邊的林毓，除了震驚，只剩下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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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棠，你回來了，我想做油焖大蝦，你買回來了嗎？”
兩人不約而同看向放在地上的幾個購物袋，好巧不巧，他稱了兩斤鮮蝦。
林毓站在原地，鞋子都不情願脫，冰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可偏偏，聞聲而來的阿淩就在旁邊站着，緊張地盯着他們三個，顧與棠到嘴邊的話只好咽下去。
“你把圍裙脫了，飯我來做。”
宋藝笑容甜膩，一副心領神會的坦然。
“好，你一直知道，我廚藝不怎麽樣的。”
“林毓，你也來了啊，快進來坐，別客氣，就當自己家一樣。”
她終于把視線轉向林毓，阿淩在一邊小心試探，想伸出小手幫她把肩上的挎包取了，又明顯感覺周圍湧動的低氣壓，不敢出手。
宋藝一副女主人的姿态，他們站在一起，明明白白的幸福一家三口。
林毓自嘲一笑，邊搖頭邊往門口退。
“顧與棠，看來你的生日很熱鬧，不需要我這個外人陪你過。”
“公司還有一堆事，我先回去了。”
“還是祝你生日快樂。”
話音落下，沒等顧與棠回應，林毓打開門轉頭就走。
他想追，卻被阿淩抓住衣擺。
“爸爸，我們一起切蛋糕好不好？”
望着孩子滿是期待的幹淨雙眼，顧與棠壓下眼底的焦慮與疲憊，牽着阿淩的手走向餐桌。
身後的宋藝，望着林毓離開的方向，露出得逞的笑容。
一頓飯吃得索然無味，除了阿淩給他唱生日歌時他勉強露了笑臉。
吃完飯，趁阿淩去洗澡的時候，顧與棠叫住主動提出要洗碗的宋藝。
“你利用阿淩，林毓已經被你氣走，你還要在我面前演戲嗎？”
宋藝臉色一白，面對他時，笑了。
“怎麽能說是演戲呢？我跟你本來就是阿淩的爸爸媽媽，一起陪你過生日，天經地義的事，你看阿淩多高興。”
“天經地義？阿淩還小，分辨不清，你覺得我會賣你的賬？”
“你到底要幹什麽？我們已經一刀兩斷，你為什麽要多次攪亂我跟阿淩的生活！”
他語氣不自覺帶上怒意，只要安靜下來，他腦子裏自動放映晚上林毓失落離去的背影。
“因為我不甘心啊！阿棠，我們重歸于好，這次我一定好好珍惜你跟阿淩好不好？”
顧與棠深吸一口氣，努力平靜。
“宋藝，世界上沒有後悔藥，有些事根本就不能回頭。”
“而且，當初我為什麽跟你結婚，你心裏清楚。”
“我們本來就沒有感情，你有必要強求嗎？”
宋藝像被觸發逆鱗，聲音瞬間激昂。
“所以呢？所以你對林毓動了真心？”
“還真稀奇呢，可惜啊，林毓身上的驕傲不比你少，她眼裏容不下沙子，你這樣的高嶺之花，未必還能放下身段去求人？”
“你們在一起不會有好結果的，顧與棠，你死心吧！”
他放在桌上的手緊握成拳，克制住焦躁憤怒的心情，伸手指向門口。
“走！別讓我趕你。”
“阿淩就要洗完了，給自己留點臉面。”
宋藝瞥了眼浴室的方向，不情願地穿上自己的毛呢外套。
“顧與棠，我們來日方長。”
關門的聲音傳來，洗完澡的阿淩剛好從浴室出來，剛好撞見顧與棠無力地靠在椅背上，雙目無神地仰頭。
他額前的短發淩亂，幾天前就期待這個生日，整夜失眠，現在眼底是略深的青色，眼眶發紅，說不出的疲累。
顧與棠在阿淩面前永遠像積極溫暖的小太陽，這是他第一次撞見他頹廢落寞的樣子。
阿淩拖着大一碼的拖鞋，屁颠兒跑到顧與棠身邊，費勁爬到他身上，抱住他脖子，吧唧，在他側臉留下口水印。
“阿淩，怎麽了？”
他親昵地摸摸他的小腦袋。
“爸爸，我是不是做錯什麽了？”
“我不是故意讓林阿姨生氣的。”
顧與棠嘆氣，把他抱在大腿上。
“阿淩，爸爸不會怪你氣走林阿姨，這是爸爸跟林阿姨之間的事，爸爸回去認錯，會跟她好好解釋。”
“但是，你沒告訴爸爸就讓媽媽進我們家，讓爸爸完全沒有準備，是不是不好？”
“爸爸生日前一天，是不是跟你說了要邀請林阿姨的事？當時阿淩同意了，爸爸才放心地帶林阿姨回來。”
“還是說，阿淩是騙爸爸的，阿淩不想讓林阿姨過來。”
阿淩着急否認。
“不是。”
“阿淩也很喜歡林阿姨。”
“但是媽媽跟我說暫時不要告訴你，她說要給你驚喜。”
“我沒想到，林阿姨會因為這個生氣…她以後是不是再也不會理阿淩了？”
顧與棠捏捏他小臉，搖頭。
“不會的，阿淩想要媽媽多陪你，所以聽她的話，爸爸和林阿姨都不會怪阿淩。”
“但是，現在阿淩跟爸爸一起生活，有什麽決定，是不是應該先告訴爸爸呢？”
阿淩點頭，想到什麽，他抓緊顧與棠衣袖。
“媽媽說，林阿姨會搶走爸爸，還說她會是惡毒後媽，真的嗎？”
顧與棠一瞬震驚，許久後，他無奈地嘆氣。
埋怨宋藝瞎說讓孩子多想的同時，也怨他為了讓有更好的接受過程，沒有跟他說清楚。
“阿淩，爸爸認真告訴你，爸爸是喜歡林阿姨，想跟她在一起。”
“如果一切順利，我跟林阿姨結婚後，她會是你的新媽媽。”
“至于她是不是惡毒後媽。”他稍作停頓，“阿淩仔細回想，這段時間林阿姨陪你的時間甚至比你媽媽多。”
“她對你怎麽樣，是虛情假意還是真心對你好，我們阿淩這麽聰明，一定自己有答案。”
“還有谷雨。”
顧與棠捏捏他小鼻子繼續問：“阿淩覺得谷雨好不好？”
“好！谷雨是我見過最聰明最勇敢的小女孩！”
“她是林阿姨的女兒，林阿姨從小把她帶大，你覺得，如果林阿姨真的是你媽媽說的那種人，能夠教出谷雨那樣的孩子嗎？”
阿淩認真想了想，果斷搖頭。
“可是，谷雨那麽好，爸爸你以後會不會只喜歡她，不喜歡阿淩了呢？”
聽到他一臉嚴肅地問出這個問題，顧與棠忍不住笑了，伸手不客氣地戳了下他額頭。
“爸爸對谷雨好，并不影響爸爸跟以前一樣愛阿淩。”
“因為谷雨沒有爸爸的陪伴，就像林阿姨将你和谷雨一視同仁，彌補你缺失的母愛一樣，爸爸也希望谷雨在有父愛的環境下成長。”
“明白了嗎？”
阿淩重重點頭，心裏沉甸甸的擔子終于放下，他緊緊抱住了顧與棠的脖子，親昵地在他頸窩蹭蹭。
林毓沒有回公司，今天谷雨被接去她媽那，回家時，家裏只有她一個人。
回想今晚的經歷，她心裏只剩下“離譜”兩個字。
打開手機，彈出來的就是顧與棠幾十條微信和未接電話。
林毓看到那句“林毓，有時間回電話好嗎？”就十分心煩。
索性把微信和號碼拉黑，不留退路，直接毀滅。
她不可能轉圜于顧與棠跟宋藝的糾葛中，三個人的狗血戲份，她經歷一次就好。如果血緣割不斷，那她就主動退出。
第二天去上班，林毓意外看到樓下熟悉的車子，駕駛座的他趴在方向盤上淺寐，聽到動靜，他馬上擡頭，這次總算等到了她。
他像是等了一夜，面色格外蒼白，看見林毓時蒼白幹澀的唇角還沒來得及綻開笑容，林毓直接無視他，開車去了公司。
後視鏡裏，他形單影只，在清晨空無一人的街道，格外落寞。
中午的時候，林毓接到一個電話，陌生號碼，她以為是之前從未聯系過的客戶，結果，那邊傳來一個熟悉的童聲。
“阿淩？”
她皺眉，一時驚訝。
“林阿姨，是我。”
他的聲音比平日小，格外沒底氣。
“怎麽了，你怎麽有阿姨的號碼。”
“我昨天放學問谷雨要的。”
“林阿姨，昨天是我的錯，我媽媽會來我爸爸是不知道的，你別生他的氣了。”
“阿淩跟阿姨說對不起，阿姨原諒爸爸好不好？”
“他今天早上回來就開始發燒，阿淩要上課，沒人照顧他，阿姨去看看他好不好？”
第二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