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吃飯

9 吃飯

周五下課後，度情坐丁橒的車回家。巧的是，城一的車正從遠處迎面開來。

透過擋風玻璃，度情一眼就認出那輛駛過來的車。本以為和他就這麽擦肩而過，沒想到，兩個駕駛員很默契地停下并降下車窗。她怔了怔，坐定。

丁橒先瞟了眼身旁的度情，嘴角浮現笑意，再轉向車窗外。

度情也轉眼看過去，內心似有一股熱流劃過。這是只有面對城一的時候才有的感覺。

但表情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淡定。

“去哪呢？”丁橒單手支着頭。

“基地。”城一手肘靠着窗沿。

丁橒點頭，嘴角的笑別有一番意味，然後主動上報，“我先送小妖回家。”

沒事替小家夥刷刷存在感。

城一也點了點頭，目光掠過安靜乖巧地坐在副駕駛座的人。

兩眼交彙。度情看着他，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麽。不過城一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的時間不久，只掃了一眼便收回。

打完招呼，兩車朝相反的出口方向駛去。

路上，度情把自己參加比賽的事告訴丁橒。

正好車開到一個彎角，丁橒轉着方向盤，說：“那不是韓城科技主辦的？”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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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橒轉頭看了度情一眼，笑了笑，說：“知不知道韓城科技的老板是誰？”顯然她還不知道韓城科技和韓城一的關系。

“韓厲勳、韓雨婷夫婦。”度情脫口而出。IT圈的楷模，沒人不知道。當初她之所以選擇計算機，有一半就是因為受他們的影響。

“那你知不知道韓城一的父母是誰？”丁橒望着前方，嘴角噙着笑。

“？”度情眉頭蹙了蹙，稍稍思索了一瞬，“難道……？”

“嗯，就是韓厲勳和韓雨婷。”丁橒也不兜圈。

“……”度情一時無話。

韓城一，韓城科技。雖然有兩字重合，但她真的從沒有想過兩者會有一絲半毫的隐藏關系。加上雙韓夫婦倆為人低調，沒有公開家庭關系人，而城一也從沒透露。

所以，她不知道也是在情理之中。

——

于宏林和裴麗準備出國旅游，接下來就剩度情一個人在家。不過她自小獨立，加上朋友多，就算親人不在身邊也不覺得孤單。

“你們大概什麽時候回來？”度情問。

“元旦前。”于宏林說。

“祝你們旅途愉快。”

“你們會去看哥哥麽？”度情又用德語問裴麗。

“有這個計劃！”裴麗用德語答。

度情的父親于宏林是搞房地産的；母親裴麗在某高企當翻譯，精通德語、法語、英語；哥哥度陽是個建築設計師，目前暫居法國。

從小到大，她習慣跟父親講漢語，跟母親講德語，跟哥哥講法語。

一家人特別有趣。

剛洗完澡回到房間，度情就接到城一的電話。也不知這麽晚他有什麽事。

“睡了？”

“沒有，怎麽了？”

“我就在你家樓下，要不要出來見一下？”

“我家？”度情一臉懵，以為聽錯了。

“嗯。”

度情穿着一件非常可愛的HelloKitty睡裙，挂了電話，沒多想就直接走出別墅。

城一的車停在院門口。

他背靠着車身，兩手很随意地插在褲兜裏。

“城一，你怎麽知道我家地址？”

“剛去大老板的家，看到了你。”丁橒的家就是兩百米外的那棟別墅，途徑她的家門口。

“哦！”

月朗星稀，微風習習。

沐浴露的香味萦繞在兩人之間。

淡淡的，聞着好舒服。

城一看着她，問：“明天有沒什麽安排？”

度情搖搖小腦袋，“暫時沒有。”

“要不要一起吃飯？”

“好，我請你。”度情很幹脆地說。

“為什麽要請我？”

“你給我買了那麽多書。”

城一哭笑不得，“就因為這個？”

“嗯。”那幾本書特別合她的胃口。

翌日傍晚，把父母送上飛機後，度情直接打車去雲來大廈，等了好一會都不見城一的蹤跡，沒來由的擔心起來，心底有股不好的預感隐隐發酵，正想撥出那個早已熟記在心的電話就看到他的打來。

“在哪？”城一問。

“一樓大門口。”度情暗暗松了一口氣。

“好，就在那等我。”

“嗯。”

城一從地下車庫坐電梯上一樓，走了幾步就看到站在門口外的度情。

見她低着頭，旁若無人地玩着手機，城一走過去，捏捏她的臉蛋。

“城一。”度情擡起頭。

“剛有點事，耽擱了一下，”城一簡單的解釋後，問，“去哪？”

“我帶你去，有家餐廳，那裏的菜很好吃。”度情邊走邊說。

周末雲來大廈的人流特別大，十幾座普通電梯都難以解決排隊的難題。

考慮到城一的人氣太高，有可能遭到粉絲圍堵，度情果斷帶城一去乘坐師父的私人電梯。

關鍵是方便。

“不是要坐電梯麽？”路過A區的三座電梯，城一有些納悶，不知她要拐去哪。

“那邊，”度情指着一個方向，“外面人太多，去坐我師父的私人電梯吧，比較快。”

城一笑了笑，沒說什麽，跟着她走。

度情一路帶着城一，來到一座獨立私人專用電梯前，伸手摁下自己的指紋。

電梯應聲而開，兩人一前一後地走進去，然後随電梯勻速直上66層。

城一站度情的右邊，他微微側過頭，打量着她的長眼睫毛。度情感覺有一道強烈的視線投射過來，轉頭，對上城一的眼睛，平靜又認真地問：“怎麽了？”

“沒什麽……”城一移開視線。

到了66層，走出電梯，度情帶城一路過之前去過的“五道香”，直走到最邊上的那家“期待你”餐廳。

“來過麽？”度情問城一。

“沒有。”雲來大廈的餐廳太多了。

“這裏适合邊吃邊看風景。”度情特意選擇了一個靠近落地玻璃窗的位置。

兩人并排而坐，面朝窗外。

“城一，你喜歡吃什麽？”度情拿起菜譜，快速地浏覽着，“這裏有幾個菜特別好吃。”

城一食指敲着桌面，不知在想着什麽。

“城一？”沒聽到回應，度情轉了轉頭，把菜譜推過去給城一，“要不，你自己點。”

城一推回去，“你點，就點你喜歡的。”

“哦。”度情合上菜譜，十分爽快地點了幾個菜。

“小妖。”城一突然開口喊她。

“嗯？”度情直視着他的眼睛。

“……為什麽大家都叫你小妖？”看着那平靜無波的眼神，城一想笑不笑。

此情此景，換做別的女生，早就嬌羞得臉紅耳赤了，可她……卻總是那麽淡定，還敢直視他！

肯定是丁橒那家夥害的。

遠在國外的丁橒打了一個噴嚏，關我什麽事……

“小時候，有一次我扮鬼，差點把師父吓壞了，後來他就叫我小妖。”度情說。

“……你這個鬼扮得多吓人才把他給吓住……”城一不由在腦海裏幻想着她扮鬼的畫面，身穿一件長白裙，臉上貼着一張白面膜，在黑夜裏……以她淡定的個性，确實夠吓人的……

“和恐怖片上的差不多。”想到師父當時被吓的慘狀，度情忍不住笑了笑。

“為什麽不直接叫小鬼？”

“他說‘小妖’好聽，也比較适合我。”

“……”

聯想到上次她跳的那段烏龜舞，城一又無聲地笑了笑。

吃完飯，度情準備買單，卻被告知已經付賬了。

“不是說我請客麽？”度情望着城一，有些不解。

“你請客，我付錢，也沒什麽不對。”

度情：“……”

這時又聽到城一加了句：“如果自掏腰包才算的話，那改天再吃一次。”

度情：“……”感覺哪裏不太對。

走出餐廳，度情在想接下來該做什麽；如果吃完就回家，感覺是在例行公事，好像不太好。

但她一時想不到更好的去處，這時，聽到城一問：“要不要去看電影？”

“好。”度情覺得這個主意不錯。

于是兩人乘電梯去44樓。

城一以為度情會選擇愛情片，沒想到她選擇的是恐怖片……而且很果斷。他笑了笑，正想掏錢，卻被她出手擋住。

“我來我來，請你。”吃飯的費用已經被他付了，總不能還讓他出錢。

度情的手無意碰到城一的手，奈何她只顧着付錢，并沒有意識到這動作多麽暧昧。

走進放映廳，找好了位置，度情坐城一的左手邊。

燈熄之後，他們前一排的一對情侶在接吻。

度情十分淡定，目光定定地看了人家一眼，轉向大銀幕。

與她無關，沒有任何的不自在。

城一忍不住伸手刮了刮她的臉蛋。

“怎麽了？”度情轉過頭，對上那雙在黑暗中似乎發着光亮的眼睛。

“這麽認真。”

“電影馬上開始了。”

城一笑了笑，服了她。

看到一半，有個情節非常恐怖，連城一都覺得有些雞皮疙瘩，其他女生也都被吓得渾身啰嗦，但身邊的家夥竟然沒有任何反應。

沒想到她有時候膽子還挺大的。

城一不得不對她刮目相看。

“你不怕麽？”

“都不恐怖。”度情淡淡地說了一句。

“……”

電影結束，播映廳的燈又亮了。城一還低着頭，手指快速地打着字。度情見他不動，也留在位置上，沒有起身。

直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兩人才一前一後地走出去。

“我送你回去。”城一說。

“不用，我打車回去就行。”

“怎麽這麽見外？”城一又刮了刮她的小鼻子，痞痞地說，“我怎麽可能讓你一個人打車回去？”

度情真沒覺得有什麽不妥，解釋：“我的意思是不想麻煩你，我自己也可以的。”

“我樂意，聽到沒？”城一停下腳步，居高臨下地瞟着她，眼神犀利，樣子有些叼。

“哦……”度情不好再說什麽。

坐進副駕駛座，正好電話鈴聲響起，度情垂眸一看，接聽。

城一見她沒有系安全帶的意思，便靠過去，幫她系好。度情這才想起來。面對城一近在咫尺的臉，有那麽一瞬間，呼吸微微一滞，随即又恢複正常。

來電的是裴麗。度情用流利的德語跟她交談起來。

“媽媽，到了？”

“哦好，那你跟爸爸玩得開心。”

“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

“好的，再見。”

見城一滿臉不可思議地盯着自己，度情說：“我媽媽。”

“你這講的是德語？”

城一認識不少德國賽車手，雖然不會說，也聽不懂，但憑感覺，勉強辨識得出她所講的語言。

“嗯，”度情簡單地說，“我爸媽剛出國旅游，現在跟我報平安。”

“那你家裏還有沒有其他人？”

“沒有，我哥哥在法國。”

“一個人住會不會害怕？”話一出口，城一覺得問得有點多餘了，果然，下一秒就看到度情平靜地搖搖頭，“不會。”

車子很快就到了度情的家門口。目送她進家後，城一靜靜地坐在駕駛座上，并沒有馬上離去。剛才在她下車之前，他說：“無聊就找我。”

她輕輕地點點頭。

但現在半個小時過去了，手機沒有任何動靜。他失笑地搖搖頭，繼續玩手機。

下午王厲帶着狐朋狗友去他的練車基地搞事。當時他因為心情好，沒搭理他，直接撥打了110。（這也是下午他為什麽會遲到的原因。）

結果王厲為了洩憤，又在微博上出言挑釁。字裏行間，盡是嘲諷的語氣，特別難聽。

然後，下一刻就被城一的粉絲圍攻到癱瘓。

城一低着頭，好整以暇地刷着評論。說實話，他不得不佩服粉絲的戰鬥力。

度情壓根沒想到城一的車還停在自家門口。

她刷了一會新聞，當看到王厲最新發的那條微博時，眉頭不由皺了皺。她沒什麽脾氣，不會發火，但內心萌生一個小念頭，于是抿抿小嘴唇，神情淡定而果決地敲打着鍵盤。

半晌，另一邊的王厲，“操，誰黑了我的電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