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薛齊康傷得不算重，可到底是傷在那個地方，還是要在醫務室歇歇。
醫務室房間不大，一下擠了四個人，感覺憋屈了不少。
女醫生習慣了清淨，他們打打鬧鬧的弄得她心煩，三兩句就把無關的兩人轟走了。
站在走廊，秦尤和黎野對視了一眼。
一個聳聳肩，一個挑挑眉。
黎野：“回去？”
秦尤一張小臉都皺起來了。
“還有別的選擇嗎？”
她天生不是學習的料，這些日子裝模作樣的，她自己都快忍不下去了。
教室裏的朗朗讀書聲傳了過來，聽着悅耳是一回事，讓她坐在那裏念之乎者也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黎野也不想回教室，胡文麗的到來讓他心裏不大痛快。
他倚着牆，摸出一根煙叼在嘴上，卻沒有點燃。
他玩味的看着秦尤，說：“什麽意思，好學生要逃課？”
“好學生？”秦尤笑了一聲。“好學生現在想休息一下了，你有沒有什麽建議？”
黎野沒說話，他就這麽看着秦尤。
Advertisement
他目光深邃，眼尾微微輕挑，平時吊兒郎當的沒個正行，一副什麽都不在意的模樣，只讓人覺得不像個好人。
可他驟然認真起來，眼神凝聚，似乎是要把人深深吸進去一樣。
他審視着秦尤，好像從來沒有認識過她，這會要把她從裏到外看透似得。
秦尤眼睛長得很好看，琥珀色的眸子，圓圓的杏眼，他還記得上次一瞥見的驚豔，那是他第一次認真的注意到她。
從前，秦尤從來不敢和他對視的。
黎野知道外面傳的關于他一些事情，像她們這種好學生對他肯定是避而不及，偶爾看見都是吓得快要将脖子縮回衣服裏一樣。
哪會和現在似得，不懼不怕，就像是另外一個人。
“你……”
他猶豫了一瞬，張了張口，面對着那雙眸子，突然說不出話來了。
就這麽頓了下，學校的教導主任不知從哪裏幽靈似得走了出來，遠遠地指着他們就問：“你們哪個班的，都上課時間了，怎麽還在這瞎逛！”
“……”
兩人都是一愣，明明沒有做什麽，這會卻像是被抓包了一樣。
“操，快走！”
黎野吐出咬着的那根煙，他想都沒想，抓着秦尤的手就開跑。
兩人速度太快，教導主任還來不及看清是哪班的學生，人已經跑得快沒影了。
主任整天坐辦公室的，大腹便便，三五個月都不一定鍛煉一次，腳下還穿着皮鞋，哪裏跑得過他們。
剛追出去，根本連人都看不見了。
他彎腰喘着粗氣，喉嚨直咳嗽，“小，小兔崽子，跑的還挺快。”
***
時間過得很快，眨眼間就到了十月中旬。
外面太陽高挂，微風拂面，沒有那麽燥熱，心情也跟着舒爽不少。
教室裏挺熱鬧，三三兩兩的湊在一堆，談明星說美妝聊體育，直到班主任來了才消停。
“上課前先說個事啊。”她清了清嗓子，說，“過幾天學校就要開運動會了，每個班都要參加，參加的項目表一會發下去，你們都看看，明天就要定下來。”
每年的這時候，郡華中學雷打不變的召開運動會，如果沒有什麽特殊原因，十月十四這天必定是要開的。
秦尤沒參加過這些，半知半解的，拿着發下來的那張表格看了半天。
“阿尤，你要報什麽項目啊？”午休時，季晴歪着身子湊過來。
她沒有什麽運動細胞，每次遇到鍛煉的時候就龇牙咧嘴，更不用提運動會了，她是能躲多遠就多遠。
讓她參加，還不如去當啦啦隊。
秦尤搖搖頭。
她倒是不抵觸，可有一些項目她看不太懂，而且她不明白為什麽只是球類就有那麽多種。
“哎呀，你不要看那些鉛球的了，咱們哪扔得動。”季晴捏了捏自己的胳膊，細細長長的，真正的手無縛雞之力。
她還記得去年一時好奇，體育課扔了個鉛球，姿勢沒對，差點扭到了自己。
季晴指指100米，“阿尤你參加這個啊，那次你跑的那麽快。”她想起上次秦尤力挫馮瑩瑩的那個場面，現在想起來還是很爽。
秦尤沒有什麽意見，如果必須參加的話，她倒不如選個自己熟悉的。
兩人還在讨論，她桌前突然蓋下了一片陰影。
黎野剛從外面打球回來，似乎是才洗過臉，額前的頭發濕濕的，一小绺一小绺的在眼前晃。
他穿着校服，領口處的扣子敞着，略一彎腰，就露出胸前一小片皮膚。
“說什麽呢。”黎野手上撐在秦尤的桌子，探着身子看她拿着的那張紙。“運動會？你要參加啊？”
“啊，是，那個……重在參與吧。”秦尤想想說。
“我看看。”黎野随手拉過一張椅子坐下。
季晴在黎野說話的時候就縮回去了，她像個蝸牛一樣，靜靜地待在一邊不出聲。
她發現了，最近這些日子黎野好像特別喜歡找秦尤，有事沒事就過來，弄得她總感覺自己是個電燈泡似得。
可轉念一想，明明黎野才是啊，為什麽總是她躲開？
越想季晴就越不平衡，明明自己和秦尤是好朋友來的。
他黎野算哪顆娃娃菜？
季晴已經快說服自己了，眼神也愈發堅毅，
她死死盯着，表達自己的立場，想讓黎野知難而退。
可能是堅毅過了頭。
黎野感覺到，略一歪頭，那束目光就“嗖”地不見了。
“……”
算了，她還是沒那個勇氣。
季晴趴在桌子上嘆了口氣。
秦尤的報名表上只勾了100米一個選項。
黎野看着，驀地想起了秦尤那次體育課的跑步成績，要是在運動會，第一名應該是十拿九穩的了。
“別的呢。”他拿了只筆，問她：“還想參加什麽？”
“沒想好呢。”秦尤說。
跑步的那些她問題都不太大，只不過好像都是要計時的，她倒是沒把握能跑到多少了。
“你覺得我選哪個好？”她撐着頭問道。
秦尤早上沒有睡醒，這會中午陽光從窗戶照射進來，暖洋洋的披在身上，倒把她瞌睡勾起來了。
她捂着嘴輕輕打了個哈欠，看起來很是慵懶。
她背着光，頭發被照的顏色淺淡，幾根碎發從耳邊翹起，調皮的跳。
黎野本來是想給她看看運動會項目的，可不知怎的，就看着秦尤出了神。
“黎野？”沒聽到他的答複，秦尤擡眼看了他，正好撞進了他的目光。
“你……”
看我幹什麽？
黎野眸子微眯。
在陽光下，他恍惚覺得對面的這個身體外好像環繞了一層模糊的東西，叫他分辨不出來真假。
“喂，”他突然開口道:“你不是秦尤吧。”
“……”
秦尤本來困到不行，上下眼皮都快粘到一起了。可一聽這話，她撐着頭的手就是一滑，下巴差點磕上桌子。
“你，你說什麽呢！”秦尤心中一緊，下意識的和他拉開了距離，極具防範的動作。
他問這話是什麽意思？
秦尤的瞌睡都跑沒了，腦裏只剩下了一句“你不是秦尤吧”。
她是，可她又不是。
但現在的問題是，黎野怎麽發現的？
秦尤慌亂了一瞬，千思萬緒瞬間湧入腦海，還未捋清頭緒，卻又很快的平靜了下來。
她別過耳邊的碎發，瞧着十分鎮定，笑了笑說:“你開什麽玩笑呢，我不是秦尤還能是誰。”
“是嗎？”黎野不置可否。
他點點頭，卻是沒有再多問。
似乎是過關了，秦尤轉過身子不着痕跡的吐了一口氣，剛挺直的肩膀放松了下來，卻沒想到他下一句更把她驚到魂歸天外。
黎野把報名表扣在桌上，扭過頭看她，笑着問道:“那你之前給我的情書，能不能再寫一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