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

“那後來呢,後來我上了軍校,你為什麽也不聯系我!”他雖然兇巴巴的,但語氣裏卻帶着些委屈,像個受傷的孩子。

溫酒繼續敷衍:“你上軍校我不知道啊,再說了,我也沒你的聯系方式。”

“你個騙子!別再狡辯了,你就是故意的!算了,我不跟你計較。”

溫酒痞痞一笑,貧嘴道:“那就謝謝楚長官了。”

“少貧嘴,走吧,跟我喝酒去。”

“哎哎,今天不行。”溫酒連連擺手,并做出為難的表情,“這兩天大姨媽造訪,不能喝酒。”

“是麽?”楚翊一挑眉毛,勾起嘴角笑得分外邪惡,“那讓我檢查下,看你是不是真的來了。”

“滾!檢查你大爺!”溫酒一腳踢過去,怒吼道,“你還蹬鼻子上臉了,直說吧,我現在不想喝酒,怕拒絕你傷了你面子,有什麽話趕緊說,說完就滾下車,我還要去接溫博。”

楚翊沒說話,緊盯着她的臉,直直地看着她。

溫酒被他看得不自在,咳了咳別過臉去。

“溫酒,你是不是怕我糾纏你,所以故意躲着我。”

“沒有。”

楚翊苦笑一聲:“溫酒,我氣你并不是因為你拒絕我。老子這麽優秀,當年連杜思琪都喜歡我,我還能為情所困?我氣的是,你我竟然連做朋友都很困難了嗎?”

溫酒深吸了口氣:“楚翊,你軍校畢業後,應該分配工作了吧,好好工作,娶個軍花,好好生活。”

“我娶別人了,那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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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很好呀,同事前不久給我介紹了一個男的,是駕校的教練,對我挺好的,如果處得不錯,明年應該就能結婚。到時候你可一定要來參加我的婚禮哦,等我孩子滿月,還要再請你來吃酒。”

“怎麽,這就惦記上份子錢了?”

“那必須呀,難得有你這個土豪朋友,撈一點是點。”

“溫酒,回渝城吧,我明年畢業後,會分到渝城工作。”

溫酒眨眨眼:“你分到渝城跟我有什麽關系,我為什麽就得回去。”

一句話把楚翊堵得啞口無言。

“溫酒!我想讓你離我近點,我好照顧你不可以嗎?”

溫酒無奈地嘆了口氣:“別耍小性子了,好好的。你這樣對我,你以後還結不結婚了?你還讓不讓我結婚了。”

楚翊深知說不過她,不再跟她繼續這個話題:“算了算了,今天剛見面,我們不聊這些事,既然不想喝酒,那帶我在安城轉轉總可以吧。”

“這個可以,那就帶你兜兩圈,讓你體驗一把我的車技。”

時隔多年,兩人再次相見,她之所以不願意跟楚翊單獨喝酒,是因為她很清楚,酒這個東西,一旦沾了,再加點青春往事為作料,很容易就醉,孤男寡女一旦醉了,難說不犯點錯。

要是真的發生了那種事,只怕對誰都不好。一來她不喜歡楚翊,只把他當朋友好哥們,二來,她一個沒文憑沒學歷的人,還帶着個十歲的弟弟,楚翊的爸媽絕對不同意他們在一起。

但她很了解楚翊,如果他們兩個真的睡了,哪怕是酒後亂.性睡的,楚翊也會對她負責到底,甚至會為了他跟他父母對抗。

她跟楚翊認識了二十五年,除去他去當兵的這幾年,他們十幾年的交情,她不忍心讓他為難。

更何況,她現在真的過得挺好,最難的日子已經捱過去了。雖然偶爾有些累,但其實每天挺開心。

車子開到一處公園門口,溫酒停好車,解開安全帶:“下車去公園坐坐吧,順便跟我聊聊你的軍校生活,晚點帶你去涮火鍋。”

而另一邊,煙霧缭繞的酒吧包廂裏,華尋正在一杯接一杯的喝着悶酒,地上堆着一堆空酒瓶子,煙灰缸裏鋪着一層煙頭,他右手夾着煙,左手拿着酒瓶子,一口煙一口酒。

煙酒入喉,卻仍舊蓋不過心口上的疼。

就在溫酒罵完他離開後,他正準備追出去時,卻接到電話,戰友唐朝去世了,在金三角遇害。

那一刻,他怒火中燒,恨不得立馬奔赴過去手刃敵人!

他打電話向上面申請,去緬甸調查殺害唐朝的兇手,卻被駁回來了。

上面的意思,讓他還是按照原計劃行事,唐朝的事由其他人調查,讓他別管。

他怎麽能不管?那是他并肩作戰了五年的戰友啊!

突然間,華尋感到無力。

最好的戰友去世,他什麽都做不了,最愛的女人在身邊,他卻連碰她都不敢。

或許,他真的不該給溫酒希望。

也幸虧,她自己想得通,沒有他,她也可以過得很好。

拿出手機,點開微信,裏面就溫酒一個好友,點開溫酒的頭像,猶豫半天發了句林則徐的詩給她。

——茍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

林則徐禁鴉.片,為國為家不惜犧牲自己。

而他發的林則徐的這句詩,算是很含蓄的告訴了溫酒,他的工作性質。

緊接着,他又發了一條。

——溫酒,要快樂。如果兩年後我沒回來,你就找個好男人嫁了,好好過日子,不圖大富大貴,但求一生安穩。

公園游樂場。

溫酒正站在摩天輪下等楚翊,突然手機微信叮了下,她拿起來一看,頓時眼眶就濕潤了。

吸了吸鼻子,她哆嗦着手回了過去。

——好,謝謝華老師。

心口卡了刺一般,蟄得難受。

猶豫了一會兒,她鼓起勇氣再次發了一段文字過去。

——華尋,謝謝你曾在我最美好的年紀出現過,也謝謝你的心裏有過我。

——往後餘生,你我各自安好。也祝你前程似錦,榮耀一生。

酒吧包廂裏,華尋仰躺在沙發上,眯着眼嘴裏含着根煙,打火機點亮,淡藍色的火焰蹿進眼中,照出眼底深沉的落寞。

煙杆夾在指間,青白缭繞的煙一縷縷升起,熏得他眼睛通紅。

深吸了口煙,長長地吐出一口煙圈,聽到手機響後,隔了很久,他才回了一個字。

——好。

倘若哪一天,他不幸遇害,起碼不用想着她無人疼。

楚翊上完廁所回到摩天輪下,見溫酒眼睛紅紅的,像是哭過了一般。

“怎麽,誰欺負你了?”

溫酒搖搖頭,笑得很僵硬:“沒有,走吧,我去接溫博,然後一起去吃飯。”

“好,走,一起去接那臭小子。”

楚翊攬着她的肩膀,還像從前那樣,跟她肩并肩地走在一起。

溫酒身體微微一僵,卻沒說話。

吃完飯,溫酒将楚翊送去了酒店,開車回去的路上,再也控制不住眼淚直流。

那幾天的美好,終究是一場夢。幸好,她及早抽身,幸好,她從來就沒當真。

只是,還是很難過呢。

說到底,心裏仍舊有期待。

回到家後,看着空蕩蕩的房間,華尋來的突然走得悄然,像一場繁華旖.旎的夢,突然就醒了。

她打算去睡一覺,趙東的電話打了過來。

“喂,東哥,有什麽事嗎。”

趙東笑着說:“我家馬上就要拆了,今天村長帶人來丈量地基了,最遲年後就能拆。”

“那真是太好了,恭喜恭喜。”

趙東聲音裏止不住的笑意:“有啥好恭喜的,今天還被我家老頭子給罵了一頓,怪我沒有早點結婚生孩子,要少分一套房。我們這裏按人頭算,一個人五十個平方,有老婆孩子的能多分一百個平方呢。”

“就是呀!你看你,明知道家裏要拆遷,也不早點結婚生孩子,你看多虧?”

趙東斂了笑:“我總不能騙婚吧,即便是為了拆遷娶,可一旦娶回來後,就是一輩子的事,總不能拆遷完就不要人家了,那我算什麽東西。老婆娶回來,是要過一輩子的。”

溫酒不知道該怎麽接話,只能沉默。

“溫酒,如果你還願意跟我在一起,我這就去把相親的那個……”

溫酒急忙打斷他:“東哥,你別開玩笑了,好好跟人家相處。”

趙東笑道:“逗你的,看把你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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