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鴻門宴

鴻門宴

正月十六,上書房開課,陳安棠開始到尚書房上學。去之前燕回對其再三叮囑,怕他在上書房處不好關系,畢竟他是新來的。聽得棠棠耳朵都起繭了,陳之浩則勸她,棠棠知道利害關系,他會處理好的,燕回白他一眼,都不知道陳之浩對棠棠哪來的自信。

在棠棠上學的那中午,皇帝把四皇子和陳安棠都叫到跟前,跟四皇子說:“這是棠棠,以後也在尚書房上學,你帶着他,不能因為他是新來的,就讓他被欺負了。”對于父皇的叮囑四皇子回答得很肯定。

棠棠也是聰明的,他知道要跟哪些人搞好關系,剛一去尚書房,他就主動靠近四皇子,理由就是他只認識四皇子,要四皇子帶他玩。四皇子其實并不怎麽認識陳安棠,只知道父皇曾要他們兄弟帶着陳安棠玩過一次,想來現在也差不多,所以也就沒有拒絕陳安棠,短短地接觸下來,感覺陳安棠知道的東西還挺多的,雖然是來自小地方跟他們京城見識的不一樣。現在,皇帝又這樣跟他這樣說,感覺自己的決策還挺對的,不由莫名的高興。

陳之浩上值之一段時間後,大臣們才發現一個重要現象,不管是什麽事,不管陳之浩對讨論的事情有無建議,皇帝都會要陳之浩一直陪在身旁,時常中午還陪皇帝用餐,感覺皇帝對他比對太子還親,這可不是一般的起居注。當然這事只能在心裏想想,不能說出來。

還沒有出正月,陳之浩家的門房裏就有人送禮過來,陳之浩和燕回對這早有提防,對于一切只送禮沒有要求見主人的都不收,至于要求見主人家的等主人來決定收不收禮。不出幾日,門房裏就拒絕了好幾家人的禮,就有人說陳大人的門不好登。

二月初,胡東家和顧大東家來府裏拜見,陳之浩不在,是陳海負責接待的,燕回在和順姑姑的陪同下,見了兩位東家,兩位也帶來了家鄉的消息,燕回爹娘不僅捎來了信還捎來了許多東西,燕回聊了幾句家常話就說陳大人在上值,讓陳海好好招待二位東家。

兩位東家見陳府位置這麽好,占地還不小,府裏的家俱擺設都是頂好的,他們做幾十年生意也不敢這麽奢望,難道做官都這麽來錢?不至于吧,陳之浩也不是什麽貪官啊?帶着些疑惑問陳海怎麽回事?陳海其實也答不上來,只說二位放心吧,所有的東西都有出處,二位東家與陳大人結了親是大好事,陳大人夫婦一向都是實誠人,喜歡與實誠人交往。兩位東家自然心神領會,反正好好的當親戚,當親戚來走就沒錯了。

陳之浩每日勤勤懇懇當差,棠棠在上書房讀書适應得不錯。一個多月過去,朝臣見陳之浩依然日日在皇帝身邊,而且在讨論事情上慢慢也說得上話,皇帝對他格外信任。慢慢地朝臣與他搭話的就多了,甚至太子也常常與他主動搭話,陳之浩與人交往始終保持謙卑有禮,進退有度。

二月中,朝中大臣們就傳出了陳之浩家的住處就在離皇宮不到一裏的地方,黃金地段。還有人知道陳府內裝飾都是頂好的,不是說陳大人出身農村,父母都是雙亡嗎?可如今怎麽有如此大的家産?要知道一般剛進京的官員都只能委身一個小院子裏,還有些官員要租房住。外面人的傳言燕回是不知道的,陳之浩聽說過但也不在意,反正他又不怕別人說。三月天氣回暖,燕回忙着收拾後花園的地,她要種菜。地不用她親自挖,親自種,親種澆,只是操心着什麽時候應該幹什麽,對于時節天氣跟農作物的關系,燕回自認為沒有人比她懂。這幾個月來,和順姑姑也差不多把京城裏的各家的關系和發生過的大事都講得差不多了,說全部記住是不可能的,有的事情臨陣磨槍效果會更好些。

燕回不出去交游,三月中就有人找上了門。春暖花開的時節,賢妃在宮中辦賞花宴,這本是為三皇子選妃而辦,如陳之浩家裏這樣又沒有女兒侍嫁是不需要請的。可奈不住陳大人是皇帝眼前的紅人,賢妃不知懷着什麽心思,就把貼子遞了過來。

燕回對這個事情是相當猶豫的,皇後的面子不能不給,可賢妃的面子她是真不想給,又不知道如何推脫。當時認爹的時候根本就沒有想過這麽多。和順姑姑說,這本也不是什麽大事,又不是皇後相邀到時候找個借口回了去,她來辦。這的确也是,賢妃再也怎麽說也是妾,大家庭裏吃飯時妾都是站在一旁侍侯的,女兒可是大張旗鼓坐着吃飯的。

和順姑姑幫着把事情辦了,找的理由就是彎彎水土還不太适應,正是春天乍寒乍暖的時候,有些咳嗽,陳夫人心疼女兒日日照顧,怕把不适帶給衆人,故望賢妃寬恕。

賢妃娘娘本是有意結識陳大人才相請,京城裏現在都知道陳大人是皇帝的寵臣,可沒有人見過陳夫人,賢妃就想着先結識,讨些面熟。雖然前面有太子,可皇家的事情最是說不清楚,又有幾個皇子心底沒有住着一只雄鷹。哪想陳大人家推了,不給面子。

燕回想和順姑姑将事辦了,也就沒有放在心裏,卻不知不到兩三日功夫,京城裏朝臣後宅中就流傳着陳夫人的故事,大致意思就是:陳大人和陳夫人來自農村,陳大人在年輕時奉母親的意思,娶了大字都不識一個的陳夫人,陳夫人從小就是做農活的一把好手,打理家務的一把好手,種菜賣水果供陳大人讀書。陳大人一表人才官居高位,卻一直對陳夫人不離不棄,陳大人就是知恩知禮的典範。言下之意就是陳大人有才有德,陳夫人就是一農村婦人,簡陋粗俗。編故事的人何其高明,即貶低了陳夫人又擡舉了陳大人。

故事傳得很快,大家都沒有見過陳夫人,至今陳夫人也沒有與任何一家交住過,陳大人又确實一表人才,就覺得陳夫人簡陋粗俗的傳言十之八九為真。一些人的心思活泛起來,想着自己能不能送過個人過去,朝中重臣想着送過自己的庶女過去當貴妾也不錯,再怎麽樣自家的女兒養得精細,又都讀過書,不比那簡陋粗俗的人強得多,在後院說不得就占了重要的一席之地。一些末官小吏想着如果可以,嫡出女兒也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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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官大戶人家後院流傳的故事,燕回還不知道,因為他們一直都沒有與京城大戶人家交住。他們家新入京城,府裏的人也大多是新人,像是外來戶一樣,消息來源就少些。陳之浩是聽陳健說的,陳健日常跟着大人,認識些朝中官員,就有一些官員旁敲側擊向他打聽些消息,他直覺不對就私下打聽,聽到這樣的傳言氣得跳了起來,立即告訴他家大人,他真怕他家大人再被夫人晾幾年。陳之浩要他不生氣,也不必告訴夫人,他來想辦法解決此事。

同為起居注的顧祝深大人也有這種想法,與陳大人共事以來,深感他是個懂得道理懂得生活的人,又是深得皇帝寵信的人。他家嫡女顧倩已二十有二,婚事還沒有定下,一直是他的心病。其實他家女兒并不差,飽讀詩書,又能理家,自從他家夫人去後都是女兒打理家中大小事務,出未出過大的差錯,相貌也是中等偏上,就是運氣不太好,剛及笄母親過世守孝三年,出孝還不滿一個月祖母過世,剛出孝祖父又過世,一拖就拖到了二十歲,再說親事時就比較困難。顧大人雖與陳之浩同為起居注,但情況卻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所以上門求親的人要麽是不成器的兒郎,要麽就是三四十歲要續弦的,顧家姑娘一直高不成低不就。聽到陳夫人的故事後,顧大人直覺這是天意,他家女兒跟陳大人乃是絕配。他家女兒懂禮儀守規矩,定會好好敬重陳夫人,他女兒比陳夫人年輕聰明還能紅袖添香定能得到陳大人的歡心,雖然名義上為妾,但真正過日子還是要能得到男人的心才是最重要的。如此一來既讓陳大人成為不離不棄有德之人,又能讓陳大人擁有如花美眷縱享有人生之快。

顧大人有了想法,先是問過了女兒的意思後,又尋得機會帶着女兒遠遠的相過陳之浩面相,顧大姑娘就點頭同意了。然後顧大人就操辦起來,他認為這種事對陳大人來說是美事,也從不擔心陳大人會拒絕,想着怎麽跟陳大人點破這事。剛好趁着他四十歲整生,又得了些家鄉土特産,就請了幾個同僚到下值後到自己家小酌幾杯,品償老家特産,他其實是有意讓陳之浩見見自己的女兒,攀幾分交情,順便陳之浩就答應納女兒為貴妾。陳之浩見都是同僚,日常相見的,也不能總是生硬拒絕,他只得答應前往。

說是小酌幾杯,顧大人家準備還挺齊全。同來的還有四位同僚,與顧大人都是老相識,對陳大人這位新秀都有想深交的心态。一時間推杯換盞,酒興大發,顧大人開始感嘆人到四十,卻不能為孝期耽誤的女兒尋門好親事,愧為父親……

陳之浩跟顧大人還沒有到把酒言歡,無話不說的地步,何況他對喝酒會誤事早已領教過,以不甚酒力只是點到為止,衆人幾杯下肚後他杯裏酒還未少多少。顧大人見陳大人不飲酒,恍然大悟般說:“陳大人既然不喝酒,就興喝些飲子也不誤事。”說着就讓人讓飲子。

顧大姑娘聽自家爹說過陳大人如何如何之後,早已神之所向。又親見過陳大人豐神俊顏,之後就更是沉溺其中,幻想着以後與陳大人郎情妾意的好日子。她将自己親自煮的奶茶呈給貴客們,然後盈盈有禮退至一旁,眼睛卻是忍不住飄向陳大人,臉上含着幾份女兒家的羞澀之意。

顧大人見飲子已上,自豪地說:“不是自誇,我家小女煮這奶茶的功夫不輸于胡氏糕點鋪,今日小女有心親自煮了奶茶招待貴客,也請各位大人給幾分面子品品如何?”

陳之浩方一見顧姑姑那欲說還羞的樣子,加上最近的流言,心裏就明白是怎麽回事,原來是場鴻門宴,沒有端奶茶來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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