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時間好像靜止了,阿普一直看着林書新,身體一直在顫抖,她這個樣子,不僅鐘晚月連林書新都有點差異,

“怎麽了?我真的很吓人嗎?”

但是溫文爾雅的笑容并沒有讓阿普緩過來,她還是很害怕,

“不,不是的,我,我只是,我,對不起!”

看來她也很害怕利維坦,鐘晚月想,也是,誰能不害怕變态啊!

“你不用怕,他不是利維坦,他是中國來的志願醫生。”

許是鐘晚月的聲音更加值得信任,阿普突然回過神來,有點不自然的笑笑,

“不是的!我只是今天第一天看到林醫生而已,我,害怕見到陌生人!”

阿普一直站在鐘晚月的床前低着頭,再也不說話。鐘晚月看到她這個樣子只好伸出手拍了拍她。不過,阿普确卻是很尴尬的一邊對她勉強笑笑,一邊還在瞟着林書新。

鐘晚月嘆了一口氣,對着林書新不太有耐心,

“你還有事沒事?沒事就走!”

林書新不以為意,他将手放在阿普的肩上,吓的阿普差點躲進鐘晚月的懷裏。

“你這麽害怕?我真的不是那個人,你要是真的害怕,我真的走了?”

“不!不是!我沒有!我,不怕,不怕。”

“既然這樣,那你坐吧,我給你倒一杯水。”

“好,好的。”

看着阿普戰戰兢兢的坐下,老老實實的接過林書新倒的水,又聽話的喝了一大口差點燙壞了,鐘晚月突然産生了一個很大的疑問,林書新真的有那麽吓人嗎?能讓人這麽聽話?

“你的中文不錯。”

阿普又是一哆嗦,依舊不敢擡頭回答。鐘晚月看着她這個樣子,終于忍不下去了

“好了你趕快走吧!你長的和利維坦一個鬼樣子,誰見過他不害怕你啊!趕快消失!”

林書新還是溫和的看向阿普,

“原來你也見過利維坦嗎?”

阿普頓時不敢動了,只有聲音還在顫抖,

“不,我不認識什麽利維坦。”

“不認識?”

對了!

鐘晚月突然意識到一件事,阿普好像應該沒有見過利維坦吧?那她為什麽怕林書新呢?第一次見林書新的人,都應該覺得他很好才對啊!

“不是的,我只是……林醫生很好!我很喜歡!只是覺得我這麽喜歡林醫生了,會不會覺得對不起梁先生。”

嗯?

這樣?

鐘晚月不置可否,因為在她聽到梁淺的時候,就已經陷入到了另一個情緒中了。

她一直在等着梁淺的回應,可等到自己康複了,和孩子們都能正常看水稻和蔬菜了,梁淺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鐘晚月忽然就覺得算了,她一個人這麽多年也過來了,要是凡事都這麽累的話,她早就猝死了。

可是,她忘了一種情況,現在不是在國內,她可以安靜的做到回歸平靜,這裏是需要定期護送醫療物資的非洲落艾多村。

她和阿普站在遠處看着護送各種物資的車停下,雖然陽光很強烈,但她還是一眼就鎖定了梁淺的身影,而對方也看見了她。不過,兩個人的視線僅僅交彙了一秒鐘,梁淺就挪開了眼神,迅速和其他的人開始搬物資。

阿普想要過去,但被鐘晚月拉住了。兩個人就這麽安靜的看着,直到一切交接完畢,梁淺也沒有再看她一眼。

運輸的車子準備開動,鐘晚月嘆了口氣走過去擋在了他的前面,

“你的時間還有沒有?”

“有有有!”

梁淺沒有說話,但他旁邊的人似乎比他還着急。

“我有話和你說。”

鐘晚月看了一眼梁淺,見他還是無動于衷,就伸出手一把将他從車裏拉了出來,一直走到了海邊才停下。

“為什麽?”

鐘晚月看着大海,梁淺看着她,

“我其實一直想來見你,可是,一旦真的下定決心又會想到那天的情景,好像那之前都是假的一樣,我感覺自己心裏好像什麽崩塌了一樣,你既然已經有了……那你為什麽不早點和我說?我覺得自己現在就是個…….就是個笑話!我是一直想要和你在一起,可我想的是名正言順,而不是做一個趁虛而入的第三者。”

“誰說你是第三者?你想當,我還不敢呢!我不是說了我和他根本就不是……哎呀!我們就不是男女朋友,是合作夥伴!你不是趁虛而入!我也沒有騙你!你要相信我好不好!”

“我相信你。但是,這不是我想聽的。”

“那你想聽什麽?還有什麽?”

“算了,讓我自己消化吧,我先走了。”

“不行!”

鐘晚月攔在了梁淺面前,橫眉冷對,

“不說清楚不能走!你要是走我就跳海裏!”

梁淺擡頭看向她,眼中有不舍,但還是很快就伸手将她推到一邊,

“別鬧了。”

別鬧了?

知不知道女生對着這三個字很逆反啊!

鐘晚月看着梁淺的背影,心一橫,轉身就向海水裏跑去,她豁出去了,不是鬧嗎?那她就來個大的!

撲通!

耳邊一陣水泡的聲音,随即海水就把她全部淹沒,同時她的腦子也只剩下了一片空白。周圍突如其來的失控襲來,她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忽然,她感覺什麽東西攀上了自己的腰,下一刻,她睜開眼睛的一瞬就沖出了海面。

看着兩個人渾身是水,鐘晚月剛灌滿了空氣的腦子發聲了,

“你不是走了嗎?還回來幹什麽?我是生是死有什麽關系,反正我們已經十多年沒見了,以後再也不見也挺好的!”

“你說的我已經明白了,現在開始,是我自己的問題。”

梁淺的雙眼如同将她淹沒的海水。

鐘晚月一直回味這個眼神到了晚上,連做夢也不能逃離,但是面對梁淺又突然的失蹤,鐘晚月還是不明白,什麽叫他自己的問題?還有什麽問題?她說的還不明白?

鐘晚月一邊踢着腳下的沙土一邊尋找着林書新。因為她的傷病完全好了以後,林書新就徹底不管她了,她現在還需要鞏固傷情,所以需要的藥類全都要找他自己拿。

以前,她覺得利維坦長的和林書新一模一樣,所以心裏對他還有希望。可現在,她看着和利維坦長的一模一樣的林書新,卻覺得他可能會随時變态?

這是一個很矛盾的觀點,鐘晚月一邊糾結着一邊慢慢走着。如同深海的梁淺,和擔心随時會變态的林書新在眼前交錯恍惚,差點就讓她撞到一棵大樹上。好在她反應還算迅速,及時錯開腦袋沒成腦震蕩。

劫後餘生,嘆了一口氣的鐘晚月扶着大樹拍着胸口,卻鄙見了大樹後面不遠處正在看診的林書新與何望舒。

兩個人正坐在一個臨時搭建的長條桌子前給村民們看病開藥。此刻,桌子前坐着一個抱着孩子的母親。經過一些基礎診查後,何望舒将幾盒藥遞給了她。母親帶着孩子感謝了很久才離開。

忙活完手裏的事情,何望舒忽然轉過臉看向從那對母女出現,一直到離開都在微笑的林書新。雖然這個人平時就很溫和,但很明顯,他看向這對母女的笑容不一樣。

經過這幾天的接觸,何望舒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麽,只是還沒來得及開口,林書新卻先說了話,

“我想起了小時候,是很小的時候,那時候是父母第一次抱我,從那以後,我似乎就忘記了自己是個養子的事實。”

“你是養子?”

鐘晚月在心裏和何望舒一起問出了聲。

“對。我是十歲的時候才被父母收養的。遇見他們之前,我只記得,自己是一個在紅十字福利院孤孤單單的中日混血小子。”

“那你在孤兒院的時候是雙胞胎?”

“沒有,我一直是一個人,再說我的父母不是那種如果是雙胞胎就只領養其中一個的人”

有些話題,一旦開啓,就會回憶的越深。

林書新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在福利院的,但從他有記憶的時候就已經在那裏生活學習了。

一開始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混血,但是說的人多了,他才明白自己不合群的原因。可知道了原因他卻明白再也不能真的融入了。他将這份憂傷藏進心裏,獨自待在安靜的環境裏,将所有的心思用在學習上。

他想有一天,自己能回家。

這一天來的很快。

他因為優異的成績和聰明的頭腦以及優秀的品質,被一對多年無子為了事業奮鬥終身的醫學博士夫婦收養了。他一開始并沒有很在意,甚至覺得害怕,但在父母希望他以後的生活能夠幸福,能夠對過去釋懷祝福下,将他的名字改成林書新的時候,他就漸漸掃清了自己心裏的積雪。

父母是很優秀的人,提供給他的也是最優渥的生活學習環境,在他們高雅的品格和真心的教養下,他覺得自己找到了家。

因為父母常年做醫學實驗,所以去世的也很早。為了感謝他們的恩情,也為了完成他們對自己的期望,他不僅提前一年拿到了最優醫學博士學位,還在讀書期間就加入了無國界醫生組織。

而為了既讓自己的生活看起來完美,又能繼承父母的事業,他選擇了回到父母的老家,進了一所普通的大醫院就職。

日子很順利的進行,忙的時候,他是一個內科專家醫生,不忙的時候,他是戰亂地區的無國界醫生。

本來以為會過很長一段這樣的日子,但他很快發現了鐘晚月,這個和自己一樣的人。他甚至覺得,如果能和鐘晚月這樣的人在一起,以後的人生既不會無趣,也算是完成父母希望他安穩一生的心願了。

他從前對鐘晚月沒什麽多餘的情緒,但現在,他很佩服她。

如果換作是自己,逃婚這種事情,一定做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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