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我重新恢複了兩年前的生活,本來想着申請無國界醫生緩解一下,卻沒想到來了這裏,也沒想到和你……說這麽多。”

何望舒的臉上沒有什麽波動,她還在繼續給村民們看診,

“有些事情是一定會接受的,關鍵是時間。”

林書新的笑容有點敷衍,

“我一直在接受,已經走到了現在,每天的日子都是我自己想過的。只是人麽,難免逃不過人性,有時候我也好奇走和利維坦到底是有多像,但,我們注定不是一樣的人,打破平靜不一定是好事。”

何望舒将手裏的藥給了村民後看向他,

“想做什麽就去做,不然惦記一輩子又有什麽意義,這不是什麽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游戲,這是……總之,沒有什麽可怕的。”

“有些事情做了有意義,就像你我這個職業,能夠盡自己所能救助一切需要幫助的人,可有些事情知道了,做到了,或許會和想象中不一樣,我從來不覺得有什麽事情能夠惦記一輩子,我一直生活在自己想要的軌道中,何小姐不也是沒有在你那澳門富豪家庭裏随波逐流嗎?既然你也是選擇了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那也應該理解我吧。”

何望舒一開始還在平靜的聽他說,可聽着聽着就覺得心中生出一股氣,

“那你可以僞裝的再好一些,不要總是一副故意讓人看出來你在想什麽,卻又裝作不在意的樣子,你怎麽樣又和別人有什麽關系,何必這麽做作!”

自打認識何望舒以來,她的聲音大多數是平靜的,是讓人覺得安心的,此時卻帶着冷意和怒氣,林書新急忙說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抱歉,可能我着急表達自己的想法沒有顧慮到你,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我現在真的很好,我暫時不想打破這份很好,我希望,我們以後不要再談論這件事情了。”

何望舒起身将最後一個村民送走,

“林醫生,但願你一輩子都堅持現在的想法,維持現在的平穩,但凡有一天改變了現在的想法,我都看不起你。”

何望舒起身後并沒有回來,而是直接繞過大樹牽起了鐘晚月的手向前走。

哎?

鐘晚月還沉浸在林書新居然是孤兒的事情所以她看着何望舒突然牽起她手很吃驚,

“他……哎?你是怎麽發現我的?”

何望舒拉着鐘晚月走出了很遠才放慢了腳步,

“你又沒藏起來,我為什麽發現不了你,哼,真是冥頑不靈!”

鐘晚月知道她最後一句是在說林書新。

“我也聽出來了,他其實對利維坦很感興趣,不然也不會說這個話題,但感覺他好像有點擔心?”

“不是擔心,是害怕。他早就從我們兩個這裏知道利維坦是個什麽東西了,若是他們真的有什麽關系,豈不是他也有可能變态的基因?要是那樣,他還怎麽維持他現在的完美形象呢!”

是——這樣嗎?

“可我怎麽感覺,不是這樣?”

“你要是有一個精神病的親戚,你難道一點不擔心自己?”

“那肯定擔心啊!不過,我突然想到了另一件事。”

鐘晚月突然看向何望舒嘿嘿的笑道:

“照理說,是我先認識你的,可是自從認識你到現在,你總是一副很淡定的什麽都不在乎的樣子,搞得我以為你正在修仙呢,清心寡欲的。可是看你剛才對林書新的樣子——很不一樣哦~~”

何望舒看向她,沒有絲毫躲閃,

“是不一樣,那又怎麽樣?”

鐘晚月更加興奮了,

“你看看,你就是一個明白人!所以你們……”

“我們?”

“對啊,我們都是女孩子,我明白你的心思,不然你看,你連面對那兩個大變态都沒有什麽多餘的表情,但現在卻這麽關心林書新,還主動在開解他,這就很不一般啊!而且,最重要的是,我感覺他也特別喜歡你!”

何望舒好像聽到了什麽大笑話,第一次在鐘晚月面前大笑起來,

“我和他是不可能的。”

“為什麽啊?!”

“他不是一個坦誠的人。而我從小在一個滿是謊言和算計的地方長大,最讨厭的就是不坦誠。”

“你都說了,他只是害怕。”

“他是在害怕,可他的害怕也讓我害怕。他的內心,對于‘僞裝完美’這件事的執念很深。我是不會喜歡任何一種傾向于有心理疾病在引導感情的人的。”

“那,那可怎麽辦啊!”

何望舒早就恢複了平靜,

“不知道。”

這三個字就代表這個話題沒辦法再繼續了。

鐘晚月想了一會兒,就拉着何望舒去了蔬菜地,經過這幾個月的照顧,幾乎所有的蔬菜都成熟了,加上孩子們捕的一些生鮮,兩個人給孩子們做了很多的東北和澳門菜系。

看着鐘晚月和孩子們混為一體的樣子,何望舒突然有點羨慕,

“你,是不是覺得我也有點特殊?”

鐘晚月:吃飯和特殊有什麽關聯?

“我家裏……你應該知道是什麽吧?我知道很多人羨慕富豪家庭,而我們這樣出身的也有很多甘願沉淪在紙醉金迷裏的。但不知道為什麽,我從小就不喜歡那些明争暗鬥的堕落。每個人說話不是陰陽怪氣就是明槍暗箭,我努力的讓自己逃出了那種環境,并且心裏下定決心,即使死在這裏,也堅決不會回去、其實,我好像和林書新很像呢。”

“聽你這麽一說,我想起了一種花。”

“什麽花?”

“荷花。其實,有什麽可逃避的呢?可能我們普通人天生不能理解你們的想法吧!說實在的,你們一部分有錢人家的子女好像總是在逃避別人認為你們很好這件事情,可為什麽呢?你們是不是總覺得自命清高,覺得自己即使是出身平民也會這麽優秀?但你想過沒有,你從小生活和學習的環境是普通人一輩子也接觸不到的,你可能覺得這叫被動接受,但你為什麽不将它變為主動接受呢?出淤泥而不染,荷花正是因為接受了爛泥才生的高潔,那你如今這麽優秀了,難道還不明白,接受才是戰勝一切膽怯的最好辦法,你用冷血去抵抗,會越來越痛苦的。”

鐘晚月滔滔不絕,一邊說着一邊吃着,絲毫沒有注意到何望舒的神情變化,直到她說完又去拿另一種好吃的,

“所以說,我都不明白你們沒事給自己找那麽多煩惱幹什麽!我現在就兩個煩惱,沒錢和催婚,目前差不多算是解決一個了,還有另一個不知猴年馬月才能解決,不然你幫幫我?”

何望舒這次真的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剩下的那一個我可幫不了你,還是吃東西吧!”

鐘晚月的神情一下子就頹廢了。

她可不是開玩笑,為了這兩件事情,她最近還添了點失眠的毛病,尤其是現在,何望舒和孩子們在這裏熱鬧了一陣又離開的黑夜裏,她更是滿腦子都在想梁淺的那句只是他自己的問題是什麽——

啊——!

鐘晚月使勁揉着自己的頭發,煩躁了一會兒,她努力壓制了自己的心情,算了,還是找何望舒要點安眠藥吧,別再把自己整猝死咯!

好不容易挨到了天明,她一大早上就去找了何望舒,可走到半路才想起來何望舒是外科醫生應該不管這類內科藥物。

唉——!

長嘆了一口氣,鐘晚月拐了一個彎去找林書新。

此時天剛亮,最近村子裏的情況也很穩定,鐘晚月以為林書新肯定在住的地方還沒離開,而事實就是他的确沒離開,甚至屋子裏還有別人?

“我就不明白你有什麽可怕的,這本來就是你人生的一部分,你難道不想知道自己在這世界上到底還沒有親人嗎,就算他真的和你是血脈親人,那也是你是你他是他,根本不會妨礙什麽,再說如果你們真的有關系,這也算減輕了上面的一些負擔,你也算立了功,這不是更給你的養父母光宗耀祖嗎?”

“何小姐,請你不要随意安排我,我們不可能有關系,隔着上百年還有長的一樣的人,一個地球上發生什麽都不奇怪。”

“以前我也和你一樣,認為堅定的對抗,冷漠的對待,總會讓自己真的認為事情就是這樣的,但鐘晚月告訴我,想要對抗什麽事物,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接受它,你現在就是不接受,但總有一天你會接受,為什麽不是現在呢?”

這裏面還有她的事?

鐘晚月眨了眨眼睛,走了進去,

“其實吧,我們都看出來了,你對利維坦也是很關心的,就算你真的不想了解自己以前的事情,可通過你若是能掌握利維坦的事情不是更好嗎,我們沒辦法去了解一個雇傭軍二號頭目的事情,但萬一從你這裏可以呢?”

“夠了!你說的也是萬一,可我就是不想!我自己的事情,上面都沒來找我!你們管那麽多閑事幹什麽?!”

“多管閑事?”

看到何望舒擡手,鐘晚月急忙去擋,可還是沒來得及,只見何望舒一把抓住了林書新的衣領,

“我在非洲這麽多年,多管的閑事多了,像你這樣一開始不肯接受的也有,所以你這種僞裝我早就看透了,一開始我也不想管,但既然你說到多管閑事了,那我就必須管,必須将你那一心想做個人前完美無缺的假象揭穿,沒有人是完美的,也沒有人是完全一樣的,你要知道,世界上從沒有兩個一模一樣的葉子,即使是雙胞胎也是一樣的,因為他們的靈魂是完全不一樣的,林書新,即使你現在嫌我們煩,我也一定會讓你日後感謝我的。”

何望舒松開有一點錯愕的人,

“我再給你一天時間,一天後,要麽你自願,要麽我強迫。”

何望舒說完話,拉起鐘晚月就要走,可憐鐘晚月想要安眠藥的話還沒說出口,幸好林書新叫住了她們,

“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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