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請讓我冷靜一下。”
何望舒盯着林書新看了一會，什麽也沒說就轉頭拉着鐘晚月走了。可憐還沒拿到安神助眠藥物的鐘晚月還在愣神，所以導致她差點一腳就踢到坐在門口的一個人。
一個踉跄勉強停在原地的鐘晚月驚訝的看向那個人，
“阿普？你在這裏幹什麽？”
阿普好像吓了一跳滿眼瞬間布滿驚恐，但她看了裏面一眼後，就迅速變成了微微一笑，
“我，随便走走，聽到鐘老師的聲音了，所以就停下了。”
“你想見林醫生？”
“不！沒有！我沒有！”
聽到何望舒的話，阿普極力反駁。但何望舒并沒有在意，
“你這麽怕林醫生，應該是見過利維坦的吧？你為什麽說沒見過呢？”
“沒有，我沒見過！我真的不知道利維坦長什麽樣子！”
“沒見過？我告訴你，利維坦簡直和林書新一模一樣！你要是見過……”
鐘晚月的話忽然被何望舒攔住，
“既然阿普說沒見過，那就是沒見過，我們也不要告訴她了。反正她也可能遇不到利維坦的。”
“我……我……”
阿普不知道說什麽，居然起身跑掉了。
鐘晚月這幾天一直在想梁淺，好不容易從這種情緒中解脫了一點才發現阿普這麽不對勁。可是，何望舒攔着她不讓說話又是為什麽？
何望舒微微一笑，
“這件事情現在可不是第一重要的。”
哦~
的确是。
阿普再怎麽奇怪，也只是這個村子裏一個小姑娘，大概是有什麽難言之隐，逼的太緊也不太好。所以兩個人還是把精力用在了開導林書新身上。很快，在兩個人夜以繼日的堅持下，林書新終于禁受不住這“熱情的關心”。開始順從內心真正的想法——他拜托了國內的朋友去調查他的身世了。
因為林書新在國內被收養的手續很正規全面，所以進行的很順利，消息很快就傳了過來。
三十二年前，一輛駛向埃及開羅機場的旅游大巴遭遇了恐怖襲擊，車上除去一個被父母保護在身體中間的幼兒外，全部遇難。而據當時旅游團留下的資料顯示，這對夫妻的孩子是雙胞胎。
“原來，我真的是雙胞胎嗎？可是為什麽沒人告訴我呢？”
看着林書新不知所措的樣子，何望舒上前拍了拍他，
“別這樣，可能只是怕你小時候接受不了。”
看着眼前的兩個人，鐘晚月張了張嘴卻覺得自己不知道該說什麽，只好坐到一邊将那張落在地上的資料撿起看着。但是看着看着她就突然有點哭笑不得的感覺，
“雖然不是什麽好消息，但是你能不能把字看全了再感慨？”
不告訴林書新是雙胞胎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現場只有他一個嬰兒。
因為沒有找到，所以當時就認定了另一個嬰兒已經被炸死了。沒有父母的孤兒，一個兩個又有什麽區別。所以當他一個人被中國紅十字會收養的時候，便沒有對雙胞胎的事情多做記載。
“什麽意思？”
何望舒看向鐘晚月，後者有點無奈，
“這不是說的很明白麽，因為現場只有他這一個嬰兒，所以就認定另一個死了，既然這樣，誰會告訴一個小孩子你的親人被炸死了？這不是閑的麽！”
何望舒不置可否，沒有再對這件事情産生疑問，但是另一件事情也讓她很在意，
“資料上說你的父親是日本人，那為什麽你沒有被日本的福利機構收養，反而來了母親所在的中國呢？”
“哎呀！你們就不能把這個資料看全了嗎！”
鐘晚月更加無奈了，
“這裏不是寫了，雖然日本各項社會福利健全，但需要的手續也很多，而當時林書新的親生父親用的是假名字，在日本社會上沒有記錄，所以公立的福利院不能接受，而私立的又沒人掏錢，所以才輾轉被中國福利院認領。”
“雖然是個假名字，但這個名字應該也會在日本留下社會活動痕跡，只要再繼續調查肯定會有收獲的，但這樣下去，私人的力量恐怕不夠用了。”
“算了，我覺得這樣已經夠了。”
林書新接着何望舒的話說道：
“我不想再繼續了。确認這件事到底有什麽意義？現在來講，不是已經說明了我就是一個人嗎？這就夠了！難道我還要真的要帶着他回到日本認祖歸宗嗎？我不會的，我，是林書新，我的父母是中國人，我也只想當一個正常的中國人。”
聽起來他的語調很堅定，但是鐘晚月與何望舒都看出來他的神情一直是飄忽不定的。
他，在害怕。
他害怕再回到孤兒院那迷茫的時期，那時候的他不知道前方是什麽樣的道路，也不知道自己明天會遇見什麽。直到被父母收養，他才一點點的看清了以後要走什麽樣的路。可現在……可利維坦是一個臭名昭著的恐怖組織二把手變态。他繼續查下去，不僅會面臨自己會有精神病的基因，還有可能把他所有的生活毀了，他可能不再只是林書新，他的生活不知道會有什麽變化，他最讨厭變化！
林書新很少有這麽将情緒和想法暴露的這麽明顯的時候，鐘晚月看着他，很想開口，可她在心裏又覺得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追求，一個人堅定想法的時候，外人是很難去改變的。既然他有能力堅持自己的選擇，別人又能說些什麽？
如果她當初也有選擇的能力，也不會是現在這樣的下場了。
“不是這樣的，事情只是在猜測，在沒有定論的時候才是最混亂的時候，有了結果才好去計劃未來，你現在停在這裏，這件事情就會在你心裏懸着一輩子，你就會一輩子忘不掉。就算真是雙胞胎又怎麽樣，就算是人格分裂也只是共用一具身體罷了，還有不同的思想呢，你和他還是兩個完整的個體，他能影響你什麽呢？難道你活了32年，連自己都控制不住？”
“我沒有見過他，可這些天聽到的都是他……我……我們如果真是……我怕自己真的沒有把握！或許我壓根就和他一樣，只是還沒有爆發罷了，萬一……”
“沒有萬一。不管這件事情如何，我們認識的永遠都是無國界醫生林書新，永遠不會是別人。”
何望舒這個人就是這樣，永遠都是用很平靜的狀态說着起伏都很少的話。但他們的身上卻有一種可以讓人信任的天然感覺。鐘晚月自從見到她的第一面就是這種感覺。現在看來，林書新比她的感覺更深。
林書新再次被勸服，他和何望舒一起向上面提交了了希望調查利維坦的申請。接下來的事情就完全不用他們操心了。可不操心這些事情，還操心什麽呢？人一旦閑下來才會傷春悲秋。鐘晚月看着漆黑的屋子，不知道梁淺在幹什麽？他說的問題究竟想通沒有？不過，他的任務也不少，應該也沒有時間去想這些小事吧！
那他沒時間想，她就有時間想了嗎？
蔬菜已經落了一批，鐘晚月将試驗田整理出來，準備帶着孩子們再重點別的品種，可當把種子放在眼前的時候，她又想到了這些種子來的那天，那時候是滿滿的一大袋，現在只剩下了一小半，可能所有的事情都是慢慢消散的吧，鐘晚月搖搖頭，重新聚焦眼前，認真選了幾種後就準備離開，可剛一出帳篷，眼前卻站了一個人。
他還是一身深色的休閑裝，還是淺淺的笑意，鐘晚月看了半天，也輕輕的笑起來。
“最近怎麽樣？”
“還好，感覺很久沒這麽平靜了。”
梁淺沒有說話，兩個人在去試驗田的路上沉默了好一陣，鐘晚月才又問道：
“你呢？”
“一直在執行任務。”
……
眼前的一半是荒地，另一邊還是綠意盎然。鐘晚月走進綠色，一邊走一邊回頭笑着看向梁淺，
“想吃什麽，走到時候随便拿。”
這些年，別的沒學會，但是裝作風輕雲淡，還是拿手的。
非洲的陽光還是這麽熱烈，眼前的綠色在旁邊落敗的荒地映襯下更加奪目，梁淺眉目間的笑意漸漸消失，他看着在翠綠色中的身影笑着向前走去，目光所及滿是明媚耀陽的希望，可他的心裏卻忽然一緊，又要離開了嗎？
“一個月，太長了嗎？”
鐘晚月穿梭在菜地裏，正想着晚上吃什麽，
“你說什麽？”
“我，想的很明白了。”
？
“我，想的很明白，我一直相信你說的話，這麽多年我不在，你喜歡過別人也是正常的，但，只要你們真的看開了我都能接受，但我不想在你心裏和別人比較，我不想成為你的第二選擇。我只想聽你現在真心實意的說，你想和我在一起，你現在，是喜歡我的！”
鐘晚月看着一臉鄭重的梁淺有點震驚，
“哈？原來我上次的話都白說了？”
梁淺沒有回話，只是一直盯着她，鐘晚月無奈搖了搖頭。伸出手拉着他向海邊走去。
落日的光将海水染成橘紅色，天地間被溫暖籠罩，海風徐徐刮過，何望舒拉着林書新坐在了海灘上。看着眼前的氣氛，梁淺拉起躲在樹後面的鐘晚月就想走，可還是被鐘晚月抓到了身邊并堵住了他的嘴，
“別說話！聽着就行！”
海邊的兩個人在夕陽中風淡雲起，林書新的聲音先穿過海面，
“你為什麽選擇成為無國界醫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