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海風變得有點涼。中午的日頭往旁邊落了點,梁淺将剩下的任務布置好,才坐下來和一直等着他的三個人吃飯。
面前雖然依舊是香蕉面包,但如今,再也不用皺着眉頭去吃它了。梁淺轉頭,看着老老實實喝着熱水的鐘晚月,而對方很快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迅速倒了一大杯水推到他面前,
“熱水有的是,我燒了很多,使勁喝!”
梁淺笑着轉過臉看向對面一臉平靜的兩個人。就在他剛要開口的時候,何望舒卻對他搖了搖頭。梁淺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林書新,還是想開口,卻在這時,一個人突然坐在了他旁邊,
“嗨!大家都在!我帶來了烤雞和幾樣炒菜,都是我現炒的!你們一定要吃!”
四個人齊刷刷的看向興高采烈的阿普,她正在将東西一樣一樣拿出來,然而只有鐘晚月特別熱情的站起身去幫她。
“你真是幸運,居然一點都沒有被感染,而且還幫了我們這麽長時間後照樣健康,我要是和你的身體素質一樣就好了!”
鐘晚月說着将烤雞打開,一股子好像上輩子才聞見過的香味傳入鼻子,她伸手就要去撕一塊,卻被梁淺攔住了。
嗯?
鐘晚月滿臉疑問的看向梁淺,但一眼就注意到了他眼中的警惕意味,她雖然不明白,但還是眨了眨眼睛,順便将手收回,然後拉着阿普坐下了,
“真香啊,你別只讓我們吃啊,你也吃啊!”
阿普一邊笑着一邊将所有的菜擺好,還特意撕了一個雞腿遞給林書新,
“林醫生,你吃。”
“謝謝。我現在不能吃,你自己吃就好了。”
“那你吃這些菜,很新鮮的,是我現采的野菜,然後用中國的方法炒的,這個你應該可以吧?”
“我吃飽了,阿普,你不用管我們,你自己吃就好。”
阿普讓了一圈,最後還是自己先吃起了帶來的東西。一開始她還在低着頭,但很快她就擡起頭看向一直在盯着她的鐘晚月不好意思的笑起來,
“你們是不喜歡我帶來的這些東西嗎?”
“啊?不是啊!你想多了!”
鐘晚月正不知道怎麽說下去,林書新忽然開了口,
“阿普,我的帳篷裏還有幾瓶藥水,下午的情況,這裏的可能不夠,你能幫我再拿一些過來嗎?”
“好啊,我現在就去!”
阿普回答完後起身就走了,動作行雲流水,看起來很聽林書新的命令。
等她的身影徹底消失不見後,鐘晚月才扒拉開一直拉着自己兩只手的梁淺,
“阿普有什麽問題?為什麽不能吃她帶來的東西?你們趕緊告訴我,我這兩天可沒少吃啊!”
“目前說不好。我一開始也以為她只是這個村子裏土生土長的小姑娘,應該沒什麽問題,也從來沒有懷疑過。但是,你們知道的,這段時間,我喜歡一個人待一會兒,每當我一個人的時候,阿普就會來找我。本來對于她小心翼翼的關心我沒有多想,但是我的身體卻越來越不好了。原以為是我自己思想壓力大影響的,但何醫生來看過我後,身體也出現了問題,後來複盤發現,是她喝了我那裏的水。雖然,現在沒有直接的證據,但我們應該要注意她。”
鐘晚月由疑問變成了皺眉,
“确實,我也感覺她對林醫生不太一樣,但我真的以為她是害怕利維坦……不對哦,話說,你們誰确定,她究竟有沒有見過利維坦?”
聽到利維坦三個字,林書新的身體立刻晃了晃,還好有何望舒在旁邊。
“不确定,但目前看來,她很有問題,你對她了解多少?”
“挺多的。”
鐘晚月對着梁淺說道:
“我覺得她對自己的事情很喜歡說,她說自己今年23歲了,父母因為傷寒兩年前就去世了,之後她一個人生活。我覺得她真的很好,要是沒有她,我可能真的在這裏待不下去。她給我的感覺就是熱情開朗,還很堅強!我真的很信任她,不過,我知道,她是圖西族。”
說到最後,鐘晚月才想起來,阿普身上唯一值得她猶豫的地方。
“圖西族?布迪國內兩個民族分裂嚴重,如果阿普是圖西族的話,很難說不會被其他人利用。”
“我還是不太相信,即使她被利用,又為什麽會是昔拉他們?這些日子我看着她盡心盡力的幫助醫護人員,還一直幫助我,她真的是一個很好的小姑娘,真的!”
鐘晚月反駁着梁淺,但是雙手早已經攥成了拳頭。
“我們也不願意相信,但現在巧合有點多,還是防範一些吧。這樣,為了進一步确認,也為了不冤枉任何一個人,我建議,讓阿普現在開始就跟在林醫生身邊,不管她是出于什麽目的,但我們現在就如她所想看看會怎麽樣。”
其餘三個人聽到梁淺的話都表示同意。之後,不知是阿普真的沒有問題還是察覺到了什麽,不僅村子裏的病情很快就結束了,甚至連村子裏的房子問題解決的也很快。
日子好像恢複到了以前安逸的時候,随着村村通工程繼續施工,試驗田的水稻也快成熟,新一批的香蕉啤酒釀好,村子裏的人們又要開始慶祝了。
聽到這麽多的好消息趕在一起,鐘晚月也很開心,當即決定和村民們結伴去瓊拉集市采購。
雖然主要的目的是采購東西,但也不能浪費賣香蕉的機會,因為這次有梁淺安排的大卡車,所以鐘晚月和村民們一大早就起來裝了滿滿一車才出發。
這次的路程在出發的時候就是輕松安逸,孩子們的歌聲從一開始就灑滿了山路。中文和英文交叉響在山間,讓荒無人煙的路上多了歡樂和輕快。連平日裏覺得崎岖的坑坑窪窪都成了一種節奏。
卡車轉過一個又一個懸崖峭壁,來到較為平坦的山路上,陽光重新落在身上,雖然刺眼,但鐘晚月此時并不讨厭。她一邊和孩子們唱着歌兒一邊用手遮住。可随着卡車壓在石頭上颠簸了一下後,她扶車穩定好身體擡起頭的一瞬間,一道刺眼的白光忽然劃過她的眼睛,強烈的刺激讓她立刻閉上了雙眼,幾乎是同時,她感覺到卡車忽然急剎車停下了。
鐘晚月沒有一點準備,随着慣力就向車裏倒去,幸好車裏的香蕉夠多,沒有磕在鐵皮上。
可當她坐起來,還沒來得及看清周圍的情況,耳朵裏就傳來了槍聲,随着連續不斷地槍擊,卡車裏的人迅速開始尖叫亂躲。鐘晚月剛剛反應過來卻被一個村民壓倒了,但也是因為這一個動作,她們都躲開了一波槍擊。
聽着打在卡車上的聲音,鐘晚月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雖然一瞬間有點心累,但還是在心底給自己加了油。
她在卡車裏小心翼翼的越過香蕉堆爬到了駕駛座後面,可映入眼簾的卻是躺在方向盤上沒有呼吸的司機。雖然有點意料之中,但鐘晚月還是心漏掉了一拍,她剛想打開蓋子進入駕駛室,卻被人一把抓住扔下了車。
除了她,其餘的人都被控制在了卡車裏,只有她,被壓到了利維坦的面前。
沒完了!
鐘晚月盯着那張熟悉的臉,心裏一點耐心沒有。
“你又要幹什麽?”
“這是你最後一次,這樣和我說話。游戲結束了!我真的很開心!昔拉終于想明白了!我早就說過,對于你們這些賤人,只要一次性毀滅就夠了,幹什麽要玩那麽多花樣,最後還不是我的做法最好!只可惜,除了礦産資源,昔拉還要你們兩個作伴,呸!這就是昔拉最沒用的地方!”
聽着他的話,鐘晚月由一開始的憤怒最後變成了擔心。可她剛想開口卻聽見身後響起了掃射的槍聲,她立刻掙脫壓着她的人看過去——卡車上一張面容也看不到了。
只有紅色的液體順着卡車的縫隙流到了地上。
“你!瘋子瘋子!變态變态!為什麽!你有事找我啊!找我啊!為什麽每次都要對這些無辜的人下手!為什麽!為什麽!”
鐘晚月的神經崩潰了。
那一瞬間,她什麽理智都沒有了,只是抓着利維坦,可是她罵的越激憤,利維坦卻越開心。甚至,他覺得面前的情景只是一個能讓他開心的笑話。
利維坦給了鐘晚月一巴掌,
“我的耐心已經到底了。”
鐘晚月趴在地上,回神看向利維坦,眼睛裏依舊怒火中燒,
“你的耐心到底了?難道我就沒到底嗎?我要殺了你!”
利維坦連看都不想再看鐘晚月一眼,他拿出一直挂在腰間的小手槍上膛對準了她的腦袋,幸好有人提醒了昔拉要活人的命令,利維坦才罵了一句揮手讓人把鐘晚月壓上了車。
“走吧,這次我們可以殺個痛快,誰也攔不住我了!”
利維坦帶着所有已經瘋狂的人向村子而去。鐘晚月還想動,卻突然感覺到從後腦勺傳過來的疼痛将眼前變成了漆黑一片。直到不知過了多久,忽然有炮火聲沖進了她的腦子,她才恢複意識睜開雙眼。
她知道,已經開始實行大範圍的轟炸了。
利維坦的聲音在她的上方依舊瘋狂,鐘晚月再不想知道他要幹什麽,她費力的爬過去抓住了他的腿,
“動了中國人,你一定不得好死!”
可利維坦好像完全沒聽見她說什麽,還是依舊瘋狂的讓所有人大力襲擊。
“開始吧,綻放吧!我有多久沒有聞到這種香味了,你們知道嗎?快點給我炸啊!”
越來越大的炮火聲響個不停,随着身邊人接連跳下去,最後,只剩下十幾個人,利維坦忽然伸手把鐘晚月提到了身邊。
他抓着她的頭發使勁向後拉着,讓她将頭擡到最高。
“看到了嗎?多麽美麗的景色,毀滅就是最有力量的,我最喜歡這種感覺!這才是掌握一切的感覺!你覺得怎麽樣?哦,千萬不要說我不愛聽的,否則我可不會管什麽昔拉的命令!”
氣憤與無奈交織,鐘晚月忽然覺得好累。
算了
反正也活不了了
沖就對了!
“我最讨厭這種感覺,這也配叫藝術?連狗屎都不如!你的品味太差了!你還妄想掌控一切?你算什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