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臨景山莊遠離鬧市區,坐落在環郊的湖畔。車子駛過雕花的大門,又開了近百米,才在門口停下。

裴檸對這一帶有所耳聞,據說房産的數量有限,且完全不對外出售。

管家守在門口,一見他們下車就迎了上來。

“少爺,少夫人。”

陳姨第一次見他也是這個稱呼,裴檸扯了個公式的笑容,右手悄悄擡起來,揪了下傅沉延的西裝袖子。

傅沉延點頭,問:“我媽呢?回來了嗎?”

管家:“夫人和大少爺一早就到了,進屋說話吧。”

傅沉延擡腳朝裏面走,走出兩步路卻放慢速度,想起什麽似的,牽住了裴檸的手。

可能是為了表演給父母看,也可能只是怕他在這裏不自在。

到進門還有一段距離,裴檸指尖動了動,伸手回握住他。

客廳裏只有一個女人在。

裴檸曾經想象過,傅沉延的家人會是什麽樣,然而真正見到時,還是有片刻的怔愣。

女人有着一副相當美豔的面容,長發在腦後松松挽成髻,保養得很好,臉上幾乎看不出歲月的痕跡。衣服是淡紫色的,襯得整個人溫婉又恬靜。

聽見響動,她有些驚喜的從沙發上站起來:“沉延回來了。”

傅沉延叫了一聲:“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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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溫紫竹走過來,裴檸拿起裝着珠寶的袋子,遞給她:“伯母好,今天打擾了,這是送給您的。”

溫紫竹接過,卻沒急着打開,而是道:“你就是裴檸?”

沒想到對方會知道自己的名字,裴檸難得有點緊張:“我是。”

“那還叫我伯母?”溫紫竹看向他,笑着問。

裴檸有點耳熱,但那個稱呼蘊含的意義不同一般,又沒法立刻改口。

“他才剛來。”傅沉延忍不住出聲。

“好了好了。”溫紫竹也不惱,溫聲道,“慢慢習慣,不急這一時。小檸,我這麽叫可以嗎?”

裴檸:“可以的 。”

“快進來吧。”溫紫竹這才打開盒子,裏面是一對綠松石耳墜,祖母綠的顏色端莊又貴氣,邊沿的環形設計也很別致。

“謝謝你們。”她笑了笑,“我很喜歡。”

過關三分之一,裴檸不着痕跡松了口氣。

傅沉延去後院見傅競山,裴檸原本也想跟去,但傅沉延卻沒應,讓他留在客廳陪着溫紫竹。

于是裴檸坐進沙發裏跟溫紫竹說話,管家端來點心,他就挑最近的一塊吃。端來茶水,他就一直用手捧着杯子。

問什麽就答什麽,看起來乖得不行。

溫紫竹:“你跟沉延結婚有一陣子了吧?”

裴檸:“半年多了。”

溫紫竹問:“你們是怎麽認識的?”

這道題背過。

裴檸拿出兩人事先準備好的說辭:“在一次拍賣會上,我喜歡一款胸針,但是被沉延拍下了,我本來還有點遺憾。”他适時露出一點羞澀,“沒想到結束以後,他送給我了。”

要編就編全,他甚至真的從傅沉延以前的收藏裏挑了一款備用。

溫紫竹聞言,表情有點驚訝,但是又難掩笑意:“他竟然還會主動追人,看來是我之前的擔心是多餘了。”

“沉延上學的時候拒絕戀愛,覺得浪費時間。我就怕等遇上喜歡的,他連哄人都不會,就知道冷着一張臉,說些能把人氣死的話。”

後半句瞬間令裴檸回憶起剛認識的傅沉延,他也笑了起來。

溫女士還是了解自己兒子的。

溫紫竹嗓音很柔和,說話時笑盈盈的,很容易讓人産生好感。

裴檸和她聊得很投入,連潤喉的茶水都沒喝。

沒過多久,傅沉延就從外面回來了。

溫紫竹問:“見過了?”

“嗯。”

傅沉延态度很淡,看不出喜怒。

傅沉延完全沒有多說的意思,然而溫紫竹也只是問了這一句就作罷,這點倒是不太像尋常家庭的母親。

傅沉延挑了裴檸身邊的空位,剛坐下,就聽見上方傳來聲音。

“喲,人這麽齊啊。”

樓梯上走下來一個高挑的男人,半長的頭發染成了淺茶色,身上穿着寶石藍的緞面襯衫,下擺束進白色長褲裏。

五官和傅沉延很像,但襯上完全不同的氣質,原本五分的相似就只剩下三分。

“是小延啊。”這人頗為輕佻地吹了個口哨,他走上前,視線落在了裴檸身上,“這位就是傳說中的弟妹吧,沒想到啊,你天天板着張臉裝性冷淡,眼光倒是不賴。”

傅沉延眼裏露出一點嫌棄,介紹:“傅昀澤。”

傅昀澤笑了下,接道:“他哥。”

說罷,還伸出了手。

裴檸禮貌說:“你好,我是裴檸。”

他站起身,迎上傅昀澤,兩只修長的手相握。

傅昀澤動作紳士,握住他的力度很輕,然而即使如此,就在裴檸放開的一瞬間,傅沉延便重新牽住他,直接攥回手裏。

他的力道可一點也不輕,還強硬不容反抗,幼稚得宛如小孩子宣示主權。

傅昀澤看見他們互動,只是将手重新插進褲子口袋裏,吊兒郎當地坐到對面,兩條長腿随意伸開。

“來,小美人,跟哥哥講講,怎麽就想不開跟沉延結婚了。是不是他威脅的你?”

“傅昀澤。”傅沉延啓唇,“你很閑?”

“是啊,我可不像傅總。”傅昀澤聳了聳肩

傅沉延還要說什麽,便被溫紫竹打斷,“行了你們,怕小檸待得無聊,給他看笑話呢?”

她一發話,兄弟倆都安靜了些。

片刻後,傅昀澤幽幽道:“能跟小延結婚,說明輕易也不會怕無聊。還有誰能比他更無聊。”

溫紫竹“嘶”了聲,傅昀澤連忙擡起手做了個求饒狀,然後誇張的笑倒在了沙發裏。

溫紫竹無奈道:“做哥哥的沒個正形。”

她說歸說,眼裏的寵愛卻藏不住。

裴檸原本也抿唇笑着,忽然察覺到什麽似的,擡頭看了傅沉延一眼。發現後者沒有看他們,而是半垂着眼,沒有惱,但也沒有什麽笑意。

他忽然開口:“不無聊的。”

話音落下,三人的視線同時集中了過來。

裴檸笑了下:“我工作也很忙,要說的話,應該是我們一起無聊。負負得正,就都不無聊了。”

見他還一本正經的解釋,傅昀澤只好聳了聳肩,“Okay.”

說話間,溫紫竹的茶杯空了。裴檸離小茶壺最近,便主動去拿,已經提起來時,沒想到傅沉延也同時伸出手,裴檸為了避開他,手臂向後,不小心碰倒了一只杯子。

裴檸手肘處的衣袖頓時暈了一片紅褐色。

“抱歉。”

“沒關系,我來。”溫紫竹接過茶壺,幾人又連忙扶起倒下的杯子,保姆也聞聲過來,将桌上的茶水擦幹淨。

裴檸将衣袖扯離皮膚,他穿的是件薄衫,現在已經完全濕透。

距離晚餐還有一會,溫紫竹見狀,便主動道:“沉延,帶小檸去換件衣服吧。”

傅沉延應下。

兩人一前一後起身,裴檸跟在傅沉延身後上了樓。

原以為濱橋公館那間別墅已經夠大,誰知傅家大得離譜。在客廳裏看到的挑高的空間已經很高,不想上樓以後空間更加開闊,兩人又在走廊裏走了一會才到房間。

裴檸忍不住想起網上看過的調侃,在自己家迷路是什麽體驗。

“我很久沒回來了。”傅沉延的聲音将他拉回了現實,“可能沒有适合你的。”

直到在門前站定,裴檸才後知後覺意識到,他即将看到的,是傅沉延從前的住處。

沒有心理準備時間,傅沉延徑直推開了門。

壁紙貼了深藍色,米黃色的窗簾拉了一半,半扇窗還能看到橘紅色的夕陽。屋裏陳設也很簡單,床、桌椅、書架、衣櫃、儲物架,幾樣便占去了一多半。

傅沉延去開衣櫃,裴檸則望着書架出神。書桌上空蕩蕩的,下面倒是放了兩個儲物箱,從裴檸道角度,能看到棄置不用的耳機和鍵盤。書架上倒是依舊滿滿當當,整整齊齊碼着很多經濟學和管理學類的書,還有兩層是外文的原著小說。

儲物架上面放着他從小到大拿過的獎,國內國際的都有,獎項類別很廣,粗略一掃,涵蓋德智體美勞,的确是全面發育。下面則是籃球,馬球棍,常用的護具,以及一些運動裝備,後面還有一只很長的雪板。

單單看這幾樣,裴檸幾乎都能勾勒出少年傅沉延的模樣。

冷冷淡淡的學霸少年,學習以外的每一分課餘時間都被規劃好,閑下來會看書,偶爾跟着父親出席社交活動,然後早早進入公司,在既定的軌跡裏長大。

也許是很無聊。

但傅沉延就是這麽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過來的。

裴檸只要想一想,心髒就像被浸到了氣泡水裏。被不斷升騰起來的小氣泡炸得發疼發麻,卻又在裏面品出一點點帶着酸味的甜來。

“試試這個吧。”後面傳來聲音,是傅沉延在喚他。

他手中是一件白色的針織衫,裴檸走近,注意到這件衣服領子裏印着學校的logo。

“這是你的校服?”他忍不住問。

“嗯。以前很多衣服都清理了,只有這件尺碼還算合适。”傅沉延面不改色的說謊。

他高中時候就已經比裴檸還高了,而且他長期健身,這件的尺碼也談不上合适。

但他就是想看裴檸穿。

裴檸順從地接過,随即便犯了難。

他得把現在這件脫下來。

裴檸擡起頭,和傅沉延對視半秒,後者率先移開視線,輕咳一聲。

“我先出去。”

傅沉延繞過他,門在身後關上。

其實他和傅沉延都是男人,按摩的時候也脫過衣服,連同一張床都躺過。

不知道在別扭什麽,但就是有點別扭。

算了,先不管那麽多。

裴檸深吸一口氣,扒掉了自己的上衣。

就在這時,門又被從外面推開,傅沉延的臉出現在門口。

“這件衣服前襟可能有胸針,你穿的時候……”話還沒說完,像是生生被拽停在了半空。

視線沿着曲線纖長的脖頸,一路落到光滑瓷白脊背上。裴檸身材瘦削,擡手時漂亮的蝴蝶骨輪廓分明,腰細得仿佛能一只手就足夠整個攬住。

“!”裴檸衣服已經脫下來了,此刻裸着上半身,瞪大眼睛看向他。

“自己小心點,別被紮到。”後半句終于完整的說出來,随後“啪嗒”一聲,是傅沉延關上了門。

周圍又安靜下來,裴檸也顧不上檢查什麽胸針,迅速套上手裏的衣服,差點連反正都看錯。

秋日晚間溫度不高,裴檸用手背碰了下臉頰,卻有些發燙。

作者有話說:

最近三次比較麻煩,放假了更新會正常滴or2

感謝在2023-06-13 23:50:44~2023-06-19 00:54:3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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