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身份
身份
聽到這句話,包括白晗也微仰頭看向了身邊的他。
雨滴從他的發梢滾落,順着脖頸滑入白皙鎖骨。沈侑清今天沒有穿雨衣,身上的白T在剛才松傘接住她傘的間隙被雨水打濕了些,貼在精瘦的身上,肌肉線條若隐若現。
寬大手掌的溫熱有力透過肩頭的短袖傳到她肌膚上,他将她扶得很穩。
又響起一陣轟鳴的雷聲,白晗本能地蹙眉閉上眼,恐慌之中她察覺到肩上的手收得更緊了幾分,他就這樣牢牢地把她護在懷裏。
沈侑清颔首跟時禮頌點頭致意,攬着白晗轉了個身。
她重新睜開眼,疑惑地跟他垂下的眸對視上,雨幕中的漆黑夜色裏漾着零碎波光,跟他的目光一樣深邃。
緊握着傘杆的手下移,不經意間自然地跟她的手指輕碰,他示意她自己撐穩傘。
指尖的觸感清晰,奇妙的酥麻感像有電流經過。白晗沒有避開,收緊手指,聚起力氣抓牢傘柄。
沒有立馬将手松開,沈侑清微低頭,幾乎貼着她的脖頸,就這樣在她耳邊用只有他們聽得到的聲音說道:“記得你說過的話。”
停頓的時間短暫,從背面時宇他們的角度看,他只是低頭看了眼自己落在地上的傘。
說完沈侑清就收回了搭在她肩上的手,同時松開了替她撐傘的手,躬身去撿傘。
白晗随着他的動作傾傘,免得他被大雨淋濕。
撿起地上的傘抖了抖裏面聚起的雨珠,他感受到頭頂的遮罩,回頭看了她一眼。
然後将目光錯過,直直地望向身後的時禮頌。
伸手将她的傘壓低了些,擋住他們望過來的視線,沈侑清單手抓着自己的傘,垂眸認真地看她,薄唇輕啓,一字一頓,“你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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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畢撐開被淋濕的傘,他獨自一人先離開了。
外面下着大雨,他的傘裏聚着雨珠,小雨點點下落。
她回想起那天被他捂住眼的時候,記起那時的感受、那時的決心。以及,他好像也是這樣離開的。
摒棄無謂的恐懼,不讓自己再被耳邊嘈雜的聲音影響,不在腦裏一次次重演那個雨夜,白晗深呼吸握緊手裏的傘,堅定地轉身面向他們。
臉上揚起笑容,她向時宇伸出手,語氣輕緩柔和,“我們回家吧。”
時宇很快從時禮頌的傘下走到了她身邊,伸手緊緊牽住了她的手,臉上的擔憂依舊。
安撫地用手指輕點了點他緊握着自己的手,白晗擡眸看向時禮頌,“謝謝你送小宇回來。”
“時先生快回去吧,把車開走。”她笑,“堵住路實在有點吵。”
回到家後,時宇不放心地再三确定着她的狀況,白晗坐在沙發上貌作無恙地任他打量,揚起笑想讓他不要那麽擔心。
然後她就看到他抽了紙走近自己,動作認真地替她擦起額上細碎的薄汗,是剛才強忍着不自覺泛起的冷汗。
身形微頓了幾秒,白晗快速地伸手接過了紙巾,偏過頭随意地胡亂擦了擦,打哈哈道:“今天的雨真大,還飄進傘裏了。”
“小宇,你放心,我真的沒事。”她把紙揉成團抓在手裏保證。
知道她不希望他擔心,時宇也沒再多說,點了點頭在她身邊坐下。
兩個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起天,她沒問,但時宇把今天跟時禮頌一起做的事都跟她說了一遍。
到點後白晗催他去洗漱,他才意猶未盡、不太情願地離開了。
整理好看他回房睡覺了,白晗掏出手機給住在對面的某人發消息。
[white:有空嗎?]
注意到聊天框頂部的“對方正在輸入中”,白晗從沙發上站起身,捧着手機就要往玄關走去,下一秒腳步硬生生地頓住——
[沈:睡了 ]
[沈:不要過來 ]
在原地傻站了會兒,她默默将腳尖轉了個方向,機械地重新坐回沙發。
不太自在地摸了下鼻尖,白晗一時間還沒想好接下來該發什麽。
他怎麽知道她要過去……
手裏的震動将她的思緒拉回。
[沈:你明天中午有空嗎?]
[white:有 ]
還沒來得及問“怎麽了”,他的消息緊接着彈過來。
[沈:十二點半在東野市場見,可以嗎?]
盡管不知道他找自己去那裏幹嘛,白晗還是回了個“好”,打算明天見面再問。
第二日。
一下班她就直接打了車過去,在市場門口看見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到的沈侑清。
擡起手腕看了眼時間,明明現在才十二點二十不到。
注意到他望過來的視線,白晗加快了腳步走過去,率先問出了困惑一晚上的問題,杏仁眼明亮,“你答應了,對嗎?”
眼前的女生微仰着腦袋直勾勾地看着他,表情明朗興奮。
早知道就早點答應她了,他腦子裏突然冒出這個短暫卻很快被壓下去的想法。
“對。”沈侑清表面上只是平靜地點了下頭。
雖然昨天聽到他這樣說就大致知道了,但現在聽他本人承認她還是止不住激動,有種下了好久的雨天終于晾開放晴了的感覺。
“謝謝,”白晗認真地朝他道謝,“真的非常感謝。”
這好像是自從他們搬到南沂來以後,他第一次看她那麽高興。
克制的情緒不由得變得更深重了些,沈侑清掩住眸色,單手插兜邁開腿,“我們先進去吧。”
“對了,”她老實地跟上他的腳步,“我們來這裏幹嘛?”
一起逛商店的場景莫名熟悉,就跟他們第一次見面後去買燈罩一樣。
他沒回答,沉默地走在她身側。
沒走幾步沈侑清直接進了一家店裏,白晗看了眼招牌,大概猜到他是來買什麽的了。
兩個人之間沒有多說什麽,卻莫名配合得很好,他拿起東西側身給她看,白晗就回答時宇有或者沒有。
一邊在店裏挑繪畫用具,沈侑清一邊開口跟她說:“我沒有教過別人畫畫,所以可能教得比較奇怪。”
“沒關系,”白晗接話,“你能答應我就很感謝了。”
“而且是小宇主動想跟你學畫的,你怎麽教都可以。”
提起這個他停下了手裏的動作,轉過身跟她面對着面,“你們是怎麽知道那副壁畫是我畫的?”
他當時甚至沒有負責人簽什麽合同,那人也只知道他姓沈而已,應該沒有人準确地知道是他畫的壁畫。
“嗯?”她沒反應過來他為什麽突然問這個,遲鈍地回想了一下才回答道,“是小宇告訴我的。”
“至于他是怎麽知道的……”白晗搖頭表示自己也不太清楚。
從他的神色裏好像看出了別的深意,她沒有将視線停留在他身上太久,只是把這個問題在心底做了個标記,拿起旁邊的水彩顏料轉移話題,“這個需要嗎?”
“你剛才說了他有。”沈侑清說。
“……”她默默把東西放回原位。
看樣子她是确實不知道,他收回試探的目光,繼續往前買用具。
最後結賬的時候白晗主動掃碼付了款,想伸手從沈侑清那裏接過東西,他卻直接拎着兩大口袋走了。
背影幹脆利落。
腳步自然放慢,不留痕跡地等她走上去。
沈侑清好像總是如此,自然而然地存在于她身邊,比風還親近熟悉,卻又陌生得像平時走在路上不會留意的路人。
他就這樣在他們附近呆了多久呢?
她不知道答案。
下午回公司後工作量臨時增加需要加班,白晗提前聯系了潭聞卓,麻煩他今天幫自己接時宇回家。
因為她也跟他說了聲,所以時宇放學後在校門口看到潭聞卓并沒有很意外。
個子高挑、身姿挺立的他在人群裏格外顯目,一眼就能感受到他身上自帶的威迫感,是屬于刑警的獨特氣質。
潭聞卓的目光在人出現後就緊鎖在他身上,時宇頂着他的注視慢慢朝他走過。
他們沒有牽手,潭聞卓走在他的斜後方一步,兩個人安靜地走着。
走到巷子,周遭的沉寂變得更深,只有前後重疊的腳步聲一路相伴。
最後是潭聞卓先啓唇說了話,“昨天你不在家,她什麽都沒做,也沒有吃飯。”
他思考了一路,還是覺得應該告訴他。
走在前面的孩子停了下來,過了會兒才轉身,時宇仰頭問,“你不趕我走了嗎?”
垂在褲腿邊的手握成拳,他沒回答。
沉默的答案讓時宇忍不住道:“那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能聽出他話裏的急迫,潭聞卓垂眸跟他對視上。
“我媽是因為劈腿才被殺的嗎?”他突然問,脆生生的聲音簡單卻認真。
潭聞卓的神色變得嚴峻,兩個人無聲站立在原地。
周遭高高立起的牆像是要把光全部擋住。
壁畫裏的海洋世界靜悄悄蔓延着。
“時總,您要我查的人查到了。”助理站在桌邊恭敬地躬身彙報。
巨大的落地窗前,底下的夜景一覽無餘,大城市最繁華的地帶就這樣微縮在他腳下。
任睨任踩。
時禮頌漫不經心地擡手摘下鼻梁上架着的銀絲眼鏡,捏了捏眉心,嗓音低醇,“說。”
“沈侑清,曾用名沈青,是寧江有名的青年畫家,已經辦過很多畫展,畫作也全都被高價賣出。但在一年前突然消失在了畫界,再沒有任何消息。”
“他在十一個月前搬到時宇他們家對面,應該也是在這個時候隐姓埋名的。”
“沈青?”時禮頌慢條斯理地翻着手裏的資料,視線輕佻地掃過紙頁上的畫作。
嘴角揚起一道好看的弧度,他散漫地點了點頭,随手将資料扔在桌上,話音帶着嘲諷的笑意。
“這個家教請得不錯。”
雖然我好想提醒你們一些什麽,但是……大家晚安m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