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進宮
進宮
第二十七章
“王爺當真要陪我一起進宮？”
梳妝臺前，蘇妙雙眸彎彎，滿面驚喜。
沈瑢廣袖寬袍，立在窗前，低頭逗弄着青蓮淺口壇裏拇指大點的鮮紅錦鯉，滿面閑散：“嗯，省的你整日裏擔心一進宮，就叫母妃害了性命。”
能說出這樣的話來，顯然，是之前蘇妙不停追問嬷嬷的話，也叫沈瑢聽聞了。
蘇妙卻是一點尴尬沒有，反而越發歡喜：“那就好了，有王爺在，我便放心了！”
沈瑢不出意外的擡了嘴角，轉身，瞧見她換來換去，還是沒能定下進宮要穿的衣裳，便開口道：“你便是穿的姑子一般，該惹眼仍是惹眼，就這一身罷，也不必折騰了。”
既是要進宮，蘇妙最愛的大紅大紫，光華璀璨的衣裳首飾，自是不可能再穿戴進宮中，在娘娘面前張揚。
按着嬷嬷的說法，款式顏色，都是最好挑那端莊規矩的，卻又不能太死板老成，也顯得不像話——
蘇妙剛裁的新衣裳裏，要找出這麽一套，還當真是有些難。
蘇妙自個也已經愁了半天，這會兒聽沈瑢說的有理，便也懶得再試，一拍手：“那就這樣！嬷嬷也看過了，說也算穩妥的。”
這麽說着，最後上身一件月青的交領長單襖，料子上是歲寒三友的紋路裝飾，規規矩矩的蓋過膝蓋，下頭只露出些許荷色織金百褶裙。
晃眼的點翠紅寶一類，也不能戴了，蘇妙除了脖間挂了金項圈，頭上手腕便是一套銀底的珍珠綠玉首飾，是正适合年輕姑娘的，顯得很是清爽幹淨。
老實說，這樣幹淨清雅的裝飾，是很合沈瑢素來喜好的。
君子之風，原本就該清淡高遠，他自個也從來不好那些華麗奢靡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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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知怎的，此刻，這樣的料子穿在蘇妙的身上，卻叫沈瑢微微皺眉，總覺着有哪兒不太順眼一眼，
蘇妙就合該濃桃豔李，流光四溢。
分明也都是上等的好東西，但只是素淨了些，便竟莫名的，叫她有了種明珠蒙塵似的委屈。
顯然，蘇妙自個也不是十分滿意，立在琉璃鏡前撇撇嘴，走過來，對着沈瑢抱怨似的嬌嗔：“王爺，這顏色一點也不鮮亮，我怕是要比不過袁側妃了。”
沒錯，今日要進宮見榮妃娘娘的，除了蘇妙，還有即将進門的袁側妃。
蘇妙還疑惑過，兩位娘娘為什麽不幹脆連康正妃也一塊叫上，還是嬷嬷們婉轉的給了解釋。
大概的意思，就是康氏是正妻，且還沒有大婚，就算是皇家的婆婆，也不能再婚前一句話想叫就叫，人家是要有些矜持的。
言下之意，便是她們兩個側的，就沒有這許多講究，被召之即來揮之即去，還要感恩戴德才成。
兩位嬷嬷解釋時，格外的小心，唯恐惹了蘇妙不快。
不過對覺着側妃之位就已經是天上掉下來的蘇妙來說，這麽點輕視，還算是個事兒嗎？
事實上，蘇妙壓根沒有留意未來的正妃康氏，袁側妃的分量，對蘇妙而言，比面都沒見過幾次的康妃大的太多了。
在蘇妙的心裏，上輩子的郕王府後院裏，顏色最好的，自然是她一騎絕塵。
但若再往下數，第二個便要是今日要見的袁側妃了，甚至比能被挑出來送禮的端娘還要強幾分！
不過，不同她的嬌媚明豔，袁側妃的長相，是男人們最是偏愛的，天真柔弱，楚楚可憐的那一套。
上輩子，袁側妃也最愛穿這種白白素素的色，一眼看着，一點脾氣沒有似的軟綿綿，好像兔子成了精。
她今日這一身兒，豈不是正是以已之短，正碰着人家的長處上去了！
沈瑢聽着便又覺好笑：“你又知道袁氏的模樣如何了？”
蘇妙神色一正，滿面認真的開了口：“王爺，我昨個晚上做夢，夢到袁側妃了。”
這話一出，沈瑢的面色就立即微妙起來，別有深意的瞧着她：“哦？你也做夢了？”
“真的！”
蘇妙一點不對沒察覺出來，還在一本正經說明：“我夢見，袁側妃，是一個楚楚可憐，最愛穿白衣裳的姑娘！”
“不過，我在夢裏就瞧出來了，她愛穿素的，是因為只有素的才好看的，旁的顏色，她都壓不住！”
沈瑢都不急着走了，在一旁坐下，撐着下颌壓着嘴角：“嗯，還有呢？”
蘇妙眨眨眼，因為不是撒謊，因此理直氣壯，一點沒有心虛的模樣：“我還看見啊，這位袁姐姐，脾氣很不好的，私底下最愛拿身邊的丫鬟出氣！她的貼身丫鬟，胳膊上都被捏得青一塊紫一塊！”
一邊的大宮女柳葉，在蘇妙剛剛提起袁側妃時，就覺着不太對勁，等聽到這兒，已經欲言又止好幾回，都恨不得捂着臉上去，把自家主子的嘴也捂上了！
未來一個院子裏的，又同為側妃，提早上眼藥沒錯，可主子您這眼藥上的……
做夢夢見？
這也太直接了！
這是生怕王爺瞧不出來啊！
果然，柳葉偷偷一瞧，王爺聽到這兒，面上便已然不太高興了，站起來，明顯是壓着脾氣的口氣：“那正巧，今日你能好好瞧瞧，看自個兒夢的對不對。”
聽見這句，柳葉認定，這就已經是王爺給主子留了幾分面子，最後的提醒了，心下一慌，幾步上前，緊緊扶了蘇妙，勉強開口道：“時辰瞧着也不早了，主子是不是也該動身了？要進宮見娘娘呢，不好耽擱，”
一面說，手下還偷偷用了力，可以說是用了全身力氣，來制止蘇妙。
雖然相處的日子不多，但柳葉的細致穩妥，蘇妙也已十分的清楚的，感受到胳膊上的力氣，雖然話還沒說完，卻也十分聽勸的閉了嘴。
“也好，早些出門，路上也不着急。”
好在離出門的時辰，的确也不差什麽，沈瑢看看天色，點點頭，便也當真帶了蘇妙往二門行去。
當沈瑢與蘇妙兩個，剛剛下車一道進宮時。
懿華宮內，身穿蜜色衫，豆綠裙的側妃袁氏，都已經在榮妃娘娘跟前，服侍着用過了一回了點心。
袁側妃的閨名青青，的确如蘇妙方才在府裏說的一般，是一位細眼彎眉，我見猶憐的素衣少女。
她細論起來，算榮妃娘娘母家的遠房侄女，但她是袁氏旁支的女兒，與天生貴重的嫡支不同，不論出身還是情分，都已不顯了。
若不然，也不至于連着榮妃娘娘的關系，都只能得個側妃之位。
但能被袁家嫡支挑出來，送到這懿華宮內，便已能夠說明她的出挑。
最起碼，榮妃娘娘，此刻瞧着她低眉順目的怯怯神色，心下對這個娘家侄女的心性模樣，是都稱得上滿意的。
“瑢兒那孩子啊，底子還是像他親娘，心軟，最是個憐香惜玉的。”
榮妃娘娘的神色淡淡，提醒着：“你不必着急。”
袁青青低低應是：“青青都聽娘娘的。”
榮妃的嘴角便露出一絲滿意：“你能聽話便是好的，本宮與你同家同源，自然不會虧待了你。”
就在這時，外頭便有內監傳話：“王爺與蘇氏已到了。”
榮妃娘娘聞言，便又看向袁青青，滿面溫和：“瑢兒來了，你出去迎迎。”
“是。”
袁青青有些緊張似的，死死捏了捏自己手腕，低頭起身，垂眸而去。
瞧着袁氏單薄怯懦的背影，榮妃娘娘眯了眯眼睛：“去請張貴人也過來吧。”
一旁自有宮人應諾，說罷之後，榮妃又十分随意的，與一旁的大宮女田田開了口：“大皇子那頭，可安排妥當了？”
田田言簡意赅：“您放心。”
榮妃娘娘便滿意颔首，只田田卻有些猶疑一般：“今日殿下也在，是不是等下次再動手……”
“下次？”
榮妃淺淺微笑：“瑢兒既已疑了我，便是下次，他也是要跟着的。”
“更何況，本宮的性子，又豈是會一再召見一個瘦馬？若有下次，才更叫人生疑。”
說着，榮妃娘娘又對眼前最親信的大宮女搖搖頭，和和氣氣的教訓道：“田田，你這話說的便不對，動什麽手呢？本宮有對什麽人動過手不曾？”
雍容華貴的榮妃娘娘，垂眸瞧了瞧自個幹幹淨淨的套甲：
“本宮只是叫你，将線頭都穿在了一處。”
“至于這位蘇姑娘會如何，那就是她自個的造化。”
田田便恭恭敬敬的低了頭：“您說的是。”
話音剛落，殿外傳來人聲。
比肩而行沈瑢與蘇妙，一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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