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
阿蘭慌慌張張起身,可不能讓阿弟看見她和楚逸兩人坐在屋子裏一道吃飯。
拉起一旁氣淡神閑的楚逸,眉毛擰巴着:“楚世子,你現在可以翻牆出去嗎?”
“不行。”楚逸漠然開口,絕了阿蘭的念頭。
阿蘭氣急,也不知他是有意還是無意。
拉住他的手,就将人往自己屋子走:“勞煩楚世子在這待一會,不要發出聲音,謝謝。”
另一頭的敲門聲更響。
阿蘭沒空在同楚逸交代,阖上門,小跑着去開門。
“阿姐,你總算是開門了。”
宋汀竹當是喝了酒,身子雖還站得筆挺,然臉頰确是一片紅雲,言語間帶出絲絲酒氣。
阿蘭将人扶進屋內,想引着人往其卧房裏去,然宋汀竹卻是不願:“阿姐,我去廚房找些水喝,好渴。”
阿蘭眉心一跳,這才想起那兩碗面。
“沒事,阿姐幫你去拿,你先躺床上好好歇着。”
宋汀竹還算乖順,便也不在糾結,仍由自家阿姐拉去自個兒卧房。
剛将宋汀竹安置妥當,卻聽着隔壁自己的卧房發生哐當一聲巨響。
“阿姐,可是有盜賊入了。”就連醉酒的宋汀竹也稍稍意識回籠,小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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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多想,當是貓兒調皮入卧房,翻到了什麽東西,我去瞧瞧。”阿蘭說完便要離去,卻被宋汀竹一把攥住。
“不行,你一個姑娘家,萬一真是,還是我去瞧瞧。”宋汀竹自是不同意自家阿姐的決議。
看着他邁着大步,阿蘭是攔也攔不住,想到一會弟弟和楚逸兩兩對視的場面,心跳驟加,兩眼一昏,仿佛下一刻就要倒地。
強壓下心底的慌張,阿蘭跟上前,想着一會該如何解釋,然她的笨腦子此刻高度緊繃着弦,根本無法思考對策。
然進了屋,便見着阿弟和那貓兒對視。
“果真是只貓兒。”
雖不知道楚逸躲哪去了,但至少沒被發現,阿蘭深吸一口氣,道:“是啊,你呀,還是快些回去休息吧。”
終是安頓好了自家弟弟,阿蘭這才蹑手蹑腳地想把廚房裏的兩碗面端去自家的卧房。
然這才剛踏出廚房,就迎面對上了自家弟弟。
“阿竹,你怎麽出來了?”阿蘭心虛,碗中的湯汁搖晃着,險些就要灑落出來。
“把碗放回去。”宋汀竹舉了舉自家手裏剛剛喝完水的碗,複又道:“阿姐怎麽端着兩碗面?”
“噢,這個呀,怕你吃飽,你一碗我一碗。”阿蘭想不到什麽理由,只能出此下策。
不知是不是醉酒的原因,宋汀竹竟也沒察覺出什麽不對,擺擺手:“不了阿姐,剛吃得很飽。”
“噢,沒事,那就我吃,我今天胃口好。”
回了卧房,關上門,點起油燈,卻瞧不見楚逸,小聲喚道:“楚世子?”
“我在。”衣櫃被打開,裏頭走出個發色淩亂的美男子,赫然正是楚逸。
阿蘭瞧着,紅了臉,救命,她的蓮花小肚兜怎麽在楚逸的頭頂。
對方顯然也察覺到了頭頂的異樣,伸手去拿。
阿蘭撲上前,用力過猛,兩人齊齊向後方的衣櫃靠去,楚逸後背抵着櫃門。
看着眼前投懷送抱的阿蘭,楚逸挑眉,看來頭頂上的東西不簡單。
“我來。”好在阿蘭一手攔下楚逸即将夠到小肚兜的手,踮起腳尖,伸手去夠,指尖碰到那絲滑的布料。
“麻煩世子閉一下眼睛。”阿蘭漲紅着臉。
見對方閉上眼,阿蘭這才将其拿下,然後塞進櫃子,關上,動作一氣呵成。
“好了,世子可以睜眼了。”
對方擡眸,饒有興趣地打量着阿蘭,似是猜到了方才他頭頂的東西是何物。
看着這雙眼睛,阿蘭便是生氣,一來就悄無聲息地站在背後吓他,方才又險些和阿竹對上,線下又發生了這般烏龍,一個晚上,心就起起伏伏,吓得她沒了半條小命。
阿蘭沒好氣地瞪了一眼,将碗遞給他:“快吃吧,待會涼了,可不給你在燒了。”
“好,謝謝阿蘭。”楚逸只是淡淡一笑,接過碗筷朵頤。
楚逸雖吃得從容,卻是極快,一碗面見底,楚逸這才想起此次來找阿蘭的目的,從懷中掏出一個簪子。
清透的顏色,一看便是價值不菲。
“當初說過,給你更好的簪子。”
阿蘭看着眼前的簪子,神色複雜,手并沒有去接。
“接下吧,阿蘭,理當是我該給你的。”
見對方還是無動于衷,眼神躲避,楚逸嘆氣,朝着阿蘭的方向踏了一步,将玉簪插在了發絲中。
“很适合你。”
阿蘭抿唇,心裏如亂麻,她不知道自己和楚逸到底還會不會結果。
就算是摒棄前嫌,然楚逸的身份,也是她高攀不起的。
她只是大溪村的一名農女,因着弟弟的福報,身份才稍高了些,然她從始至終都未想過會和高門子弟沾上關系。
與陳家兄妹熟識已是意外之喜,但這婚姻之事......
看着阿蘭低垂着眸子,楚逸手捧着阿蘭的臉,迫使其正視着他:“阿蘭,不要忽視我。”。
“阿蘭,我願意等,但不要不理我。”高高在上的楚世子,何曾有如此低聲下氣的境地,似遠離族群的孤狼,立于雪山懸崖之上,對着血月,目光悠悠,孤獨而又凄涼。
可是已經被人抛棄過一次的阿蘭,仍舊不敢輕易相信,只能用盛滿盈盈水光的眸子瞧着那人,委屈又不滿。
楚逸看不得這般神情,一手捂住了懷中姑娘的眼睛。
“阿蘭,再信我一次,我會處理好的,你只管安安心心的當我的娘子,好不好。”
失去了視線,聲音便被無限放大。
阿蘭再也克制不住含滿的淚水,像洩了閘般,如斷珠般滾落,燙着臉上覆着的手。
小姑娘帶着哭腔,埋在楚逸的胸口,良久方才開口,聲音沉悶道:“最後信你一次,不許在抛下我。”
聽即此,楚逸将懷中嬌小的人兒摟得更緊,胸腔劇烈起伏,聲音發顫:“好,大竹再也不抛下阿蘭,大竹保證。”
擁着懷裏的人兒,心裏被填得滿滿當當,縱使是他楚世子,卻不曾有這一刻這般滿足。
他找到了自己需要用一生呵護的珍寶。
楚逸抵着阿蘭的小腦袋,在其上落下輕輕一吻。
像是對待那珍貴易碎的瓷器,饒是親吻,也生怕會傷了她。
靜谧的夜,樹葉沙沙作響,貓兒越過屋頂,踩在瓦片上,發出動靜。
“快松開我,熱死了。”
楚逸緊緊抱着阿蘭,許久都不曾松手,本就是炎熱的夏季,兩人這般摟着,男人的熱氣遞在她身上,阿蘭覺得自個兒渾身發燙。
楚逸不舍得松開,但也知時辰已晚。
捏了捏阿蘭的小臉:“明日見。”
“快走吧。”阿蘭催促着磨磨蹭蹭不願離開的楚逸,只覺臉上燥熱,以前怎不見這男人這般主動。
瞧瞧送走了楚逸,阿蘭這才回屋躺下,閉上眼想到的便是剛剛楚逸擁着她的畫面。
翻來覆去終是睡不着覺,從床邊的木幾上拿來小人偶細細端詳。
黑夜中沒有光線,瞧着不慎真切,阿蘭便一寸寸摸着,頭發、臉、手臂。
摸着小人偶的手腕,動作一頓,這是一串珠子。
想着之前被扯斷了菩提手串,也不知哪些珠子被她當是扔去哪了,明個兒便去找找。
“阿蘭你在找什麽呢?”
大清早的,阿蘭便早早趕來,翻箱倒櫃,阮娘子打了個哈欠,疑惑問道。
“之前對了一串菩提手串,師傅可有見過?”一番翻找,額見便是汗珠,小臉泛着紅暈。
阮娘子思索片刻:“好像是有在哪處見過。”
阿蘭一臉希冀地看着。
“那時我本是想扔掉的,後來放在後院的柴堆裏,不知有沒有被當成柴火燒掉。”阮娘子終于想起。
聽到這,阿蘭提起裙擺,急急朝後院跑去,走到放柴火的地方,彎下身子尋找。
木柴、樹枝、落葉堆聚在一塊,找小小的菩提珠談何容易。
阮娘子不明就裏:“師傅再給你買一串便是,何苦在這翻找。”
阿蘭搖搖頭,挽起衣袖,仔仔細細地翻找。
見自家徒弟性子執拗,阮娘子搖了搖頭:“那你在這兒慢慢找,我先去前頭會客了。”
阿蘭點點頭,
來來回回找了近一個時辰,才翻找出五顆珠子。
“阿蘭!”
阿蘭循着聲音望去,正是楚逸。
“不必找了,日後找一串更好的給你。”楚逸拉過阿蘭的手,輕輕将上頭的碎屑、灰塵吹去,擡起的手臂,衣袖下傾,腕間露出他的菩提手珠。
阿蘭眸色黯淡,顯而易見的失落。
見着自家姑娘這副委屈巴巴的模樣,楚逸将人帶至一旁的木凳坐下,複又将桌上的提盒打開,摸了摸阿蘭的小腦袋安慰道:“你先吃着,我去給你找找。”
柴火堆被翻了個底朝天總算是找到了三顆珠子,然原是平整光潔的沒有一絲折痕的衣服此刻卻是沾滿了污漬,名貴的絲綢料子,竟被勾出了絲線。
然楚逸也只是輕輕拍了拍菩提手珠上的灰塵,獻寶般地呈給阿蘭。 “這不找着了嗎?”
阿蘭定定看着楚逸,好似從前大溪村的大竹真得再次回到了她的身邊,那個在別人欺負她時會站出來,在葵水時給她洗衣備湯的大竹。
啪嗒啪嗒,眼淚如珠般滾落,滴在楚逸手捧着的菩提手珠上,塵蒙的珠子再次煥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