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節目錄

珍珠糖

巴黎的航班終于在臨湘城安全落地,虞疏晚經歷了十幾個小時的飛行,精致嬌媚的臉上略感疲倦,她站直身體揉了揉快要坐麻的腿,從儲物倉裏取出自己的行李,徒手捋了捋微卷的長發,手握推拉杆離開了商務艙。

一出飛機就感受到臨湘城的寒冬是刺骨的冷,和在巴黎的溫差巨大,她已經提前做了準備,外套披上了駝色毛呢大衣,可還是會感覺到冷風穿透皮膚。

虞疏晚打了個冷顫,踩着黑色牛皮長靴,快步下了臺階,坐上了客梯車,送她去到飛機場的出口。

等她從機場裏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臨湘城剛剛下過雪,她在空氣裏呵出的霧氣,讓她頓時覺得恍惚。

原來她已經離開這裏四年了,都快忘記了這裏的冬天有多冷。

家中的司機陳叔已經在機場的路邊等候她,看見她出來,小跑過來,謙聲道:“大小姐,歡迎你回家。”

“謝謝陳叔,我們趕緊回去吧。”虞疏晚沖他笑笑,四年未見,陳叔似乎有些蒼老了。

陳叔接過她的行李,伸手引導她往左邊走,“大小姐這邊請。”

虞疏晚因為冷,步伐有些快,匆匆上了一輛黑色邁巴赫的副駕駛座,卻發現陳叔并沒有停下,而是繼續拎着她的行李朝前走。

所以她是上錯車了?

當她察覺到有一絲不對勁的時候,側頭去看坐在駕駛座的人。

這一眼,讓她瞬間僵住,恨不得從來沒有上過這輛車。

許是因為夜裏的路燈有些暗,男人的俊容隐在黑暗處,偶爾對面有車輛穿行過來,遠光燈照亮了車裏,将他刀鋒般的輪廓完美地折射過來,峰俊的眉毛,高挺的鼻梁,以及那薄薄的帶一絲禁欲感的雙唇。

是那個喜歡在夜裏與她撕磨的薄唇。

虞疏晚的心咯噔一下,她沒想到回國後的第一個夜晚,就遇見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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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深暗的雙眸一點光亮也無,車流湧過之後,狹小的車廂裏瞬間又暗了下來,她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能聽見他低醇的嗓音一沉,說道:“這位女士,你好像上錯車了。”

他的神情和語氣,明顯是對陌生人的态度,虞疏晚又是一陣錯愕,随後反應過來,說:“抱歉,打擾了。”

她打開車門出去,寒冽的風往她的領口灌,她緊了緊身上的大衣,将車門關上。

此時陳叔發現她沒有跟上,又折回來找她,看見她從別人的車裏下來,問道:“大小姐,沒事吧?”

“沒事,上錯車了而已,咱們走吧。”虞疏晚被冷風吹得,鼻子都凍得有些紅。

“好的,大小姐,咱們的車就在前面了。”陳叔領着她去了前面的車。

她沒有察覺的是,剛剛車上的男人在她離開之後,目光再也沒有從她身上移開。

臨湘城的機場在郊區,往市裏的山木別墅區開,車子大概需要一個半小時的路程。

虞疏晚坐在後座上,看着外環上一盞盞暗黃的路燈向後飛過,她有些心不在焉。

剛剛那車裏的人,應該是騰嘉與吧?

她怎麽會認錯他,即便在夜裏昏暗的光線下,她依然能夠一眼就認出他的模樣,四年的時間可以抹平一些東西,可是有些東西是怎麽樣也抹不去的。

可是他為什麽好像不認識她?難道是因為天色太黑,他沒有看清她?

還是說他已經忘記了她的模樣?

因為他的冷淡,讓她變得很疑惑,看着車窗外郊區漆黑的田野,怎麽樣也想不明白。

夜裏的外環車流很少,偶爾經過一兩輛車子,打過來的燈光如同流星一樣,照亮虞疏晚嬌麗的容顏後瞬間消失。

此時的她在暖風十足的車裏有些困倦了,閉起眼睛剛要睡着,一個急剎車讓她驚醒。

“陳叔,怎麽了?”她問。

“大小姐別急,我下車去看看。”陳叔離開駕駛座,掀開車蓋檢查了一會兒。

回來的時候,對虞疏晚說道:“大小姐,車子好像抛錨了,咱們得換一輛車子了。”

虞疏晚也下了車,一陣冷風撲面而來,讓她原本的困意散了幾分,她從行李箱裏翻出一條羊毛圍巾,套在脖子上,才說:“那我們現在怎麽辦?”

“我給老爺打電話,讓周秘書開車過來接你,我得叫拖車把車拖走。”陳叔說道,正要撥電話。

一輛同款的黑色邁巴赫停在了他們旁邊,虞疏晚看得出來是剛剛她認錯車的那輛。

她轉身背對着車子,不想與男人打個正面。

“需要幫忙嗎?”男人從車子上下來,閑庭信步地走到陳叔面前。

“我們的車抛錨了,暫時走不了。”陳叔說道。

男人将自己的名片從錢包裏拿出來,遞到陳叔的面前,說道:“我叫騰嘉與,陳叔應該認識我的父親騰邺至,我們也有過一面之緣。”

陳叔看了一眼名片,又在昏暗的路燈下辨認着眼前的男人,他才笑着說:“原來的騰家少爺啊,失敬失敬,我年紀大了,眼神不如從前了。”

“沒關系的陳叔,不知道有什麽可以幫忙的?”騰嘉與斯文一笑,将手插入黑色西褲裏,聲音平穩,似乎真是只是偶然相遇,想幫助一下陳叔。

“那騰少若不怕麻煩,就送我們大小姐回去吧,她剛剛下飛機回來,家裏人還在等她。”陳叔說道。

“不麻煩,我也沒什麽急事。”騰嘉與說。

陳叔見他應了,走到車尾去了。

虞疏晚正吹着冷風,陳叔走過來,詢問的語氣,“大小姐,碰巧遇見了騰家少爺的車,他說可以送你回去,你看要不要搭一下順風車?”

虞疏晚深深吸一口氣,雪夜裏的寒風吹得她雙手緊緊攥着大衣,靴子裏的雙腳已經快涼透,她緩緩轉身,看向他。

此時的騰嘉與站在路邊,低頭從兜裏拿出一支煙,在瑟瑟寒風中點燃,煙霧很快被風吹散,只留下他沉冷的神情。

她試着挪動腳步,靴子還是太薄了,鞋底如同冰窖,冰着她嬌嫩的腳掌。

“你要送我回去?”

騰嘉與擡頭,漆黑的雙眸擡起,聲音比這冬日裏的寒風還冷冽幾分,“若虞小姐願意的話,我可以送你一程。”

虞疏晚抿抿唇,此時她的鼻頭被凍得紅透了,她拎起行李箱,高擡着下巴,走到他的車前,“那就麻煩騰先生了,走吧。”

騰嘉與吸掉最後一口煙,将煙蒂掐滅,才上了駕駛座。

陳叔幫着将虞疏晚的行李,放入了騰嘉與的車子後備箱,然後對她道別,也和騰嘉與客氣地叮囑着路上注意安全。

騰嘉與禮貌地答應了,啓動了油門,車子緩緩駛出去。

虞疏晚坐在後座上,用她的羊毛圍巾包裹着自己,全程靠在車窗前,凝視着窗外的夜景,偶然鼻尖能夠聞到騰嘉與身上淡淡的煙草香。

她猶記得他在大學時期就戒煙了,因為當時她不喜歡聞煙味,也不喜歡和抽煙的男人接吻,他就戒了煙,嘴裏總是嚼着口香糖。

如今他又恢複了抽煙的嗜好,她心裏說不出是一種什麽滋味。

騰嘉與一路專注地開車,并沒有與她搭話,車裏的暖氣開得足,虞疏晚的雙腳終于沒有那麽冷了,因為坐漫長的航班,身體的疲乏感又襲來,困意緩緩籠罩下來。

虞疏晚半睡半醒地側靠在椅背上,像只小貓一樣地想蜷縮起來,但由于後座空間有限,她只能抱着兩只胳膊睡。

車子已經駛入了市裏,在一個紅綠燈的路口停下,騰嘉與才開口道:“後座有毛毯,你自己找一下,別感冒了。”

“謝謝。”虞疏晚剛要睡沉,被他的話驚醒。

她坐起身子,側目去看了一眼後座的位置,沒有發現毛毯,她也沒有去細找。

虞疏晚看向窗外,臨湘城裏的夜景依舊繁華,在霓虹閃爍的各色櫥窗裏,可以看得出這裏的人很喜歡夜生活,即使在冰天雪地裏,依然會有很多人出來逛街。

“騰嘉與,你知道我家的位置嗎?”虞疏晚看着車子行駛的路線,感覺有一些陌生,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了口。

“這裏的街道被改造過,你不認識也正常,虞小姐。”騰嘉與專注地開車,聲音清冷,不帶一點多餘的情緒。

虞小姐?

眼下就只有他們二人,他還這麽稱呼她,騰嘉與在跟她玩什麽捉迷藏?

虞疏晚無語地扶額,手支撐着頭部,靠在後座上輕嘲一聲。

之後兩個人再無交流,直到騰嘉與将她送到了山木別墅區。

他将車子停在了別墅區的大門口,問道:“你自己能進去嗎?”

別墅區依山傍水,占地面積很大,從大門口到別墅區的距離,腳程需要走一刻鐘。

“我可以。”虞疏晚并不想在這時候央求他進去,她打算開門的時候,發現他車鎖沒打開。

“你坐好,我開進去。”想要的回應沒有得到,騰嘉與只能主動送她進去。

虞疏晚放在車門上的手收回來,之後騰嘉與在門衛那裏登記,重新啓動車子開入別墅區裏。

等他的車子停到了她家準确的門牌號時,他說道:“虞小姐,你到家了。”

虞疏晚感到有些意外,她記得他們大學時期在一起的時候,他并沒有來過她家,他是怎麽知道她住在這一棟別墅樓裏的?

她心裏有疑惑,但是沒多問。

從車上下車,騰嘉與也下了車,從後備箱裏拿出她的行李,拉開推拉杆遞給她,說:“歡迎回國。”

“謝謝,今晚麻煩騰先生了,改天我請你吃飯。”

既然他喜歡裝陌生人,那就繼續裝好了,客套話而已。

“不必,過幾天,我會請你的。”他的話裏有話。

虞疏晚沒在意,她不再看他,推開別墅的鐵門,走了進去。

騰嘉與倚在車門上,将打火機劃開,一簇藍色火焰燃起,在幽暗的冬夜裏如同一朵綻開的藍花。

他咬着煙,點燃,煙霧撩過他的俊容,拿出手機撥通一個電話。

“後天的相親宴,我會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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