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劍穗
劍穗
一場三對三加追逐戰下來，戚九夭滿頭大漢。
她抓緊時間洗了個澡，按照約定時間趕往傅熒學姐的工作室。
剛進門，腰間別着的流光就沒了。
戚九夭看着從牆壁裏伸出的機械臂，以及周圍又增加了的操作臺，一副意料之中的樣子。
之前半開玩笑說的削皮刀、釣魚竿并不麻煩，傅熒現場操作，十分鐘不到就給她蹭蹭幾下改好。
剩下的二十分鐘，她将傘形态額外加工了一下，添加進高硬度高密度的金屬材料，擴充槍口，又随手寫意般舉起戚九夭那麽高的錘子，表情淡然，叮叮當當輕松敲打。
很快，3.0版本的流光新鮮出爐，尤其是機關傘的形态：流暢漂亮的金屬傘面，入手卻是意料之外的輕薄，精神力輕輕一碰傘柄的機關，邊緣瞬間彈出鋒利的金屬刀片。
能遮陽能擋雨當然也能咔咔炫人。
學姐出品，多功能，好用！
戚九夭上下飛速拽了拽，忽然笑眯眯湊過去，拉拉傅熒袖子，撒嬌低語了幾句什麽。
聞言，傅熒面無表情推推眼鏡，但什麽也沒說，按照她的描述一絲不茍地做了出來。
“給。”
她把外表看上去和一般槍支別無兩樣的武器遞過去。
看到戚九夭歡天喜地地接過，傅熒沒忍住，難得好奇地詢問：“你要做這個幹什麽？”
笑着瞅了傅熒一眼，戚九夭忽然把流光背到身後，趁她不注意，又唰地舉到面前，按動開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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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的一聲。
清新的百合花束從槍口花團錦簇地冒出，綻開一團，擠擠挨挨地橫在兩人之間，花瓣柔軟，表面似乎還有隐約的方塊殘影在變幻，看起來有種科技與機械結合的美。
“Surprise！”
傅熒當然沒有養花的情調，這個戚九夭要求的魔術槍裏的花都是她用技術手段“培育”出來的。
重在外形與氣味的還原。
戚九夭又咔咔摁了幾下，花種變幻，最後定格在嬌豔欲滴的電子玫瑰上。
傅熒看了看花，又認真地注視着她的小學妹，嘴角微微抽搐，一副想笑又笑不出來的樣子，“怎麽？借花獻佛？”
“慶祝流光三階段完美誕生。”戚九夭晃了晃花束，上面的電子露水也跟着搖搖欲滴，“或者，只要學姐願意，随便給今天取一個什麽值得高興的由頭都行。”
她的視線極快地掃過傅熒面上有些沉郁的神色和她眼下的青黑，把花瓣又朝她的臉旁邊怼了怼。
“呵，天馬行空。”
嘴上這麽說，傅熒搖搖頭，卻莫名覺得連日的疲憊淡去了一些。
望着小太陽一樣可愛活潑的少女，她也不自覺揚起嘴角，伸手，虛空握住花束。
“那就，慶祝戚九夭學妹又如此信任地來找我改造了一次武器吧。”
準備進門的腳步僵住了。
門外，鄧桓眉頭擰得死緊，忍不住偷瞄裏面，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這是什麽？傅熒居然擁有了名為情商的東西并且領會了別人的好意？！
他的愛徒被奪舍了？還是這個叫戚九夭的小妮子還藏着什麽不可告知的精神系異能？
天啊！
負重镯的制作并不難，但應沈重錦教授的特別要求，镯子內部還需要添加監控系統，連接到每個學生的每日訓練狀态、精神力波動、以及負重數據記錄。
和當初的作戰手環是類似的模式。
戚九夭也榮幸加入了生産小隊。
工作間內，戚九夭和幾只工作用的切割型機器人一起，揮舞着雙刀，咔咔咔地在材料上飛出四濺的火花。
遇到需要兩人合作的部分，戚九夭嘗試了幾輪，有些無奈地按下暫停。
她打量了一下每一次都跟不上自己速度的機器人，給鄧桓和傅熒打了個報告，然後美滋滋地操控精神力，朝身旁的空地一指。
紮着小揪揪的少年現出身形。
脫離了只能意識溝通的精神海，宿霭格外精彩的表情就這麽大喇喇地展現在戚九夭面前。
神劍的妙用之二。
戚九夭上前，撥弄一把小揪揪，揉捏幾下面團子的臉，心滿意足下令：“來吧，一起切東西。”
宿霭祭出雙刀，咽下想嘆的氣，“……是，大人說什麽就是什麽。”
雖然今天兩次使用他的場合都比較的“出人意料”，但宿霭依然盡心盡力。
現在根本不需要戚九夭犧牲自己去配合什麽，連眼神示意都省了，兩人的動作同頻同調，完美無缺，沒一會兒就超額搞定了任務。
把小宿招呼回去，戚九夭撒丫子跑到鄧桓身邊，眼巴巴地乖巧坐好。
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歪過去一個眼神，但什麽都不說，咚地把一人高的紋理材料放到戚九夭面前。
戚九夭：“……”
她認命地繼續打工，時不時偷看一眼鄧桓時不時掠過一簇流光的銀黑色機械手掌。
這應該就是他的異能力，掌心中還能冒出更精巧的小手指實施微操。
居然看着比不修邊幅的異能者本人還要精細，十分酷炫，而且和職業完美契合。
終于搞定了全班同學的負重镯，戚九夭擦擦汗，飲盡旁邊最後一瓶精神補充藥劑。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幾個小時的高強度制作，百分百集中注意，精神海不斷消耗、補充，這樣反複來回。
于是，她本就充沛的精神力好像又隐隐上升了一個檔次。
消耗精神力制作東西，原來也是一個鍛煉能力的好機會。
揉捏酸麻的肩膀，戚九夭望着舒了口氣，開始在空間紐裏翻找的鄧桓，恍然大悟。
原來——特別允許加入用具制作，以此來提高自己精神力上限——這就是鄧桓老師為自己準備的禮物！
一切能讓自己變強的行為，戚九夭都格外珍惜。
她頓時覺得之前坑了自己一堆星幣的老師也沒有那麽可惡了起來。
“……”傅熒欲言又止，還是按住兩眼放光的戚九夭解釋道，“給你的好東西還沒拿出來。你能有所精進是自己悟性高，跟這個工作沒關系，師父就是看你這個勞動力不用白不用。”
戚九夭：“。”
鄧桓假裝沒聽到傅熒對自己直白的揭穿。
他掏了半天，把一個黑色的盒子放到戚九夭手上。
“這是……？”
戚九夭在鄧桓的示意下，好奇打開。
一瞬之間好像打開了極寒的地獄之門，指尖猛地一顫，戚九夭來不及反應，刺骨的寒意席卷骨髓。
她阿嚏一聲，打了個哆嗦，睫毛已經迅速結了一層白霜。
“好強的能量，這是什麽？”
等盒子裏冰藍色的華光逐漸淡下去，戚九夭用精神力護上自己的身體，小心探頭。
不是她預想中的刀劍的殘骸。
盒子中靜靜躺着一條散發着寒氣的劍穗。
造型內斂而古樸，但細節之處又極為精巧，看起來十分精致。而且，觸碰到戚九夭的精神力後，它竟然在肅殺的寒意之外，泛起如玉一般的溫潤光芒。
“這幾天除了在搜集材料，我也抽空回去一趟，取這個東西。”
鄧桓收起自己的機械手，簡單地給戚九夭解釋了一下：
“如你所見，大概一年前的時候，我偶然碰到了一位無主劍靈，然後不巧，所需要的原雪礦石在它的管轄範圍內。就這麽一個想要一個不想給，就和它打了一架。”
戚九夭點點頭，感覺自己大概能猜到接下來的故事走向：“您獲得了勝利，于是收服了它，得到劍穗作為契約憑證。然後在今天，打算因為我的能力将它贈送給我？”
聽起來似乎沒毛病。
然而鄧桓用一種死魚眼一樣的眼神目視她。
“讓你失望了。我輸了，被打的很慘。”
戚九夭驚訝。
才一年前，鄧桓老師即便不是全然的戰鬥型能力者，但等級起碼也得是個A+，接近S的程度，能被他用“慘”來形容，這個戰鬥。
怕不是一場單方面碾壓！
鄧桓繼續道：“而且，那個劍靈奇怪的很，贏了我還給了我礦石，又把這玩意扔過來，極為嚣張地放話說，我想什麽時候、帶多少人來找回場子，它都奉陪。”
戚九夭哦了聲。
原來不是冰系劍穗，是燙手山芋。
鄧桓繼續厚臉皮地說：“不過，我也不是那種喜歡打打殺殺的，也沒打算和它計較。東西倒是留着了，今年看到你，覺得合适，嗯，聊表心意。”
他把“借花獻佛”說的理直氣壯。
何況這還有可能不是什麽好“花”。
哪怕一向知道鄧桓性格的傅熒也忍不住有些不贊同。
這個劍靈聽起來似乎脾氣極差，性格惡劣，還難以掌控。他把這個像是“挑戰書”一樣的東西直接轉交給戚學妹，不是禍水東引嗎？
A級都解決不了的，她雖然異能與此相關，但真正的等級也就是個D而已。
鄧桓：“總之，你如果感興趣，可以留着。不稀罕呢，就……”
“謝謝老師。”
然而，戚九夭沒有猶豫，把盒子重新蓋好，接下了這個“好東西”。
“我覺得，不管怎麽說，聽起來都很有挑戰意義。”戚九夭彎彎眼睛，露出可愛的笑容，“真是個不錯的驚喜，我很喜歡。”
點點頭，鄧桓比傅熒更快地收拾好表情，像是根本不意外戚九夭的回答一樣。
“說來，你不用急着去實地考察。這個劍靈所處的冰雪平原，恰好就在附近的遠洋星群，直接過去的路途中容易遇到星際風暴。恰好不久後，第二星系有聯合其他軍校進行溫泉集訓的傳統，地址就會選在那裏。”
“明白了。”
她忽然覺得腿上的契約紋路一燙。
“小宿？怎麽了？”
“是在擔心我嗎？”
戚九夭這樣在精神海問完後，半晌得到小小的一聲嗯，“許多劍靈脾氣古怪，您還是不要輕易以身犯險的好。”
“我不這麽認為。”
宿霭有些詫異。
“稱不上危險，劍穗上的氣息，倒很像是一個寂寞太久的小可憐呢。”
戚九夭這樣想着，慢條斯理的語氣不自覺夾雜了一些她自己都沒注意到的，別有目的柔和。
廣闊無垠的雪域之中，幾人和面前隐綽的身影遙遙相對。
嚣張至極的笑聲夾雜在暴風之中，斷斷續續地傳入他們的耳朵：“我是很無聊，但用你們這種臭蟲解悶，倒也不是我的風格。”
說話極為難聽，幾人的神色都不太好。
“好大的口氣，這麽說，你是不肯答應和我們走了？”
好像聽到了個天大的笑話，翻滾的暴風雪忽然凝聚起來，雪花裹挾在一起，像是一個巴掌狠抽過去。
但被他周身迅速騰起的烈焰吞噬。
“什麽東西在這兒對我頤氣指使！三番五次地擾人清淨，怎麽，拿着幾個閃着光的破玩意就把自己當主宰一切的王了？”
暴風把他們差點掀個跟頭，呼嘯聲中響起一道厲然冷喝：“滾！”
紅發紋身的青年還要說什麽，忽然被一旁的人按住肩膀。
他手中書頁攤開，有光掠過。
“難怪，你不肯和我們走——是在等誰？”
漫天的霜雪好像在此刻有一瞬凝滞。
“關你屁事。”
“別急，我們很快就能知道。”
互相使了個眼色，隊伍在此刻居然慢慢地朝外主動退卻離開。
在堆積到膝蓋的雪地中踩下凹坑，為首那人的冷笑傳來。
“雪歸，記住你對我們的拒絕。總有一天，你會為今天做出的決定後悔的。”
狂風呼嘯。
在漫天的霜雪之後，一雙寒冰般的眼睛冷冷地注視着他們遠去的身影，許久沒有挪動目光。
後悔？
鬼才會。
性·格·獨·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