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
第 5 章
接下來是成年人的時間。
透明的雨幕被燈光與黑夜随意抹上顏色，我撐着一把标配黑傘，套着黑色的長大衣，與這漆黑狹窄的小巷融為了一體。
輕微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從小巷的入口來到了我的面前。黑傘遮擋着我的面容，同時也遮蔽了我的視線。
“明日下午一點半，森鷗外要和他今天領養的養女愛麗絲去高島屋百貨買洋裝，”我擡起低垂的傘沿看向了來人，露出了誇張的驚訝表情，用非常驚喜的聲音說，“沒想到能讓山本幹部親自來拿取情報，真是榮幸！”
不能完全說我在模仿太宰，只能說，和在某一點上相同的人待久了，你們相同的那一點特性就會被加強。
“你的情報質量很高，但我們卻屢次失敗。所以這一次，我想要你動手。”
“不幹，我只是個未成年的情報販子而已，”我兩手一攤，乖巧的笑容不及眼底，用着少年特有的嗓音，拿着小女生的語氣說着，“再說了，我的情報都這麽準确了你們還是殺不了他，和我有什麽關系？明天如果你們再失敗，我們的合作就可以宣告結束了。我可不想被那個變态懷疑到。”
山本幹部冷笑一聲，“說吧，要多少錢。”
我笑嘻嘻地舉起三根手指，“三百萬，而且要山本幹部您争取明天成為他的護衛，最好一擊斃命。鑒于您屬下的無能以及我是一個文職人員的事實，您總不能指望您的那群廢物屬下或者我打架吧？”
山本幹部沒有回答，轉身離去，我看着他的背影走出小巷，轉身沉默地向着小巷深處走去。
三個月前，在拒絕睡眠的第四天，我終于嘗試緩解了自己因為沒有睡眠導致的心率過載的問題，後續在查閱資料和對比實驗中清除了有害蛋白質，沒把自己弄死真是可喜可賀。在這三個月裏，我幾乎每天都将我認為适合刺殺森先生的時間地點告訴山本幹部，他只是部分采用，但會和我詳細說他的計劃，幾次采取了相反的行動等等措施用來試探我是不是間諜。當然，這些情況我都預料到了，所以提供的全是可以殺死森先生的真情報，至于森先生能不能躲過去，那就全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講道理，為什麽要對屑老板手下留情，這可是能正大光明坑他的機會。我非常懷疑森先生不讓太宰負責這件事主要是擔心太宰真的下死手。
我走出七拐八繞的小巷，收傘走進了公寓大樓。有了這筆錢總算可以滿足太宰的心願給他單另找個房子住了，但還是擔心萬一他自己住，晚上蹦極跳水等等了怎麽辦？
像這幾個月以來的每一個晚上一樣，我打開了公寓大門，準備檢查一下太宰有沒有回來然後出去逮人。這三個月裏太宰的抱怨就沒停過，他真的很會抱怨，仿佛一個刻薄的大地主，我就是他卑微的小管家。從燈泡太刺眼，到床墊太軟，從粥太燙，到涼菜沒放味精，一會想吃鳗魚一會又想吃帝王蟹。還好從山本幹部那裏搞了點錢，不然怎麽能養得起這只崽。而且我每次回來都已經是半夜了，即使這麽晚太宰十次也有九次不在，九次裏有九次是想出了新點子去嘗試了，就這樣的作息，他還預測會長得比我高？以為這樣我就會把你丢出去自生自滅麽？想多了，你死得成就算我輸！
今日有些不同，剛打開房門，屋內暖色的燈光就漏了出來，門外的灰塵顆粒懸停在光的膠體中。我走進大門，繞過木質玄關一看客廳，太宰難得的窩在米色的沙發裏靠着專門給他買的軟得像雲一樣的淺黃色靠枕，這也是三個月來他的抱怨成果之一，手裏正拿着一張紙吓躲在森先生背後的小愛麗絲，森先生就坐在他旁邊的白色羊毛地毯上拿着茶幾上的零食上哄愛麗絲。屋內暖色的燈光把這一切都映得不那麽真實。落地窗外倒映着屋內的場景，虛影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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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默默地走了出去，把門關上，又打開，屋內的三人還在，齊齊看向了我。原來不是我開門的方式不對，可這離異單親帶娃的詭異場面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我不存在的良心好像痛了一下？
“......需要我說，我回來了麽？森先生你怎麽來了？”
愛麗絲率先告狀，“累！！太宰欺負我！！！”
愛麗絲是一位非常可愛的金發藍眼的十歲小蘿莉。
太宰，你到底幹了什麽？
我擠到了太宰和愛麗絲之間，讓她離太宰更遠一點，“好了，森先生是為了明天和愛麗絲去逛街的事麽？”
“是的，愛麗絲很喜歡你，一定要帶上你一起去。”
“那紅葉大姐的訓練？”
“太宰會幫你請假的。”
是嗎，他肯定會一起翹課的！
森先生突然想起了什麽，“啊對了，明天的護衛是山本呢，我不是很放心，所以要再增加幾個人員。太宰覺得派誰比較好呢？”
“黑蜥蜴，還有那幾個森先生信任的人吧。”
黑蜥蜴是首領直屬的武裝隊伍。森先生又在教育我們怎麽耍陰謀詭計了。太宰一學就會。
這是個一次性結束戰鬥的作戰計劃。
我拿出手機查看了銀行到款信息，扯出了一個勢在必得的笑容，“開始了。”
也不知道我在失憶前是做什麽的，坑起人來這麽順手，也有可能是我的本性如此。這可是一個幹掉森先生謀朝篡位的絕佳時機，是個人都想抓住，森先生就适合去孤兒院做院長看小孩，硬做什麽黑手黨首領。
愛麗絲穿着紅色的洋裝，一蹦一跳得跑在陽光下順便各種嫌棄森先生，她管森先生叫林太郎。森先生打着傘在後面一邊喊愛麗絲等等我一邊追，我拎着大包小包的洋裝跟在最後。前代總有一天要被氣活。
愛麗絲跑進了路邊的小巷，森先生追到巷口停下了腳步。我站在森先生身後掏出手槍抵在他的背後，堵住了他向外跑的後路。
“森先生，怎麽不進去？愛麗絲在等你哦。”
森先生沉下臉，“元，沒想到你會背叛我。”
我威脅着森先生走進了狹窄的小巷，巷中愛麗絲被山本用槍指着腦袋。
“只有這些人麽？以為這樣就可以殺死我麽？山本。”
“黑蜥蜴的人都被我攔住了。這樣殺你綽綽有餘。動手。”
砰得一聲，我開了槍。子彈擊中了山本的左手手腕卻被彈開了，不過也讓愛麗絲脫離了陷阱。
森先生跟炫耀小孩似的，“元這幾個月的射擊成績出乎意料的好。”
山本大叔絲毫不慌，展現了做為一個幹部的優秀素養，“我早就知道元累不真不實，今天将計就計，你真的以為你和你帶着的兩個小孩能逃離死神麽？”
森先生的手上亮出了手術刀，“那可不一定。”
愛麗絲的懷中不知什麽時候多出了一個有她那麽高的針筒電光火石般刺向了山本，她的眼中毫無感情，臉上卻挂着大大的笑容，看起來像個沒有生命的恐怖片裏的木偶。
愛麗絲是森先生異能。異能名我不能說，會被和諧，換個語言來講就是：Vita Sexualis。而且森先生的體術非常好！被虐了三個月的我和太宰很有發言權。眼見時間拖了很久但還是無法殺死森先生和我，山本的臉上出現了焦急，他從懷中掏出了一個罐子向我們扔來，摔碎在了地上。
濃重的綠色煙霧騰然而起，迅速逼近我和森先生的口鼻。
“這是神經毒素，一沾即死，而我的異能力就是不被自己所做的毒藥傷害。”
山本接連扔了好幾個瓶子摔碎在我們腳邊，他此時心放回了肚子裏，也不怕暴露了，反而解釋了一句。難怪他沒有帶部下過來。
森先生喊了我一聲，“元。”
我不甘心地回答：“知道了！”
毒氣即将被森先生吸入時，我發動了異能。雖然暫時沒學會怎麽解析毒氣把它們淨化掉，但簡單地壓縮成固體還是可以的。在毒氣結晶墜落的一剎那愛麗絲對山本發動了致命一擊，森先生從左包抄，我開槍逼迫山本大叔向森先生包抄的方向躲避，順便防備他再次使用毒氣。山本接連躲開了愛麗絲和我，和森先生打在了一起。
幾個回合後森先生和山本同時沖向對方一閃而過落在了對方身後。山本晃了一下，倒在了我面前，血液蜿蜒得從他脖頸間流出，雙眼瞪得幾乎凸起，嘴裏似乎想要發出喊聲但最終都變成了嚇嚇的血沫聲，抽搐了幾下，就不動了。森先生收起了他的手術刀，愛麗絲也恢複了正常的可愛模樣。
我想死個明白，“森先生，你是怎麽知道的。”
森先生沒有給我正面解釋，“不是太宰告訴我的。”
這不是我當時問出來想要得到的答案。
我從來沒想過會不會是太宰背叛了我。
其實我也能想明白自己是怎麽暴露的，我在森先生面前已經逐漸沒有防備了。
黑蜥蜴衆人姍姍來遲，領頭之人一頭白發留着白色的山羊胡子，看起來和森先生是同款的優雅型。衆人單膝跪地，那領頭之人說：“首領，來襲之人已全部消滅。首領指派的那幾個普通成員全部犧牲。請首領恕罪。”
“這件事不怪你，我的學生看人的眼光還需要學習。山本幹部背叛港口黑手黨，刺殺首領，已被當場擊殺。”
鍋啊背着背着就習慣了。
我和地上的人異口同聲，“是。”
作戰計劃完美結束，最想造反并付之行動的山本先生以及森先生曾經的共犯們除了我和太宰已經全部死亡。
下一個會是我或者太宰嗎？
……不，我們都不用森先生動手啊，太宰蹦極成功我營救失敗，自然而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