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章
第 30 章
第68天，08:11a.m.
我收到了情報商的消息。
白發人叫澀澤龍彥，其餘信息皆不祥，白霧事件曾經小規模地發生過幾次，但每一次都很快被橫濱所在國家的政府壓下。暗示得很明顯了，他是這裏政府的秘密，被投放到戰場的。
我給太宰把情報轉了過去，聊勝于無。
第70天，06:01a.m.
根據在外的線人彙報，高濑會首領被暗殺了，整個高濑會處于群龍無首的混亂狀态。鑒于此前第67天Strain被太宰和中也聯手剿滅，橫濱地下三大組織只剩下港口黑手黨戰力尚存了。
快結束了吧。已經快了吧。
太宰沒有回來過，我開始焦慮起來，一杯接着一杯得喝酒。如果不是追蹤器上代表他的紅點一直在移動，我可能會忍不住出去。
第72天，23:59p.m.
中也出發了。
第73天，1:05a.m.
我收到了太宰的短信，上面只有一個地址。
一般情況下中也一個人就夠了，現在讓我出去……是去做司機和清潔員。
我靜默地走出了地下建築步入雨夜，白霧已經消散。
我穿過槍林彈雨，到達了太宰指定的位置，我敲了敲耳麥，“我已到達指定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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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線電另一頭的太宰沒有回答，他在和中也說話。
“這樣的話中也就再也沒有機會證明自己是不是人類了。我可以給你兩分鐘考慮一下。”
“你這麽說的話，就已經沒有辦法了啊，而且我才要說呢，不要攔着我，太宰……污濁了的憂傷之中……”
啊，不愧是中也呢。什麽人類的證明，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人類的證明，在那場實驗裏被灌入□□的靈魂，那個靈魂選擇成為人類，這還不足以證明他做為人類的意志嗎？污濁是什麽？中也的異能還有第二形态嗎？
過了好一會，太宰愉快的聲音才随着那邊戰鬥的轟響從耳麥中傳出，“累，高濑會交給你了，人手你調配吧，投降者留，高層留一兩個，其餘幹掉，然後來接我們。今夜就讓這場鬥争結束吧。”
我有心調侃，“看來我這個PlanB現在可以做PlanC了，我也很想有個像樣的對手啊。”
“累這種一頓藥下去都治不好重感冒害我打針的庸醫還是接着和感冒病毒做鬥争吧。本來就沒有PlanB，我的預言是絕對的。”
我聽着那頭似有些得意的聲音，不由一笑，“什麽醫生都不能讓患者喝一次藥就治好重感冒吧？好吧好吧，看來我需要和感冒病毒繼續作鬥争了，太難了啊，都這麽多年了我也沒打敗過它一次。那麽最聰明的預言家太宰先生，小的我去幹活了。”
我點開大地圖一看，太宰确實沒有在同一時間準備PLAN B。
現在年輕人的感情真是，雖然情勢緊急，但是你可以再猶豫一會是嗎，要是不行我再臨時弄個PlanB是嗎。我存在于世已經27年了，一點也不羨慕。
我點了兩隊人來到高濑會總部門口，從基層人員的車上找出一只鵝黃色的兒童電喇叭，大概是買給自家孩子玩的。我拿着它坐在車頂試了試音，背後骨刺遁入地下分成極細的線。
“喂，喂，效果不錯嘛。我是港口黑手黨的元累。高濑會的人聽好了，你們已經被我包圍了，出來交槍投降不殺。建築周圍能聽見的普通人也注意了，給你們十分鐘時間撤離，撤離時請不要攜帶槍支彈藥，注意，碰到白色的線就會死。十分鐘後，我将讓這棟建築和建築裏的人徹底消失。”
我關上喇叭回頭對其他工作人員說，“一會從周圍跑出來的人我會全部捉住，你們負責看管他們，全部帶回去核對身份。”
我的話音剛落，面前的建築中傳來一陣槍聲，火光從窗戶中映射出來。
一群群人和受驚了似的從周圍的小屋中跑出，一個個的被迫走進了我剛剛搭建的“迷宮”。
這種時候要是中也或者太宰在的話就好玩了。中也會說全部碾碎吧，剩下幾個幸運兒帶回去，我就可以快樂地反駁他，先逃走的肯定會機靈一點或者說貪生怕死或者說謀求後來，比較容易審訊也不一定。太宰會說這樣啊，然後說不定提出更好的方法。但如果醫生在的話，就不是好玩了，就是他玩我了。反正怎麽都不會像現在這樣，我無聊地坐在車頂上，跟個雕像一樣。
“東偏南15°距我30米的人，不用試圖挖地道哦，”我拿着電喇叭說，“重申一遍，規則是碰到白色的線就會死。高濑會的敵人們，還有三分鐘。”
彈雨自上方落下，看來他們終于打成了一致，決定突圍。
“愚蠢的決定，此時的判斷應該是毫不猶豫得投降啊。港口黑手黨也要接納新人的嘛。換個地方不是一樣發展嗎？反正都沒有脫離黑夜。”
大樓猛烈地上下左右震顫起來，彈雨也變成了煙花一樣的存在，像四周綻放着，大樓的所有門窗都被水泥堵死，不斷有人聚集到了樓頂的平臺。整座大樓驟然崩塌，我身邊剩餘一隊工作人員熟練地沖進漫天的灰塵，将還活着的人團團包圍打包捆到卡車上。嗯，這些業務熟練的屬下開了兩輛卡車。
看着他們把所有俘虜打包裝好以後，我才啓動了其中一輛汽車向追蹤器上太宰所在的位置而去。
雨越下越大，恍然間像回到了十五歲的那個雨夜，冰冷得生疼。久遠的不真實，又歷歷在目。
那個人……那個人！
我猛得剎車，推開車門沖了出去。
那個影子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那是太宰悲傷地注視着的背影。
等等，等等！
我狂奔着離那個背影越來越近。
“等等！！”
那個背影停了下來，回過頭看向了我。
我沖過漫長的重重雨幕站在了他面前，紅發男人停在雨中等了我許久。
“織，織田？”
“元？”
“居然是你，”我抓住織田的胳膊，“你去上大學吧。”
“……上不了。”
織田面無表情毫無波瀾地說。
“我幫你上！期間學費還有你收養的那些孤兒的錢我全包了，他們都會去上學。只要你去讀大學。随便你讀什麽專業。”
我的腦中一時間想了很多，太宰的計劃，計劃的結果，我該怎麽辦？目前這個辦法是我能想到最好的。在太宰的計劃裏，織田大概和他不會是什麽同一種立場的關系，否則在那個雨夜就不會是那樣的場景了，但是，另一個世界的友人成為敵人什麽的，太悲哀了啊。我能夠輕易想到太宰計劃對他的最終結局。這個和我一樣知曉世界之虛妄的人，這個把我推到友情面前讓我得以有一層喘息之地的人，從一開始就打算走向孤獨的死亡這個結局。
死亡，就是他對這無意義的世界的回答。
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那樣的未來成為現實！我想讓太宰存活。
死亡當然可以結束，可以逃避這無意義的虛假世界，但是只有活着才能擁有。
或許在那個世界裏，織田和太宰都是黑手黨，但是織田因為什麽不可抗力出了什麽事，這個不可抗力很有可能是森先生。所以将他坑進□□也有很大的風險，而且會遭到太宰的反對，是不可能成功的。我只能，讓他成為一個普通人，一個還有機會和太宰成為朋友的普通人。
“為什麽？”
即使是織田這種無表情無語氣的人也努力地用詞語表達自己的疑惑。
我活似一個當代葛朗臺，“當郵寄員能養活你那堆孩子嗎？能還我的錢嗎？提高學歷才是你們這種普通人增加收入的途徑啊，不要想着偷懶。欠債不還更不可能！我的賬本上不允許出現任何壞賬！我會督促你好好上大學，研究生，博士。本科不行就先讀預科。那些孩子也全部都得給我上大學然後打工賺錢。反正，給我去上學。我是債主，你要聽我的。不要拒絕我。”
織田猶豫了半晌，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我身上看到了什麽，最終點頭道：“我會努力還錢的。”
我松了一口氣，“很好，回去收拾一下吧，想讀什麽專業回頭發給我。不要辜負我的投資。”
這樣，故事的走向是不是能稍有所變動呢？
我如此期頤着。
煙塵将落未落，我拎着急救箱在廢墟中央唯一一塊能避雨的空地上找到了太宰和中也。太宰難得真正頗有精神地坐在地上念念有詞，嗯，他平時都在裝罷了。中也的頭枕在他的膝蓋上，肯定是暈過去了，不然這種動作不可能出現在他身上。我一時不知道該不該過去。畢竟我是一個突兀的存在，是突然擠進這個世界的一塊東西，像可可核果的水分，會破壞這樣難得安靜的氣氛。
“累，你再不過來，我和中也就都要死了诶。雖然很想去世，但是唯獨不想和中也一起殉情。”
太宰的聲音突然劃破驟雨，傳入我的耳中。我無暇多想三步并兩步沖了過去，“傷到哪了？有沒有做緊急處理？給我看看。”
太宰一指中也，“腿被中也壓麻了。”
“……是嗎，你是笨蛋嗎？擡擡手挪一下啊。”
我擡起中也的頭，把他挪到了地上，順便檢查了一下，他是異能使用過度，傷了身體。我只能把他的傷口愈合，至于累到睡着，嗯，自己睡醒就好。
“好了，你怎麽樣，我看看。”
太宰一蹦三丈遠躲開了我的手，單腿立在石塊上，好像在踩氣球，“比那個媽媽桑還要媽媽桑啊累。”
“不要淋雨啊……為什麽一聽到還有別的人可能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和我一樣，就覺得無比欣慰，真想和他跨世界交流一下心得體會。好了，不小心摔下來會疼的，一起走吧？”
我向太宰伸出了手。
太宰跳下石塊，兩手叉着腰，可愛地說着不可愛的話，“我不和男人握手。”
我兩手一攤，“好吧，我也不想和未成年握手。快一起搬中也啦。”
和太宰一起搬起中也的時候，我才發現中也的帽子和披肩大衣居然好好的在身上，“他打架的時候還不忘用異能護着帽子和大衣嗎？”
“就是啊，小蛞蝓暈倒也要維護他難看的品味，”太宰抱怨着，“明明開啓污濁以後都失去意識了诶。”
我努力和太宰一起把中也平穩地放到了車上，坐進了駕駛室，對副駕的太宰說：“……不會是你撿回來的吧？”
太宰睜眼說瞎話，“是它們自己長腿跑回來的。因為它們才是中也的本體嘛。”
我也睜眼說瞎話，“它們好厲害啊，還有自動尋回功能，再也不用擔心打架掉東西了诶。尤其是那個功能還可以自命名叫青花魚。”
“累真是一點捧眼技能都沒有啊。”
“因為技能點全部點偏了，現在我在努力做吐槽役。”
第73天，8:00a.m.
随着最後一處□□敵對勢力的泯滅，這場延續了73日的被稱為龍頭戰争的鬥争終于結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