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章

第 31 章

好不容易戰後處理完了所有傷員,放松下來的日子應該就是處理文件,和醫生一起治療患者或者做實驗,找中也喝酒打游戲,滿城找在做入水、蹦極、鍛煉頸部等等活動的太宰,普通的生活三點一線,三點日常活動,一線常态化運動。

太宰在戰争結束後就被森先生晉為了幹部。他是港口黑手黨歷史上最年輕的幹部,也是整個橫濱甚至整個國家最年輕的黑手黨幹部。外界對他的打探絡繹不絕,但因為太宰的惡名,又不敢舞到正主面前。

我接起醫療室的專線電話。

“元先生,紅葉姐請您到審訊部來一趟。”

一個小姑娘的聲音從電話中傳來,應該是紅葉姐的手下之一。

“知道了。”

來到審訊室一看,不僅紅葉姐蓄勢待發,甚至太宰也在,他面無表情得拽着身上滿是傷痕的囚犯的頭發,像拽着被金色夜叉按着的一條發瘋的惡犬。

囚犯即使被按着消除了異能,依舊兇惡得拼命想要傷害他周圍的人,毀滅他周圍的一切。可見太宰也是被臨時叫下來消除他的異能的。

我把手按在了囚犯的頭頂。

“他的大腦創傷很嚴重,布洛卡區、威爾尼克區和角回都受損了所以他很難說話也不能理解你們在說什麽或者文字,杏仁核區一直處于亢奮狀态大概是他們表現出極為憤怒的原因,其他不列舉了。身體至少做過28次手術,體內殘留着上百種藥物,根據創傷和藥物殘留,結合此前截獲的橫濱軍方實驗室資料,他應該是某個實驗的失敗産物,但不是橫濱的。根據一些殘餘的氣味信息等因素看,他應該是北歐人。是早上那批在港口肆意破壞的異能者之一吧?”

唉,早上港口的貨船被一群瘋子給襲擊了,死傷了一大片,最後是冷血帶人捉拿的,聽說都是一群只知道憑本能進行攻擊和破壞的人,完全失去了理智。

“不能恢複嗎?”

紅葉姐對我說。

“大腦的損傷很難修複,它擁有超過1000億個神經元,我并沒有完全掌握大腦內所有物質的構成以及作用,只能說可以操作目前實際上或理論上的腦科手術。而且每個人的大腦神經元中的RNA分布等都有着極其細微的區別,這個差別的影響可能是非常大的。按照理論包括以前的動物實驗和他大腦的損傷程度來看,如果我動用異能力在短時間內修複他的大腦,有99.9%的概率使他喪失全部或部分記憶,5%左右的概率致人死亡。如果給我幾年,我有可能能徹底解析他的腦子治好他。”

“他已經喪失了語言和讀寫的基本能力以及清醒的神智,不會損失更多情報了,動手吧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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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如此對我說。

“好。”

異能力,泥潭。

兩個半小時過後,我松開了手,恢複了囚犯大腦與身體的鏈接。

囚犯的嘴中喃喃,“救,救命……”

我拍落手上不存在的灰塵,“好了,理智應該暫時恢複了,看情況損失了部分記憶,順便他的致命傷我也搞定了,你們繼續吧。”

紅葉姐對我說:“辛苦了,元。”

“對了,”我在走出這間惡鬼室前,回頭望向了那個黑發的魔鬼,“宰,我下班以後來找你,晚上我們出去吃蟹肉煲,不要亂跑。”

魔鬼瞬間變成了人,“真的?不用吃難吃得要死的一點都不辣的咖喱或者別的什麽普通無聊傷心的想讓人自此離世的家常菜了?”

……我喜歡吃的東西怎麽就讓人傷心離世了!

我握緊了拳頭,指着他,“可惡,假的,不帶你吃,我自己去!”

“不要!累!”

“下班記得等我啊,不許去跳樓,不許去上吊,不許去入水。”

我挨個舉了三根手指。

“才不要。反正我今晚一定要吃到蟹肉煲。”

意思就是要我在晚飯前把他找到。

“好吧,下班見。”

過了幾天,看着情報科陸續有人來開安眠藥了,我給安吾發了一條:有時間去喝酒嗎的短信。

順便給織田發了一條:東大文學系怎麽樣?你下周一去插個班旁聽,先當預科,翻年九月正式開學。

萬一培養一個文豪出來,那些壞賬,也完全沒救。算了,是時候着手準備今年的新年禮物了。

過了年我們就十八了吧?時間過得好快啊。希望新的一年這個世界依舊存在。

給森先生的老板專屬鈴聲響起,我不情不願地接了電話。

“元,準備一下,明天去歐洲一趟,具體任務一會秘書處會交給你。”

我一頭撞在桌子上,“是那件事吧,不想去……”

森先生魔鬼一樣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傳出,“回來給你和太宰還有中也一起放年假。”

“但我們原本就有年假吧,怎麽能拿我們本來就有的福利做獎勵啊……”

“連放九天吧。”

我一下來了精神,“好的老板。”

森先生挂了電話,我脫下工作服白大褂,穿上羊絨的黑大衣,“醫生,我下班了。明天要出差嘛,今天準備一下。”

醫生放下手中的藥瓶,“文件就放着等你回來再批吧,我還要研發新藥,反正我是不會管的。”

我不敢置信的嚷嚷,“這麽冷酷的嗎?我遭到了職場霸淩。”

醫生甚至把他的那堆文件推到了我的桌子上,“就是這樣。小累要快點習慣成年人殘酷的職場哦。”

我默默地把這堆東西推了回去,“說得好像我成年就要換同事似的,不還是你這個混蛋嗎?我是不會幫你批的,快點自己批文件。”

老板不還是那個屑老板嗎?完全沒有變化啊。

“就這樣,我下班了。”

我閃出醫療室大門,輕快地走進電梯,跳上車飛奔去了商業街。過年必須買身新衣服才行。

我在車上打開免提給中也撥了個號,“中也,中也,有沒有推薦的服裝店啊?”

“我在批文件啊混蛋,你怎麽問服裝店?不會又翹班了吧?”

電話另一頭傳來中也撥號的聲音,“喂?太宰,你住在審訊部了嗎?什麽?”

啪得一聲,中也挂斷了剛撥出的號碼,和我說:“商業街的舒朗。”

我查看了一眼追蹤器,太宰在商業街的某個角落,總之不在□□大樓的辦公室。

“謝啦。”

我剛挂掉電話,太宰又打了進來,今天我的業務很繁忙嘛。

“怎麽了?”

太宰嚴肅地問道:“累快到商業街了吧?”

我停在了紅燈前,“還有一個路口。”

“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我在商業街東門直走兩百米左轉五十米的可回收垃圾桶裏。快來救我。”

太宰嚴肅地像在密謀幹掉森先生。

我等着綠燈亮起,才規規矩矩得開出了40邁的車速,“……你在冒充流浪貓等待漂亮姐姐投喂嗎?這是新的搭讪法嗎?”

“是新的自殺法。結果不僅失敗了還很疼。”

太宰的聲音中帶着濃郁的失望。

我不小心笑出了聲。

太宰大聲抱怨:“好失禮!”

我強忍着忍不住的笑,“咳,對不起。這是這三年來比較有新意的一次,沒忍住,完全不行,哈哈。”

一分鐘後我趕到了現場。只見太宰連胳膊帶腿一起蜷縮着陷在圓筒狀的垃圾桶裏,只剩下一個頭在外面,擺着無辜的表情,完全拔不出來的樣子。

我重重嘆了口氣,用異能把垃圾桶的鐵皮扒開,把太宰倒了出來。幸好垃圾桶裏面沒有垃圾。

“你到底是怎麽把自己裝進去的啊?難道你是什麽非牛頓流體嗎?原來你的本體真的是黑貓嗎?”

太宰坐在地上很仔細的解釋,“我本來在房頂的電線上,想通過那根看着順眼的線去世。結果電纜因為雨水變得很滑就掉下來了,”太宰說着說着還賭氣起來,“就不能有一種輕松且毫無痛苦的死法嗎?”

我的腦中閃過很多太宰也肯定知道但從未試過的辦法,最後誠懇地說:“沒有。”

“好煩!”

此時的太宰和愛麗絲有的一拼。

“是嗎,那來都來了,和我去買兩套新年的衣服吧?”

我蹲在太宰面前,向他伸出手,想要拉他起來。

太宰幽深晦澀的眼中翻湧着不知名的情緒,他仿佛孤獨地立在世界之外。按我的猜想,大概是另一個世界的他曾經錯過了別人伸出的手。

你說,誰才是這種笨蛋呢?

但人類是不互通的,每一個人都是一個孤立的個體,孤獨地彷徨在名為人生的黑夜中。我只能清晰得看見太宰的孤獨,甚至可以自誇地說能理解那麽零點幾微米,但是,人類的悲喜不可能相通,任何說着你這樣不對,應該那樣的人,多少都有些自大了。嘴皮上下一碰說出享受孤獨的人也真是奇怪。孤獨不是一個人呆着,孤獨就像心中缺失的一塊。有的人,比如太宰,會永遠的空缺出來,無法填補,無法滿足。一生都處于不完整且無人理解的悲哀之中,怎麽享受?

而我這種自以為是的笨蛋,只能想出伸手阻攔這種辦法了,在他将獲得友情的機會扯到我面前以後。

“我認識了一個奇怪的大叔。”

“我知道。”

“啊忘記一直帶着你的竊聽器了,”我拍拍自己做實驗做鏽了的腦子,“為了讓他能還上我的錢,我把他扔去上了本碩博連讀,沒個8年是讀不完的。”

“我知道。”

我的手依然伸在他面前,只要他擡擡手就能握住,“所以去買衣服吧。”

太宰一下自己站了起來,嘴上還在說:“我不要和男人握手,累為什麽不變成美女。”

我思索了一會,認真得回答,“可能因為我不想同時擁有兩種性別吧。啊,中也在你那不屬于男性是嗎?”

太宰說得理所當然,“中也是小蛞蝓。”

還好中也不在,不然今天的活動就要臨時改成橫濱大逃殺了。

我把太宰帶到了中也推薦的服裝店,但我沒告訴他這是中也推薦的,不然我怕店家給他轟出來。

這家店以實木裝修為主,是我偏好的,不過它主打一個歐美古典的風格。迎接我們的店員是一位黑長直的亭亭玉立的幽竹一樣的美女。太宰搶先一步上前擠在我和美女的中間,紳士得牽起這位女士的手,“好美,真是一位宛如青竹的姑娘,清幽靜雅又不失風骨。你願意和我一起殉情嗎?”

女店員挂着處事不驚的微笑,客氣地對太宰說:“這位客人想買些什麽類型的衣服呢?本店提供定制服務。”

我為這姑娘的回答震驚了,“現在橫濱人的心理素質這麽強了嗎?我們要看訂制西裝,還要些領帶夾之類的。”

那姑娘的笑容像天生的一樣,怎麽都不會改變,“請随我來。先生,請您松開手。”

太宰依舊沒有松開她,“不,請一定答應和我一起殉情。”

女店員笑着抽回了自己的手,“不可以呢先生,我要工作。不過您如果要買保險的話,我很高興推薦您一份。二位請來這邊選擇款式。”

太宰誇張得捂着胸口,“好傷心。”

我對這位女店員說:“你有名片嗎?給我一張吧,以後可能還會來叨擾你。”

我接過她的名片收了起來。原來她叫簡。能頂得住太宰的那張臉用溫柔的語氣說着誇獎的話之後直接求殉情的女生很難找到,一般情況都是先被迷得暈三倒四然後尖叫着大罵他神經病。

量完身形挑選完配飾之後,我沒有填郵寄地址而是選擇了自取。唉,太宰至今還沒被他招惹過的女人們打死可能僅僅是因為她們找不到他在□□大樓以外的住址。

我和太宰在外面浪到傍晚才找了一家偏僻幽靜的酒吧,language,穿過其中狹長昏暗的樓梯,走入地下。

昏黃的暖光流淌在狹小靜谧的酒吧,流過胡桃木的吧臺,停留在晶瑩的酒杯中。留聲機中放着纏綿又悲傷的音樂。

“Genever。”

“波本。”

我忍不住看了太宰一眼。

好家夥,純飲嗎?

兩杯酒分別放在了我們面前。太宰卻沒有喝,只是輕敲杯壁,聽冰塊叮當作響。

“今天一去就是一堆文件擺在我的桌子上,好無聊。”

太宰玩着杯子,說起了他翹班的原因。

“今天早上一去就是一個需要縫合的外傷患者,槍傷刀傷,常見得不得了。”

我說起了我無聊的早上。

我們像兩個下班的上班族,在僻靜的酒吧吐槽無聊的工作和讨厭的老板。

“聽起來比我的工作有意思多了。”

“下次來醫務室玩吧。”

“累明天就出差了吧。”

我抿了一口酒,“去挪威。大冬天的,我就知道不是什麽好地方。”

太宰一臉羨慕,“去挪威可以凍死嗎?聽起來不錯诶。”

我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可能被極光殺死吧。極光會把我們的靈魂吸走扔進忘川。”

太宰滿臉的他信了,“哪裏說的?”

我的腦子裏閃過一個詞,“格林童話。”

太宰竟然笑出了聲,轉而成了大笑,“格林童話,哈哈哈。”

“笑什麽啊,”我的臉被染上了笑容,無辜又天真得說,“就是格林童話啊。”

我在他的臉上看到了懷念之色。

“就是格林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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