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章
第 48 章
水湧入肺部，我的意識逐漸模糊，那是一個很冷的地方，黑暗的夜沒有一絲光明，白色的雪花飄零着。
最後一條信息，在睡美人的冰棺中瀕臨死去。
我接住一片雪花，它是如此灼熱，以至于在我的手心燙出了一個刻痕。在那一瞬間，我腳下的大地消失了，那不是大地，是薄冰，它消失了，我毫無反抗能力地墜落了下去。那是無底的深淵，自四面八方而來的粘稠的泥漿将我緊緊裹住，灌入口鼻和雙耳，令我目不能視耳不能聞，窒息着無法出聲。
不能沉眠，不能沉眠。
從前的我，你要不要看看你的意識是個什麽鬼樣子？就連無底的黑暗深淵無盡的荒蕪平原都比你這來得幹淨爽利。
一絲光亮自我眼前閃過，我拼盡全力伸手抓住了它。
‘哥哥！你看他好帥啊！诶？他叫什麽？他叫太宰治，不是那個作家啦，他是，嗯，橫濱開鎖王。’
‘哥哥，約好了，只要你有能力養活我們就要來接我哦。’
‘還想，再見哥哥一面……哥哥明天能來看看我嗎？就一會。這樣啊……嗯！我會等哥哥的！明天一定要來啊哥哥，我會等哥哥的！’
‘您的妹妹十分鐘前已經離世了，請節哀。’
‘這裏不是地獄哦，是我這個黑醫的診所。’
‘真奇怪，你看起來認識我，但我的印象裏完全沒有你的存在。’
‘太宰治。加入你說不定能找到活着的意義麽？那就加入吧。’
‘首領剛才因病猝死，留下了要傳位于我的遺言，你們就是公證人。沒問題吧。’
‘累要剪了短發不就是爆炸頭嗎？游樂園小醜戴的爆炸頭假發那種類型。媽媽桑就要留長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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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話！你怎麽和那條青花魚一樣！’
‘因為我有點好奇，你會為了成為我這樣的醫生做到什麽程度。’
‘我們是來邀請你參加旗會的。’
‘小累，這段話寫得不行诶，這是論文不是散文。我都把範文給你了啊。這篇論文重寫。不可能，重寫！’
‘因為你是旗會的成員。’
‘你終于找到我了，累。’
‘一群混蛋，趕緊說明規則，獎品都是我的！’
‘累，該上來了。’
‘可惜得到的終将會失去。’
一瞬間，過去的記憶在我腦中炸裂了開來，霖，太宰，森先生，中也，醫生，鋼琴家，信天翁，宣傳官，冷血。下墜停止了，我又回到了冰冷的薄冰之上。
我睜開了自己紅棕色的雙眼，開啓水下呼吸模式，氧分子湧入血管，将我從意識之境拖出。我望着無盡的黑暗的海水，心跳越來越快，我無法抑制地笑了起來，越笑越瘋狂。
這個該死的世界，別想從我手中奪走任何東西！
我做了一個實驗，在這個對局裏，也可以說是一場豪賭。
這個世界雖然不科學但它是有邏輯的，只能做符合邏輯的事情。我将自己絕對希望保留的記憶鎖了起來，暗示自己先行遺忘了它，以及告訴自己那些完全不重要，自己的姓名、長相以及為了防止意外還留了一些日常的愛好做為最重要的記憶，在自己失憶後，我只要完成七項計劃中的任意一項就可以解開記憶上的鎖。簡單來說我利用了世界的漏洞，來對抗我“睡眠即失憶”的“疾病”。第一項：完成21條信息之一；第二項：試圖完成全部21條信息；第三項：讓簡在不知情的人前說出她非人的事實……第七項：織田加入武裝偵探社，完成太宰的心願。
對，完成太宰的心願。
我曾在北冰洋的深海中思考，我真的是對的嗎？我的舉動難道不是強迫的控制嗎？我這樣做他不會更加痛苦嗎？他不僅要送另一個世界的友人為敵，還要和這樣一個失心瘋的我對抗。我真的是對的嗎？我深深地懷疑着自己。因此把最後一項計劃列為了，讓織田加入武裝偵探社。我最不願意實施的計劃，但失憶的我完全沒有什麽顧慮。
那個我猜中了其中大半，數管齊下，失去船只的北冰洋不是人類能夠穿行的，簡為了阻止我也為了阻止偵探社的二位冒險，只能說出她非人的身份由她先行前來。邀請織田和偵探社，純粹是給他們創造合理的相處機會，以他們的人品一定會相互認可的吧……
但是，失憶的我，你放得糖太多了，怎麽好意思說我？我單一回想，就快被你又加了三塊糖的熱巧克力齁死了，但是再一想，好像有點想能夠嘗嘗。
水中暗流洶湧而來，我一個閃身避過漆黑的布刃，向海面直沖而去。我落在海面，自手接觸的地方開始結出冰花，覆蓋了方圓五裏的大海。白色的游艇孤零零的擱淺在冰中。白發少年站在游艇甲板上對我說：“元先生，我奉太宰先生的命令帶您回去。”
啊我想起來了，他是我走後太宰新收的手下，也可以說是學生，敦。
“等我先打個電話可以嗎？我想問問他還有想要的特産嗎。”
“是。”
我拿出手機正要打電話，但太宰的電話已經打來了，我按下接聽鍵，只聽太宰在電話那一頭說：“你恢複記憶了。”
弟弟太聰明唯一一點不好的地方就是很難給他制造一個驚喜。
冰蓋突然自下方炸開，冰屑四處飛濺，芥川從冰蓋下騰空而起，布刃在同一時間向我攻來。
“敦，攔住他，”我躲開布刃對敦下令後接着和太宰說，“我想我們兩個需要開一次煩惱讨論會而不是遠程互毆。”
我一個後跳躲過了面前二位戰鬥的餘波，坐在地上給他們加固已經搖搖欲墜的冰層。
“是我的思想有問題，發現問題了應該先找你溝通。”
我特別真誠地道歉。
“是嗎？”
“是的。”
“其實計劃是按累絕對不會回心轉意設計的。因為累是不會認輸的。”
“我這樣不叫認輸啊。如果你是這樣計劃的話，要不是我突然想通了，我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恢複記憶了，但我知道自己能活下來。因為你會讓我活下來，因為他們也不會讓我輕易死去。明明早就是成年人了，我真是糟糕啊。”
“累對自己沒有信心啊。”
“你的頭腦在我之上，我比不過你，這一點我很早就知道了，唯一讓我苦惱的是你制定計劃的時候珍惜一下自己就好了。”
“我就知道，累每次都這樣。”
我眼前甚至能浮現出太宰抱怨的樣子，對我指指點點。
“那麽，交流會？”
“如果你能在假期結束前找到我的話。”
我突然想到，“啊！宰！你在休假吧！”
“啊，在。”
“可惡，森先生！算了，我會盡快趕回去，還想要些什麽嗎？”
我像一個普通的出差在外的哥哥問在家加班的弟弟想要什麽一樣。
“累不是說不能問嗎？我想再要一個驚喜。”
“……好難。”
我苦惱地抓着淩亂的頭發。
“那就這樣吧。”
太宰單方面宣布結束，挂斷了電話。
冰蓋被打碎又重組又再次被砸得七零八落。第四個人自水中跳上了冰面，我看向來人，是簡。
“簡小姐。”
我示意簡過來，這位對我冷淡的小姐，一臉不願意的走了過來。我紳士地将手放在她面前，“非常感謝美麗的小姐，今後我的西服還可以找您定嗎？”
“你恢複記憶了嗎元醫生？”
“恢複了。”
“計劃結束了嗎？”
“結束了，您現在是美麗的店員小姐。”
簡的臉上出現了其他表情，她警惕又帶着對我的讨厭說：“我的兩部手機，折合美元一共1500刀，麻煩賠一下。”
我西子捧心，試圖蒙混過關，“好傷心……但是現在沒空，下次一定。”
說罷我直接跳進不遠處的戰局，一只骨刺拎着一個把他倆向兩邊甩開。
白虎的皮毛和想象中一樣暖和，利爪抓過的我的身體仿佛完全和它不在一個次元，甚至連衣服都完好無損，這是因為我在利爪劃過的一瞬間修複了傷口和破損。羅生門纏繞的铠甲在觸碰的一瞬間就能割裂一切，但對我來說都一樣。
“可以休息了大貓，”我一手半攬着對我餓虎撲食的白虎順毛摸着一口咬在我肩膀上的老虎頭，一手抓着纏滿布刃的拳頭，極其劇烈的疼痛反而令我歡喜，“宰的學生真的很可愛啊。居然都做老師了。突然對他放心了一點的感覺。芥川，從剛剛襲擊的速度上來說，是你慢了。白虎的落點比你稍遠。但是從結果上來說，恭喜你芥川，游戲結束了。”
“在下的願望是，将妹妹奪回身邊，但是這個願望會由在下自己實現。”
芥川堅毅的眼神讓我感慨。
“那麽你想讓我做的是？”
“讓在下見小銀一面。”
“好，我答應了，”我握住了失去羅生門保護的芥川細弱的手腕，幫他治愈了傷勢，“現在你和簡小姐離開吧。”
“為什麽？在下知道了，你這種人！”
“不是哦，因為選擇加入Port Mafia是一件值得好生思慮的事情，這個決定就在你見到你的妹妹以後再告訴我吧。如果見不到你的妹妹，就等你什麽時候能打倒我再說吧。”
“元先生，對不起。”
敦的聲音自我左側響起，他已經恢複了人形，項圈的尖刺深深陷入他的脖子，汩汩的鮮血如同河流，自名為人體的懸崖落入冰凍的大海。我将項圈內側的尖齒變了碎屑，敦的傷口在一個呼吸內便愈合了。
“你這樣的抑制器很打擾我治療。”
“不，不可以這樣，我會控制不住。”敦恐懼地說着，他的眼中滿是驚恐。
“你可以，只要你接受你的異能，你就可以。再說不可以也無所謂，你以為你能傷到在場三個人中的哪一個嗎？我嗎？芥川嗎？擁有絕對防禦的簡嗎？”
敦還是恐懼萬分，他的眼睛開始呈現獸态，我的手按在他的頭頂，“說實話，人變成老虎的異能我還是頭一次見，快點變一下讓我全面的完整的從外到內的研究一遍。”
虎化硬生生停住了，我想老虎他不願意出來。
“變态。”
簡清冷的聲音中帶着濃濃的讨厭之情自我身後不遠處響起。
“我可是在很嚴肅地想要研究啊……”我嘆了一口氣，“事情就是這樣，簡小姐，芥川拜托你們帶回去了。偵探社的各位快到了，我們下次再見。”
說罷，我拎起敦躍上游艇，骨刺破開冰蓋，将它們變成了一塊塊碎冰。
“開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