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聯軍們
第五十七章聯軍們
當太陽完全升起時,鳴人的影分身已将所有白絕分身找出,經過一夜修整,聯軍重振軍心,大有破竹之勢。
而此刻的主戰場則籠罩在腥風血雨中。
五影對戰穢土轉生的宇智波斑,鳴人與奇拉比對戰面具男人。唯一靠近前線的只有第三部隊,可實力懸殊,活下來的人寥寥無幾。雖然消滅了大部分白絕,可聯軍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仍如飛蛾撲火一般,只是白白送死罷了。
五影已全部出動,僅軍師奈良鹿久坐鎮後方,數萬人的生死和世界的安危都在男人的指揮間。當清掃完剩餘白絕後,鹿久振臂一揮,所有忍者奔赴前線支援主戰場。
第一和第四聯隊最先到達,緊接着是第二、三聯隊,鐵之國的武士整裝而來,最後到達的是後方醫療部隊和感應部隊。
在這片塵土飛揚的荒涼的土地上,五大國忍村的忍者們互相攙扶,齊齊仰望高聳入雲的外道魔像。那魔像無比巨大,醜陋的面容上鑲嵌着一只猩紅血輪眼
“諸位,我是總指揮部的參謀奈良鹿久。”
柊月一怔,熟悉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顯然聯軍們都有所感應,鹿久的聲音低沉穩重,将尚有些躁動的軍心穩定下來。
在聽到老爸聲音的一瞬間,鹿丸忽的有松了口氣的錯覺。在面對如此可怖的怪物時,第一次踏上戰場的他們顯然經驗不足,只剩下手足無措。鹿久是他們的定心丸,所有人沉默地聽着指揮官訴說作戰計劃,沉穩的語調仿佛篤定了這場戰争非贏不可。
五大國忍者各展所長,雷光、火焰與水龍交雜着撲向外道魔像,怪物嘶喊着掙紮,土石崩裂,地動山搖。趁它未能反抗時,土遁忍者齊齊砸地,十尾腳下土地塌陷,竟直直向百米深的坑底墜去。
一切都在鹿久的計劃中,聯軍們士氣大增,前仆後繼地躍入坑中,忍術的各色光芒和武器的寒光交錯,嘶喊聲、怒吼聲、數萬人的腳步聲交雜,整個戰場淹沒在硝煙和巨響中,在巨大的魔像面前忍者聯軍渺小如同蝼蟻,可奔赴的人依舊連綿不絕。
鹿丸的速度要慢些,他眼見着聯軍們一個接着一個越過自己向前跑去。男人、女人、雲隐的、砂隐的、鬓角花白的、甚至還有面容稚嫩的下忍。那孩子揮舞着苦無沖在最前線,幼小的身影淹沒在聯軍中,那一刻不知為何,鹿丸被不知名的情感觸動了。
可還未等他靠近坑洞邊緣,從地下爆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先前躍下的忍者聯軍如同揚起的沙粒般飛灑出去,四處都是慘叫聲和□□墜落在地的悶響。銳利的鷹哨劃過頭頂,鹿丸仰頭看去,獵鷹承載着柊月沖向十尾,刺目的球狀閃電在四海口中凝聚,他們的目标是十尾的眼睛。
宇智波斑當然注意到了他們,他龜裂的面容揚起惡劣的譏笑,十尾口中凝聚起黑色的查克拉球,相比四海的球狀閃電完全不在同一等級。
四海立刻側身,球狀閃電與尾獸炮相撞的瞬間便被吞沒,如同一滴雨水落進熊熊大火中,尾獸炮幾乎貼着獵鷹的腹部飛過,四海在強勁氣流的沖擊下失去平衡,而它背上的柊月則直接被掀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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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丸目睹全程,柊月墜落的同時整顆心都懸了起來。四海俯沖而下,在落地前抓住了柊月的衣領,女忍者下落速度驟減,綠色馬甲撕裂,最終還是摔落在地,揚起一片沙塵。
鹿丸沖過去查看她的傷,柊月狼狽地撐起身體,還未等她站起,只聽遠方傳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幾乎将人的內髒震碎。
尾獸炮擊中了遠方的村鎮,刺目的火光熊熊騰起,日向家的忍者顫抖道,“居然一擊就将村子完全……”
柊月倒吸一口涼氣,肩傷再次沁血。醫療忍者已經在為她治療,螢綠色的查克拉将她蒼白面容鍍上柔和顏色。她喘息着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還未等所有人從震驚中反應過來,又是一發尾獸炮彈射而出,磅礴的查克拉擦過天空,幾近将天幕撕開一條口子。這次落下的地點更遠,先是火光亮起,三秒後巨響傳來。聯軍們目瞪口呆地看着,而鹿丸忽然湧上一股不好的預感。
柊月皺眉,輕喘道,“它的目标不是這裏……”
“不是這裏能是哪——”脫口而出的話語戛然而止,鹿丸因腦海中一閃而過的猜想而怔然。
遠方火光沖天,十尾咆哮着,又一顆尾獸玉在口中凝聚。
“諸位,這裏是總指揮部,我是參謀奈良鹿久。”
熟悉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鹿丸心中的恐懼越發濃郁。奈良鹿久的聲音十分平穩,如黑夜深海的潮汐般平靜起落,卻訴說着殘酷的現實。
“十尾的目标是這裏,這是來自指揮部全體人員的最後通訊。”
柊月瞳孔緊縮,撐在地上的手指死死扣入泥土,一雙眼睛因為憤怒而紅的滴血。鹿丸拽住了她,“你要做什麽?”
“阻止十尾。”
“沒用的!已經來不及了!”
柊月用力推開他,“難道就這樣什麽都不做嗎!鹿久叔叔他們怎麽辦!!?”
“沒用的——”鹿丸死死拽住沖動的女忍者,同樣雙眼通紅,他一字一頓道,“沒用的,柊月……太晚了,已經來不及了——我們什麽都做不了。”
柊月用力看着他,淚水在眼眶中積蓄,最終還是落了下來。
“在尾獸玉到達指揮部的最後幾分鐘裏,我們會将阻止十尾的策略告訴大家,完成指揮部最後的工作,大家注意聽我說——”
柊月死死咬住嘴唇,縱使極力忍耐淚水仍奪眶而出。奈良鹿久清晰而平穩地訴說着計劃,仿佛即将面臨的不是死亡,而是去赴一個平常的宴席。沉默在聯軍中蔓延,死寂籠罩在萬人上空。鹿丸神色複雜,眼眶通紅,深而用力地呼吸着。
“犬子奈良鹿丸就在前線,他雖資歷尚淺,卻有不輸我的頭腦和臨危不亂的品質。指揮部毀滅後就由他接任參謀一職。”在講到自己兒子時,鹿久語氣柔和得連他自己都未曾發覺,“作為聯軍總參謀,也作為父親,我相信他有這個能力。”
鹿丸攥緊拳頭,淚眼晶瑩,苦笑着罵道,“臭老頭——”他在腦海中回應父親,“如果這個計劃失敗了呢?留下這麽麻煩的事情你讓我怎麽辦……”
“兒子。”鹿久平和地打斷了他,“總部就要毀滅了,你要盡力活下去,然後指揮大家贏得戰争——說來慚愧,我從前只有在下棋時才會以父親的身份面對你,到頭來根本沒能教你什麽……”
“才不是這樣!”鹿丸厲聲道,腦海中浮現年幼時自己步伐不穩地走在路上,前方鹿久步履穩健,他高大的背影穩重如山,為懵懂的他指引方向。鹿丸深深吸了口氣,認真道,“你所教給我的東西很多很多……我可是看着老爸的背影長大的啊!”
鹿久沉默了,片刻後響起他的輕笑聲,“時間差不多了,我沒能回去,你母親會很生氣吧……替我向她說聲抱歉。”話音未落,鹿久忽然想起什麽似的焦急道,“哦對了,倉庫左邊架子上木箱裏的東西你幫我收起來,千萬別讓你媽發現啊。”
“我知道啦,放心吧。”
鹿久如釋重負,卻喊了柊月的名字。女孩早已淚流滿面,她無聲而用力地抹去淚水,只聽鹿久輕聲道,“我這個兒子——就拜托你多照看了。”
所有話哽在喉嚨裏,柊月點了點頭,勉強擠出帶着顫音的一聲“嗯”。
尾獸玉飛射而出,炙熱而刺目的軌跡割裂天空,灼傷了聯軍們的眼睛。鹿丸目光追随尾獸玉的尾跡,看着它逐漸變小,落地的一瞬亮起橙黃色的火光,大約幾秒後,爆炸聲穿雲裂石,隆隆巨響呼嘯而來,所有人心為之一震。
眼淚脫出眼眶,砸落在地,柊月無聲地抹去眼淚。
她忽然回想起那日鹿久與她的談話。奈良鹿久從不是将兒女情長挂在嘴邊的人,可似乎是早有預感,才說出那樣一番話。
作為父親,對兒子的愛往往不會宣之于口。這份愛沉重而安靜,不似母親的體貼關懷,而是成為榜樣指引方向,巍然不動,安如泰山。每當你無措尋求幫助時,他總在那裏,讓你心安,有所依靠。
奈良鹿久也好,小宮山健也好,天下父親對兒女的愛,大抵是相通的吧。
總部毀滅的火光還在閃爍,井野輕聲抽噎,鹿丸沉默着,手忽然被包裹在一片溫暖中,他對上柊月濕潤的眼睛,女孩悲哀而堅定地望着他,“現在不是難過的時候。”
“我知道。”鹿丸深深吸了一口氣,反握住戀人的手,對井野道,“井野,把眼淚擦一擦,亥一叔叔可不想看到你哭哭啼啼的樣子。”
井野點了點頭,再看時那清澈眼眸中的堅定無可撼動。
宇智波斑和帶土雙雙立于十尾頭頂,居高臨下俯視着衆人。斑至始至終挂着嘲諷的譏笑,仿佛愚蠢世人的任何感情都不能打動分毫。宇智波帶土面無表情,于他來說愛情也好,親情也好,都已是很久遠的事了。
愛是一個神奇而又矛盾的東西,它能使人迸發無限力量,也能萌生徹骨的恨意。
柊月仰望着昏暗的天幕,塵沙飛揚,同伴淚水尚未幹涸,戰争似乎無休無止,沒有盡頭。
不知為何,腦海中閃現從前的過往,安靜的宅邸沿廊,緩緩游曳的雲,一盤勝負未分的棋,茶杯中的漣漪,還有身邊的人。
身體仍在下意識地厮殺,可思維卻越來越慢。
她看着鹿丸坐鎮後方,光潔的額頭布滿汗水,整個戰場化為棋盤,聯軍作棋子,這是賭上整個世界的博弈,一旦出現差錯便是萬劫不複。
這個最怕麻煩的男人,卻在此刻承擔起了最麻煩的責任,頑強前行,義無反顧。
鹿久臨死前所傳達的決策,便是利用查克拉的傳遞性,将九尾查克拉分散給聯軍,如此便能最大程度減少傷亡。鹿丸竭盡全力地思考着,戰況瞬息變換,而他的思維從未停止。這是父輩用生命換來的情報,他必須做到最好。
柊月知道,鹿丸已經很累了,可他仍然頑強地堅持着。
轟隆隆的巨響傳來,自遠方升起通天的赤紅光柱,聯軍們因為歷代火影的到來振臂高呼,而柊月則穿過興奮的人海,來到鹿丸身邊。
青年半跪在地,汗水浸透額發,豬鹿蝶因為剛經歷一場戰鬥而粗喘着。
柊月握住戀人的手,與周圍群情鼎沸的聯軍不同,她平靜地望着鹿丸,“歇歇吧。”
“還不是休息的時候。”鹿丸支撐起身體,“戰鬥還沒有結束。”
柊月明白鹿丸所擔心的,身為指揮官,必須時刻保持冷靜,哪怕勝利在望,也不能有一絲松懈。她遙遙望着遠方的戰場,各色忍術光芒眼花缭亂,爆炸之聲疊起,柊月知道,那是屬于鳴人和歷代火影的戰場,在絕對的實力面前,聯軍凝聚而成的力量太過渺小了。
四海盤旋着從高空降落,它也負了傷,燒焦的尾羽看上去慘烈異常。
柊月微微皺眉,“前線如何?”
四海搖了搖頭,“不容樂觀,宇智波帶土已經成為十尾人柱力,火影們和九尾聯手最多也只能戰成平手。”
鹿丸長嘆一聲,似乎早在預料之中。
大地突然震顫,十尾再次改變形态,由地底生出的枝條直插雲霄,醜陋而巨大的花苞在頂端含苞待放,如同死亡倒計時一般,等神樹完全開放後,便是這個世界的死期。
之前還因為火影到來而群情激昂的聯軍四散潰逃,由地底生出的神樹枝條是索命的惡鬼,一旦接觸便會被吸幹,血肉迅速流失,一時間戰場上入目都是皮包骨頭的恐怖人骸。
太多了——
鹿丸狼狽地逃避着枝條的追趕,近戰本就不是他擅長的,加上之前的戰鬥消耗了太多查克拉,一時竟有些力竭。神樹緊追不舍,鹿丸只覺得小臂一痛,體溫飛速流逝,疲憊與黑暗排山倒海向他湧來。
糟糕——
柊月奮力斬殺着源源不絕的枝條,雷屬性查克拉活化極限的身體使她全身沐浴在雷光中,她穿梭于扭動的枝條,救下一個又一個來不及逃命的同伴。就在柊月奮力厮殺時,餘光不經意的瞥過,正看到枝條刺中鹿丸的一幕。
柊月目眦欲裂,用最快的速度向鹿丸跑去。然而血肉之軀在接觸神樹的一瞬間便肉眼可見地頹敗,當柊月斬斷那根枝條時,青年兩頰凹陷,如同紙片般緩緩倒下。
“鹿丸!”井野和丁次哭喊着奔來,鹿丸面容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雙目緊閉,已感受不到氣息。井野崩潰地喊着醫療班,當春野櫻治療術的綠光亮起時,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
柊月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她呆滞地看着毫無生氣的戀人,鹿丸雙目緊閉,任憑同伴如何呼喊都毫無反應。
“挺住啊!”大滴汗水從春野櫻的額頭滑落,醫療忍術的綠光從未熄滅。
鹿丸只覺得四周一片漆黑,嘈雜的人聲揮之不去,時近時遠。他太累了,甚至連睜眼的力氣也沒有,只想任由自己在黑暗中沉浮,最終與黑暗融為一體。
看來我這平凡的一生也不過如此。
老爸,我很快就能見到你了吧。
然而就在他想要放棄時,有什麽落在了臉上。
那是一滴滾燙的淚水,緊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淚水落在臉頰上發出輕微的聲響,卻在青年胸口狠狠給予一擊。鹿丸似乎想起了什麽,他突然開始掙紮,沉重的眼皮顫抖起來,先是一絲模糊的光線,緊接着視野越來越大,視線聚焦,他看到了柊月近在咫尺的臉。
女忍者攥緊他的衣領,無聲地哭泣着,清麗的面容因悲痛而扭曲,她伏在鹿丸胸前,聲音輕到細不可聞,落在鹿丸耳中卻是雷霆萬鈞。
她說,鹿丸,我只有你了。
久遠的記憶翻湧而來,忍校讀書時前桌她發絲垂落的背影,雪之國的極光,河堤邊的孔明燈,手術室外寂靜的長廊,神社所求高深莫測的簽文,煙花下的親吻,沿廊下數不清的棋局,以及在雲隐後山上相約一起活下去的誓言。
鹿丸,我只有你了。
奈良鹿丸,你怎能忍心留她一人在世上苦苦煎熬。
她已經什麽都沒有了。
鹿丸用力掙紮着,對自己的憤怒和不甘給予他力量,牙關因為用力咯咯作響,他勉強支撐自己坐起來。
還沒有結束——不能就這樣一事無成地死去。
他還有很多事情沒做,他答應過要給柊月一個家,繼承父親的意志活下去,然後輔助鳴人完成他成為火影的夢想。
他已經不是三年前那個只知道哭的男孩了,男人就應該背負起責任,而不是自暴自棄地甩手離開。
同伴們因鹿丸的蘇醒而歡呼起來,柊月牢牢抱着戀人的脖頸,在他耳邊哭成淚人。鹿丸撫摸着女孩的脊背,感受着她的顫抖和悲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