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
青棠本也沒打算如了楚上玄之意,生生做一個靶子,處在風口浪尖的位置遭人嫉恨。
這落地的姿态本就要平穩,眼見得那人擺明了犧牲自個的模樣,青棠身子飛速轉過,攬住來人的腰身,帶着她,兩人一道穩穩落地。
虞妃那端一時不曾駕馬離去,她做好了看好戲的姿态,揚聲預備喊一聲“救命”的姿勢都準備好了,結果事情偏不遂人意。
她預料着青棠有些身手,卻是不知哪怕提前做了手腳,她被甩脫,竟也能穩穩落地。
虞妃極是驚異,手上僵硬不覺間便是緊握。
那馬兒猛地被人一勒,前蹄躍起,虞妃始料未及,當真如青棠方才一般,就要跌落。
青棠便也如虞妃方才一般,做足了一個看客的姿态。只也不曾預料,竟也有人飛身而來,将虞妃救下。
然救下時,虞妃受了驚,已然昏迷。那人便是喚來了宮人,将虞妃送了回去。
青棠始終瞧着那侍衛,模樣是她從未瞧過的。也對,宮中侍衛無數,便是她瞧過,眼下也未必識得。
只不知,兩人有何幹連,亦或,只是瞧見陛下寵妃受驚,本着職責救下。
青棠轉念一想,倒也不對。明明那侍衛蹿出的地方距離兩人都不遠,怎眼瞧着她墜馬,卻是飛身救了虞妃?
果真是寵妃才有的待遇。
青棠琢磨不出,也不再多想。只瞧向身側之人:“梧秋,你會騎馬?”
“奴婢學過兩日,騎不好。”
青棠記得請她給哥哥送信時曾問過她,梧秋道是不會。
梧秋見小姐眼中疑慮,又道:“奴婢想着怕以後小姐再有用得着奴婢的時候,早早到了林州,就請少爺着人教我騎馬,那時,學了兩日。”
青棠淡淡“嗯”了一聲,随後随意打了兩只獵物,便是回了行宮下的營帳。然這椅子還能暖熱,楚上玄的旨意又是傳來。
青棠只得随着楚上玄身側的老太監一道去了楚上玄的營帳。她恭敬拜了拜,便是腦袋低垂聽楚上玄道:“過幾日便是你的生辰,你母親之事朕深感遺憾,可想要些別的?”
“妾身能侍奉陛下已是恩典,不敢再求其他。”
楚上玄凝着她,說的好似她曾侍奉過。遂道:“你不要,朕卻不能不給,尤其要寬慰你的孝心。自今日起,朕便封你為青婕妤,待你生辰那日正式行冊封禮。”
青棠垂首謝過,心下所念卻是,眼下這許多事都與從前不同,可這大節奏卻是萬萬不能亂了,她從前一世低調,這一回,卻是不能成了“寵妃”。
虞妃那人太沒腦子,偶爾想出些高招,還是由旁人指教,青棠實在懶得應付她。
然這宮內實是冷清,也實是挑不着人擺出來與虞妃微微抗衡一二。
前世,楚上玄擡得是誰呢?對,是後來送進宮中的女子,青棠默默盤算着日子,當時青棠聽說有大人進獻美人,似就是在生辰前,生辰那日,美人似乎就進了宮。
罷了,她再扛上幾日,等那美人來了便是。
青棠回至自己的營帳,便是安心等着狩獵結束,等着有美人入宮的消息傳開。
果然,她回宮那日,便是聽說了此事。道是畫像上的模樣,已是驚為天人,不知真人該是怎樣的傾國傾城。
前世,青棠見過那女子,确是美貌,但也不至于如流傳一般傾國傾城。因而眼下也沒什麽好奇,只放下心,安穩待在她的雲光閣,安心等着翎羽國使臣進宮,随後不出幾日,便是虞妃與她的死期。
生辰那夜。
消息落了實處,只與從前又有些不同,道是有兩位入宮,一位封了采女,一位則是才人。倘或青棠還是美人,這後宮女子的階位倒是難得占全了。
青棠知曉這事略有些變故,從前可是僅有一人入宮。但也不必放在心上,總歸,明日一早在皇後娘娘的鳳鸾宮便能見着。
她早早用過小栖與梧秋準備的長壽面,又行了兩遍劍招,便是打發了她們,徑自靠在了亭下的躺椅上。
楚十一照舊來到她身側,眼見着她閉上眼就要睡去,開口道:“如是困了,不妨回屋去睡。”
青棠眯着眼微微搖了搖頭。
“心緒不佳?”楚十一又道。
青棠這才勉強睜開眼:“本想看一眼星辰,沒料着今日烏雲蔽日。明日,興許是有雨吧!”
楚十一擡眼看了眼天空:“歇一會兒,興許過會兒烏雲便散了。”
青棠遂又閉上眼,只閉着閉着忽然就睡了過去,再醒來時,已然是半夜。
青棠一眼便望見漫天星辰,還有身側依舊立着的男子。“冷不冷?”她掀開身上的被子坐起身。
楚十一将要搖頭,女子忽然身子前傾,兩根手指并着貼了貼他的手背:“好涼。”
楚十一身子僵硬了片刻,随後才道:“習慣了,并不覺得冷。”
“跟我進屋。”青棠立時起身,一手抱了被子,便是拉過他的手腕往屋裏走。
楚十一怔怔地跟着她,像不由自主的木偶,任人随意牽扯。只是目光始終落在她的手上,這似乎是她頭一次主動牽着他。
然女子拉住他,同松開他一樣自然。走進屋,青棠便是撒開他的手,自去一旁不知在找些什麽。楚十一便是靜靜地候着她。
不一會兒,青棠便是抱了軟軟的狐裘遞到他手裏。楚十一愣怔着接過,這狐裘的顏色是如雪一樣的白,襯着他一身墨色更是純淨。
青棠亦是發覺,遂又從他手上拿走:“我給你換一件。”遂又進了裏間,之後拿出一條一模一樣的狐裘,只是變換了顏色。
楚十一曉得依是方才那件,心下仍是被暖意充盈着。哪怕,明知這僅是她待人的善念。
“穿上。”青棠凝着他,眸光坦然。
楚十一頓了下,随即穿上。青棠在一側又是自語:“我給小栖和梧秋換了冬裝,卻是将你忘了,你們做暗衛的,大抵比尋常侍衛還要辛苦。”
“十一,往後不管你有什麽需求,定要跟我說,我盡力幫你做到。眼下這種受了寒的小事,更不必生生忍着。”
楚十一瞧着女子清麗的眼睛,低低“嗯”了一聲。
他原本想說,他并不是冷,而是身子原本就涼。這涼意随了他許久,他自己早已習慣,只不成想,她卻是替他惦記着。
亦是她這樣忽然的惦記,才要他想起,他的身子原本是涼的。
更是等女子睡下,他才忽然想起,那漫天星辰,她只瞧了一眼。只一眼便将心思落在他是否着涼。
楚十一坐在床側,指尖抵在女子額間,他意欲做些什麽,終是眉目緊鎖着收回手。
次日清晨。
青棠往皇後娘娘處請安,瞧見了那位新進的美人,她眼下是葉才人。葉才人是翎羽國送來的女子,略有些異域風情,是同虞妃不一樣的美貌。
然廳內一衆向皇後娘娘行禮前,皇後娘娘身側的木槿倒是說了句,“新進的采女昨夜侍寝,今日陛下特免了她的請安。”
前側的虞妃娘娘陡然變了臉色,人人皆知有兩位新進的美人,其中一位生的極美,說是能與她媲美一二。虞妃今日瞧見了葉才人,也沒覺得如何,不曾想,倒是那位不打眼的采女昨夜蒙了盛寵。
待衆人行了禮,虞妃娘娘打一側坐下,便是拎了略有些陰陽怪氣的語調:“也不知這采女是個什麽身份,往日裏都是侍寝了才更要正經到皇後娘娘這裏請安,她倒是與別個不同。”說着,忽的睨向青棠,“你說呢青婕妤?”
青棠垂首道:“宮中規矩理當遵循,然陛下喜歡也是緊要。”
“正是如此。”皇後娘娘說着,亦是瞧着青棠,“本宮聽聞你與林采女在家時便是姊妹,眼下她入了宮,怕是一時有些不适。無事時,你便多去瞧瞧她。”
青棠神色一頓,林采女?姊妹?
竟是林如妍入了宮!
青棠怔了片刻,便是起身恭敬着應了。
虞妃娘娘于一側的臉色更是不屑,打鳳鸾宮出來便是直接堵住她:“怎麽?你一人得不來聖寵,便是又從家裏帶出來一個。我倒不知該說你聰明,還是愚蠢。”
青棠不理會她,錯過她徑自離去。
走遠些,小栖才低聲問她:“小姐,咱們去見如妍小姐嗎?”
“不去。”青棠道,如妍為何進宮是一目了然,兩人見了面,互相撕扯嗎?且她雖是厭憎姨母,對如妍卻是沒仇,還是不見的好。
然她不去見如妍,如妍卻是已然盛裝候在雲光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