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騙”這個字對周鶴來說有點生疏,但也确實是事實,礙于男人面子,他裝作不屑的樣子,說:“你懂什麽?”

“嗯,我不懂。”

陸情把頭埋進粥碗裏喝了一大口,脖上的玉墜劃出來,與粥碗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周鶴聞聲看過去,心被揪得一緊,陸情繼續喝粥,全然不在乎。

周圍人漸漸多起來,上班的,上學的,大概早餐攤是陸情覺得最接近市井煙火的地方了。

過幾分鐘,包子吃了大半,粥也差不多見底,陸情朝老板要了兩張面巾紙,遞給周鶴的時候手一抖,紙巾直接落粥碗裏,他擡頭,一臉懵逼。

紙巾蘸水慢慢軟下去,和白粥無聲混在一起。

他們之間有風穿過,刮起發絲和微塵。

靜了大概兩秒,陸情咬下嘴唇,把自己那份喝得只剩碗底的粥緩緩推到周鶴面前,說:“我這還有點兒,要不你湊合湊合。”

他沒說話,而是把頭轉向馬路時笑了一下,再轉回來時嘴角又恢複了原來的弧度。

假裝不露聲色。

“吃完了走吧。”

周鶴拽過陸情那張沒用的紙巾擦擦嘴,起身付了錢。

。。。。。。

吃完飯,陸情被遣送回青旅,她本以為自己今天會一直和周鶴尋找平靜的下落,可沒想到他直接把車開了回來,等陸情下車他一個人又走了,牧馬人的輪胎卷起一道灰塵,什麽都沒說。

把東西收拾好,陸情看了看時間,她必須得走了,雖然心裏還有點留戀,但不走的理由好像實在也找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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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南在院裏已經恭候多時了,從周鶴把陸情送回來開始他就時不時地望向她的房間,大概領了任務在身,沒完成心裏不踏實。

等到陸情拎着行李箱出來的時候一下愣住,人處于完全不動的狀态。

方南以為是看他,趕忙過去接行李箱,不過陸情還是沒動,他順着她的目光盡頭看到一個女孩兒站在青旅大門口,頭發散亂披在肩上,腳下鞋也沒穿。

陸情反應過來趕忙扔了行李箱跑下臺階,到那女孩兒跟前,猶豫地叫了聲“平靜。”

其實陸情能确定她是平靜,但沒想到經過一天一夜,她弄成了這副模樣,最不忍直視的是那雙眼睛,全是恐懼。

聽到有人叫她,平靜一把撲進陸情懷裏,“哇”地一聲大哭,把其他人都驚出來了。

這對兄妹真是同父同母,都有制造大場面的功力。

“你先別哭,跟我進屋再說。”

陸情說着帶平靜往屋裏走,她眼神示意方南管好那些好奇的看客。

進屋後,陸情拿毛巾蘸水給平靜擦了擦臉,說:“周鶴出去找你了,不管發生什麽,警察會幫助你。”

其實從平靜的樣子來看,她應該沒受到“性/侵”,不然她不會來,因為這裏有周鶴。

“有哪裏受傷嗎?”

平靜搖頭。

“那用不用去醫院?”,陸情又問。

平靜擡頭,髒兮兮的臉蛋淌下兩行眼淚,“周鶴呢?他去哪找我了?”

“我不知道,可能去警局了吧。”

那裏消息最快。

“我想去洗個澡。”

平靜把毛巾扔在桌上,擡腳要出去的時候陸情攔住她,“那個。。。是這樣。”

陸□□言又止,盡量用最不刺激她的方式去說:“洗澡會把證據洗掉,如果你想追究的話。”

平靜先是一愣,随即說:“放心,我沒被強/奸,他們放我回來的時候說找錯人了。”

看平靜的神色不像撒謊,身上衣服也沒有撕扯的痕跡,陸情也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測,她放下胳膊,給平靜讓路。

洗手間“嘩嘩”的聲音傳來,陸情拿出電話給周鶴撥過去,之前他打過來的時候陸情沒存號碼,但是她記住了,因為號碼裏相同的數字很多,好記。

電話響了好久那頭才接,周鶴說話的聲音有點疲倦,“喂,陸情。”

陸情直接說結果,“平靜回來了,在青旅。”

“知道了。”

電話緊接着關掉。

。。。。。。

不到二十分鐘,平靜還沒洗完澡周鶴就回來了,他像一陣風似的直奔陸情房間。

陸情正躺床上跟淩總對接工作,看到周鶴一掌推門進來,手機挪到一邊,指了指浴室方向。

他兩大步邁進屋裏,到陸情床邊坐下,雙手越過陸情的腿撐在身後,晃了晃脖頸。

某人視線順他手臂自上而下,線條簡單卻很有美感,感覺充滿力量。

看完收回眼神,陸情大氣不敢喘,她怕自己光着的腿不小心碰到周鶴手臂,那樣“勾引”的意味就太明顯了。

安靜幾秒,周鶴忽然直起身,胳膊收回去,手指劃過陸情腿根,力道有點重。

意亂情迷的陸情已經分不清他到底是否故意,那種感覺真如星火燎原一般,讓她臉頰燥熱。

就在周鶴想要解釋一下的時候門輕輕開了,平靜裹着浴巾進來,看到周鶴的瞬間又哭了。

眼淚來得像傾盆大雨。

“你去哪了?!”

平靜邊哭邊喊,另陸情意外的是周鶴沒有第一時間上去安慰她,而是轉頭對陸情說:“你給她找件幹淨的衣服,換好讓她來方南房間找我。”

周鶴說完起身就出去了,不過在離開之前他輕輕地拍了下平靜的頭,算是安慰。

那一刻陸情能感覺到周鶴的無奈,他對平靜沒有男女之間那種喜歡,但小時候在一起玩的情份讓他又不能放任不管。

之後他們談了什麽陸情不清楚,被平靜這麽一折騰她再次錯過了火車,不過還好沒有郁悶,反而覺得又理所應當有了晚走一天的理由。

。。。。。。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方南來找陸情,手裏捧着一個飯碗,好像他無時無刻不在吃飯,連跟他做生意都跟吃的有關。

“小姐姐,周鶴讓你等他。”,方南挺高的個子往門口一倚,嘴裏塞滿了飯。

“幹嘛?”

“一起,一起去敦煌。”

這又是什麽套路?

陸情瞟他一眼,剎時覺得自己好像陷進了一個怪圈裏面,有種脫離不開的感覺,最要命的是她竟然願意。

“好,知道了。”

陸情的回答和方南預想中差不多,只是沒想到她會答應這麽痛快。

“你都不問原因嗎?”

“不想知道。”

陸情真不想問,因為周鶴去敦煌絕對不是為了旅游,絕對不是。

“小姐姐,平靜好像誤會你和周鶴的關系了,剛才跟周鶴一頓撒潑打诨,差點上吊。”

呵!別鬧了。

陸情身上那股性冷淡風又間歇性刮起來,她淡淡一笑,說:“跟我有雞毛關系。”

“當然有啊。”

這就很搞笑了。

陸情想要辯解的話到嘴邊又咽下,她忽然覺得沒必要了。

屋裏只剩下方南吃飯的聲音,筷子碰碗邊,叮當,叮當。

“對了。”

方南吃完把飯碗放在桌上,說:“合同怎麽樣了?什麽時候寄過來啊?”

因為才和淩總聯系過,正好說這事兒了,所以陸情回答得特別痛快,“合同拟完了 ,等周一上班讓公司法務再審一遍直接寄過來,大概四五天到吧。”

“好嘞,那我就等着了!”

方南知道按照正常的商業競争,他根本拿不到淩新公司的訂單,但說來很巧,之前淩總來格爾木就是他開車接待的,所以自然而然搭上線。

雖然當時沒談到合作這一步,但淩總心裏記下了,所以時隔好久那邊新菜研制成功後就立馬派人過來看。

“對了,還有店鋪展示的設計稿,設計已經在做了。”

“什麽設計稿?”

方南一臉懵逼,顯然不知道。

陸情笑了一聲,說:“你和周鶴的智商真不在一個層面上,要是沒有他,這個單子你自己拿不下來。”

實話總是這麽傷人,但是方南一點不生氣,陸情也是拿準他脾氣好,所以才敢說。

“周鶴很聰明啊,有他我放心。”

陸情沒接他話,忙着用手機對接工作,她這邊才消停兩天,工作群裏又開始被各種艾特,信息回都回不過來。

方南一看自己冷場了,正想撤的時候門打開,是周鶴回來了,他進屋各看了方南和陸情一眼,那眼神複雜得很。

方南像個神經病一樣,趕忙解釋,“哥,我來告訴陸情等你一起走,沒幹別的啊。”

“你先出去。”

周鶴一臉嚴肅,他現在沒心情開玩笑。

“好嘞!”

方南端起他那寶貝飯碗,灰溜溜走出去,還不忘把門關嚴,就差反鎖了。

人剛離開,周鶴就沖陸情勾勾手,說:“手機放下,有正事兒跟你說。”

“怎麽了?”

陸情以為他要說一起去敦煌的事,趕忙把手機放下,坐起來,和他并排。

“平靜是被栾奕的人弄走的。”

“我知道啊。”

陸情一臉坦然,視頻裏那輛車還是她認出的呢。

周鶴轉頭過來,傳遞過來的眼神像是要把陸情釘住一樣,狹窄的屋子裏空氣都變得緊張起來。

“平靜說他們抓錯了人。”

“她跟我說了。”

周鶴還是那副神情,“那你知道他們想抓誰嗎?”

陸情心頭一驚,預感不太好。

見她沒回應,周鶴突然附身過來,雙手繞到陸情脖後,解開玉墜的結,攥在手心又平攤開,說:“栾奕要你這個,你不會不知道。”

陸情眨眨眼,明白了,但是沒想通。

區區一個玉墜怎麽會惹禍上身,雖然平靜做了替罪羊,但有一次就會有第二次,他們應該不會輕易放手。

也幸虧平靜沒什麽大事,不然她良心沒法安寧。

“我建議你這段時間還是不要戴了。”

周鶴說完,把玉墜塞回陸情手心,他的話讓陸情覺得玉墜都變得沉重了。

“為什麽?”

陸情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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