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走了一會兒,旅途的疲倦襲上來,陸情開始犯困,眼皮上下打架,她實在挺不住要睡着的時候車身突然狠晃幾下,她睜眼什麽都沒看到,因為周鶴擋在了她身前。

尖叫,剎車聲,只在兩秒之間。

再就是死亡一般的安靜。

确認都沒事兒後情侶炸鍋了,“怎麽回事兒啊?怎麽開到土堆上了?!”

司機大哥趕忙道歉:“真不好意思,剛才走神了。”

不對吧,應該是睡着更準确一些。

“周鶴,你壓….壓到我了。”

陸情雙手撐着他胸口,十指指尖戳着,掌心與他鎖骨相貼 ,似乎想要靠近,卻又不能,糾結得很。

“活着呢嗎?”,周鶴說話時胸腔的震動不帶拐彎地傳給陸情,讓她心尖發癢。

“......活着呢。”

周鶴從陸情身上垮下來,揉揉腦門,剛才好像撞到車棚頂了。

打開車門,他走到車頭前左看右看,然後跟司機說:“沒大礙,師傅你到副駕駛吧,我來開。”

司機大哥還沒從剛才的驚吓中緩過來,愣得像靈魂出竅了一樣。

周鶴沖他勾手,又說:“我來開吧,你歇會兒,我帶駕照了。”

大哥選擇妥協,反思自己幾斤幾兩,不能拿一車人的性命再開玩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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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點終于回到青旅,所有人都比早上來的時候還要疲憊。

陸情下車左右晃晃脖頸,想洗個澡直接睡了,晚餐什麽的就夢裏見吧。

回屋之前,周鶴叫住她,“不餓嗎?”

陸情聳拉着腦袋,“餓。”

他指巷口,“要不吃點東西?”

“但是我更困。”

絲路青旅在一處胡同裏,兩處房子相對,都有客房,出了這門到那門,像走鄰裏一樣。

“我回屋睡覺了。”

“诶!”

可能是着急了點兒,周鶴一把拉住已經開門的陸情,手上力度沒把持好,直接把她袖子拽下,露出一側纖細的鎖骨,還有在月光下白得晃眼的小肩膀。

陸情忽然睡意全無,臉頰騰地紅了。

“sorry,不是故意的。”

周鶴放手,道了句歉,陸情裝作什麽都沒發生,問他:“怎麽了?”

“那個……”,他搔搔頭,說:“明天你有什麽安排?”

陸情不答反問,“你明天有什麽安排?”

周鶴一愣,雙手插進褲袋,頭低着,回答:“打算去莫高窟,但是得網上預約門票,他們每天限流,固定接待多少人就截止了。”

陸情掏出手機,說:“我來約吧。”

他倆并肩堵在門口,眼神聚焦在陸情的手機上,這時有人推門出來,周鶴下意識将她往後拉,手指劃過陸情細膩的脖頸,帶着初夏夜晚絲絲的涼意。

“有......有票。”

周鶴低頭湊近一些,呼吸打在陸情臉上,“預約兩張,我把錢轉給你。”

“不用。”

陸情說完在屏幕上點了兩下,沒有反應,她忽然意識到自己手上全是汗。

手機和手指同時在褲子上摸了一把,又捅咕再三,才把票搞定。

“訂完了。”

“好。”

周鶴說完摸着額頭“嘶”了一聲。

陸情敏感,忙看過去,發現他眉頭皺得緊。

“怎麽了?”

“沒事。”,周鶴顯然不想說。

陸情按耐不住,扒拉開他的手,看到額頭腫起一個發紅的小包,雖然不明顯,但是她摸到了。

“應該是那時候撞的。”

路上司機打瞌睡的時候......

陸情有一種想找司機師傅理論的沖動,可...已經這麽晚了。

也許是陸情滿臉的擔憂太過明顯,周鶴笑了一下緩解氣氛,“真沒事,就是剛才碰了一下有點疼。”

“你那還有藥吧,走,進屋給你塗一下。”

……

穿過走廊,進入周鶴房間,他從包裏掏出之前在火車上給陸情用的那個消毒棉球,遞給她後到床上坐好。

陸情手裏捏着藥瓶,感覺周鶴的樣子有點難得的乖巧。

她走過去,用鑷子夾出棉球,俯身下去,動作輕柔地擦拭。

而在周鶴視線下方是陸情渾圓的胸部,因為拉鏈沒拉到頂,胸口若隐若現 ……

他暗暗咬了下牙齒,閉上眼睛。

屋裏很靜,兩人的呼吸交融在一起,清晰可聞。

塗了幾下後,陸情把棉球扔進垃圾桶,鑷子收回,說:“好了。”

周鶴坐直,“謝謝。”

其實表面并不嚴重,但以防萬一,陸情建議他可以去醫院拍個片子。

“真沒事。”

“嗯。”

陸情沒勉強,她拿起行李,快速走回房間,進屋後直奔洗手間用涼水洗了把臉。

事情好像在往不可控制的方向發展,她怕自己會錯意,又怕被“緣分”這兩個字蒙蔽心神,空歡喜一場。

涼水讓她暫且緩解焦躁,水龍頭關上時手機響了。

是短信,發件人是周鶴。

對話框打開,“微信加一下。”

有點像放不下架子的命令一樣。

陸情打開微信通過驗證後“晚安”即刻發過來,隔着屏幕她竟然能感知這兩個字帶着溫度。

按下鎖屏,陸情沒回信息,她故意的。

......

連日來睡得最好的一次,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上午十點了。

陸情翻來覆去地抻懶腰,直到徹底爽了才打開手機。

全是周鶴發來的消息,“醒了嗎?”、“幾點出發?”、“還在睡?”

陸情能想象到他打出這些字時的表情,一定咬牙切齒。

電話直接撥過去,秒接。

“喂......”

“醒啦?”

陸情豎起耳朵,發現聲音好像從走廊傳來,她“嗯”了一聲,起身去開門。

果然如她所料,周鶴站在隔兩間房的門口,嘴裏叼着煙,聽見開門聲順勢擡頭。

紅色衛衣換下,今天穿的是黑色短袖,褲子還是那條破洞,腿露出一部分,四舍五入就等于看到他整條修長有型的腿了......

電話挂斷,煙也拿下來,周鶴往她這邊走。

天知道此刻陸情多想把門關上,鎖嚴,鎖死!

沒有哪個女的願意把晨起的邋遢展現給陌生人,何況還是個“暧昧的陌生人。”

“我能進去嗎?”

“啊?啊......行。”

青旅的單人房面積狹小,行李箱攤開放着,上面散落她昨晚脫下的衣服,洗手間裏還有她昨晚洗的小內內......

尴尬和羞澀讓陸情頓感萬念俱灰,她一頭栽倒床上,臉埋進被子裏,吊帶睡衣滑落,齊臀短褲将兩條長腿展露無遺。

周鶴打量完她所有的所有,說:“我帶你去吃飯啊。”

“吃什麽?”

“羊湯泡餅。”

陸情不動。

周鶴勾手在她腳心撓了一下,說:“再不起的話信不信我親你。”

他沒開玩笑,他幹得出來。

陸情竟也篤定這一點。

洗漱,換衣服,所有環節都在洗手間內完成,再出來的時候人清爽不少,還畫了淡妝。

周鶴明顯被吸引了,她現在的樣子比昨天還好看......

“走吧。”,陸情開門叫他。

兩人往巷口走,六月的敦煌已經很熱了,陸情怕曬傷,特意穿了防曬服。

帽子扣上,太陽鏡戴上,繼續全副武裝。

羊湯泡餅店在正街,很好吃,一碗下肚感覺渾身充滿力量,陸情放下筷子有種能和駱駝賽跑的沖勁兒。

羊湯店門口有去敦煌莫高窟的公交車,就是沒座位。

陸情和周鶴站在窗口,他個子高,輕輕一擡手就能夠到,但陸情不行。

比任何一次都要明顯的笑意挂在周鶴嘴角,陸情瞪他一眼,沒想到下一秒手被抓住了。

“你就當是把杆好了。”

掌心寬大,溫熱,還有點幹燥,不過握着很舒服。

在過去無數次被追求的經歷中,周鶴算不上最大膽,卻是讓她心跳得最厲害的一個。

心理與生理的雙面夾擊,陸情決定走一步看一步。

路上算是平穩,公交司機一看就是老司機,基本沒怎麽晃,偶爾有一下周鶴會抓緊她,穩穩将人拉回身旁。

直到售票窗口,手依然拉着。

“周鶴,差不多行了。”,陸情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醒。

“什麽?”,他裝傻。

陸情甩了甩手,周鶴明眼看過去,說:“握一分鐘和一百分鐘沒什麽區別。”

陸情看他,眼神裏飄忽不定。

“有男朋友嗎?”

“......沒有。”

周鶴手上用了點力,拉她往前走,說:“那我們名正言順。”

陸情腳底打轉,實在跟不上這“豔遇”的發展速度。

不過所有按耐不住的心情在進到莫高窟裏面的一刻全部被擠到一邊。

從球幕影院廳出來陸情還有點暈,不過場面确實震撼,她很想再看一遍,只是條件不允許。

六月是敦煌的旅游旺季,莫高窟甚至一票難求,排隊領講解器的人像螞蟻搬家一樣,陸情和周鶴前面有很多人,長隊一眼望不到頭。

“給你水。”

周鶴擰開瓶蓋,遞到陸情嘴邊。

“你還有嗎?”

“你要不嫌棄,咱倆可以喝一瓶。”

“......”

有那麽一刻,陸情感覺“千佛洞”諸佛都看到了她的真心,只是她不确定周鶴是否也一樣。

因為沒有任何了解基礎的愛情總讓人拖不着底,說不定明天就大路朝天各走一邊,老死不相往來。

“了解莫高窟嗎?”,周鶴問她。

陸情搖頭,這時候即使她知道也會否定。

周鶴自然地将手搭在陸情肩上,壓得她心頭一沉。

“說得高大上一點,就是佛教藝術寶庫。”

“那土一點呢?”

“你這話要是王道士聽了肯定不願意。。”

陸情莞爾一笑,轉頭時嘴唇刮過肩膀上的手指,火燎燎地,還有點疼。

周鶴嘴角彎着,“沒事吧?”

陸情搖頭,嘴唇抿了抿,毫無防備的沖擊力總是很強。

“我看看。”

下巴忽然被掐住,頭轉過去,周鶴盯着陸情看了兩眼,下一秒不打招呼就吻下去,狠勁與輕柔并濟。

時間很短,情味很長。

陸情渾然一抖。

“周鶴。”

她整張臉冷下,聲音壓到最低,“你越距了。”

“我沒有。”,周鶴站直,把道貌岸然的姿态裝得手到擒來。

“如果你讓我動心就別想全身而退。”

周鶴勾起嘴角,說:“那正好,我喜歡粘人的。”

陸情再次确定,“你看上我什麽了?”

前後各瞄一眼,周鶴俯身在陸情耳邊,說:“你叫/床的聲音一定很好聽。”

操!你大爺的!

陸情手擡起,準備扇過去的時候被周鶴攔下,他笑得無比燦爛,又毫無邪念。

有那麽一瞬陸情竟然覺得“龌龊”的人是自己。

身旁的游客都以為是情侶間打鬧,大熱天排隊,都被曬蔫了,誰也沒有心思理他們。

“別生氣啊。”

周鶴拿胯頂陸情,哄她。

“......”

“那你要是不喜歡叫的話,我可以叫給你聽。”

陸情憋着笑,瞪他,“那你叫啊!”

周鶴張嘴,聲音出來之前被陸情堵住了。

“請你尊重一下列為諸佛,想幹什麽能別在這說嗎?”

周鶴嘴邊一句“想幹你”被來電打斷,他盯着屏幕的臉瞬間變冷,等了兩秒,走到一旁接起。

“喂,楊警官。”

“什麽?不同意?我跟平靜說了,必須報警!”

周鶴後面四個字喊得大聲,引得周圍很多人回頭,也包括陸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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