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帳篷不停晃動,其他人的也一樣, 因為起風了。

于是, 沙漠成了滋養情/愛的巢穴,荒野的風也成了他們最好的掩護, 一切剛剛好,愛情正發生……

等周鶴完事兒, 他餍足地躺下,将陸情攬在懷裏。

“我厲不厲害?”

陸情張張嘴, 還是只顧喘氣, 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玉墜粘在胸口, 靜靜地吸收着主人身上的體溫。

是的, 她今天又把玉墜戴上了, 因為已經習慣多年, 不想因為一點插曲就将它關“小黑屋。”

見沒回應, 周鶴長腿搭在陸情身上, 輕輕揉蹭。

其實不用特意說明什麽, 陸情現在的樣子就是最好的證明,她已經“魂不附體”了。

“場地限制, 發揮一般。”, 他說得輕飄飄,拽得不行。

對于今晚發生的一切陸情全然不意外。

性,她第一次如此認真地正視這件事, 同時她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

淩晨一點,周鶴終于折騰完, 一切歸于平靜的黑夜和皓月。

“來根煙吧。”

周鶴嘴裏叼着一顆,又遞給陸情。

帳篷拉鏈拉開,熱烈的尾聲混着體香飄散到外面,無限接近遠空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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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晴朗”這個詞用在西北大漠的夜晚,你看見的,便是如瀑布一般璀璨的銀河,就連月亮也黯然失色。

陸情托腮仰望,“你有女朋友嗎?”

既然已經發生關系,她必須得問了。

周鶴狠勁裹了口煙,冷語道:“我不是那種穿上褲子就不認賬的人。”

“那你要不要先把褲子穿上?”

周鶴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腿間,它已無展翅的雄風,他随手抓了什麽蓋住,然後才發現那是陸情的內褲。

豹紋……非常性/感。

“我查三個數,你給我放回去。”

陸情手指夾着煙,煙頭指向他。

周鶴乖乖放回。

陸情扯過去穿上,而上身是他的短袖,女人好像都有穿男友衣服的習慣,那種寬大的衣服遮到腿根,引人浮想聯翩。

“你家都有誰?”

陸情實話實說,“爸媽,還有我哥。”

“真熱鬧……”

男人對于家庭的情感總是表現得很隐晦,陸情想起周鶴去世的父親,他話裏有感傷,陸情聽得出來。

煙灰彈進沙子裏,夜色中,周鶴的臉模糊不清。

“我們周家世代都是讀書人,用今天的話來講就是高材生。”

怪不得,怪不得陸情會覺得他前世是個白面書生,看來早有依據。

“當然,這裏邊我是個例。”

“你不是在墨爾本留過學嗎?也不差吧。”,陸情覺得周鶴完全是在謙虛。

“方南跟你說的?……我是瞎混,偶爾還逃課呢。”

陸情笑了一聲,溫柔得像腳下的沙。

“睡吧,明早方南會叫咱們起來看日出。”

日出……多遙遠的字眼。

“好。”

陸情把手裏的煙頭彈出去,委身進了帳篷。

“回頭給我一個你的地址,我在敦煌還有點事兒,等我忙完回北京找你。”

“......”

陸情沒吱聲。

“當然,前提是你願意。”

“我可以在敦煌等你,然後一起回北京。”

不是讓你去找我,是我們一起歸程。

陸情毫不猶豫選擇後者,這是她對待愛情的方式。

“這麽離不開我啊?”

“嗯,離不開。”

陸情是個成熟的女人,已經不會再像青春裏的小姑娘那般忸怩,她想了,就說了。

“淩總那邊能搞定嗎?”

“我跟他說一聲就行。”

大不了辭職……短暫幾分鐘,陸情為自己有這麽極端的想法感到驚詫,畢竟過去在淩新集團那兩年她從未想過。

果然愛情是會沖昏頭腦的,無論年紀大小。

“好,聽你的。”

周鶴手掌輕柔地撫摸她的長發,吻在額頭。

陸情很快睡去,周鶴卻沒有,他心裏有事,沒法安穩睡着,而接下來的一條短信讓他徹底沒了睡意。

周鶴沒有完全告訴陸情,他家雖然世代讀書,可還有個愛好就是收藏古董,其中字畫多一些。

上小學時候,他被家裏送去學畫畫,師從周璟珏一位朋友,還是位名家,雖然周鶴一向叛逆,學幾天玩幾天,但他在這方面很有天賦,他爸帶他參加的比賽也都拿了獎回來。

想到周璟珏,周鶴心頭一沉……

被殺,嫌疑犯至今沒找到。

最直接的線索是一幅畫,一幅畫于宋朝的“五臺山圖”,也就是敦煌莫高窟61窟的部分實景。

周鶴小時候聽他爸講過,說這幅畫是他們周家祖先畫的,能傳到今天不容易,雖然價值不菲,但死都不能賣。

沒有人清楚周璟珏被殺的過程,只知道那天他被發現的時候滿身是血,警察從他身上找到那幅“五臺山圖”,上面浸滿血跡。

不過畫是假的,而他身上為什麽會有一幅假畫無人得知。

事後周鶴想了很久,結論是他爸的死一定與那些絡繹登門的買家有關,因財失命,說得通。

現場還有一個物證值得一提,一枚翡翠戒指,在他爸手裏攥着,保姆發現的,但是她當時太驚慌害怕,跑出家門叫人和報警的功夫,再回來時戒指就不見了。

而且這枚戒指不屬于周家,周鶴從來沒見過。

更詭異的是,事後警察調查發現他家并不是犯罪的第一現場,換句話說周璟珏是在別處被傷害後再挪回家裏的,但是家裏并沒發現任何外人侵入的痕跡,保姆在他們家工作将近十年了,在周璟珏死亡前後時間她一直在外面買菜,有超市的監控作證,沒有作案動機,更沒有作案時間。

再有不利的一點是周鶴家住在郊外一處老別墅區,居民不多,連目擊證人都沒有。

事發八天之後,周鶴接到一個陌生人的來電,他自稱周璟珏生前舊友,出于某些原因不能露面,他從別處得知周鶴正在尋找一枚翡翠戒指,于是托人幫着打聽,最後得到消息說有枚翡翠在嘉寶拍賣行參加競拍,讓他去看看,不用非得拍下,還說最好不要報警 ,否則就會丢失可能查出他爸死因的證物。

也許周鶴太心急了,所以當時他并沒把這個消息告訴警察,他不想打草驚蛇,更不想放棄這次機會,只是結果沒能如他所願。

從未有過的挫敗感讓周鶴在他爸書房裏悶了兩天,看着書架上的各類書籍,內容從《萬歷十五年》、《西域簡史》再到《張大千書畫集》,大多數都是講歷史、講畫派的,還有文物保護知識之類的書,它們安靜地躺在書架上,主人已經無法再醒來,而它們的魂也跟着一并帶去了。

漫長黃泉路,也算不孤寂。

……

臨睡前,周鶴收到一條短信。

“綁架平靜的地點找到了,你猜那夥人幹什麽的?”

發件人是楊昊。

“?”,周鶴回個問號過去。

等了半天楊昊才發過來,“倒賣文物……”

文物?周鶴忽然打了個冷顫,汗毛豎起,成長的經歷讓他對兩個字分外敏感,他也曾幫助楊昊鑒定過幾件。

手頭的事已經讓他無法□□,所以更不想卷進其他案件中去。

“人抓到了嗎?”,周鶴這麽問純粹是走過場。

“擦!哪那麽快。”

“加油。”

周鶴不知道說什麽,兄弟間皮慣了,一向這麽跟楊昊說話,只是這一刻他還沒有完全意識到楊昊口中所說會在日後和自己扯上什麽聯系,所以并沒深問。

……

陸情一覺睡到第二天八點,日出沒看成,因為沒人叫醒她。

其他人六點多就撤了,只剩下他們這一個帳篷在沙漠上孤獨地支立。

陸情醒的時候周鶴不在,她翻身來回打了好幾個滾,全身筋骨抻開,起身走出帳篷的時候看到周鶴正站在帳篷外面,背對的她,陽光穿過他肩膀,給他周邊渡了一層金色。

“周鶴。”

陸情走到他身旁,迎着朝陽的方向深吸一口氣,叫了聲他的名字。

“醒啦?”

周鶴聲音有點啞,大概是早晨的緣故,他搭上陸情的肩,順帶着捋了一下她的頭發。

陸情轉頭看了一眼肩膀上修長的手,問:“我現在是不是特醜?”

回答她的是一個無聲的吻,在嘴角……

“很漂亮。”,周鶴指着遠方,說:“這裏你最漂亮。”

“胡說。”

陸情被逗得笑了一聲,肩上某人的手也跟着顫了顫。

這個清晨,腳下這片沙漠,好像很久都沒有被溫柔沁潤過了,此刻它背後公路邊的樹群,被風吹得左右搖擺,低語嘤咛,像是在互相傳話……

吃過早飯,陸情沒跟其他散客擠大巴,因為方南開車送他們。

“我給你們拿了點李廣杏,敦煌特産,很好吃。”

方南說着指向後車座地上,陸情挪腳,看見一個塑料袋,“謝謝。”

周鶴手搭上她肩膀,說:“謝什麽?他應該做的。”

方南在前面笑得爽朗,“對對對,周鶴對我有救命之恩,我必須湧泉相報。”

陸情一臉懷疑,誰救誰還說不定呢。

周鶴給她解釋,說:“高中的時候我倆一起去江裏游泳,這位廢材腿抽筋,是我把他撈上岸的。”

合格基友。

“要是喜歡吃,可以買點寄給家裏人。”

陸情剛要點頭,就聽方南說:“寄不了了,你們要是早幾天來,杏還沒熟透,那時候寄最好,現在啊,怕是半路就壞了。”

好吧……

今天是大晴天,路兩旁逐漸清晰的綠樹提醒陸情,她已經遠離那片沙漠帶,還有那個縱欲的夜晚。

她要牢牢把這些細節記住,來日方長,細細品味。

......

回到青旅,方南把他們放下就走了,因為還有工作,現在旅游旺季,一刻閑不着。

站在胡同口,陸情抻個懶腰,然後雙手搭在周鶴肩膀上,擡頭沖他笑。

“你是不是要甩我?怎麽笑得這麽陰森?”

陸情打他,“今天什麽安排?”

“一會兒再說,你先去把房退了。”

“為什麽?”

周鶴低頭,“吧嗒”親她一口,說:“因為從今天開始咱倆要睡一起啊。”

“......”

二十分鐘後,陸情把行李拎到周鶴門口,站在門邊朝裏面看,說來奇怪,之前還是朋友關系的時候她反而沒像現在這麽拘謹,好像邁進去就預示着有些東西不一樣了。

“看什麽?進屋啊。”

“嗯。”

陸情把自己的旅行箱推到牆角,掏出洗漱袋,說:“我去洗澡。”

昨晚折騰太厲害,她必須得補一覺。

洗手間門關上又被打開,陸情滿嘴牙膏泡沫,眼睛都直了。

周鶴一字未發,拿出牙刷也跟着刷牙,節奏竟出奇的默契。

只是令陸情沒想到的是,一起刷牙演變到一起洗澡,她雖然全程冷臉但也沒拒絕。

邊洗邊做……周鶴的精力旺盛得不行,等洗完兩人就到床上補覺去了。

.......

格爾木市郊一處廢棄廠房內,一輛又髒又舊的吉普車開過,卷起一襲灰塵。

開車的人正式楊昊。

說來楊昊發現這處藏匿文物的地點很偶然,在碰到鞠偉明的當天下午就被所裏另外一組的同事把他抓進了警局,往審訊室押的時候正好被楊昊看見了。

之前鞠偉明犯的事兒楊昊一清二楚,這次又被抓,肯定是重操舊業了。

這下楊昊非得弄清楚不可。

從同事那打聽全部過程後楊昊整個人陷入一種焦灼和憤怒的狀态,強忍着要沖進審訊室暴打鞠偉明的沖動。

原本案件的主體是piao/chang,但警察摸到線索抓人的時候卻在鞠偉明所在賓館的床底下搜到一把被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鐵劍,還有一塊浮雕的部分殘跡。

這下性質就變了.......

當天那個組的兩個同事輪流審訊,兩個小時下來鞠偉明愣是不承認那些東西從哪來,他聲稱自己只是和女朋友開房,其他一概不知情。

這倆同事一個是新來的警員,一個和楊昊同年參加工作,論經驗也不錯,但也拿鞠偉明沒辦法。

從他們把人帶進來楊昊就一直留意,逮到時機他跟同事打聲招呼,說以前抓過這個嫌犯,多少了解一些,看這次能不能從他嘴裏套出話來,同事正鬧心呢,聽到楊昊這麽說簡直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緊忙就答應了。

審訊室裏。

楊昊剛進去就聞到一股濃烈的煙味,他本人不抽煙,所以對煙味很敏感,他“咳 ”了兩聲,清清嗓子,也喚起了鞠偉明的注意力。

坐姿突然調整,變得挺直 。

大概連鞠偉明自己都沒想到,他和楊昊竟然在一天內相遇兩次,“孽緣”不淺。

楊昊一臉淡定,那張英氣的臉上甚至有些孩子氣的笑容若隐若現,他沒有裝,他真心覺得今天占上風的那個人一定不是鞠偉明。

“小明同學,我們又見面了。”

楊昊故意拿腔拿調,看過去的眼神卻很堅毅。

“楊警官,您怎麽還親自來了?”

“碰巧,我對那把劍還挺感興趣的。”

上一次就是文物,這一次還是,楊昊要再不破案都對不起他師父的威名。

聽到“興趣”二字,鞠偉明額頭冒汗,在審訊室呆了好幾個小時,他的意志力在一點點消磨,尤其是在看到楊昊之後直線下降。

楊昊繞過桌角,面對鞠偉明坐下,說:“主動坦白是什麽罪,被我們查出來是什麽罪,你心裏比我清楚,你那些東西我們已經拿去鑒定了,所以你想好怎麽解釋了嗎?”

鞠偉明咽了下口水,“解釋什麽?”

“指紋啊!”

有關嫖/娼的事鞠偉明跟前面兩位同事交代得很細,他的确是在消磨時間,耗費警察的精力,到後面關鍵的地方就矢口否認了,怎麽逼問就是不說。

“是這樣的,楊警官。”

鞠偉明的大腦重新高速運作,編造理由,“我剛進屋就看到那些東西在房間裏了,出于好奇我就看了看,這看嘛,也不能光用嘴看是不是,所以我就摸了幾下,指紋肯定有啦,你去公共廁所,洗手的時候難道不會在水龍頭上留下指紋嗎?我覺得這不能算什麽證據吧,頂多給你們的推測加分而已。”

對于鞠偉明的詭辯楊昊是見識過的,所以他早早在心裏想好了應對。

“把那兩樣東西運進去目标可不小啊,你不怕有監控嗎?”

“切!我特意挑了一個沒有監控的小賓館,老子又不傻。”

楊昊笑了一聲,鞠偉明的臉瞬間白了,他和楊昊面面相觑,汗水順着臉頰淌下,徹底虛了。

“楊警官,你也不用在這套我話,我是不會承認的,除非你們拿出證據。”

“那女的已經撂了,她說東西是你帶進來的。”

“她不可能知道,我藏在床底......”

一而再,再而三。

鞠偉明完全不是楊昊的對手。

又笑了一聲,楊昊說:“讓我告訴你,接下來我會怎麽對付你,首先我們會跟賓館前臺取證,如果有監控就省事兒了,要是沒有監控也沒什麽,他家沒有,旁邊總有店鋪會有,就算這些都被你躲過,沒關系,我們還可以從文物屬性入手,打聽最近有沒有什麽墓被盜,你弄這些玩意兒不可能是從大街上撿的,我說這麽多你應該清楚了,對吧?”

當然,鞠偉明沒傻到那種程度。

“我最後再問一次,東西哪來的?!”

楊昊喊得大聲,吓得鞠偉明一哆嗦。

沉默半響,他終于妥協,說:“前段時間有兄弟盜了個據說是漢代的墓,雖然不是王孫貴族,但應該是個當官的,我那兩樣東西就是從他手裏弄來的,花了兩萬塊錢。”

兩萬塊?實際肯定不止。

楊昊雖然沒接觸過幾起類似的案件,但是他清楚,盜墓分子往往為了即時利益,将一些極具考古價值的文物低價出售,在他們眼裏只有“值錢”和“不值錢”這兩樣辨別文物的标尺,喪心病狂一樣。

“繼續說。”

“楊警官。”,鞠偉明一臉谄笑,“我和那女的睡覺的事兒能不能算了,你看我這也算坦白從寬,對吧?”

在警局讨價還價,鞠偉明不是第一個,但不要臉的程度有過之無不及。

楊昊不會給他那個臉,“一碼歸一碼,把賣家消息詳細說一下。”

“警官,你真難為我,我要是全都撂了,以後出去還這麽混啊!”

“少廢話!”

楊昊站起身,一身警服凜然正氣,把鞠偉明的陣陣厥詞壓得無聲無息。

……

在之後對鞠偉明長達一個小時的審訊中他不僅交代了賣家信息,還有之前幹的一些事兒,不過大多是跟法律打擦邊球,楊昊信三分,丢七分。

當晚,鞠偉明就被釋放了。

假裝釋放……因為楊昊要用“小明”這顆小蝦米去釣大魚,以防萬一,他不能讓鞠偉明和外界失聯太久,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第三天一早,他開車載鞠偉明到郊外一處廠房,在這個設好的局裏,鞠偉明還要再“購”入幾件文物,因為之前買的那兩件大賺了一筆,所以要“追加投資。”

因為交易地點是臨時通知的,所以方昊他們對這裏的周邊環境不是很了解,這種時候要保持冷靜,更要速戰速決。

下車走進院裏,楊昊站定後拽了拽西服袖口,為了符合計劃中“買家大boss”的形象,他特意把結婚時買的那件西服掏出來穿了,還真挺像個老板。

他先是看了一眼周邊環境,這裏到處都是同樣的廠房,只有一層,不利于隐蔽,但有利于追擊。

和楊昊的淡定相比鞠偉明就顯得很焦灼,他上次和買家交易的時候是在市裏,這次換來這種地方,而且他現在還是個“魚餌”,随時都有挂掉的風險,想到這他只覺腿肚子發軟,不聽使喚。

“站穩了。”

楊昊在一旁警告。

“不行,我渾身都在抖啊,警……”

楊昊輕咳一聲警告,“給他們打電話,出來接人。”

從鞠偉明口中得知,他和賣家那邊聯系的人,一個叫“大風”,一個叫“二喜”,乍聽之下有點像麻将牌。

掏出手機,鞠偉明撥了號碼出去,響半天都沒人接,就在他剛挂掉的時候西邊廠房的門打開,從裏面走出兩個男人,正是大風和二喜。

個子一高一矮,衣服一黑一白。

不知怎麽,楊昊腦子裏一閃而過之前綁架平靜那兩個人,以及她對犯罪現場的回憶,本能地,楊昊預感不太好。

“這位是邱老板吧?”

邱岩,楊昊臨時給自己起的“藝名”,專門為了應付這場大戲。

“你好。”

楊昊伸手和那兩人各自握了一下,然後鞠偉明給他們介紹。

原來高個子黑衣服叫“二喜”,矮個子白衣服叫“大風。”

又一對外貌特征和名字嚴重不符的例子……

“邱老板想入手幾件啊?”

“先看貨。”

楊昊沒必要讨好他們,本色出演就ok了。

倒是鞠偉明要走劇本,他說:“邱老板對漢墓的東西非常感興趣,小東西根本看不上,你們直接拿真東西來吧。”

他說完偷偷伸出五指筆畫,意思怎麽也要五萬一件起。

那兩人一看來了興致,忙把楊昊往屋裏請。

“不了。”,他說。

“你們屋裏堆的都是下面的東西,陰氣重,我生意做得大,比較迷信這個,你們別見怪。”

楊昊不想進屋,因為場地受限制,雖說打起架來他以一敵三沒有問題,怕就怕對方有槍,那就不好辦了。

“要不你挑幾件拿出來看吧。”,鞠偉明建議。

大風和二喜相視一眼,達成一致後二喜進屋去拿。

楊昊眼神跟過去,正好瞥見二喜進去的地方是個半地下室,他心裏的猜測又近了一步。

“邱老板,大風哥他們這都是真東西,我保你不枉此行。”

等鞠偉明說完,楊昊和大風相視一眼,都點了點頭。

二喜拿出來的是一塊銅鏡,乍看之下沒什麽,等他把銅鏡小心遞到楊昊面前時,銅鏡下方的把手上鑲着一塊玉石,即使相隔千年,它的溫潤還是觸手可知。

如果這東西是真的,那确實值錢。

楊昊在手裏裝模作樣地看了好半天,然後對大風說:“我不想磨叽,你直接開價吧?”

大風一見這位賣家幹脆,笑得合不攏嘴,“那就一口價,二十萬!”

二十萬的價格,楊昊不是周鶴,他沒法準确平衡。

銅鏡還回去,楊昊看了鞠偉明一眼,沒說話。

鞠偉明馬上領會意思,跟大風說:“我們邱老板不在乎錢,但是你這個确實貴了,要不你再搭點什麽,你們弄這一趟不可能只有銅鏡吧。”

“別鬧了哥們兒,你又沒下地,那都是把腦袋拴褲腰帶上的活,賊苦逼。”

“知道,知道,你們最不容易了。”

說完,四下沉默,楊昊對着廠房肮髒的玻璃窗,眯了眯眼,感覺裏邊有一種陰森的鬼氣。

讓人特別不舒服。

突然地,楊昊改變想法了。

他指着玻璃窗,說:“我的金主都嗷嗷待哺,所以我這次來準備把後備箱塞滿,帶我下去看看你們的真東西吧。”

大風和二喜相視,心裏早已樂開了花。

昨晚栾奕打來電話叮囑過讓他倆千萬小心,這位“邱老板”是生面孔,底牌不能輕易亮出來,除非對方真的財大氣粗,求“物”若渴。

“來,邱老板,這邊請。”

臉上堆着笑的大風和二喜前面帶路,将楊昊和鞠偉明引向半地下室。

楊昊走在最後面,他在進屋之前摸了一把腰間的槍,深吸一口氣邁過門檻。

屋裏昏暗,還混雜着一股子說不清的味道,陳舊又腐朽,沖擊鼻腔。

楊昊不自禁地吸吸鼻子,随着前面三個人繼續走。

“邱老板,你要不是小明帶來的,我們輕易不能給別人看這些。”

操!信你的鬼話,有錢你不賺?

“那我得謝謝小明有這麽大面子!”

屋裏空曠,楊昊的聲音顯得特別有穿透力。

這間屋子實際就一個屋,但走廊有點長,穿過去視野瞬間開闊了。

楊昊站在一角,被眼前的一切驚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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