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少年

少年

“我想做一朵不開花的玫瑰”

2023.11.17

折幾祈願/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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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黃色調的卧室中垂在窗側的蕾絲簾子随着從窗外灌進的冷風而翩跹,絲絲冷氣萦繞徐入,桌子上那淩亂的攤開的書籍不受控制地翻了幾頁,露着用滴膠所制的書簽。

室內溫暖,逐漸被寒氣取代。

窗外風聲呼嘯,隔着扇玻璃而徘徊,有雨珠粗魯地砸在不見任何灰土的脆弱的玻璃窗上,聲音沉悶卻又有動聽愉悅的安心感。

靠近床邊的矮軟床上被褥隆起一道弧度,半張臉陷在軟枕裏的少女被淅淅瀝瀝作響的雨聲吵醒。

她掀了掀眼,瞳色淺褐而模糊無半分焦距,迷茫間,少女眨了眨眼,視野愈發清晰,見着有細雨從窗外闖入室內,輕輕灑落在毛絨地毯上,她一激靈,立刻掀開被子去關窗。

女孩冰肌玉骨,淺粉色吊帶睡裙居家保守,遮住女孩玲珑身材曲線,灰沉天色下,少女冰肌玉骨,膚色白皙滑嫩。

刺骨冷凜寒風撲在臉頰上,随着“啪”地一聲,萬物狂躁的一切像是被按下暫停鍵,室內恢複了晴日裏的平靜,清楚地感受到心跳的響聲。

席枝禾揉了揉被風吹得有些發僵的臉,許是幹燥了,她頓時了無睡意,踩着印着小熊圖案的居家拖鞋去浴室裏清潔面部,再給肌膚補充水分,全身上下都抹過一遍身體乳,以至幹濕分離的洗手間徹底充滿了各種濃郁香氣的味道。

味道交雜并不沖突,反而是相得益彰。

席枝禾深吸了口氣,出門前拽起了門櫃置物架上的兔子玩偶。

估摸着有一米高的兔子玩偶,被她拖着走。

小洋樓地板光潔,每日有阿姨進行衛生打掃,沒什麽灰。

席枝禾走到樓下,望了圈也沒看見父母的身影,廚房裏只有阿姨在忙活。

席枝禾鼓了鼓嘴,在客廳裏扯了張坐墊放在樓梯臺階上,她捋着裙擺坐下。兔子玩偶傾斜着放在雙腿中間,百無聊賴地把玩着兔子毛茸茸的耳朵。

家庭阿姨從廚房裏端出來晚餐,将餐碟放在桌上,溫和慈善地看着坐在樓梯臺階上發呆的席枝禾,“枝禾小姐,可以下來吃飯了。”

此時已經是晚餐的時間點,天降連綿細雨,夜色陰沉暗湧,時辰瞧着似乎要晚上許多。

席枝禾事不關己眼神淡然看着陸陸續續被擺上桌的餐食,搖了搖頭,“我沒胃口,我等我爸爸媽媽回來一起吃。”

阿姨摘下圍裙緩聲勸道:“外面在下雨,先生和夫人可能要晚些回來,枝禾小姐您不如先吃,鍋裏還有給先生和夫人準備的飯菜。”

少女頭都沒擡起,抱着玩偶無聲地搖頭。

席家大小姐古靈精怪,自幼嬌生慣養,出生在有愛的家庭裏,自然對父母的依賴感較為強烈。

阿姨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想到方才兒子發來的消息,她愈發覺得戶外雨聲闊大,再細聽,伴随着還有幾聲悶雷。

雨勢浩大,雷聲陣陣,席枝禾已經等有了半個小時,她仰着頭,煩躁地嘆了口氣。

“叮咚。”

這時,門外響了。

阿姨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屏幕正中間還有兒子剛發來的消息。

“我到了。”

門鈴響,阿姨已經知道門外的人是誰。磅礴大雨,她心裏因為兒子的到來而感到慰藉。

可當她正擡步要去開的時候,從樓梯方向忽然蹿來一道纖細身影。

兔子玩偶從臺階滾落,席枝禾興致盎然着急打開門,一張精致俏臉上不掩半分歡喜。

真誠、期待。

“爸爸——”

門口一打開,笑得眉眼彎彎的席枝禾擡眼就撞上了一個陌生少年充滿不解的目光。

而後,他的眼神幽深,情緒複雜。

席枝禾沒有過多在意他望向她時的眼神,只是掃過他精致的眉眼。

他有一雙漂亮的眼睛,眼尾上挑,勾着點蠱惑的意思。

席枝禾沒有被他模樣吸引去過多的注意力,她臉上的笑意漸漸地斂了下去。

她雙手抱臂,上下打量着來人,目光掠過少年樸素得叫不上是什麽牌子的運動鞋,某所學校的黑色校褲,手裏提着的濕噠噠的雨傘。

再擡起頭,則是一眼驚鴻的少年立體端正的五官,棱角分明的幹淨的面龐透着股與世無争的清冷勁兒。

四目相視時,席枝禾微微歪着頭,毫不避諱地迎上少年那雙漆黑耀眼的眼眸。

席枝禾回歸正經模樣,張嘴語調卻突然磕絆,“你、你是誰?”

高大漂亮的的少年濃眉間緩緩出現一道褶。

林姨拿着傘站在席枝禾的側身位,笑容和藹的臉上的紋路顯明,“枝禾小姐,這是我兒子,駱今辭。”

林姨目光轉向駱今辭,向他介紹道:“這位是枝禾小姐。”

席枝禾這個名字,在開宜圈內很出名。

席枝禾是席合和宋惠茗的掌心寶,老來得女,圈內同慶。

席枝禾是早産兒,天生體質弱,一直被養在這座小洋樓裏。除了學習以外,她接觸到的外界信息其實很少。

她就像是困在這座洋樓裏的天鵝,說是可悲,可身份擡上,便也就覺得她沒什麽不幸。命運的好壞,各摻一半。

與席枝禾的豪門貴族圈裏的地位,駱今辭顯得格外渺小低下。

他低頭看着目光四處流轉的少女,他一開口,嗓音就有獨屬他這個年紀低沉沙啞的成分,“枝禾小姐,你好。”

席枝禾不鹹不淡地擡起頭,細眉往下低,眉梢有些擰,像是懊惱。

最後,席枝禾給出的反應如外界傳言般,目中無人。

她驕傲地擡着下巴,帶着一種敷衍的情緒應了聲嗯。

阿姨笑着看着席枝禾,“枝禾小姐,天氣預報說今晚有大暴雨,我兒子來接我,我們就先回去了,再晚一些就回不去了。”

小洋樓裏有多餘的客房,但小洋樓的房産證上寫着的是席枝禾的名字。

席枝禾不喜歡自己家中住着其他人。

席枝禾眺着黑壓壓的窗外,阿姨一走,家裏就剩她一個人。

外面還打着雷,她最怕打雷了,覺得雷聲就像是個猛獸。

席枝禾猶豫了下,看着母子二人,她默了幾秒,遲鈍地點頭答應。

母子二人剛離去,席枝禾最擔心的事情還是來了。

戶外雨勢并未增減,而雷聲一次比一次震耳欲聾。

席枝禾抱着玩偶蜷在沙發裏,用毛毯嚴嚴實實地裹着身體,只露出一張被吓得臉色有些蒼白的臉頰。

心驚膽戰的緊繃情緒持續了許久,她将兔子玩偶扔在地上,在心裏咒罵着把阿姨接走的少年。

終于,艱難地又熬過半個小時,席合和宋惠茗回來了。

席合推門而入,彎腰在進門鞋櫃換上居家鞋,沾着雨水的公文包放在置物臺上。

跟在席合身後,衣着得體大方,和善大氣的中年婦女便是宋惠茗,她合上傘,将傘倒立放在門口。

席合邁步進來時,餘光中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臺階上目光呆滞的席枝禾。

他臉上驀然堆起笑容,蓬勃疼愛毫不避諱,“枝禾,來給爸爸抱抱。”

此時,窗外依然有曼妙雨聲宛如在盡情奏曲般。

席枝禾雙手掐着兔子玩偶那圓潤短小的脖頸,語氣平淡,隐隐透着股反骨的戾氣,“你們為什麽那麽晚才回來!”

席家父母早已習慣忙完工作後回到家就要接受寶貝女兒的興師問罪。

席合溫善地笑着,“外頭正下着大雨,爸爸和媽媽不是已經趕回來了嗎?”

宋惠茗将披肩挂在立體衣架上,對女兒的縱容并不比做父親的席合少,她嗓音溫柔地像是提出和解,“枝禾,爸爸媽媽這不是趕回來了嗎,我們一起先吃飯,等明天天氣好了,我們帶你去買新衣服。”

“誰稀罕新衣服!”

坐墊被丢棄在樓梯臺階上,席枝禾拽着玩偶的耳朵上了樓,柔軟舒适的居家拖鞋笨重而铿锵地踩在地板上,每走一步都散發出意味着憤怒的噪音。

席合和宋惠茗相互看了眼,均是默契勾唇,無盡包容與寵溺。

他們對席枝禾甚是了解,脾氣時好時壞,人前要面子得很。今晚這飯一家三口是不可能坐在餐桌上一起吃的了,上樓喊席枝禾,席枝禾也不一定會給面子。

只有尋到了某個成熟的時機,她自己就會主動下來,絕不會讓自己整晚挨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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