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捧臉

捧臉

陸陸續續不斷有人穿過她的身體，枝如這才回神，垂頭看了眼他那只被自己拉着的手臂。

想到在其他人眼裏宋喬野現在是莫名其妙擡起手在空中的奇怪姿勢，枝如僵硬地張開了合攏的五指。

擡眸注意到他神情的煥淡，她又重新合上手掌抓住了他的手臂，手動替他将手放回了腿邊。

感覺到手上消失的力道，黯淡的眸色微閃了下，宋喬野的視線落在她拿開的手上。

不自覺就伸出手握緊了她的手腕，好像只有抓住些什麽才能壓住心底那陣不斷翻湧的情緒。

如果到現在還看不出他的不對勁，那真的是遲鈍到傻的程度了。枝如沒有掙開自己的手，只是默默朝他走近了一步，兩個人面對面間的距離被拉近。

不留痕跡地随着動作把手朝他的方向伸了些，她盡量讓其他人看不出來宋喬野有擡起手抓什麽。

環視一周确定到沒人發現到他們這邊的異樣，危險解除後在心底松了口氣，枝如任由他抓住自己的手，沒有問他現在怎麽了。

而是想起他剛才突然說的“我們回去吧”，帶着連自己都沒發覺的一些珍重，她小心翼翼啓唇問道：“什麽回去？”

淡漠無神地移開眼盯着旁邊的地磚，宋喬野沉默了很久才出聲，本就清冽的嗓音更加低冷，毫無溫度地吐出兩個字，“游戲。”

“我們回去吧。”像是徹底被頹喪的氣息淹沒，他的腦袋低垂，讓她看不清他掩在碎發下的神情。

但她還是敏銳地觀察到了他寬展的肩膀小幅度地微縮着，是他自己都意識到的本能反應。

明明站在自己面前高大得幾乎把陽光都擋住了，一直“頂天立地”給她無限安全感。可現在卻那麽像被暴雨打彎樹枝的白楊，讓人也想踮起腳為他撐傘。

短暫地晃完神，枝如的注意力很快集中在他的話上。

完全沒想到他說的回去是指游戲，但是這關不是才剛開始嗎？他們人都還沒找到，而且也不知道怎麽樣才能回游戲緩沖區，就算回去了兩個小時過後也得再次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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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子裏飛快地閃過了很多亂七八糟的想法，但實際上她什麽也沒說，而是擡手拂去了他抓着自己的手。

在他擡眸望向她的時候，枝如意外地發現了他漆黑眸底裏那絲淺到幾乎看不出來的不安。

雙手輕搭在他的手臂上，像“長輩”拍臂安慰人的做法一樣，枝如開合着兩手自然地拍了拍他的手臂，語氣輕柔認真，“沒事，我們先到旁邊擋會兒太陽。”

眼前的人沒動，她幹脆直接繞到他身後，伸手輕推着他往旁邊走去。

落在後背的手掌不大，隔着衣服的觸感清晰，宋喬野的肌肉繃緊，提神随着她推的方向邁腿走着，讓她不用太費勁推。

能明顯感覺到他的配合，枝如臉上揚起笑，加快步子把他“推”到了那邊不怎麽有人的角落。

兩個人并肩靠在牆上。

宋喬野先轉頭望向她，微低的側臉下颌線弧度好看，沉郁的眸依舊深邃，此刻卻被身邊的她占滿。

只是沉默地看着她，他的薄唇輕抿成一條直線。

“我們之前的游戲大部分都是因為游戲失敗才回去的，”枝如自顧自地分析着，将視線投向人來人往的廣場中心，神情專注嚴肅，“游戲失敗是因為主角的崩潰值滿了，對吧？”

按照規則來說應該是這樣的，但每一次結束都太突然了，枝如的印象有些模糊，不确定地詢問旁邊的人。

這樣一想好像他們每次都直接這樣默認了，複盤的時候也沒有關注過這一點。

一旦開始懷疑某個點就會不斷加深自己的猜測，讓事情變得更模糊，枝如下意識微皺起眉，陷入沉思中。半晌才注意到周圍的安靜，他還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反應慢半拍地扭頭看過去，這才和宋喬野不知道盯了她多久的視線彙在一起。枝如略微有些不自在地輕眨了下眼，頂着他深邃的目光還是分辨出了他神情裏的疑惑。

不知道為什麽她好像莫名确信他在好奇什麽，忍不住就笑了，語氣輕快，“你不是說回去嗎？”

“我們要先确定怎麽樣做才能回去。”枝如說得自然，仿佛這是再平常不過的事。臉上的笑容真誠，兩頰的酒窩若隐若現。

不是問他為什麽要回去，而是認真地思考着怎麽回去，毫不猶豫地站在他這邊。

他覺得她的眼睛亮晶晶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陽光太過溫暖明媚。

“嗯，”宋喬野啞着嗓子應了聲，依舊專注地看着她，對上她澄亮的眼，深陷在某種不可控情緒裏的思考終于得以抽出，他的雙眸慢慢恢複清冽冷靜，“游戲失敗才能回去。”

說着他擡頭轉回去平視前方，在她的提示下想清楚現在真正該做的是什麽了。站直靠着牆的身子，宋喬野雙手插兜，言簡意赅，“走，去找人。”

知道他的意思是找人直接開始游戲，枝如果斷地跟上了他的腳步，一起走向人群開始新一輪的搜尋。

廣場很大，現在人流量也有些大，正在她茫然不知道該從哪個方向找起的時候，目光被身前徑直走向某一方向的寬大背影吸引。

他的步履堅定，就好像知道游戲主角在哪一樣。

雖然心有困惑，但枝如還是跟上了他，他們就這樣一起走進了一家補習機構。她在門口頓了會兒，擡頭看到的招牌眼熟。

在她遲疑的這一會兒宋喬野已經二話不說一間房間一間房地推門進去找人了。

轉頭望向遠處的高大商城，枝如總算想起來熟悉在哪了，這個招牌就是剛才他一直盯着的巨大海報。

再回神的時候她注意到前臺窸窸窣窣地在交談什麽，順着他們的視線看過去，宋喬野正魯莽地開着門找人。

太陽穴跳了跳，枝如大腦有一瞬間的宕機，從來沒有看到他那麽沖動的一面。

很快反應過來後她朝宋喬野飛奔而去，眼疾手快地緊緊抓住了他打算繼續開門的手。

“等等，”焦急地開口打斷他的動作，枝如拉着他的手放下，再次提醒他，“你現在不是游魂了，別人都能看到你的動作。”

“我來找。”她仰頭鄭重地跟他說，話裏帶着擔保自己會好好找人的誠懇認真。

很輕易地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宋喬野沒回話，扣住她後擡起另一只手推開了門。

枝如被夾在他和半開的門之間，身前他的胸膛寬厚，臉上的神情尤其淡漠冷冽。

前所未有的冷漠和陌生，帶着能毀滅一切的戾氣。

側身用還空着的手将門合上，枝如靠在門上緊緊地擋住門把手。

火氣上頭，夾雜着她也不清楚是什麽的情愫将她整個人瞬間點燃，枝如忍不住拔高音量脫口而出問道：“你到底怎麽了！”

傾身向她靠近了些，他們幾乎腿碰着腿，宋喬野微低下頭湊到她耳邊，唇角扯起一抹沒有感情的弧度，聲音喑啞粗砺，低沉得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到。

“我是怎樣的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不是就知道了嗎？”

很長的一句話，卻每一個字都清晰，冷冷地落在耳邊，不帶一絲旖旎。

枝如盯着眼前他那張離自己咫尺之近的臉，低垂着眼看不清他眸底的情緒，只能看到嘴角扯起的那抹嘲諷的笑，以及碎發下皺起的眉頭。

那瞬間，她突然很想擡手撫平他眉宇的皺愁。

事實上她也确實擡起了手——

枝如雙手擡起捧住了他的臉，在他還沒來得及出聲問什麽的時候微用力将他的頭擡起。

順着手上的動作擡腳輕踢了他一下，她別無二心地糾正着宋喬野的姿勢，提醒他站直身體目視前方。

臉頰上她的手暖暖的，枝如因為緊張而用力了，緊緊捧住他的臉，他甚至還能感覺到她指尖的微顫。

旁邊的腳步聲越近，宋喬野忽然就笑了，含笑垂眸看着身前踮起腳焦急的人。

就這樣感受着臉上她掌心的溫度。

心底的混亂神奇地恢複平靜，他很好奇——

為什麽她總是能及時拉住他。

感覺到自己臉上灼熱的目光，眼看着人馬上走過來了，枝如咬唇轉回頭想問他準備好怎麽說了嗎，擡眸就和他對視上了。

他臉上的笑容是真正好看的笑，一掃之前的冷冽陰郁，連漆黑的眸底也漾起點點光亮。

這才注意到自己動作的不合适，腳後跟落地，枝如正打算收回手，下一秒就被抓住了。

擡手撫上自己臉上她的手，宋喬野收緊手，握着她的手放到了自己身後。

手牽着手把人扣在自己身邊，為了防止自己會再次把控不住情緒。

雖然他也不知道，為什麽現在牽着她的自己心底會浮起一絲奇怪異樣的感覺。

癢癢的，一下又一下地撓着心。

他把這一切歸結為穩定情緒的副作用。

枝如呆站在他身邊，感受着他手掌的幹燥溫熱，心跳莫名加速。

旁邊的工作人員步步向他們趨近，心底是闖完後禍的緊張害怕，她替他擔憂着不知道他會怎麽圓回來。

在徹底面對緊張擔憂之前，他就這樣握住她的手。

這是他們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牽手。

雖然不知道理由是什麽，她的心跳很快。

她把這一切歸結為緊張。

他們一起站直身子，面對着過來的工作人員。

相握的手隐匿在他身後，各自雜亂的心跳像是通過握緊的手相連，逐漸歸于同一頻率。

枝如輕呼了口氣，咽喉。

宋喬野的喉結不自覺地滾了滾。

對不起大家我前幾天淩晨突然被疾控拉去隔離了嗚嗚嗚，這幾天隔離精神狀态不太好，碼字碼不動，隔離日記可以寫一萬字(bushi

每天都過得亂七八糟的，看到了很多疫情相關，也經常性思考人生……很感謝大家對這個故事的喜歡，但是很抱歉最近還是不定時更新5555

真誠地祈禱疫情可以早日結束，希望大家都做好防護，平安健康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