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安撫
安撫
回到緩沖區的時候雖然身上還殘留着疼痛感，但枝如意外的很快就恢複了，大概是來到這個游戲後最快的一次。
因為忍痛而皺緊的眉松開，她有些不相信地動了下自己另一只本來摔得骨頭都好像斷了的手臂，居然一點也不痛了。
這股神奇勁還沒過她就瞥到了一旁垂着腦袋坐在地上的人，長腿微曲起，手無力地搭在膝蓋上。
這也是她第一次看到他那麽痛苦難耐的樣子，手背上的青筋微凸起，脈絡分明，半掩着臉，硬朗的下巴繃得緊，下颌線格外清晰，唇色淺淡的薄唇抿成一條直線。
走到他身邊自然地蹲下，心底的擔憂毫不掩飾地挂在臉上，枝如低下頭想看看他的臉色怎麽樣，剛好跟他半阖的眸對視上的時候就被一只手輕柔地擋住了臉。
他的手掌很大，一只手足以把她的小臉完全擋住，透過指縫看不清彼此的神色。
宋喬野的手就這樣輕搭在她臉上，掌心是她睫毛的煽動，癢癢的輕撓着。
忍着痛的他嗓子像發了一夜高燒般啞得不像話，說出來的話卻是，“我沒事。”
能感受到自己臉上他指尖的冰涼和手指的軟弱無力，枝如試探着擡起了手慢慢握住他的手，聲音放得很緩很柔，帶着哄勸的意味，“你哪裏不舒服？”
眼前的男生還是低垂着頭，因為手被她握着拿開了，他提不起勁擡起另一只手，只好把腦袋垂得更低，白皙的脖頸緊繃着，抿唇沒吭聲。
雙手握住他的手試圖讓他暖和點，枝如跟着他一起緊低下頭，依舊努力找着角度想看看他，用鼻音繼續輕聲問他，“嗯？”
手裏他的手是那麽無力冰冷，她心底的不安越深，不由得握得更緊了些，注意到他碎發下遮住的雙眸緊緊閉着，鴉睫微顫像是在極力忍耐着什麽。
那一瞬間蹲在地上的她沒有猶豫，挪着碎步更靠近了他，松開手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隐約中感受到了他的手指不自覺地輕勾了下她的掌心，像是不願離開她的手。
于是在徹底松開之前枝如又重新握住了他，不管是不是錯覺，她能肯定的是他現在需要自己。
挪到他身邊并肩一起坐下，交握的手放在他們之間，枝如側身擡起另一只手攬上了他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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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掌張開又輕落下，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拍着他的手臂。
她沒有說“沒事”，因為跟他一樣承受過這種痛苦的她知道，緩沖時的痛比事故當時的沖擊更深刻，像是浸進骨頭裏，揉入靈魂，整個人都置身地獄。
任何一種傷痛都絕不能用一句簡單的“沒事”帶過，當事人明明就“有事”、“很不好”、“很痛”。
“我在。”枝如只是很認真地開口。
一邊輕拍着安撫他，一邊說着“我在”。一遍又一遍，另一只手也握得緊，她的語調沉重而真誠，堅定溫暖。
告訴他，不管多難熬你都不是一個人，我在，我就在你身邊，我會陪着你一起熬過去。
這一聲聲簡單又不簡單的話音輕柔入耳，落在世界崩塌後空蕩的心間。
那片深沉無邊的黑暗裏就這樣多了一束光，照在掌心的光斑慢慢擴大，一點點籠罩着他，變得越來越耀眼。
被遺棄在某個角落的他被光亮喚醒，本能地想要緊緊攥住這個希望。
艱難地在痛苦中掙紮，他無意識回應着她掌心的溫度，手指微動着張開，跟她的手指扣在一起。
低垂的腦袋也不知不覺地向身側靠去，枝如自然地用肩膀接住了他的頭。
就這樣枕着她的肩，還沒徹底緩過神的宋喬野本能地微縮着身子，整個人都向身邊的溫暖源湊了些，汲取着希望。
十指相扣的手将自己的溫度一點點渡給他，擡手将人攬得更緊了些，枝如繼續拍他的手臂安撫着，秀眉間的擔憂未散。
垂眸認真地打量着靠在自己肩頭的人，這是她第一次那麽近距離且長時間地看着他，雖然一直都知道他長得很帥，但此時此刻她還是有些晃神。
察覺到不對勁後飛快地移開眼，枝如忽然覺得有些熱，視線卻不受控制地又落回他臉上。
安靜閉着眼的他少了平日裏拒人千裏之外的冷冽氣息，仔細看才發現他的眼尾其實是有些上揚的，跟眼尾的睫形成一個很美的弧度，高鼻梁下的唇形好看，單獨拎出來都好看的五官完美地搭配在一起。
忍不住就盯着他好看帥氣的臉開始發呆，枝如想起了總有人會形容高顏值的人是神精心打造的作品，他大概就是神偏心的寵兒。
視線落在他的眼尾遲遲沒移開，她還在回憶平時他的眸是怎樣的，下一秒就跟睜開眼的他對視上了。
有一瞬間他們都沒有動，眼神就這樣直直地連在一起。
她看到了那雙本該在回憶中的漆黑深邃的眸，他的眼尾自帶一點很淺的陰影，是她以前沒注意的角落，像拼圖一樣讓她莫名更了解他一些了。
他不是冷漠孤寂臭脾氣沒有感情的“大佬”，他也是一個會把悲傷情緒藏在眼尾的普通人，他也是一個會耷拉着眼尾難過的普通人。
最後先反應過來的人是宋喬野，回神後短暫地停頓了幾秒後避開了她直白的眼神，招架不住地先撐着地僵硬地擡起了自己的頭。
喉結不自覺地滾了滾，宋喬野克制着情緒盡力保持鎮靜。
“我可以提問嗎？”歪着頭确定他沒事後枝如突然真誠地出聲問。
“嗯。”他點頭，嗓音依然低啞，好像能猜到她會問什麽。
“為什麽确定他在那家補習班？”
“因為我們正對着的海報，”宋喬野沒有看她，低垂着視線輕咽了下喉，“很多學生都在往那邊過去。”
“為什麽是藍白校服？”
“印象裏有路過的學生穿的是這個。”
“為什麽是初三？”
“根據游戲規律推的。”
一問一答得流暢自然，仿佛沒有任何不對的地方。
等他回答完後枝如卻沒有繼續問下一個問題了，只是靜默地轉身，完完全全地面對着他，擡眸認真看向他。
一直低垂視線的他最後還是動了，偏過頭和她對視上，漆黑的眸底好像壓了幾絲不易察覺的頹意，卻又漾着某種光亮。
宋喬野的薄唇輕啓，“我剛才說的話都是亂編的。”
說出的同時唇角也不再繼續低壓着，找到了心底的郁結，終于挪開了他們之間由他自己蓋上的那塊巨石。
“我知道。”她回。
枝如臉上的表情很平靜，眸底也沒有什麽情緒波瀾，依舊認真地看着他。
他說他說謊了，她說她知道。
反而是宋喬野有些接不住話了，微愣着坐直身子，兩人交握的手裏，他的手指也不自覺地縮了下，然後被她輕靠着的手指安撫。
直到看清她黑白分明澄澈眸底的那份純粹，他才慢半拍地明白了她是什麽意思。
她問這些并不是想知道答案是什麽，而是想讓他真正去面對這些。
她對他從始至終都是信任和陪伴。
唇角揚起了弧度，宋喬野屏息點了點頭，忍不住擡手揉了揉她的腦袋，順勢用手臂擋住了自己，不好意思地別開臉，他的嗓音低低的卻誠摯，“謝謝。”
從他的手下挪開腦袋，枝如尋找到他的視線跟他對視上，沒有注意到他臉上很快收好的表情，只是認真地啓唇：“如果游戲世界注定要崩塌——”
“我們把崩潰熬過去，等快樂落幕再離開吧。”
希望你的痛苦少一些，希望游戲裏的我們都不要被崩潰淹沒。
黑白世界裏只有他們，面對面坐着，眼底被彼此填滿。
等快樂落幕。
宋喬野在心底默念着這幾個字，沒有出聲回什麽，單手撐着地，身子往她傾了些，驀地拉近兩人的距離。
鼻息停在彼此之間，望着，望着。
對不起大家更得太慢了嗚嗚嗚，我已經被隔離20天了（暴風哭泣）疫情頻發大家都要注意安全！
下章失蹤人士楚孟涵就上線了，至于為啥才來：某人還在第二關循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