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戚月，好久不見。”倪桑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向她走過來，氣場頗為強大。
倪桑，溫邵揚的現在的經紀人，心心念念想簽走程戚月，被程戚月反複拒絕了不下上百遍。
程戚月沉下臉，文绉绉地說：“好久不見，甚是快活。”
每次都是一樣的橫眉冷對，倪桑都習慣了。
她淡淡地笑了一下，坐在她旁邊的接待椅上：“怎麽樣？還想不想吃音樂這碗飯，姐可以幫你。”
程戚月冷笑一聲，不以為然地說：“我現在的飯碗端得特別穩，不勞你費心。”
“怎麽能說是費心呢，”倪桑笑吟吟地說，“我昨天可聽說這來了一個小哥，人長得好看，嗓子也好，你确定這碗飯你能端穩？”
她在故意刺激她。
“那你簽那位新來的小哥好喽。”程戚月笑着看了一眼倪桑，對她這些小伎倆煩到不能再煩。
雖然次次都得到一樣的結果，但倪桑的嘴角還是不自覺地僵一下：“我這也是為了你的前途着想。”
跟着倪桑固然好，可對比與所謂的前程，程戚月更想要自由。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我不需要。”程戚月站起身，不想沒完沒了地說下去。
“OK。”倪桑只能妥協，“那看在我們交情的份上，你跟我去見阿邵一面。”
阿邵這個稱呼，程戚月聽起來很陌生。
她笑了一下，冷漠地說：“倪大經紀人言重了，我們只不過是點頭之交，提不起情分。”
話落，她轉身離開。
倪桑自從成名以後就沒受過傷，但自從碰上這個程戚月，她是屢次碰壁，既痛心又無奈。
“沈珂，程戚月來了嗎？”霍沉走近，把程戚月的包丢給沈珂。
倪桑聞聲投以目光，眼前一亮，像餓狼看見了可口的食物。
沈珂接包接個正着，左右看了一眼：“她剛才還在這，你去找找，她可能在自己的休息室裏。”
“在哪？”霍沉問。
沈珂給他指了一個方向：“直走後面有一道鐵門，上小樓梯，後面就是給她單開出來的休息室。”
霍沉轉過身要走。
“小哥，去哪？”倪桑慵懶地開口，抓住了霍沉的胳膊。
标志般的笑容，讓霍沉一眼認出來眼前的這個人。
他面色一沉，不留情面地吐出一個字：“髒。”
倪桑沒在意他的話，含笑起身，妩媚地撫過他的胸口：“小哥，你知不知道我是誰呀。”
霍沉對她的勾引沒有半點反應，很平靜地說：“管好溫邵揚，別讓他到處亂跑。”
倪桑什麽大風大浪都見過，卻還是被他周身濃厚的氣場震懾住，實實在在嗅到了危險的氣味。
她僵硬地松開手後退一步，笑得很不自然：“先生，我聽不懂您這話是什麽意思。”
霍沉微愠：“最好別讓我在這裏看見你。”
“我……”倪桑噎了一口氣。
高卓調酒回來，轉頭看他們，見倪桑臉色不對，直接開口說：“倪桑，這位你可惹不得，他助理是谷冉。”
他沒有直接說，是怕把倪桑吓死。
谷冉在金融界可是一個響亮的名字，倒不是他多有能力，而是因為他的頂頭上司是霍沉，首屈一指的金融大鱷。
霍沉的威名遠揚，但為人卻是極其低調，從來不會出現在公衆視野中，久而久之，他成了衆人眼裏遙不可及的謎。
“別鬧了，霍沉他現在應該再Y市，怎麽會來這種小酒吧。”倪桑擠出一個笑容，不相信眼前的這個年輕男人是霍沉。
“你覺得這是小酒吧？”高卓輕嗤，慢悠悠地說，“那你覺得我們老板是不是小人物，老板娘是不是小人物，老板娘的哥哥是不是小人物？”
他口中的這幾個人，不論挑出哪一個出手，都能把倪桑置于無法翻身的險地。
高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倪桑不想信也得信了。
“霍先生，是我魯莽了，我向你道歉。”她假笑着對霍沉鞠了一躬，在心裏盤算起了爆料的事情。
合格的娛樂人，總不能因為害怕就耽誤正經工作。
“如果讓我在媒體裏看見有關于我任何的消息，不管是不是你，我都會把這筆賬算在你的頭上。”霍沉沉聲說，似是能看透她的心。
倪桑身形一僵，直到霍沉走遠才回過神。
霍沉按照沈珂指的方向走過去，走到鐵門跟前，卻打不開門。
小屋裏，程戚月整理好東西，慢悠悠地解開反鎖，推門出去。
一個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現在她的身前，擋住了她的去路。
“戚月。”溫邵揚清朗的聲音響起。
程戚月的身形一滞，擡起頭對上溫邵揚好看的眼。
他們已經有一年沒聯系了，這次他突然到訪，讓程戚月有些手足無措。
“你好。”她別扭地打招呼，笑容很僵硬。
“戚月，你和倪姐簽約吧，這樣不止她可以幫你，我也可以幫你。”溫邵揚單刀直入，沒有任何鋪墊。
從心底裏傳來碎裂的感覺，程戚月只搖搖頭，沒有表現出任何情緒。
溫邵揚似是不甘心：“戚月，其實我一直都想來見你，但因為一些關系，導致我行動受限，所以我才拖了這麽久來見你。”
這話聽起來有些奇怪，讓程戚月不自覺地擰起眉：“溫邵揚，你不必來見我，我們早就沒有任何關系了。”
從他決定不打招呼離開的那一刻，他們就徹底完了。
“戚月，你知道的，我……”溫邵揚話說到一半，手機突然響了。
他拿出手機看一眼，匆匆地戴上口罩和鴨舌帽：“戚月，我以後會經常來看你。”
程戚月沉默着，目送着溫邵揚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裏，像是被抽空了力氣。
她靠着牆壁坐在地上，心煩地抓了抓頭。
她自認為已經放下溫邵揚，可心還是忍不住難受。
或許是因為太過失望了吧？
沒有人知道。
“飯碗還要嗎？”清冷的聲音從頭上落下來，比之前多了一絲人情味。
這搶飯碗的人的聲音，程戚月想忘都忘不掉。
“要。”她猛然擡起頭，看見霍沉對自己伸出了手。
“時間快到了，你站起來。”霍沉動了動手指，示意她伸手。
程戚月想自己起來，奈何腿一時發麻，她只能搭着霍沉的手起來。
“自己能走嗎？”
“可以，你忙你的去吧。”程戚月穩住，一瘸一拐地向外走。
霍沉看着她走遠，想起剛剛走出去的那個鴨舌帽男人，靠在牆上拿出一支煙。
火光一閃，一縷青煙向上飄去，随空氣消散。
霍沉煩躁地從口袋裏拿出手機，撥通一個號碼：“谷冉，盯緊溫邵揚，如果他再出現在六尋，立刻通知我。”
“明白。”谷冉随即提醒他，“霍總，我聽說孟小姐要回Y市。”
霍沉垂眼，語氣淡漠：“知道了。”
“祝您度假愉快。”
霍沉沒應聲，拿開手機挂斷電話，另一個號碼又從屏幕上跳了出來，是賈編。
“霍先生，您的稿子是不是該交了？”電話那頭傳來賈編小心翼翼的聲音。
八年的時間，霍沉事業寫作兩不誤，樣樣出色。
“等幾天，我會多加一冊內容。”他吸了口煙，朦胧之中看到的是程戚月。
“真的？”賈編不敢想象自己的耳朵。
“等我幾天，我會交過去。”
程戚月跨過鐵門，想起手機還在霍沉那，又轉身走回去，清清楚楚地聽見了霍沉的最後一句話，讓她以為霍沉已經窮到交不起房租了。
她恍了會兒神。
霍沉的腳步漸行漸近，最後停在了程戚月的跟前。
程戚月當即回過神，下意識反應：“我手機呢？”
霍沉盯着她：“在沈珂那。”
“哦，那我去拿。”程戚月笑了一下，轉身開溜。
沈珂坐在吧臺裏左右搜索，湊巧捕捉到程戚月，對她招了一下手。
程戚月走過去，打開小門鑽進吧臺：“經理，霍沉是不是挺窮的？”
沈珂不解地看着她。
“我剛才聽見他說等我幾天，我會交過去，應該是交不起房租了吧？”
包是從霍沉手裏遞過來的，沈珂也不知道霍沉到底對程戚月是什麽意思，遲遲不敢答這個話。
“姑娘好眼光！”高卓浮誇地豎起大拇指對準程戚月，替沈珂解了圍。
“經理，要不然你讓他過來當服務生吧，反正他在這閑着也是閑着。”程戚月不自覺地替霍沉想辦法。
“戚月，你不要擔心霍沉了，他一定有自己的解決辦法。”沈珂窘迫一笑，想自己給他開的工資都不一定能頂得上他的一件襯衫。
高卓突然湊過來，不嫌事地說：“程戚月，要不然你把霍沉領回家去吧，沒準哪天你就突然變成小富婆了。”
“富婆可以有，霍沉留給你。”程戚月把手機從包裏拿出來，手機已經因為沒電關機了。
上臺的時間快到了，她沒工夫找數據線，随手放下手機，起身背上吉他上臺。
霍沉走了過來。
“沉哥，你剛才說什麽了？讓程戚月以為你交不起房租。”高卓直問，心裏沒有怕事兩個字。
霍沉沒有回答他的話，眼裏閃過了一絲微妙。
沈珂捕捉到他的目光，轉頭就裝作自己是個路人甲。
“這手機我拿走了，程戚月如果想找，讓她到我現在的家找我。”霍沉伸手拿起放在吧臺裏的手機，根本不給沈珂說話的機會。
第二天天亮，程戚月在家睡了兩個小時，按照沈珂給的地址打車到目的地，竟然又是一處別墅。
她暗暗地覺得，這個霍沉真是窮到一定地步了，先是住在餘姐家，這會又住到別人家。
天突變，一場暴雨說來就來，打得程戚月措手不及。
她嘀咕一句倒黴，匆匆跑到門口，向門口的保安報上霍沉的名字。
霍沉兩個字一說出口，保安的面色微變，帶着她到屋裏給霍沉打電話。
“霍先生，程小姐……”
保安的話說到一半，霍沉打斷：“讓她自己走進院子，不準給她雨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