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保安放下電話,擡眼看了一眼頭發微濕的程戚月,按照霍沉的吩咐沒有給傘。
雨越下越大——
程戚月頂着暴雨,狼狽地跑到保安所指的門口,霍沉已經打開門等着她。
“進來。”霍沉手上拿着毛毯。
“手機給我,我不進去了。”程戚月向他伸手,不想進去打擾這家的主人。
霍沉垂眼看見程戚月還在滴水的褲角,一把将她拉進門用毯子裹上:“你不進來,病的是你,不是我。”
現在要是生病那不就相當于把自己的江山拱手讓人?
程戚月遲疑了。
“跟着阿姨上樓洗澡換衣服,等雨停了再走。”霍沉一本正經地說,在程戚月轉身的那一刻悄悄扯了一下嘴角。
窗外的雨還在下,沒有一點見小的意思,霍沉走進書房,坐在電腦前盯着黑漆漆的屏幕,眼裏全是程戚月的影子。
“霍沉,我的手機呢?”程戚月敲門進來,身上穿着阿姨的裙子。
霍沉擡起頭,目光落在她身上時候,明顯地沉了一下。
他之前明明給她準備了衣服,為什麽她沒穿?
帶着疑問,霍沉面色平靜地調侃:“你還真當自己四五十歲,這麽喜歡穿阿姨的衣服?”
“不穿阿姨的,難道穿你的?”程戚月翻了個白眼,懶得多說。
霍沉無奈地搖了一下頭,從桌上拿起程戚月的手機,在她眼前晃了晃:“手機。”
“怎麽感覺這麽奇怪。”程戚月躊躇不前,總覺得這事有陰謀似的。
“你過來我就給你。”霍沉把手機放在桌上,像是等魚上鈎的釣魚人。
程戚月沒着急過去,無意間掃了一眼書架子上的書,在左上角看見了一個眼熟的書脊。
“這上面的書我能看一眼嗎?”她遲疑地看着霍沉。
“哪本?”
“渡己的罪罰,那上面好像有還沒上市的新冊。”
“自己去拿。”霍沉說。
程戚月一米六三不算矮,但對于高過自己幾十厘米的書架,她還是犯了難。
思慮之間,她扭頭看向霍沉屁/股底下的椅子。
霍沉顯得有點無奈,起身把第六部從書架上抽了下來:“給你。”
“謝謝。”程戚月眼裏寫滿了喜歡。
霍沉看着程戚月的表情,心裏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渡已是霍沉的筆名,《罪罰》是他近兩年最新的連載懸疑恐怖小說,因內容過于驚悚,女讀者不是特別多。
程戚月翻了一眼,卻認書是正版無疑。
“這家的主人不會是渡己吧?”她猜測,覺得這書出現在這裏不是很合理。
霍沉伸手把電腦合上:“算是吧。”
程戚月一愣,很快反應過來,激動地說:“那你能帶我見見他嗎?”
“不能。”霍沉語氣平淡,“如果你想看就在這看,少說話。”
程戚月沮喪地“哦”了一聲,悄悄地側目看他一眼,走到一邊的小沙發坐下,輕輕翻開《罪罰》的封面。
——
程戚月坐在一旁看書,霍沉坐在桌前碼字,兩個人意外的和諧。
霍沉寫滿一個小時,退出碼字界面按照日期進入微博。
他這個人很少上網,甚至連微信都沒有注冊,這個微博還是在編輯的強烈請求下才注冊的,可即便如此,他也是一個月才登錄一次。
随手翻了幾下,他湊巧看見了一個我是程戚月的ID。
他順手點了進去。
賬號的頭像是程戚月自己的照片,微博裏記載的都是一些愉快的事情,還有她在六尋唱歌的視頻。
條數雖然多,可更新時間卻停留在了兩個月以前,像是因為什麽意外中斷了一樣,讓人看起來很不舒服。
霍沉擡頭看一眼程戚月,覺得她的樣子不像是受了什麽大挫折。
程戚月正看得入迷,安靜得連呼吸都若有似無。
霍沉沒有打擾,再次“順手”點下關注。
晌午的時候,霍沉離開書房,吩咐管家斷掉所有電源,順手做了一碗面回來。
“吃點東西,等會兒再看。”他把面放在了她的手邊。
程戚月回過神,下意識地轉頭看向窗外。
外面的雨已經停了,時間也快到兩點了。
“這個我能帶走嗎?”她意猶未盡地拿起書看向霍沉。
“不能。”霍沉一口回絕,總得留下點下次見面的借口。
“那好吧。”程戚月落寞地說,“那我改天再來看。”
“你随意。”霍沉眼裏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
程戚月不舍地放下書,沒有去碰那碗面,從桌上拿起手機推門出去。
沒超過二十分鐘,程戚月又折了回來:“霍沉,我打不開門。”
“找管家,他會開門。”霍沉坐在桌前浏覽程戚月的微博,連頭都沒擡。
“我找了,沒找到,而且剛才的阿姨也不知道去哪了。”程戚月着急,覺得自己要是再不回家睡覺,晚上都得直接趴在臺上唱。
“我也沒辦法。”霍沉合上電腦,一副很是無辜的樣子。
“要不然打電話求救?”程戚月意思很明顯是讓霍沉打電話。
霍沉敲了一下桌面:“我手機也沒電了。”
“要不然我跳窗吧。”程戚月突然跑出去,結果過了幾分鐘又跑了回來,“霍沉,窗也是智能的,推不開。”
霍沉掩飾掉眼裏的笑意,重複一遍:“我也沒辦法。”
“你這有沒有錘子,我敲一塊玻璃。”程戚月話說出口就洩氣了,她哪有膽子敲渡己家的玻璃啊。
“這個想法不錯,但你得對玻璃負責。”霍沉靠在座椅上盯着她看。
程戚月搖搖頭,幾步走到到玻璃前,整個人趴在玻璃上愁眉不展。
“難道你不用上班嗎?”她拍了拍玻璃,有些洩氣。
“我拿不到工資,去不去都一樣。”霍沉确實從來都沒有拿到過工資,因為都是他給別人發。
現在都新時代了,難道還有一根筋的人?
程戚月一臉震驚回過頭:“難道你不會換工作嗎?非要在一棵樹上吊死。”
“不能離開。”霍沉沒有過多的解釋,正符合他的性格。
程戚月的腦子裏冒出各種奇怪想法,最後看霍沉的表情越來越奇怪。
“那你不打算回家嗎?還是說你已經抱上渡己的大腿了?”她盯着霍沉的一舉一動。
“你想表達什麽?”霍沉從桌上拿起一支煙點燃。
“沒什麽。”程戚月把頭轉向了窗外。
屋內散發開絲絲縷縷的煙味,程戚月湊巧咳了一聲,重重地落在霍沉的耳朵裏。
他什麽也沒說,毫不猶豫地掐滅了煙。
霍沉其實并不清楚自己為什麽要把程戚月留在這,就像他不清楚為什麽自己為什麽會在她咳嗽之後掐滅了手中的煙。
他是一個嚴謹的人,喜歡把一切都控制在自己控制的範圍內,可自從碰上程戚月,他發現自己已經失去了控制。
片刻的清醒讓他迷途知返,他起身離開書房走到樓下,聯系管家恢複供電。
程戚月貼在玻璃上,不想去追問霍沉他去了哪,只一心想快點出去。
大約十分鐘後,阿姨拿着程戚月的衣服敲響了書房的門。
“程小姐,供電恢複了,你的衣服也幹了。”
程戚月眼前一亮,猛然直起身,跑去打開門和阿姨道謝,換上衣服就跑。
阿姨不聲不響地跟在她的身後。
程戚月剛跨過門檻,突然停住腳步回過了頭:“霍沉去哪了?”
霍沉剛才開車走了,而且走的時候臉色很不好。
阿姨覺得是他們吵架了,心不敢實話實說,又不敢說假話,只能選擇閉口不言。
程戚月久不聞回應,識趣地離開,走到主路上叫車回家。
等程戚月下車走進家門的時候,已經快五點了,她還有五個小時的睡眠時間。
換上睡衣躺在床上,她滿腦子都是亂七八糟的東西,一點困意都沒有,閉着眼睛清醒地躺到了上班的時間。
酒吧裏如常,程戚月迷迷糊糊地走進去,感覺腳像踩在棉花上。
“經理,我今天有點困,想請一會假。”她強撐着走到吧臺,臉色白的像一張紙。
她就是這樣,只要睡眠不好,氣色就會很差。
沈珂看她臉色不太好:“那你去後面躺一會,如果不舒服我給你找藥。”
“不用了,就是沒睡好。”程戚月打了一個哈欠,如同行屍走肉般向裏面走去。
“沈珂,程戚月來了嗎?”霍沉與程戚月差了幾步。
沈珂剛要回答,高卓卻搶過話:“她生病了,今天沒來。”
沈珂沒反應過來。
“她手機號給我。”霍沉沉聲,心情不是很好。
沈珂沒說話,乖巧地打開手機把程戚月的號碼給霍沉發過去。
霍沉直接當着他們的面打通:“你在家還是在醫院?”
電話那頭傳來程戚月疑惑的聲音:“現在電話詐騙都流行這樣說話了嗎?”
“嘟”的一聲,電話被挂斷。
“說你沒腦子你還真不讓我失望。”霍沉咬牙,差點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要不這吉他給你?”高卓故意拿起程戚月放在吧臺的吉他。
霍沉睨他一眼,轉臉對沈珂說:“明天把程戚月解雇,讓她有疑問來找我。”
沈珂一臉茫然地看着他,并不能理解他的用意。
另一邊,程戚月在小房間睡了十多分鐘,狀态已經好了很多。
她從床上爬起來推門出去,隐隐約約地聽見了歡呼聲。
她加快腳步尋着歡呼聲看過去,看見霍沉拿着她的吉他在臺上唱歌,惹得臺下的女生不斷歡呼尖叫。
不得不承認,霍沉是一個魅力極大的男人,甚至有那麽一刻,程戚月自己也差點陷了進去。
沈珂在衆多人裏看見程戚月,放慢腳步走了過去:“戚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