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他怎麽拿着我的吉他？”程戚月回過頭，因為剛睡醒的緣故，眼圈有點泛紅，不是她的本意。
沈珂不自然地一笑，按照霍沉剛才讓他說的話說：“是這樣的，你被解雇了。”
“解雇了？”程戚月重複一遍，心裏沒太把這話當回事。
沈珂點點頭，眼睛不敢看程戚月。
程戚月站在原地沒有動，在等沈珂接下來的話。
沈珂心一軟，終究是沒按照霍沉的話繼續說下去：“你只是這幾天不需要來，等這陣風過去，我通知你回來。”
“因為什麽？”程戚月指向臺上的霍沉，“因為他嗎？”
沈珂笑了一下，答案很明顯。
程戚月回過頭，靜靜地看了一會霍沉，突然覺得他能站在臺上也挺好，至少還能賺一點錢交房租，不必寄人籬下。
“那我最近就不來六尋這邊了。”她揉了一下發癢的眼眶，看起來特別委屈。
沈珂心裏覺得愧疚：“我一定盡快把他送走。”
攤上一個不發工資的老板，在S市他還能住一住朋友家，那出了S市還不得睡大街？
程戚月想到這裏，趕緊搖搖頭：“不用了，讓他在這唱吧，挺好的。”
她自己都意外自己會說出這種話。
不過轉念想想，讓就讓吧，反正她也不會少一塊肉。
沈珂一臉為難：“戚月，我也是沒有辦法。”
“我知道。”程戚月馬馬虎虎應着，不小心吞了一個哈欠，憋出了一點眼淚，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沈珂看見她眼裏閃爍的淚光，突然覺得自己不應該說出解雇的話。
“正好我也準備休息休息，這幾天就不要來打擾我了。”程戚月偏了一下頭，帶上包從六尋離開回家，正好補補覺。
沈珂站在原地，以一副搞砸了的表情回到了吧臺。
“怎麽了？”高卓一臉的不解，“程戚月呢？”
“哭了。”沈珂有些懊悔。
高卓很是意外：“這不像程戚月啊，我記得上次有一個男的來截場，她差點把人送醫院去了。”
“誰說不是呢。”沈珂嘆了口氣。
高卓感覺事情有點不對：“不行，我得去看一眼，萬一出事麻煩了。”
“記得打電話給我報平安。”沈珂接替高卓的工作，讓他出門。
就在這個時候，霍沉走了過來。
沈珂擦拭着酒杯，沒有理他。
霍沉放下吉他，總感覺程戚月剛才來過。
“霍總您要是覺得閑就去風景區度度假，別跑到這裏來幹擾別人的生活，我們不适應。”沈珂慢悠悠地說，學着程戚月的畫風，字字帶刺。
“程戚月剛才是不是來過？”霍沉問出了心中所惑。
沈珂放下酒杯，與霍沉面對面：“霍沉，你也是在生意場上叱咤很多年的人了，應該看見過被搶走飯碗的人是一個什麽表情。”
哭了嗎？霍沉把吉他放在吧臺，煩躁轉身就走。
外面，高卓在離酒吧不遠的地方追上程戚月：“你去哪？”
“回家啊。”程戚月狐疑地看着他，“你不上班找我幹什麽？”
“沒事，就是告訴你甜點我明天會帶來。”高卓看她狀态不錯，沒有提霍沉的事。
“那你可以明天上午送過來嗎？因為我定了下午去L渝的火車票。”
L渝是程戚月很早以前就想去的地方，這次有了時間，她可不會因為其他的事情耽誤行程，哪怕是她喜歡吃的甜點也不行。
“L渝啊？我聽說那邊的手工飾品不錯，幫我給我老婆帶兩件。”高卓轉移了話題。
“完全可以，那我明天上午十點來這拿甜點。”程戚月敲定時間。
高卓毫不猶豫地點頭。
霍沉從酒吧裏出來，沒聽見高卓和程戚月對話，只看見了程戚月和高卓笑着揮手道別。
他的目光一下沉了下去，有些滲人。
程戚月走後，高卓拿出手機撥通沈珂的號碼：“經理，程戚月明天要去L渝旅游，人沒有什麽事。”
“那就好。”沈珂松了一口氣，“要不然我真的成罪人了。”
“罪人不好說，但惹程戚月不開心肯定是真的。”高卓向回走，與霍沉擦肩而過。
黑夜愈發深沉，界面上的文字寫了又删，删了又寫，反複得不到一個滿意的樣子。
幾經反複，敲打鍵盤的聲音突然停了下來，而界面上的字也定格在了L渝上。
“谷冉，查一下程戚月是坐什麽去L渝，給我訂一張同班次的票。”
上午九點，程戚月簡單地收拾了一小行李箱的東西，背着家裏備用的吉他在六尋門口等高卓的甜點。
高卓比預約的時間晚了一點。
“高卓，我們改天見。”程戚月接過甜點，和高卓揮手道別，上了出租車。
恰巧霍沉開車經過，看見程戚月對高卓的态度，心中怒火難掩。
程戚月訂的是十二點的火車，下了出租車剛好取票進站上車。
從S市到L渝需要五個小時，程戚月不緊不慢地打開甜點盒吃了一點，靠在座椅上解開手機屏鎖，登陸了許久沒登錄的微博。
十秒的緩沖，緊接着就是叮叮咚咚的提示音，霸占了程戚月的耳朵。
她的粉絲從三百多眨眼之間長到了三十萬多，而且從前動态的評論也從幾個變成了幾千，甚至還在增長。
程戚月愣住，以為是誰家的水軍跑錯了地方，直到她在關注頁看見了異常的存在，她才知道了其中的原由。
她和寫文的渡己成了互相關注！
渡己微博注冊多年，從不關注任何人，從不更新任何動态，這讓第一個被他關注程戚月的微博成了八卦聚集地。
評論還在不斷增加，網友們聊得熱火朝天，都是在欣慰渡己有了新的動态，在讨論她和渡己是什麽關系。
程戚月擦一下額頭莫須有的汗，覺得再這麽下去，她肯定不能安安靜靜地唱歌了，于是趕緊更新一條動态：我與渡己不相識，我只是他衆多讀者中的一個。
微博發送成功，她沒有迎來網友的相信，而是迎來了一群粉上她的粉絲，都在說什麽幸好你在，說什麽真正的歌手被埋沒，說什麽好漂亮的小姐姐……
最開始，程戚月還一一地感謝喜歡，到半個小時後評論成千，她是根本回複不過來。
她放棄回複，點進渡己空白的微博，刷新兩下，想不到他為什麽關注自己。
程戚月試着給他發了一條私信：渡己您好！
以前她犯二的時候也沒少發過你在不在，但一般渡己連讀都不會讀，所以這次她根本沒報太大的希望。
然而不過一分鐘，渡己就回複了她消息，一個簡簡單單的嗯字外加一個問號。
大概是少女心作祟，程戚月怎麽看這個嗯字怎麽蘇。
停了半晌，她坐正身，莊重地打下一行字：我們認識嗎？您為什麽關注我？
霍沉帶着口罩坐在程戚月斜對角，聽見手機的提示音，從程戚月的身上收回了目光，回複：不開心？
程戚月：特別開心，但就是很意外啊，畢竟您在我心裏的人設應該是不食人間煙火的高冷男神！
她在後面添加了一個開心的表情。
渡己：這世上沒有神。
程戚月看見這個回複，直接回複：沒有神，但是有神經病。
消息剛發出去，她就後悔了，覺得以自己聊天的個邏輯，渡己肯定不會回複了。
可渡己卻回複了一個嗯字。
斷斷續續地尬聊，程戚月有點犯困，靠在座椅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時間飛速流逝，眼看着就要到了下車的站點，可程戚月還沒有一點醒來的意思。
霍沉想去叫她，又不想暴露的太早，只能試圖用電話鈴聲吵醒她。
半分鐘後，程戚月被電話鈴聲驚醒，看見屏幕上的號碼有點眼熟。
是上次的詐騙電話！
“現在詐騙的都這麽執着嗎？”她自言自語，按下挂斷，把電話號碼拖進了黑名單。
火車在L渝停站，程戚月拖着行李下車，站在L渝的土地上呼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
L渝是一座百年古鎮，依舊保留着最原始的樣子，流水安寧，是一個很适合養老的地方。
秋季的游人不多，程戚月拖着行李箱走在路上，七扭八拐地走進一個小巷，踏進一家古香古韻，名為渡的客棧。
客棧老板是一個和善的中年女人，見程戚月踏進門，臉上揚起了微笑。
程戚月回以笑容，拿着身份證開了一個房間，提着行李箱走上樓。
霍沉在程戚月上樓之後走進了門。
客棧老板認出他：“霍總？”
霍沉點一下頭，語氣平淡：“記錄拿過來。”
客棧實際是霍沉名下的，女人也只不過是一個管理員，當他提出查看時，女人毫不猶豫地把電腦轉了過去。
霍沉看了一眼程戚月的房間，随即開口：“209的鑰匙。”
客棧裏空房間衆多，比209好的更是多，可霍沉悄悄選了靠近程戚月的209，讓客棧老板不得不多聯想點什麽，在給出鑰匙的同時，暗暗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
L渝是個溫柔的地方，程戚月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風景，感覺空氣都是溫柔的。
夜色漸濃，程戚月在客棧吃了一點東西，背上吉他離開客棧。
夜晚的古鎮更顯溫柔，昏黃的燈光下偶有人經過，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容。
程戚月背着吉他走到石橋上，确認不會打擾到其他人之後，靠在橋欄板上自彈自唱。
霍沉跟随她的腳步，停留在她的視線之外。
霍沉年少承襲家族産業，幾年的時間把公司經營到鼎盛，即使不去想女人也會有女人在他面前晃悠。
他向來無視，可卻對程戚月生了想要靠近的心。
四周寬闊，歌聲傳播出去，帶了一點空靈的味道，偶爾有一兩個路過的人也被聲音吸引駐足停留，直到程戚月唱完一整首，才動身離開。
晚風微涼，程戚月覺得也該回去了，就站起身離開。
一個人影出現在眼前，她擡起頭，看見面色清冷的溫邵揚。
“你也來這旅游嗎？”程戚月笑了一下，雖然不真心，但至少比上次見面好很多。
“不是，是公司安排來拍宣傳片。”溫邵揚把外套脫下來，要給她披在身上，“天冷，別和自己過不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