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程戚月下意識地躲開,語氣冷了幾度:“看來世間萬物都逃不過想過得更好的定律。”

有所指,有所不指。是正常,也是規律。

溫邵揚沒有反駁她的話,感受到她對自己的抵觸,沉吟着開口:“戚月,我們以後常聚聚吧。”

——或許這樣我們就可以變成原來的樣子,甚至更進一步。

聚也聚不出原來的感情,只會惹來更多的麻煩,說不定還會被狗仔追着拍,程戚月想想就頭疼。

“不必了,我可不想和大明星扯上關系。”她又後退一步。

溫邵揚意識到,程戚月已經不是當初追着自己跑的那個小姑娘了,她已經離自己越來越遠了。

“如果我退出娛樂圈,現在只是溫邵揚呢?”他一反态度,眼裏多了一些不一樣的色彩。

氣氛突然怪異到讓程戚月有點不适應。

她不自覺開始跑偏話題:“誰說你不退出娛樂圈就不是溫邵揚了,那身份證上不寫的明明白白,不信你自己看。”

溫邵揚不甘聽見這個回答,目光熾熱地盯着程戚月:“戚月,你應該明白我是什麽意思,你不要裝糊塗好嗎?”

明白?我應該明白什麽?程戚月突然卡住了。

正是焦灼之際,一道畫外音從天而降。

“究竟是她裝糊塗還是你在裝糊塗?”霍沉不緊不慢地走上橋,不怒自威。

程戚月聽見聲音,猛地一扭頭,語氣有點驚喜的意思:“霍沉你怎麽在這?”

溫邵揚一怔,感受到程戚月對霍沉的态度,正是他努力想找回來的東西。

“出來散散心。”霍沉淡淡地說着,把溫邵揚當成了空氣,看也不看。

程戚月不信:“你不會是追着我來的吧?”

霍沉分不清這丫頭是真聰明還是真自戀,表情有些無奈。

“你說他是霍沉?”溫邵揚發聲,擰着眉看程戚月,想起之前倪桑叮囑過的話,耳邊嗡嗡作響。

程戚月不看新聞八卦,所以也不知道他說的問的這句話是什麽意思,直接點了一下頭:“是霍沉,我眼睛還沒老到看不清人的地步。”

霍沉不給溫邵揚多問的機會,直接開口打斷他們的對話:“程戚月,你要回客棧嗎?”

“當然回了,難不成還坐在這吹一夜冷風。”程戚月拉緊衣領,背好吉他。

“你要是喜歡沒人攔着你。”霍沉轉過身離開。

程戚月跟上他的腳步:“那我把你衣服扒了扔進河裏,你是不是也不攔着。”

霍沉突然頓住腳步轉過身。

程戚月措手不及,一下撞在了他的懷裏。

有點疼。

“我不會攔你。”霍沉垂眼看她,嘴角帶着若有似無的笑。

程戚月表面老司機,其實經不起一點撩/撥,面對霍沉隐晦的“勾/引”,她的耳根比剛才被風吹的時候還紅。

“L渝不比S市,下回出來多穿點。”霍沉脫下外套從前面搭在程戚月的身上,只因為她後面還背着個吉他。

外套還帶着霍沉的溫度,程戚月沒有一點抵觸,很自然地把兩只胳膊從袖子裏伸出來,一臉得意地說:“你看吧,我不扒你自己也脫了,一點挑戰性都沒有。”

她不等霍沉說話,突然想起來:“你還沒回答我剛才的話呢。六尋怎麽安排的?”

“沈珂會找別的歌手頂替一陣。”霍沉轉身繼續走。

程戚月不開心了:“我好心讓飯碗給你,你就是這麽對待我的飯碗的?”

“你覺不覺得你有點吵。”霍沉沉聲說,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一點厭煩。

“你覺不覺得你有點悶。”程戚月不甘示弱。

敢說霍沉悶的,程戚月絕對是史上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

兩個人一前一後地走着,由于霍沉人高腿長,程戚月根本跟不上他的腳步,偶爾還得緊走幾步。

霍沉聽見身後腳步聲不穩,适當地放慢了腳步,讓程戚月走在了自己的身邊。

就在兩個人腳步剛保持一致的時候,程戚月的手機響了,是她手機裏唯一一個特別的鈴聲。

霍沉聽出她鈴聲的不同,不确定特別的是這個電話還是溫邵揚。

電話鈴響徹在耳邊,程戚月腳步一滞,迅速調轉方向跑到一邊的拐角裏接通電話:“媽。”

“我聽說你飙車又讓人給抓住了。”電話那頭傳來程母溫柔而知性的聲音。

程戚月尬笑一聲:“你是不是來S市了?”

“這邊有一個比賽,我是評審。”程母語氣溫雅,“我這次到S市看見溫邵揚了。”

提到溫邵揚,程戚月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江含夏女士,請問你可以做一個可愛的媽媽嗎?”

江含夏這個名字對于大衆并不陌生,國際知名時裝設計師。

“你又沒有在外面說我是你媽媽,我為什麽要做一個可愛的媽媽。”江含夏的話裏帶着一股醋味。

江含夏懷程戚月的時候是未婚先孕,當時還在念大學,江父江母顧念她的前途,所以特意把程戚月藏了起來。

後來江含夏名聲大噪,曾經想把程戚月公諸于世,但被程戚月拒絕了,因為她覺得做程戚月比做江含夏的女兒要快樂得多。

江含夏是順着她沒有公開她的身份,但還是對外界宣布自己已經有女兒的事實,一方面是不想虧于程戚月,一方面是為了拒絕那些富商的追求。

江含夏的語氣,讓程戚月有點哭笑不得:“媽,你說這話讓我感覺我包養了一個小情人。”

“是麽,”江含夏突然轉移話題,“如果在酒吧吃不飽飯,記得回家加餐。”

“不勞您費心,吃得挺飽的。”程戚月知道她說的是錢。

江含夏繼續說:“秋季最新款我挑了一些适合你的給你發過去了,你記得收,還有徐夫人的定制禮服我也一塊發到你那裏了,你給她送過去。”

“餘姐訂的東西你讓我送什麽,那我的身份不就暴露了。”程戚月驚慌,但還是在刻意壓低聲音。

電話那頭的江含夏渾不在意:“人家徐夫人是誰,查你這點事情還不容易,你就乖乖承認得了。”

“餘姐從來不查熟人,你別給我搗亂,我改天把衣服給你發回去!”程戚月快言快語,拿開手機按掉了電話。

她垂下眼暗暗松了口氣,卻在地上看見了一個黑影。

難道是霍沉!?

她驚慌地回過頭去,結果是一個石雕的影子。

再次松了口氣,她走出拐角,看見霍沉正站在原地等自己,而溫邵揚還站在石橋上,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程戚月望着橋上溫邵揚,這才意識到,原來上一次的傷心不是因為她忘不掉他,而是對過去的緬懷和不甘。

“回去吧。”霍沉臉上沒有等得不耐煩的樣子。

程戚月點一下頭,乖乖跟上了霍沉。

怎麽是同一家客棧?難道真的是跟着自己來的?程戚月站在樓底下看着霍沉上樓,腦子裏飛過一萬只烏鴉……

她愣了一會兒之後,跟着烏鴉的叫聲跑上了樓。

霍沉和程戚月先後上樓不過五分鐘,溫邵揚進客棧開了一間房,湊巧選到了程戚月的對門。

房間裏,程戚月拉開通向陽臺的窗,倚在欄杆邊向遠處看。

風微涼,令人頭腦清楚,最适合高歌一曲。

可惜時間不合适,程戚月只能作罷,靜靜地看風景。

正是入神之時,樓底下突然傳來了一聲響。

好像是什麽東西炸了。

響聲過後三秒,屋裏的燈盡數熄滅,讓周圍陷入了一片黑暗。

程戚月愣了一下,沒有尖叫沒有眼淚,在适應了黑暗之後,好奇地推門出去看,正巧看見了對門的溫邵揚,腳步當即一滞。

溫邵揚的嘴角挂上了一點笑。

霍沉也推門走了出來。

程戚月在腳步聲中回過神,在空氣中隐隐地嗅到了一股燒焦了的味道。

出現這種突發狀況,霍沉完全可以直接叫管理人員上來,或者選擇漠視,可這次他卻向樓下走去,并扔下一句:“站在原地等着。”

程戚月知道他這句話是對自己說的,可那又怎麽樣,她又不會乖乖聽話。

她眼看着霍沉要走到樓梯口,趕緊加快腳步繞到他的前面,跑到了一樓。

溫邵揚看程戚月下去,也跟了過去。

黑暗中的不确定因素太多,霍沉不放心讓程戚月走在前面,伸出手去拉她,結果被她無意間躲開。

一手落空,他沒有再去抓,安靜地走在她的左手邊,眉間多了幾分警覺之色。

“戚月,樓下不安全,你上去吧。”

右手邊傳來溫邵揚的聲音,程戚月聽而不聽,繼續向前走,同時試探地問:“老板娘,你在嗎?”

黑暗靜悄悄,沒有一點回應。

身後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程戚月詫異地扭頭看,什麽都沒看見。

“人去哪了?”她自言自語,剛一回頭就看見一張大白臉在半空中漂浮。

程戚月對這個突然出現在眼裏的東西毫無準備,吓得趕緊往霍沉那邊靠。

在她靠過來的一瞬間,霍沉幾乎本能地擁住了她。

“各位對不起了,我剛才不小心弄壞了點東西,現在已經恢複供電了。”大白臉開口,原來是敷着面膜的客棧老板。

因為她穿了一條全黑的裙子,所以程戚月只看了一個白臉。

“咔”的一聲,像是打開了一個開關,所有的燈都亮了起來。

程戚月看清客棧老板,心裏松了口氣,但下一秒就傻眼了。

她剛才是害怕沒有錯,可她為什麽就向霍沉投懷了?

按照她的性格,她應該轉身就跑啊!

想到這裏,她意識到自己完了。

“戚月,我們上樓!”溫邵揚不滿眼前的場景,氣憤地抓住程戚月的胳膊,把他從霍沉的懷裏拉出來。

“等等,我需要靜靜。”程戚月掙開溫邵揚的手,跑到門口,坐在椅子上吹冷風。

客棧老板一臉緊張:“是不是被吓到了,用不用我去熬一碗安神湯給她啊?”她把目光投向霍沉,像是在請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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