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
第 18 章
十二月份，明明應該緊張又忙碌地準備學期末最後的考試，但是因為月底的合唱比賽和游園會，學校和教室的氛圍都說不上的輕松，每次班會班主任再提幾句和活動相關的事宜，就會造成一次不小的轟動。
尤其是高一，每個班為了想出自己班負責的游戲，班委們在月初更是頻繁開會，勢必要想出最有意思和參與率最高的游戲。
四班正式的合唱排練安排在每天下午最後那節自習課，開始排練的日期定在十五號。
十五號那天的下午，林複身為副班長被叫去二樓小教室開會，回來後笑得一臉出了事故的樣子。
“？你什麽毛病？”周舟看着她樂呵得很，自己也莫名嘴角向上。
林複平靜了一下，湊到周舟身邊，小聲地說道：“上面吵起來了。”
“怎麽了怎麽了，說。” 周舟興奮地拍她的肩，她最喜歡看那幫班委“狗咬狗”，這可以說是她從小與生俱來的劣根性，讨厭一切與“權威”相關的東西，小時候讨厭家長，上學讨厭老師和班委，不知道以後會進化成什麽。
“他們說要四個領唱。一個指揮。但是因為指揮定不下來，大家意見都不一樣，争到後面急眼了。”
“這都要争嗎？”在周舟閉塞的認知裏，領唱也好指揮也好，都是個要抛頭露臉的苦差以前都是文藝委員認栽自己上，實在不行讓班主任欽點，被點到的人還是一副不情不願覺得十分麻煩的樣子。
像周舟這樣默默無聞的學生，只想在大部隊後面随便扯着嗓子唱幾句，最好連服裝都不要有，校服就足夠了。
“笑死，張娉婷、張涵如，還有一個李晴兒，她們都想當指揮，最絕的是，争到後來後班長說，都別争了，讓她上好了。哈哈哈哈哈哈。”
其實也能理解，畢竟合唱的獎項是給班級的，領唱唱得再好也沒有個人榮譽。但是指揮不同，各個年級每年會分配兩個“最佳指揮”的名額 ，有自己的證書和獎杯。
“不愧是班長，從外部化解矛盾。”周舟覺得大贊。
“有什麽用呢！待會自習課大家投票選。”
“這就是人民當家作主嗎？”周舟繼續發表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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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子班裏估計也就是四班，換成一班二班，這種事情都沒有開班會的機會。他們班主任傳統，學生也是除了學習之外大都懶得搭理校園活動，全部是老師在統籌規劃。
林複現場消息果然可靠，下午自習課在張娉婷這個文娛委員的主持下，展開了如火如荼的投票。候選人還是那三個，班長說到底也是為了打圓場并不想和她們争，別的女生也很“識相”，不去當這個衆矢之的。
大家紛紛從稿紙上撕下一個角，寫下一個名字。
“有點糾結。”林複看着紙張，又看看同桌。
“糾結就寫張涵如，然後等着被王晚晚知道之後打斷你的手。”周舟一邊說着胡話一邊在紙上唰唰寫下三個大字。
“……那我還是不敢的。”林複瑟縮了一下，盯着周舟的字條，“你寫張娉婷啊？那我中和一下選季晴兒好了。”
周舟聳聳肩表示無所謂，其實“張娉婷”這個名字筆畫比較複雜，原本她是不想寫的，但是張娉婷上年也是和自己同班，也是文娛委員，還給自己溜排練行過方便，周舟本着不能恩将仇報的原則，寫下了她的名字。
一分鐘後，各個小組的最後一排照例開始收紙條，唐述之走到周舟邊上的時候，周舟好奇心大作，順口問道：“你寫了誰？”
唐述之将本來就沒折上的便簽展示給她看，用行草書寫的“張涵如”三個大字躍然紙上。周舟了然，将自己撕成圓弧狀的紙條遞給他，心下覺得沒準張涵如真的能當選。
班裏一共20個男生，34個女生，季清揚在男生裏人緣不錯，大家也知道他和張涵如的關系，大部分都投給了他的女朋友，加上張涵如在女生裏面拉的圈子，一共獲得了25票。
另外倆人的票就被瓜分地比較平均，所以最後還是得男生者得指揮位置。
周舟替張娉婷感到惋惜，覺得她上年指揮得其實挺不錯，铿锵有力且都在點上，最後評委打分也挺高，又是文娛委員，組織活動對同學也挺客氣……
大概是聽到了周舟幾不可聞的嘆氣，敏感如成婷婷，頃刻間轉過了頭：“祈禱吧，她上年當指揮的時候，我們班排練經常要拖堂。”
周舟瞪着眼倒吸一口涼氣，其他什麽都好說，耽誤她吃晚飯可不行。五點一過，那可是她最饑餓的時候。
“那你剛剛投了誰？”周舟問道。
“張娉婷啊，她是這三個人了最好說話的了。”
周舟看了眼剛轉過來的張昕：“您呢？”
“我和季晴兒一個宿舍，你懂的。”
林複反應了過來：“早知道我們把票聚到一個人身上好了，其實也就差六七票。”
“欸。”四個人同時嘆了口氣，接下來只能任命般地随着同學們一起站起來開始唱從小唱了又唱的歌。
張娉婷也很大度，唱完票之後沒有表現出別的情緒，還是很積極地安排着排練的事宜，打開多媒體，插入U盤，調出準備好的伴奏和原聲歌曲。
整個班一起跟着原聲合唱了兩遍之後，張娉婷和張涵如覺得還算滿意，打算趁着最後十幾分鐘大致排一下合唱位置。
窗外預備許久的烏雲這會打起了響雷，預示着即将來臨的暴雨。教室裏一陣嘈雜過後，一群人都集中到了教室後排。
女生在中間，男生站在最後一排和倆邊，男生那塊不夠的位置再讓女生補上。
張娉婷開始一個一個拉人，比身高，然後安排位置。張娉婷覺得一排人少了不好看，便11、13、15這樣安排了三排，剩下的兩邊各安排了八人。
身高一排排遞增，但是一排之內其實身高變化并不怎麽明顯，張娉婷盡量将彼此熟悉、原本座位就離的近的人安排在一起。
奈何林複着實比大部分女生高半個頭就被安排進了男生那一塊，周舟便和成婷婷走到了一起。
周舟她們在第二排靠右的位置，成婷婷旁邊是張昕，張昕在最右側，後邊就是林複，林複旁邊便是陳江濤，再旁邊是季清揚和唐述之。
張娉婷将位置全部排完後，便是等着張涵如指揮大家就着這個位置合唱一次。張娉婷滿意地看了看自己排的位置，然後一頭紮進了第二排，站到了周舟旁邊。
周舟感受到右邊人員的變動，看見張娉婷的時候訝異了一下：“你不是領唱嗎？”
周舟原本以為她失去指揮的位置，會退而求其次當領唱員。
女生左手食指輕輕勾勾周舟的小拇指：“我本來就只會指揮和樂器，唱歌不行的。”
周舟想着之前她的落選，總覺得要說點什麽，最後道：“沒事，指揮其實也沒什麽意思。”
“哈哈，你是不是在安慰我？”張娉婷倒也沒有很失落，三個人比票數，自己确實不占優勢，“不過你這次不能經常撬排練了哦，新指揮很認真的。”
周舟頗為同意地點點頭，又提議道：“诶？其實你完全可以表演樂器啊。”周舟打心眼裏還是覺得像張娉婷這樣才藝雙全的女生在一年一度的節目裏站在後邊泯然衆人有些可惜。
“是哦，伴奏是可以用現場彈奏的方式。”張娉婷渾然天成的柳葉眉挑了挑，若有所思。
許是談論的聲音在一片混亂中沒被刻意壓低，兩人身側的人也聞聲探出頭來加入讨論。成婷婷附和道：“可以诶！我覺得現場彈奏很棒，娉婷你會什麽樂器？”
張娉婷身側的女生眉飛色舞地搶答：“她會的可多，不過我覺得彈鋼琴是最合适的。”
“哇，我也想看鋼琴！”成婷婷激動地伸出手，和距自己兩人之隔的女生握了握手表示達成一致。
周舟萬分真誠地看着她：“說真的，試試吧。”
張娉婷難得不好意思地低了低頭，在周舟肩上蹭了一下：“也行，那明天我去和吳文義說一下。”
最後一次練習很快開始。這次大家都隔得比較近，周圍人的音色和歌聲可以被十分清晰地捕捉到。
所以剛剛大家都在自己位置上的時候周舟還不覺得有什麽狀況外的事情，但是站在隊伍裏，從剛開始的第一句歌聲就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一個段落下來，周舟都快掩飾不住自己的笑容，她從來沒想過，聽上去整體明明這麽整齊的合唱，他們所在的角落裏偏偏有一個不算微弱的聲音夾在裏面，清晰地突兀着，走調着，再配上懶洋洋般漫不經心的音調顯得分外滑稽。
周圍一圈人也在努力克制自己，尤其是周舟，幾乎笑到唱不下去，舉着歌詞，将自己的控制不住瘋狂上揚的嘴角隐藏在A4紙後面。
最後那聲收尾，怪音的主人發出了公鴨般地叫聲。那個角落終于爆發出了笑聲，周舟更是憋到肚子疼索性蹲了下來，她發誓她小前半生沒在合唱中聽到過這麽別致的歌聲。
你說他搗亂吧他還堅持唱完了全程一點沒偷懶也沒笑場，說他認真吧，他就是不在調上。
右邊和前面一排已經散開，他們這一圈正在等着尋找剛剛那令人發笑的聲源。
周舟聽到張昕笑得斷斷續續的聲音：“陳江濤你真的故意的吧？三次都沒再調上！”
沒等陳江濤開口，季清揚就笑着去摟他的脖子：“就是他，害得我根本唱不下去，你是別的班派來的間諜吧？”
陳江濤作為始作俑者絲毫不覺得自己有問題，反而覺得這群人過于敏感，紅着臉辯解道：“我怎麽了？不是和你們一起唱得一樣嗎？”
林複也是笑得滿臉通紅，說：“你是音癡吧？陳江濤，要不你清唱一句證證清白？”她剛剛也是差點憋出內傷，很想知道這家夥到底是不是存心。
“唱就唱。”陳江濤看到圍在一起的衆人也不扭捏，展開自己的歌詞，“哪句？”
林複看了看歌詞：“就這句最簡單的吧，‘保衛黃河，保衛華北，保衛全中國—’。”
林複還分外貼心地将這句唱了出來，讓他跟。
結果陳江濤不負衆望地還是将這句歌詞唱得七零八落，沒有完全發育好的公鴨嗓在這段表演中展露無疑，徹底讓更多的人笑開。
周舟更是笑得忘我，一個不穩一屁股直接往地面上坐，但因為後面還有人站着，一下子後仰坐在了別人的腳上。
“哈哈哈哈……不好意思！”周舟條件反射道了個歉，其實頭也沒回，一只手臂撐在地上一只手臂捂着肚子，依然沒有從陳江濤的歌聲中回過神來，使了兩次力氣也沒能自己從地上爬起來。
周舟一邊控制自己的笑意，一邊往後揮了揮手臂：“扶我一下，我真的起不來了。”
後面的人默默地抓住了她亂動的右手，一個使勁将她提溜了起來，但是因為周舟有些貧血，起身的瞬間眼前短暫地黑了一下，身體沒有着力點又軟趴趴地往後倒去直接落入了那人的懷裏。
還好隔着冬日厚重的衣物，兩人都沒什麽明顯的肢體觸碰的感覺，唐述之只是覺着女生在沒有意識下的身體因為借不了力而變得分外沉重。
然而這一幕落在別人眼裏就成了公然摟摟抱抱，周舟眼睛恢複光明的瞬間就聽到了身邊人的起哄聲。她覺得自己臉有些燙，趕緊站直了身子，沒理那些看八卦的群衆甚至沒敢回頭看唐述之的表情，踩着救命的放學鈴回到自己的座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