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往來
往來
趙鯉帶着玄妙的心情，回到了金霞宮，她怎麽就成了間諜。
“郡主，方才外面送來的郡主府輿圖，您要不要看看？”
“哪送來的？”
紅櫻遲疑了下：“應該是工部吧。”反正築造府邸的工程，應該都是總歸工部的。
“工部？”趙鯉想到，裕王也許能夠接觸到工部說不得：“拿過來我看看。”
“這是什麽地方？”
牆壁外面标注了大街的名字，紅櫻細看了看，說：“這……一般的王公府邸，都在這附近的區域。”
“也就是說，距離裕王府也并不遠？”趙鯉問。
“是，是的。”紅櫻心頭疑惑，郡主怎麽關心這些了。
趙鯉吐出一口氣，這也是夠了。
“所以，郡主，可有什麽要更改的地方嗎？”
總之可以入住後再動土，趙鯉這般想着，拿着朱筆圈點了幾處後，答道：“沒有了，就按這個來吧。”
“另外，謝淑儀送了消息出來，問是否要見一見謝太傅。”
謝淑儀在皇甫翊面前是一套，背過去又是一套。
趙鯉沉吟一瞬：“順其自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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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不想見了。
“是，奴婢這就讓人将輿圖送回去，去回了謝淑儀。”紅櫻深以為然，就退了出去，用郡主的說辭，委婉地回絕了謝淑儀的人。
“我這是誤入歧途了啊。”趙鯉一只手撐着頭，摩挲了幾下濃密的頭發，并不是那麽苦惱地喃喃道。
裕王倒是一直很積極的，利用各種渠道和她傳遞消息，主要是皇甫翊私下裏，給了趙鯉開了不少的限制。
趙鯉願稱之為間諜的待遇。
裕王的嘴有時候挺漏風的，導致趙鯉知道了不少，亂七八糟的朝野之事。
後來樂呵完了，慢慢一琢磨，明顯是在試探她的，疑心還挺重的，而且還是一陣一陣的。
就很難搞。
皇甫翊是個耐心有限的人，面對裕王一而再再而三的試探，趙鯉還沒怎麽說，他就很不耐煩了。
趙鯉無奈地抱怨道：“他一直在問我有沒有和謝家往來。”
多半就是想借此拉攏謝家，幸而皇甫翊每次只白日來金霞宮，并不留宿，否則，裕王想要趙鯉做的，就不限于傳遞消息這些了。
“叫他去死。”皇甫翊冷冷道。
趙鯉想了想，索性沒回信，晾晾吧。
皇甫翊忽然似有所覺地擡起頭：“朕出去一下。”
“陛下去罷。”趙鯉應了一聲，轉首開始翻閱起了于四夕奉命新送來的書，比前面的似乎深奧了一點，随着皇甫翊出去，殿內稍微安靜了下來。
看到下一本時，趙鯉抱起書就往外跑，看見皇甫翊面前砰地，掉下來一個黑衣人，當胸插着一支箭羽，她吓得打了個嗝。
“沒什麽，是刺客。”皇甫翊回過頭輕輕笑道，讓人将屍體都拖了下去。
趙鯉：“……”不必這麽淡定，搞得仿佛家常便飯一樣。
“有什麽事？”皇甫翊走過來，自然而然地轉移了話題。
趙鯉試探地将手裏的書，往他面前遞了遞，等着看皇甫翊變臉，問道：“這是《帝範》對吧，陛下？”
“是的啊。”誰知，皇甫翊沒有半點怒色，反而笑眯眯道。
趙鯉滿心疑惑，再次道：“拿錯了吧。”
“沒有呢。”皇甫翊依舊面不改色。
趙鯉開始默默地掐算起自己的死期，這玩意是能随便學的嗎，尤其她還是狗皇帝身邊的人，不知道宮裏的很多宮人，都不允許識字的嗎。
皇甫翊除了日常的上朝處理政務，就是從金霞宮去見奉靈道長，聽他講經說法，雲缭霧繞。
總之，這道長整日裏就是神神秘秘的，狗皇帝對他深信不疑。
趙鯉甚至懷疑，他是不是什麽神棍，故意來騙這沒什麽見識的狗皇帝。
忽然有一天，皇甫翊奇奇怪怪地問她：“你恨不恨你的外家？”
趙鯉：“陛下何意？”又發什麽癫？
“你恨他們，朕就幫你出氣怎麽樣？”皇甫翊以為她應該憎恨的。
事實上，在跟着狗皇帝學了這麽多東西後，以及和裕王的交鋒中，現在的趙鯉是稍微能夠理解，謝太傅等人是怎麽想的。
在獠城的時候，他們什麽樣的人，也都會看見，曾經最令趙鯉印象深刻的，是已經不算市井小民，但也不算大官的人。
那人算是個鐵血漢子，在發生戰事的時候，他異常勇猛，不畏生死。
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又會因為旁人的流言蜚語，去毆打典賣自己的妻子，為了一點銀錢出賣自己兄弟，像是個無賴。
好似這世間，極為英雄又狗熊的事，都被他一個人獨占了。
作為看客，趙鯉和哥哥們聽了，紛紛義憤填膺。
但父親卻說：“你看他骁勇，并不一定是因為他心懷大義，而是因為旁人的叫好之聲，你看他典妻賣子，也并不是他本質無能，仍然是因為流言驅使罷了。”
他是靠着別人的聲音活着，別人說他是大英雄，他就是出城去獨戰群狼，撕裂惡鬼也是勇猛的，別人背後笑他，他也會因此塌了脊梁。
他活得，其實并不是他自己，為人聲赫赫而來，又為人聲戲谑而去。
至于謝家外祖父，趙鯉眼下不能因為他對自己不聞不問，就要打要殺的，出一口惡氣。
人不能只看一面。
他可能是一位純粹的政客，活着就是為了他的政客夢想。
所以，以謝氏一族的未來作為一切，甚至舍棄一些人和物，都是有可能的。
這沒什麽好記恨的。
後來很快，趙鯉才知道皇甫翊為何這麽問。
因為，馬上就到了皇族夏季前往獵場，慣有的狩獵時節，此稱為夏苗。
這夏苗自然是熱火朝天，不僅宮人随行，連百官王孫貴族也都要去的，皇甫翊的習慣，趙鯉自然是要跟随的，也不得不要正式和謝家人見面了。
呂昭儀難得的也主動熱情了一次，同陛下說了想去獵場。
她出身将門，入宮前家裏也不拘着，如今難得的機會。
陛下并不是喜好弓馬的性子，出去的也少，機會來之不易，皇甫翊可能這次心情的确不錯，不禁松了口讓呂昭儀同行，連淑妃等人前來詢問也說了可以。
趙鯉猜測了一下，皇甫翊可能更多的是想看着她們吧，不讓這些人離開自己掌控的範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