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春燕回國（修文）

春燕回國（修文）

在這個出門五分鐘，大汗兩小時的日子裏，機場依舊能看到裹得嚴嚴實實戴着口罩墨鏡的男女警惕地盯着随時可能出現的鏡頭。

大多數旅客推着行李正常節奏往外走，一個米色高跟鞋的女孩兒，顯然比其他的高跟鞋姑娘腳步快，鞋跟叩擊地面發出噠噠脆響，身邊跟着的男士即使是穿着運動鞋追她也很吃力。

這男士一看出口圍了不少不知誰家粉兒，恐怕裏面混進偷拍的狗仔，立刻把口罩帶上，略慢了一點兒，身邊的姑娘落出去了他近兩米的距離。

“我來推就是了。”他邁開長腿追上Grace，Grace禮貌笑笑婉拒“應付的來，謝謝你陪我一路，酒店的車三分鐘後在A口等我。”

李俊哲雖然早就料到她會定酒店，沒想到連頓飯的時間都沒留給自己，依舊不死心勸說她去自家住，房間熱水飯菜都早就命人準備好了，Grace腳步嗖嗖快，出去之後核對了車牌號同他道別，也僅僅比量了一個等我電話的手勢，氣得李俊哲又給家裏打電話“不用準備了，客人沒來。”

李俊哲算是個富二代，同那些纨绔比起來，至少他是有真才實學的，他家國外分公司同Grace原公司有業務上的合作，在這個業務能力超強的女高管的幫助下，他這趟美國之行很順利，用他的話說作為報答邀請Grace回到祖國的懷抱感受一下改革開放以來的日新月異，當然他內心小聲逼逼的是這妞對我的胃口，抓緊追上才好。

Grace半年前就計劃好了回國之旅，因為她的弟弟常年有肺心病，撫養他的二嬸從Grace寄回家裏第一封信開始，沒短了索要醫藥費，她是想接弟弟去大醫院把病治好，一個從小在國外長大的女孩兒，接觸到了新聞多是外媒貶低國內落後的，她也不确定現在國內發展到了什麽程度，總要親身體會一下。她當然知道李俊哲在追她，可她雖然不排斥和他交朋友，卻對婚姻極大的恐懼，源于她原生家庭媽媽和奶奶那提不起的婆媳關系。

這李俊哲臉皮也是極其厚，竟然是個買了玫瑰和婚戒直接敢求婚的主兒，還真的吓到了素來膽大的Grace，好在她國內除了有弟弟，還有個相處多年的二師兄。

李俊哲眼見着Grace揚長而去，心裏默默祈禱他那極品的媽千萬這次別搗亂，可生活已經準備好了清脆的巴掌，就等着他伸出臉來。飛機沒落地，李太太就開始調查起來同行的Grace，當然了她那些無所事事的所謂圈子裏的貴婦也關注着李俊哲帶回的女朋友。

Grace小姐并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多個歐巴桑的談資，她放下行李箱，把高跟鞋擺放到鞋櫃裏，拿出皮筋把頭發紮成馬尾，一個前翻在牆邊倒立撐好，開始思考……

接下來應該給近一年沒見過面的學長譚逸然打個電話，再定一份晚餐，如果學長在B市，那晚餐可以同學長一起吃，明天去租一臺車回老家探望分別近二十年的弟弟江春來，先帶到B市看看能不能治好他的病，如果病情允許的話，考慮帶回美國治療，她思考好了接下來的日程，換了身衣服準備去拿電話的時候，來電提示唯一一個中文拼音标注的姓名亮了起來：ershixiong。

“讓我猜猜沒良心的江春燕小姐是不是在B市？”電話那頭是一個調侃的嗓音，這邊一臉驚喜的江春燕一改往日淑女風範，聲音都帶出了明顯地激動“二師兄，我剛要打電話約你吃飯，你在B市嗎？我請客。”

“素來AA的江小姐讓我受寵若驚，不過我蹭住了那麽久你的公寓，哪好厚着臉皮再讓你請，帶上你的行李把房退掉，好不容易回國一次，你不抓緊蹭住我家裏幾天，猴年馬月能回本？我在酒店一樓服務臺那裏等你。”春燕答應了按掉了通話連忙穿好鞋提上箱子拿出房卡出門。

服務臺那裏一手搭在桌案上，一手拿着一束香水百合的譚逸然略歪着頭打量着乖乖提着行李箱從電梯裏出來的江春燕，接過她的行李箱遞上手裏的鮮花又給了一個溫暖的熊抱“歡迎回家，Grace。”

“太巧了你在B市，這是我回來最開心的事兒。”江春燕毫不掩飾自己的歡喜，她們一個導師帶了六個學生，僅有她和譚逸然兩名華裔，她的普通話還是和譚逸然學的，并且按照幾位學長的年紀排了次序，按照國內的稱呼習慣叫他二師兄。

雖然譚逸然很不喜歡被叫做二師兄，可小師妹單純的眸子裏倒也沒有把他想成肥頭大耳的豬八戒，她家鄉是個貧困縣，出國之前沒看過電視，更別提《西游記》了。

可興奮中的江春燕抱過譚逸然之後親切地稱呼了一聲“二師兄。”這下連過往的人都停下腳步看看這位二師兄的本尊。

目測二師兄一米八六左右，白襯衫，灰色西褲，寬厚的肩膀，襯衫下腹肌若隐若現，笑起來眼角略有幾條紋路，更顯得那目光親切又溫暖。他接過春燕手裏的挎包自己背在身上，一手提了她的行李箱一手拉着她出了酒店，一輛黑色邁巴赫低調開過，二師兄打開車門彎腰做了個請的手勢，又放好行李箱坐到春燕身邊，示意司機開車。

“非常難過地從別人口中聽說你的行程，回國不讓我去接機這是對我們多年感情的傷害。”譚逸然擰着眉毛，上一眼下一眼打量春燕有沒有變化。

“我跟上帝發誓，你來電話之前五秒我就是要打給你。”Grace兩手舉起做投降狀，嘴角帶了俏皮的笑。

“既然這樣勉強原諒你了，還有一個消息讓我很受傷，我們家春燕談了男朋友，并且跟着他回國見家長，這麽大的事兒都沒說通知我把把關，也讓我從別人那裏知道，不太好吧”他眼睛的紋路又深了些，緊緊盯着春燕的眼睛，臉上帶了明顯的不滿。

“這是謠言，Mr Li是因為工作關系結識的朋友，我二嬸寫信過來說春來的病又重了，需要我再寄三萬塊回去，我剛好合同到期就沒再續，打算接春來去好一點的醫院治療，他邀請我回國我也剛好是順路，真的不是男朋友。”春燕無奈一攤手，二師兄從她眼神裏判定她說的是實話這才長出一口氣，“好好的不婚主義者突然就要結婚，我聽了也不敢信。”他又往座椅上靠了些，繃直的身體放輕松“我也剛入境，比你晚了二十五分落地，今兒先吃意面湊合一下，明天帶你吃大餐。”

汽車駛入別墅區，又繞了兩棟才進了院停下，二師兄拿出兩只行李箱管家接過，他突然叮囑“我書房對面那間，給江小姐準備洗澡水。”

管家應了上樓，家裏幾個阿姨竊竊私語，先生第一次帶女性回家住本就是奇聞，還住在那間卧室，顯然有所企圖。

接下來讓人目瞪口呆的是譚逸然撸胳膊挽袖子進了一樓廚房，麻利地端出兩份意面擺放在那位江小姐面前“嘗嘗，進步沒？”

“還是那個味兒！”春燕眯縫着眼似乎在回味，“要不我去煎個蛋。”

二師兄把她拉到廚房，正在幫他打掃戰場的劉媽立刻讓位，看着江小姐笨手笨腳煎了兩個雞蛋，倆人捧着盤子又回了坐位上。

別墅風格是中西結合，精致的水晶燈下是巨大的旋轉餐桌，上面除了兩副叉子就是兩份意面和兩個煎雞蛋，當然還有一個因為火大了有點糊，這個畫風讓人看了總覺得哪裏不對，可自家先生吃的挺香，當然那位江小姐也很快結束戰鬥接過譚逸然遞過的紙巾搽幹淨嘴巴，又接過一瓶礦泉水喝了半瓶，偷着看了二師兄一眼，乖乖把瓶子放下。

“說過多少次了，剛吃完飯不能喝太多水。”果然又一副說教的語氣，春燕盡量耐心的答應“知道了。”

“知道了，就是不改！胃病七分都靠養，這回回來就不要走了，我帶你看看中醫好好調養一下。我可不想再經歷一次你慘兮兮地被推進手術室，我還得去給你當監護人去。”他這一義憤填膺，別墅裏的阿姨們又找到了點真實的感覺。看着他拉着江小姐上了二樓，一指自己書房“悶了自己進去找書看，密碼是412637，算了一會兒讓管家給你錄指紋方便。”

他用自己手指頭開了卧房的門，打開窗戶問春燕“空氣還湊合吧？”

“比酒店那兒安靜。”春燕換了邊上的男士拖鞋，二師兄連忙又讓管家去購物，他坐在門口的小沙發上列了一串清單，從洗發水沐浴露的味道，牌子到鞋子碼數十分詳細。

管家回來的時候悄悄塞他褲子口袋裏一個小小的扁盒子才把東西放下，又幫春燕錄了指紋。二師兄讓她先換了家居服再帶她樓下逛逛，提着管家到了走廊裏把那盒子還給了他“胡鬧！”

“先生，還是安全點兒好。”他一臉我是替你着想，家裏又沒有這個。

“用不着！”面對管家的熱心，譚逸然臉紅脖子粗。

“哦！”管家懂了，“那願先生早點抱上。”

氣得譚逸然高高擡起了腳，想把他從二樓樓梯踹下去，落荒而逃的管家一打手勢，示意二樓值班的保安趕緊下來，別在二樓礙事。

突然出現在他口袋裏的小盒子把這好好的老友重逢弄得有點尴尬，當然江春燕并不知道她住的這個卧室也是二師兄的，他有時候失眠會半夜換個房間繼續，所以這個房間每天有人打掃，定時有人曬被褥。

被拉到樓下散步的江春燕後知後覺地估算了一下別墅的占地面積，誇了一句譚逸然“看來你很努力工作。”

可譚逸然這會兒忽然對那小盒子有了興趣，什麽牌子的他不大了解這東西。再看素面朝天的小師妹那自然紅潤的笑臉，不自覺地咽了下口水，心裏罵自己龌蹉。

“明兒我要回趟老家，接春來看病去。”春燕伸展一下四肢，做了幾個擴胸運動，二師兄立刻勸說“我先安排人幫你聯系好了再去。總要倒時差吧，這一路都是大太陽你不覺得別扭嗎？”

“可是我現在好興奮。”春燕看看時間，這會兒應該是美國的清晨。

“天黑我們就睡覺。”說完了又覺得不對，瞬間臉紅透了。春燕也沒注意他話裏有歧義，一路伸胳膊擡腿的，權當身邊的二師兄是灌木。

飯後散步就在春燕的“晨練”和二師兄的尴尬中結束，回了卧房春燕又倒立在牆邊，二師兄見怪不怪地開了她的行李箱把衣服幫她挂在衣櫃裏。

吳媽上來送水果，見江小姐頭朝下腳朝上就楞了兩秒，又看到先生正在往衣櫃裏挂女士套裙，直接呆住了。

“別誤會，一塊兒念書的時候，我們校區有一陣暖氣壞了，她家又不遠，我們住一塊兒，不是住一塊兒，我睡在她家沙發上。就是她生活半不能自理，我照顧習慣了。”他越描越黑，吳媽一臉大寫的我懂了，放下水果下樓跟廚房說一聲明早做山藥粥。

“你才生活不能自理呢！”春燕站起來叉起一塊橙子“挺甜。”又換了叉子叉一塊兒給二師兄，他呆呆地張口接過。這眼睛就沒離開過Grace的身上，忽然有了把她留在國內的想法，他們似乎已經分開了足夠長的時間，長到他不願意再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