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流民來襲

第17章 流民來襲

隊伍二月底出發,等到了槠洲,整個行程去了四分之三。

四月莺飛草長,植物節節生長,本應是個萬物欣欣向榮的時節,然而隊伍一路越是往東,越是衰敗荒涼,路上的流民也越發地多了起來,所過之處衣衫褴褛,其中更是不乏易子而食之人,這些人連看到押運犯人的隊伍,都巴巴跑上來蹭。

秋夢期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景,她只知道皇帝昏庸,卻不知下面的景象已經達到了這樣的地步,這麽大規模的流民讓人觸目驚心。

“王參軍,這是怎麽回事,按理說現在不是饑荒年,不該有這麽多逃荒的人啊?”

王伽這幾天眉頭一直沒放下來過,他也是朝廷命官,本應為民之所想,急民之所需,可如今上不作為,官員忙着斂財填充腰包,自己官職卑微,什麽忙也幫不上,看着這些百姓流離失所,心中也不好受。

“陛下剛剛修建了永陵地宮,如今又要修建九重臺,國庫空虛,朝廷這

兩年提高賦稅,三分取其二,佃戶又要繳稅又要付地租,越種地越吃不飽,幹脆就不種了,如今良田荒蕪,百姓顆粒無收,是以到了如今這個地步。”

三分取其二?

秋夢期聞言,也忍不住頭皮發麻,皇帝斂財斂到這個地步,簡直不給人活路,正所謂國之根本在于民,民之根本在于食,百姓吃不飽,這個皇帝怕是要做到頭了。

“參軍大人,如此一來,會不會影響到國運?”

“秋大人所擔憂的并不無道理,不過按照慣例,鬧到一定程度,朝廷自會派兵前來鎮壓,不出意外的話王某這段時間走嶺南這條路會更加頻繁。”

鎮壓之下,抓了的人又繼續流放,能不頻繁嘛。

秋夢期忍不住感慨:“嶺南乃偏遠之地,中原各地都看不起這個地方,不過在我看來山高路遠未嘗不是好事,外邊怎麽鬧也鬧不到那兒,算是個好去處。”

“秋大人能這麽想最好不過了。”

“說是這麽說,但瀝州那邊還不知道什麽情況,我就怕大話說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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槠洲流民衆多,缺食少糧的情況下,流民一致認為中原地帶遍地黃金,于是簇擁着往京都方向湧去,和押運隊伍一行恰好相反。

浩浩蕩蕩的流民所到之處猶如蝗蟲過境,這些人不管見到什麽隊伍都一擁而上查探有沒有吃的,很快就和押解隊伍發生了沖突。

押解隊伍除了犯人本來就沒什麽好東西,只是隊伍裏的幾匹馬讓這群饑民眼冒綠光,不管不顧湧上來就要搶奪。

與此同時,流民中混跡着為數不少的地痞流氓,見到犯人堆裏幾個貌美的女子,眼睛賊溜溜地轉,跟在大部隊後面伺機而動。

王伽是什麽人,在軍隊當過兵,多年來執行押解工作,大大小小的情況都經歷了不少,這幾個賊眉鼠眼的人一冒頭,就已經被他注意到。

但眼下這一波流民大約有一兩百人,隊伍的官兵卻不過五十來名,剩下的也是五十多名犯人,男人戴着手铐鐵鏈,女人們被綁成一串,根本幫不上什麽忙。

他只能命令所有官兵圍成一個大圈,将犯人給包在中間,防止犯人逃走。

在有心人的慫恿下,饑餓的流民很快就沖了過來,官兵們組成的防禦人牆在前面擋着,雙方厮打在一起。

君子六藝,包括禮、樂、射、禦、書、數,秋植作為進士,多少要涉獵這些科目。

秋夢期為了不暴露身份,此時不好拿劍,但從官差手中得了一套弓箭,背在身上倒也威風凜凜,搭弓瞄準有模有樣,就是不知道準頭行不行。

官兵們也不敢指望這位縣太爺能幫上什麽忙,只希望到時候她不要上來搗亂就行。

春桃則帶着犯人們的女眷躲在馬車的四周,大福此時身上鞭傷已好,緊跟在秋夢期的身邊,拿着長棍嚴陣以待。

以少戰多,情況對他們來說十分不利,更糟糕的是,押解的隊伍裏邊有不少的犯人蠢蠢欲動,巴不得打得更猛一些,他們好趁亂逃走。

更有流民在煽動着,“你們還傻等着做什麽,趕緊逃啊。”

“這些當官的都是朝廷的走狗,沒一個好東西,只會欺負老百姓。”

“等去了嶺南,還不是要給人當牛做馬,你們的妻女也要送給官兵糟蹋,你們圖什麽,還不如跟我們反了他們。”

犯人們蠢蠢欲動,壓都壓不住。

王伽心中大急,只能一邊招架一邊喊話,“大家不要聽他們的,你們只要乖乖聽話,等到了嶺南,就有新的日子過,你們要是加入反賊的隊伍,就是殺頭之罪,神仙都救不了你們——”

“呸,別聽這大胡子的,丫的就是在騙你們,嶺南瘴氣彌漫,都不知道多少人死在那邊了,橫豎都是死,還不如跟着我們反了。”

王伽喝道:“跟着他們只能是死路一條,你們瞧瞧他們一個個兩眼冒着綠光,他們自己都快餓死了,你們加入他們的隊伍只會淪落成菜人——”

聽到“菜人”兩個字,犯人們吓得紛紛往後退。

因官兵手有武器在手,這些流民仍有所顧忌,雖然人數相差懸殊,但仍能勉強與對方打了個平手。

就在膠着的當口,後方突然傳來尖叫聲,衆人趕忙回頭,卻見那幾個賊眉鼠眼的流氓從後面包抄過來,沖着女眷的方向沖過去,目标直指蘇韻和柳月如等年輕女子。

王伽帶兵在前面攔住大部隊,後方就只有秋夢期是唯一的官員,衆女尖叫着秋大人救命。

女眷們并不傻,落入這些流氓的手中,并不會比送往發配地好到哪裏去,說不定還會更慘。

第一次直面戰鬥場面,秋夢期一時間心跳如擂鼓,口中喝道:“此乃朝廷押解部隊,你們此時離去還來得及,要是仍一意孤行繼續冒犯,殺無赦。”

這話一出,部分流民果然畏縮不敢前進。

後面幾名賊眉鼠眼之輩怎麽可能放過這個絕佳的機會,不停地鼓動慫恿,更有人高喊:“衙門我們都闖了,還怕你這小小的押解隊伍。”

“朝廷收這麽高的賦稅,我們都快餓死了,此時不反還待何時,加入義師,反了這司馬家的天下。”

“把馬匹和女人留下,我們就不為難你們。”

秋夢期氣笑了,“口口聲聲要從義師,做的卻是這等不要臉之事,呸。”

“別管這個娘娘腔,大夥跟我一起上,把這幾個小娘兒們給擡走,馬也拉走。”

秋夢期來這裏這麽久,連闵元洲都沒敢跟她正面剛,還真沒被人小看至此,氣得大喝,“我看你們誰敢動。”

這些人根本就沒将她放在眼裏,見她模樣稚嫩還哈哈大笑,烏拉拉沖上來要去拉人拉馬。

人群中的蘇韻,被父叔弟弟們圍在中間,有些擔憂地看着秋夢期的身影,一點也不偉岸,但此時竟敢策馬擋在流民的面前。

“爹——”

蘇韻生怕她有什麽閃失,忙沖着蘇父喊了一聲,想讓父親動員大家去幫忙。

蘇父聽到女兒叫他,再回首看着朝秋夢期湧上來的流民,就算先前他們倆之間鬧過不愉快,但大敵當前他不是不分輕重的人,忙沖着子侄們和幾名男犯道:“快,去幫秋大人。”

蘇二爺和蘇長平等幾個半大的孩子聽到家主發話,趕緊朝秋夢期的方向跑去。

秋夢期倒是有心想試試自己的武藝,但身份不允許,只得壓住心中的蠢蠢欲動,聽到身後動靜,見是蘇家柳家幾個男犯人上來相助,心裏稍緩。

不過她身邊還有一個人高馬大的大福,大福先前被人欺負是不敢還手,如今主子在後頭指哪打哪,哪裏還帶怕的,手裏拿着長棍,一棍子打一個。

自從跟了秋夢期之後,吃飽穿暖,大福整個人幾乎是肉眼可見地速度又長高了幾厘米,力氣更是見長,以一抵多不在話下。

這些流民就算有些刺頭在裏面推波助瀾,但比起力大如牛的大福,确實不太夠看。

如今又有蘇家幾個男人上來相助,即使他們人數再多,一時間也沒能将人拿下。

秋夢期趁機後退拉開距離,看着要是有人靠近,舉弓就射。

然而第一箭,卻沖着不遠處的官兵直直飛了過去,吓得那人嗷地叫了一聲岔開腿,利箭從□□咻地飛了過去。

衆流民頓時狂笑不止:“真他娘狗官啊,莫不是我們派過去的奸細。”

原身是會射箭,但秋夢期平生從未碰過弓,第一次手抖才導致羽箭亂飛,鬧了笑話,她有些尴尬地朝那官兵笑了笑,又拉開弓準備射出第二只箭,誰知胯下馬兒被驚到嘶鳴着揚起前蹄,秋夢期的箭再一次給射偏了,而這一箭好巧不巧,就是朝王咖的方向飛過去,王伽此時正在與人搏鬥,一時候閃躲不及,利箭從鬓邊飛了過去,在他臉上留下了一道淺淺的痕跡。

王伽氣得大叫:“秋植,你做什麽,你這是要謀殺我嗎?”

流民們此時似乎也忘記了饑餓,笑得更加肆無忌憚。

“狗官,我們錯怪你了,原來你真是自己人啊。”

其他官兵也跟着喊話:“快讓秋大人放下弓箭,太危險了。”

話音剛落秋夢期已經搭起了第三根箭,并且在最短的時間□□了出去,這根箭貌似好一些,貼一個官兵的肩膀上面飛過去。

官兵們捂着胸口松了一口氣,卻聽到啊的一聲,那官兵的對面流民左眼中箭,哐地一聲倒在地上,上一秒嘴角還在笑。_

這一變故,讓兩邊人馬都驚呆了,一時之間不知道這位秋大人到底是會不會射箭。

當見到秋夢期再次搭弓的時候,官兵和流民加上犯人,所有人全都捂住了腦袋到處奔走尋找掩體。

“快快快,這狗官箭術太差了,百米之內人畜滅絕。”

“他瞄的是這邊,我們趕緊往那邊躲——”

“你瞎了嗎,他剛剛瞄的是左邊,射的卻是右邊,你想死也別拉着我。”

作者有話說:

來啦,我在^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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