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小室友四
小室友四
簡沉買的是晚上六點的票,想着還要吃完飯,路上也要花時間,三點半的鬧鐘一響就開始催促着謝慎知出門。
周末的校園要比工作日熱鬧不少,他們的寝室在偏裏面的位置,去校門的路上還經過了操場,聽着從球場那邊傳來的陣陣歡呼,簡沉好奇張望了下,回頭就戳了戳謝慎知的胳膊。
“你會打球嗎?”
謝慎知側頭看去,點頭:“會,但是很久沒打了。”
簡沉贊嘆般哇了聲:“那你有空能不能教我,然後我們也加入進去,說不定還能去打籃球比賽。”
謝慎知掃了眼籃球場上不是肉食性妖怪,就是一些長得高高壯壯的草食性妖怪,倒是好笑:“你會被欺負的。”
他話音剛落,就聽“砰”一聲從籃球場上傳來,循聲看去,就見原本還豎立在那裏的籃球架在眨眼間就歪了身子。
“校隊裏有大象、狼、長頸鹿,”謝慎知挪着目光,一一介紹,“還有老虎。”
“…算了。”
簡沉沒等對方說完,便立刻收回了自己剛才的話,恍惚開口:“我覺得在寝室裏讀書挺好的。”
有謝慎知在,還安全。
他的回答在謝慎知意料之中,但就算這樣,後者見他連走路都踉跄了一下,還是想了想,換了個方式回答:“如果你還想學的話,或許我可以找個沒人的時候教你。”
雖然這個說法聽起來很誘兔,但簡沉腦子裏還都是剛才那個被砸凹陷的籃球架,就飛快搖着腦袋:“不用了。”
一不小心讓簡沉對這個體育項目留下了巨大的陰影,謝慎知有些無奈,只好偏着步子走在了簡沉的另一側,替他擋住了籃球場那邊的動靜,也加快速度帶他離開這個對小兔子來說危險的區域。
簡沉是跟着人上了公交車後,才逐漸緩過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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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外頭不斷往後閃去的街景,好半天後才猶豫開口:“他們肉食性妖怪一直那麽兇嗎?”
“是,但不是全部。”
作為被他點名的肉食性妖怪之一,謝慎知偏頭:“怎麽,不喜歡他們?”
簡沉下意識是想點頭的,但他很快又反應過來自己這種行為屬于掃射,便搖了下腦袋:“也不是不喜歡。”
“就是覺得,”他歪了下腦袋,措辭道,“他們和我想象中有些出乎意料。”
謝慎知對他的回答還算滿意,倒也沒有繼續追問,反倒意有所指道:“我也覺得。”
餘光瞥見簡沉疑惑看來,謝慎知不緊不慢道:“不過也正常,很多人也只有和他相處了才知道,對方到底是什麽樣子的。”
覺得他這個說法很有道理,簡沉眨眨眼,便笑着回答:“嗯。”
這個點剛巧碰上公交車到站,廣播裏的女聲正緩緩念着提示音,簡沉的聲音被到站提示全然壓住,但謝慎知卻還是注意到了他的表情變化。
他掃了眼外頭的車站名,狀似無意問:“你這是看清楚誰了?”
簡沉似乎是沒想到他會問這樣的問題,視線飄忽了一會,好半天後才皺眉看着他:“你知道的。”
他語調篤定,被對方用這種腔調哄騙着上套了好幾個世界了,簡沉終于學會了給自己提前找坑。
“所以我不告訴你,”他一邊說着,一邊還把眼睛一擡,控訴似的盯着謝慎知,“我才不上你當。”
名為遺憾的情緒在心裏緩緩升起。
謝慎知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只是溫聲問:“我該知道什麽?”
簡沉這次難得聰明了,自然堅持着自己的想法,于是他回答:“你知道你應該知道什麽的。”
這話說出來有些繞,簡沉說完後只是想要去思考一下,就險些把自己繞進去。
眼看着青年臉上依舊寫滿了對自己的警惕,謝慎知失笑,只好選擇投降。
“好,”他道,“我确實知道。”
“你看吧,”得了他這個回答,簡沉瞬間有了底氣,他深呼吸了一口氣,随後悄聲用另一個詞語去稱呼對方,“壞人。”
壞人本人對此不覺得生氣,倒是覺得這個樣子的簡沉特別有意思。
甚至想去再逗一下。
但好在這個念頭在謝慎知腦中只是閃了下,下一秒就被他不知道丢到了哪裏,他看着扭過頭故意不看自己的簡沉,心裏跳了下,便主動和人道歉:“抱歉。”
簡沉動了下耳朵,沒忍住還是悄悄扭過了頭,看向謝慎知的眸子裏帶着些疑惑。
“為我的明知故問道歉,”坐在他身邊的人五官還帶有青澀,但哄兔子的話卻是熟練又自覺,“所以作為歉意,待會我可以請你吃東西。”
簡沉眨着眼,這才主動轉過身,伸出兩根手指,滿懷欣喜道:“那我要兩個冰淇淋,一個巧克力味的,一個草莓味的。”
謝慎知眼皮一跳:“不行,只能吃一個。”
“你說要給我道歉的,”簡沉失望,“剛說完的話現在就不算話了。”
“沒有不算話,”謝慎知觀察着屏幕上跳動的車站名,緩聲道,“但這件事的決定權在我,我只是給了你選擇的權力。”
眼看着青年又要張嘴說什麽,謝慎知起身按了下扶手上的下車按鈴,便搶先道:“要不然你會吃不下晚飯的。”
“我看過了,你之前說的那家店裏新出了不少菜品,其中有個沙拉很受你們兔子的喜歡。”
謝慎知說的不緊不慢,便又将剛才的問題提了起來:“所以,冰淇淋要一個還是兩個?”
雖然很不情願,但簡沉還是被他說服了,他偏頭看着對方,最後只好不情不願悶聲道:“一個。”
“嗯,”謝慎知看着窗外越發靠近的站臺,他站起身示意簡沉跟上自己,趕在下車前又開口,“那就一個,給你買巧克力和草莓的雙拼好不好。”
勉強被哄好的青年在下車後就很快忘記了剛才的不愉快,他捏着雙拼冰淇淋走在謝慎知身後,跟着人停在紅燈面前,耐心等待着數字的跳轉。
這個路口的車流量要比其它地方要大很多,簡沉觀察着周圍的情況,在綠燈跳轉的時候踏上了人行道,走到一半的時候還是被喇叭聲催促着沒忍住拽住了謝慎知的袖口。
“這裏車好多,還好暴躁。”
簡沉在身後小聲抱怨,他啃着冰淇淋,在謝慎知的默許下就這麽拽着人的袖子,從路口一直走到了商場內部。
之前說是要請客,但簡沉對這個小世界還沒有完全熟悉,他不知道去哪裏最方便,所以今天的日程安排就自然而然被謝慎知一手接過。
在對方的推薦下,簡沉預訂好了餐廳位置,在前臺出示過相關證明後就被服務員帶着走了進去。
就和謝慎知說的那樣,這裏确實有很多兔子喜歡吃的東西。
在第三次端着盤子回來的時候,謝慎知正坐在椅子上看手機,桌上的東西很多,但對方面前的盤子卻還是最開始那樣幹淨。
簡沉在他對面坐下,咬着叉子疑惑,就好奇往他那邊瞥了眼,隐約瞧見了他正在看的東西。
是競賽的報名表。
“你要去參加比賽嗎?”他問。
謝慎知将文檔內容看完,暗滅了屏幕,便拿起叉子給自己拿了塊蛋糕,嗯了聲。
“有這個想法,”他道,“不過要下個月才能報名。”
“那就去報,”簡沉咬了口蘋果,被甜的眯起了眼睛,還不忘誇對方一句,“我相信你,你超棒的。”
輕輕笑了下,謝慎知将自己手邊的水果推給對方,咬了口卷餅:“你要一起嗎?”
簡沉停下了嘴裏的動作,鼓着腮幫子看着他,似乎是有些不敢置信。
簡沉最初選擇這個世界的時候根本沒有想那麽多,他看中的只有現代社會樂子多這個特點,再加上任務不算太難,就想都沒按了确認。
可進來了才發現,他這四年裏不僅要早八,還要做實驗,現在居然還被謝慎知邀請一起去參加比賽。
不知道為什麽,明明已經畢業兩三年,現在因為工作又重返校園的簡沉,瞬間覺得自己整個兔生都開始黑暗起來。
他默不作聲低下頭,吸着鼻子,最後才謝慎知的注視下躊躇開口。
“你們學霸都是這樣的嗎?”
這次輪到謝慎知疑惑了。
“怎麽?”他問。
“就是像你這樣,”簡沉越說越委屈,甚至還覺得有些離譜,“喜歡邀請別人參加比賽。”
他再次有些後悔沒在給對方封鎖記憶的時候,給人偷偷開後門了。
要不然按照男人在這個世界的性子,簡沉總覺得對方在以後很有可能會做出,比如把他約到實驗室一起去做實驗的事情來。
謝慎知一開始是沒有反應過來的,但看着他耷拉着睫毛,說完這話就開始戳着碗裏的沙拉,便明白了。
“是我忘了。”
謝慎知斂起眼:“不過我也不是經常去邀請別人參加的。”
畢竟高中時期的比賽大多數都是以個人身份參賽的,再加上他也不喜歡去帶別人,便沒有去注意過團隊比賽。
所以謝慎知想了想,便自顧自道:“以前沒有人可以和我組隊,也沒有人幫我分擔工作,也沒有人願意理我。”
“所以我才…”
謝慎知說到這裏故意停了下來,大概留了短暫幾秒的空白沉默。
他聽到對面沒有了聲音,便擡眸看着因為自己停下動作的簡沉,又偏頭跳過了這段話題:“沒關系的,你不願意和我參加也可以的。”
“我習慣了。”他總結。
“我沒有說我不願意。”
坐在對面的青年語調有些急促,簡沉捏着手指思索了半天,慢吞吞道:“我只是不喜歡搞計算。”
“不用計算,”謝慎知語調平和,“我可以帶你。”
“校賽難度不大,省賽只要完成度達标就可以,”謝慎知語速不快,很是自然接話道,“你負責撰寫文檔和前期收集資料就好,計算、模拟和優化這些都交給我。”
說完,他雙手交叉放在桌前,看着簡沉,歪着腦袋問:“可以嗎?”
他這幅樣子搭配上白色襯衣,就真的像是一個還沒有出社會的男大學生。
但不知道為什麽,在簡沉眼裏,他總覺得對方像是一只叼着籃子乖巧又可憐蹲在自己面前的狼,籃子裏裝滿了各種自己喜歡吃的蔬菜和零食,只要自己跳上去,對方就能立刻連兔帶籃一起叼走。
屬實有拐賣兔口的嫌疑。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簡沉看向謝慎知的目光就又帶起了疑惑和警惕。
但謝慎知實在是太能裝了,僞裝這個技能哪怕是被封鎖了記憶,也阻擋不住他喜歡在簡沉面前扮可憐的想法。
于是在一兔一狼沉默的對視中,簡沉抿着嘴,往嘴裏又塞了口甜瓜,悶悶開口:“好吧。”
“但說好了,我不搞計算,也不想用軟件,”他為自己争取着利益,“你也不能剝奪我每天午睡的樂趣。”
是意料之中的回答,謝慎知嘴角含笑,真情實感道:“當然。”
自己身邊這只兔子遠比自己想象中心軟且好騙很多,謝慎知自知理虧,就只好哄着人:“不會很難的,相信我。”
看過劇情的簡沉哼了一聲。
雖說有豬隊友在前期的拉後腿,還有原主時不時的打擾,更有家教那邊的煩心事,但劇本裏也明确說明了這個比賽今年難度特別大。
再加上亂七八糟的各種事情,饒是主角在最後也熬了好幾個夜,這才成功在最後一天提交了比賽。
還說不難,騙兔子呢。
簡沉惡狠狠咬了口西藍花,動作兇狠,看得謝慎知雖然沒有說話,還是下意識往他杯子裏續滿了胡蘿蔔汁。
這頓飯結束的時候,簡沉又再度吃撐了。
因為坐太久的緣故,他起身的時候腳步還有些不穩,還是被謝慎知眼疾手快抓住了胳膊才踩準了樓梯。
于是被拎着走了沒幾步,剛到電影院門口,就被謝慎知拒絕了買爆米花的申請。
“有兩個多小時,”簡沉比劃着,“總會消化完的。”
謝慎知想都沒想就否決:“不行。”
“剛吃完飯,晚上又吃了那麽多,”他皺眉,“是想回去以後睡不着覺,大半夜肚子疼嗎?”
簡沉被他唬住了,連忙搖着腦袋,但目光還是落在前臺的爆米花前,戀戀不舍地不願意收回。
“那我能不能買小桶的,”簡沉晃着他的手,用手捏了一下,“半桶也可以,就當是給你買的,我到時候就吃三顆。”
他這幅樣子落在謝慎知眼裏過于可愛,再加上青年這個時候又用帶着小期待的目光看着自己,眼睛亮閃閃的,終是讓謝慎知沒說出什麽拒絕的話。
他算是發現了,自己不僅最受不住青年這種目光,就連狠話都說不出來。
在心裏嘆了口氣,謝慎知看了眼時間,就只好在簡沉喜悅的目光中朝着前臺走去,最後給人買了一桶爆米花,外加兩杯果汁。
“沒有可樂,賣完了,”謝慎知臉不紅心不跳說道,他把詫異回頭往可樂機子那邊看的人轉回來,冷漠道,“不要的話,果汁都沒有了。”
雖然徹底失去了自己的快樂水,但簡沉還是接過對方遞過來的果汁,彎着眼小聲開口:“謝謝哥哥。”
電影院大廳人比較多,他們這會兒還在等待着檢票,就擠在一個小沙發上。
剛才不說話的時候還好,現在簡沉偏過頭,呼吸就剛好落在謝慎知的臉側。
黑發後的耳垂帶上了紅,謝慎知眼眸略深,過了好久才笑了下。
“不用謝,”他側着眼,意味深長又自言自語道,“誰叫你招惹的是我。”
簡沉自然是沒有聽到他後面半句話的。
他這個時候正靠在沙發上,貼在謝慎知的身邊,擡起腦袋看着大屏幕上播放的預告。
剛好是他們再過十分鐘要進去看的那個。
昨天買票是臨時起意,要是真的細究,簡沉是真的迄今為止都沒有認真去了解過這個故事,更別說是預告片了。
于是他現在捧着爆米花愣愣擡起腦袋,雙眸随着那些刺激又詭異的畫面逐漸睜大,在一聲凄厲的尖叫聲中,他才轉着腦袋看向謝慎知,用特別嚴肅的嗓音開口:“謝慎知。”
“嗯?”
簡沉吸了口氣,放輕了嗓音和人提示:“你待會記得抱緊我,要不然我怕我打你。”
這是剛上映的電影,演員和導演組陣容強大,今天是第一天,又是晚上的票,不管從哪方面來看都很搶手。
簡沉昨天買票的時候就意識到了這一點,他看得晚,到點一進去就看到座位四分之三都是滿的。
他不喜歡坐在第一排,也不喜歡坐在邊邊上去折磨脖子,挑來挑去就只能退出去和別的場次作比較。
只是他對着時間和票價折騰了好久,最後還是重新回到了第一個場次。
簡沉昨天已經做好了将就的準備了,誰知道剛點進去,就看到最後一排突然空出來了位置。
不多不少,剛好兩個。
以至于他看都沒看,就飛快選中了它們,然後動作麻溜地付了錢。
發現不對勁還是在剛才取票的時候,謝慎知接過票下意識看了眼,便皺起了眉疑惑問他是不是買錯了。
簡沉自然是不信的,為了證明自己,也為了給對方講述昨晚那個手速起飛的故事,他戳開手機将APP點開,随便點了個大廳,指着和自己位置一樣的地方就給人解釋:“不可能錯的,我買的是這裏。”
“是啊,”謝慎知看了會,不知道是嘆氣,還是沒忍住笑了,“看來你是真的沒有發現,你買的是情侶座。”
簡沉愣了下,嘴硬道:“誰說我不知道的,我故意的。”
“哦,原來你是故意的。”謝慎知語調不明,卻不是嘲笑。
那個時候的簡沉只是點點頭,把視線往邊上瞟,意圖掩飾自己的尴尬。
但現在他看過預告片後就不一樣了,簡沉抓着謝慎知的手,再度重複:“你要是害怕的話,記得一定要抱緊我。”
謝慎知不明所以看着他,等到餘光瞥見大屏幕上再度播放起了電影的預告片,與此同時身邊的青年還被音效吓得小小縮了下脖子,這才無奈點頭。
“好,我抱緊你,”他順着哄着,“要是我害怕的話一定抱緊你。”
自從看了預告片,簡沉從檢票到進場,再到被謝慎知拎着成功坐在位子上這一整段路,內心都是恍惚的。
特別是當影片正式開始,整個影廳的燈光倏然暗下來的剎那,他下意識看向身邊的人,也不管人設和現在的劇情如何,偷摸着就把自己往對方身邊挪去。
渾然像是一只遇到危險,戰戰兢兢就将腦袋往別人懷裏杵的小動物。
他的這個小動作當然沒有逃過謝慎知的眼。
後者沒有跟着往後挪,也沒有将人推開,只是在對方即将接近自己,卻突然停下動作的時候皺了下眉,似乎是有些可惜。
不過很快,在電影開頭,那個血紅掌印倏然占據一整個大屏幕的同時,謝慎知都沒有換姿勢,懷裏就已經多出來了一只人形兔子。
其實說實話,在答應過來和人看電影,并知曉對方買了情侶座到現在,謝慎知早就在心裏設想過這個場景。
他知道這種事情肯定會發生,卻是沒想到在電影剛開頭,對方就已經怕成了這樣。
有些無奈,又有些感嘆,謝慎知再次意識到了對方是兔子,膽子小的性格,便只好張開胳膊将人摟在懷裏,動作是連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熟練。
“好了,沒事了,”他低着嗓音去安慰,“這個是片頭。”
懷裏的人小小動了下,随後就聽到對方輕輕的詢問:“真的嗎?”
“真的。”
簡沉慢吞吞擡起腦袋,動作間還拉起對方的另一只手放在自己身前,認認真真和人囑咐着:“那待會要是有什麽恐怖的場景,你能不能捂住我的眼睛?”
他現在的樣子,和他進電影院之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看得謝慎知沒忍住去捏了下他的臉。
“好。”
照顧到簡沉的自尊,也照顧着對方雖慫但好奇的狀态,謝慎知就這麽任由對方握着自己的手,無聲當起了對方的人形避難所。
不得不說這個主創團隊确實厲害,只是過了短短半個小時,就已經讓電影院裏的觀衆提起了心,連大氣都不敢喘。
坐在最後的簡沉這個時候正往嘴裏塞爆米花,他小口喝了口橙汁,忍了好久,才擡起腦袋問謝慎知:“你說殺害那個婆婆的兇手還是她的兒子嗎?”
他說的是電影中的故事。
謝慎知的眼眸倒映着大屏幕上的畫面,他聞言搖頭,語調也跟着放輕:“不是。”
簡沉在心裏排除了一個角色,就又探着腦袋看了會,過了一會卻是皺起了眉。
“怎麽了?”謝慎知這個時候剛巧把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察覺到了他神情的變化,便低頭問,“吓着了?”
剛才有一個閃回小片段,畫面不是特別吓人,但音效卻是詭異得不得了。
謝慎知只當他是被音效震住了,但後者卻是搖搖頭,随後擡起腦袋有些不好意思道:“不是。”
“就是,”似乎是有些遲疑,他艱難道,“我可以靠着你嗎?”
他剛才從對方懷裏退出來之後,才終于記起了自己的人設。
按理來說,他現在和謝慎知的關系還稱不上特別好,至少簡沉自己是這麽覺得的。
謝慎知平日裏不喜歡笑,說話和不說話的時候都喜歡盯着自己,也很少去哄他,反倒是特別喜歡欺負自己。
就比如說剛才暗搓搓想要拐兔子去參加比賽。
所以這麽一想,簡沉就覺得自己有必要和對方暫且保持些距離,這樣有利于劇情發展,也有利于在對方心裏樹立一個好形象。
總之就是不能太主動就對了,他應該去做一只矜持又乖巧的兔子。
于是他就從剛才開始一直在控制着自己的動作,但半歪不歪到底是有些難受,簡沉悄悄揉着自己的腰,就只好去禮貌征詢謝慎知的意見。
但另一個當事人卻是因此挑了下眉:“當然可以。”
好耶。
有了正當的理由,也有了謝慎知的允許,簡沉摟着自己的爆米花和橙汁,特別安心又急促地挪了過去,整個靠在了對方胳膊上。
然後沒過多久,他就察覺自己的肩頭落了只手,随後順着力道往邊上一倒,整個人就又被謝慎知重新摟住了。
“抱着你不是嗎?”對方的嗓音落在耳中,讓簡沉顫了下睫毛,“我現在害怕了。”
重新回到了熟悉的懷抱,簡沉耳廓紅了一下,但是為了維持自己的形象,他還是用勉為其難的口吻回答:“好吧,那我就讓你抱一會吧。”
謝慎知倒也配合,他用着力道摟緊了對方,讓人在自己懷裏找了個舒服的姿勢,便跟着開口:“多謝。”
事實證明,主動把人抱在懷裏,這确實是謝慎知最明智的選擇。
沒有之一。
伴随着主角在電影裏尖叫的嗓音,還有觀衆的一衆吸氣聲,謝慎知按住了懷裏人的手,用着力道摟住了對方的腰,花了不小的勁才讓對方冷靜下來。
“沒事了。”
謝慎知有些頭痛,他之前只當對方是在開玩笑,但簡沉剛才在掙紮中揮動的手都在空氣中扇起了風,就真的讓他意識到了把人控制住的重要性。
“好了,都是假的。”
這句話是昨天晚上從簡沉嘴裏冒出來用來安慰他的,但現在謝慎知卻是嘆着氣用這句話安撫起了懷裏的人。
只是剛才的畫面實在是可怕,鬼臉和扭曲的人,再加上滿滿一地粘稠的血跡,搭配上壓抑和緊張了大半個小時的氛圍,現在冷不丁來了個大招,就立刻把簡沉吓得縮在了謝慎知懷裏。
就連尾巴和耳朵都冒了出來。
指尖擦過突然從衣擺下方探出來的毛絨球,謝慎知動作頓了下,随後便立刻擡起手去拍起了對方的後背。
好不容易将人的情緒安撫下來,謝慎知還沒松一口氣,伴随着整個影廳此起彼伏的尖叫,以及大屏幕上突然呈現的巨大鬼臉,他就感覺懷裏突然一輕,緊接着自己的衣服就被什麽扒拉了下,溫軟的觸感飛快從鎖骨處擦過。
眼疾手快抓住了那只想要鑽進自己領口的兔子,謝慎知把對方捧在懷裏,語調是從未有過,且發自內心的無奈。
“怎麽這麽可憐。”
他小聲開口,用手指去揉了下對方的腦袋,随後就被掌中的小兔子輕輕蹬了一腳。
謝慎知還是第一次見到簡沉的原形,他過往這些年裏也見過兔子,但是像對方這麽的倒是少見。
小小的,縮在一起跟個純白色的毛絨球一樣,摸起來特別舒服,眼睛還特別大,周圍還有漂亮的全包眼線。
怎麽這麽可愛。
謝慎知眼眸低垂,就這麽無聲和對方對視了一會。
“要變回來嗎?”他問。
突然被吓得直接變回了原形,這件事不僅僅是讓謝慎知有些詫異,就算是當事兔自己都不敢相信。
再加上他剛才變回去之後,又腦子一熱開始扒拉對方的衣服,雖然把自己藏起來這個目标到頭來并沒有成功,但這還是讓小兔子圓着眼睛搖起了腦袋。
不要。
變回去又變回來實在是太丢臉了。
小兔子拒絕。
掌心中的毛茸茸就這麽趴在上頭想了想,思索了好半天,這才站起來左右踩了踩,調轉了個身體将腦袋對向了大屏幕。
簡沉的這個姿态擺明了自己的想法,謝慎知無奈,就只好擔任起了人形兔架,就這麽将手撐在一旁,讓兔子從高處往下看去,順便也能讓他落在自己眼中。
可能是覺得自己反正變回了原形,簡沉在接下去的觀影過程中就開始徹底擺爛。
他沒有在意自己的形象,想着自己反正都是兔子了,對方也不可能從自己臉上看出什麽表情來,就心安理得在謝慎知掌中炸了好幾次毛,最後還抱緊了對方的大拇指,半蹲坐在特意用東西為自己壘起來的位置上,被吓到的時候還下意識跳到謝慎知身上,将腦袋一個勁往對方懷裏鑽。
在不知道第幾次把想要從衣擺鑽進去的小兔子拎出來,對方乖乖巧巧垂下四肢,最後在電影結束的時候,才被謝慎知報複般揉搓了起來。
謝慎知進入電影院的時候,身邊跟了個漂亮的青年。
現在他跟着人群從影廳裏出來,懷裏倒是多了一只可愛的兔子。
這種事情在他人生中屬實是第一次經歷,但好在懷裏的兔子安靜又聽話,沒有像隔壁那對夫妻那樣,手忙腳亂去抓一心想要往地上跑的小妖怪,也沒有像前面那個姑娘,正低着頭耐心給團成團的小熊貓削蘋果。
只有他懷裏的這只兔子,這個時候正舉着爪子給自己洗着臉,一點也不像是剛從恐怖影廳裏出來的樣子。
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視線,懷裏正低着腦袋的小兔子慢吞吞擡起臉,他盯着謝慎知看了好久,随後便像是不大好意思那樣,側過身體俯下身,用腦袋去蹭了蹭對方。
柔軟的觸感就這麽在掌心停留,謝慎知站在原地看着他,輕聲問:“要變回去嗎?”
距離自己丢臉并沒有過去太久的時間,簡沉說實話是不想答應的。
但是看着對方不知道是故意還是無意般,往前走了幾步又停留在兔子零食鋪面前,小兔子支起上半身觀望了好久,這才不情不願咬着謝慎知的袖口,示意他将自己放在地上。
重新回到地面的小兔子并沒有在第一時間變回人,而是蹦跶着在謝慎知身邊繞了幾圈,随後在對方不注意的時候,突然湊了過去。
“當當—”青年從謝慎知身後跳到了他面前,宣布,“你的小兔子體驗卡時間到了,現在這張卡正在進入冷卻期。”
謝慎知早就聽到了身後的動靜,便沒有被吓到,而是認真問:“那這張體驗卡的冷卻期,什麽時候結束?”
簡沉正隔着玻璃觀察着邊上零食鋪裏的東西,聞言便扭過頭,一臉警惕:“你問這個幹什麽?”
“沒什麽,”謝慎知朝他走過去,“就是覺得兔子怪可愛的。”
話是這麽說,但簡沉卻是眯着眼睛,不依不饒問:“那兔子變成的人就不可愛了嗎?”
“可愛的。”
謝慎知回答得很快,語調認真:“但是你是最可愛。”
心髒突然被這個回答擊中了,簡沉都可以自己心裏放起了噼裏啪啦的放煙花,他背着手站在對方面前,側過臉很是贊同點頭:“我也覺得。”
正當謝慎知在心裏失笑,想要重新帶人進去買零食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了屬于簡沉的,輕輕柔柔的嗓音。
“既然你誇了小兔子,那麽可愛小兔也要給你一個誇誇,并且還要問你一個問題,”他彎着眼睛,又來到了謝慎知面前,眼睛亮亮的,“首先是誇,因為你剛才保護了兔子,讓他避免了鬼臉的沖擊,所以在思考過後,打算暫時把你壞人的稱呼隐藏掉。”
這話說完,簡沉又皺了下眉,給自己打了個補丁:“當然這是有前提的,就是你以後不能再做出一些欺負兔子的不好事情來,要不然我就把你備注改成這個,還天天這麽喊你,下次還請你吃全素宴,跟我一起啃草。”
覺得自己的威脅聽起來就特別可怕,簡沉對謝慎知的沉默滿意地點點頭,就又咳嗽了一聲:“接下去是問題。”
不同于剛才半誇半威脅時候的嚣張口吻,此刻的簡沉抿了下嘴,他盯着謝慎知的眼睛,輕輕喊了對方的名字。
“謝慎知。”
“因為剛才的英勇做法,所以你成功獲得了來自兔子的獎勵一份,”他捏着手指,臉上的表情還明晃晃帶着期盼,“那麽你現在,是否要将它收下?”
簡兔兔:發出談戀愛的請求(biu—
獎勵和之前的世界一樣:是親親!記住這個獎勵,以後要考(敲黑板,前提是我沒忘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猜猜我是誰 20瓶;ζall葉知秋ξ 5瓶;
啵啵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