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小室友五

小室友五

來自簡沉的禮物謝慎知自然是選擇收下的,但送獎勵的人卻是神神秘秘不肯開獎,說是這種事情不能着急,要等他回去翻黃歷,挑個好日子才能公布。

“哪看來的亂七八糟的東西。”謝慎知沒忍住問。

簡沉這個時候正拿着果汁看後頭的配料表,理直氣壯道:“電視裏都是這麽說的。”

謝慎知跟着在他後頭放了包果幹,倒是笑:“那電視裏還說今天兩星連珠,百年難遇,不也是好日子嗎?”

簡沉疑惑,扭頭問:“真的嗎?”

“真的,”可能是意識到自己的公信力在青年眼中幾乎為零的事實,謝慎知挑着眉,摸出手機給人看了新聞,“你看。”

還真是。

簡沉慢慢将腦袋縮回去,生怕他待會又翻出黃歷,跟自己說今天也是個好日子,便抿着嘴,連忙搖頭:“不行,我的獎品我自己做主。”

“你不是送我了嗎?”謝慎知問。

“是送你了,”簡沉又往購物籃裏塞了包肉幹,“但是解釋權在我。”

“就跟你之前說的那樣。”

簡沉想起了什麽,就眨着眼,笑得特別狡黠:“這件事的決定權在我,我只是給了你選擇的權力。”

他重複着謝慎知在傍晚說過的話,學得有模有樣,就連最後的語調都模仿了出來。

“所以我不告訴你。”他扭頭,又帶着人奔往了下一個區域。

跟在他身後的謝慎知一言不發,在心裏卻是幽幽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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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他有朝一日,居然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有意思。

簡沉的方向感不是很好,但在零食鋪裏卻是逛得如魚得水。

這個鋪子遠比在外頭隔着窗戶看的那樣要大很多,簡沉在前頭将一排排零食架看過來,時不時還指揮着謝慎知幫自己拿上頭的東西,等他轉到收銀臺的時候,籃子都已經滿到塞不下了。

因為是自己想過來的,付款的時候簡沉主動掏出了付款碼,末了還湊到謝慎知身邊解釋。

“是贈品,”他繃着下巴,表情認真,說出的話卻是古怪又可愛的,“是兔子之神覺得你很厲害,所以讓我轉交給你的贈品。”

謝慎知掃了眼被自己拎着的那個零食袋,語調微揚:“那兔子之神有說為什麽要買這麽多牛奶嗎?”

“他說我還可以再長高一點,所以叫我努努力,多補點鈣。”

他們妖怪的生長規律和人類不一樣,在沒有到二十歲之前,還是有機會去促進骨骼生長,竄一竄個子的。

雖說簡沉其實不是很矮,但他看着要比自己高半個腦袋的謝慎知,消失很久的勝負欲就突然冒了出來。

反正他現在還年輕,身高還沒有定型,指不定多喝點牛奶就可以竄上去。

然後長得比謝慎知還高。

對自己的未來身高充滿了美好幻想,簡沉想着想着就笑了起來,将督促自己每天喝牛奶的重任交給了謝慎知:“所以再交給你一個任務,每天晚上讓我喝牛奶。”

他拍了拍謝慎知的肩膀,一點也看不出剛才還拿對方作比較的。

但謝慎知卻是掃了眼他的頭,想了想,開口:“可以,你加油。”

來自學霸的鼓勵聽起來并沒有讓簡沉喜悅很多,但他又說不出裏頭到底藏了什麽毛病,就只好從袋子裏率先摸出一杯,拆開吸管就喝了起來。

因為晚上吃了自助,看電影的時候又吃了半桶爆米花和果汁,回去的路上又喝了牛奶,導致簡沉跟着人剛回到寝室,就開始翻着櫃子給自己找消食片。

這種東西平時不常用,有一次整理寝室的時候簡沉就把它和其它藥一起,塞到了櫃子的最裏面,現在他踮着腳努力伸手扒拉,指尖也只能面前碰到藥盒的邊緣。

好在謝慎知洗身高手長,他洗完手過來站在簡沉身後,擡起手蓋住簡沉的胳膊,手這麽一探就将消食片從裏頭拿了出來。

“要是沒喝那杯果汁,你可能現在就不需要這個了。”謝慎知道。

簡沉掰開包裝,将棕色的三角藥片往嘴裏塞去,一邊嚼還一邊嘀咕:“不喝也需要的。”

要是不喝那杯果汁,他可能就會将剩下那半桶爆米花吃掉。

在心裏悄悄反駁着,但看着謝慎知的臉色,簡沉也不敢再去頂嘴,就只好喝了口水然後在寝室裏來回走動着,說是要消食。

他們看完電影出來的時候是八點多,後來又在商城裏稍微逛了下,剛才踏入寝室樓的時候,樓下的宿管大叔都已經拿着鎖打算鎖門了。

再加上剛才找藥吃藥的,簡沉揉着眼睛看了眼手機,這才發現現在居然已經十一點半了。

“你快去洗澡,”他靠坐在桌子上,催促,“好晚了。”

簡沉和謝慎知在一個寝室裏住了半個月,就像對方知道他不喜歡把當天的作業留到第二天,簡沉也知道對方習慣十一點就睡覺。

所以他說完見謝慎知的動作依舊不緊不慢,就沒忍住幫他拿好了睡衣,走過去塞給了對方。

“快去。”他命令着。

謝慎知看着他,接過東西,倒是沒有說話,順着他的意思就轉身拐去了水池洗漱。

簡沉轉過身慢吞吞伸了個懶腰,雖然時間已經不早了,也到了自己平日裏該睡覺的點,但可能是晚上受到了過多驚吓,又或許是吃得有些飽,他現在沒有任何困意,相反還特別精神。

但現在光明正大的熬夜是不可能的。

首先是不被謝慎知允許,其次是簡沉自從經歷過了沒有電子設備的世界後,就徹底被迫糾正了這個壞習慣。

他現在的生活作息很是規律,早睡早起,有課的時候還能和謝慎知一起出門吃個早飯,要是遇到惡劣天氣且不用出門,才會掏出手機給自己和謝慎知點個外賣,順帶着也難得在被子裏多窩一些時間。

只是今天倒是例外。

不僅謝慎知是在淩晨上的床,就連簡沉躺在床上躺了好久,卻翻來覆去怎麽都睡不着。

關了燈的寝室黑漆漆的,簡沉之前買的床簾又特別遮光,導致他不管是睜眼還是閉眼,眼前都是漆黑一片,看不清任何光亮。

人在黑暗的環境中更容易讓人去想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以前簡沉喜歡閉着眼思考劇情,可此刻的他只要把眼睛一閉,腦中就會立馬浮現晚上電影裏出現過的片段。

可可怕怕的,反正特別吓兔。

默默攥緊了手裏的被子,簡沉伸出手将自己的抱枕摟在懷裏,随後動作緩慢且小聲地将自己往下挪,好半天才将自己最後一縷頭發也放進了被子結界。

僅僅是過了一個晚上,簡沉就很想要穿回到昨天,去攔住那個自信滿滿去邀請謝慎知看恐怖片的自己。

可是現在看都看了,花積分去給自己買記憶消除器也不是很劃算。

簡沉将自己縮成一團,把臉靠在枕頭上,有些不高興又有些委屈地皺起了眉。

可能是心裏想的東西太多,也可能是電影留下的印象實在是太深。

這個時候越是讓腦子不要去想那些事情,可只要簡沉把眼睛一閉,腦海裏就會跟放幻燈片一樣,自動播放起了那些東西。

還是搭配着聲音,特別沉浸式的那種。

更可怕了。

被子裏的小兔子挪了下身體,他滿不情願地将被子戳開一條縫,一邊呼吸着新鮮空氣,一邊還摸出手機打開浏覽器,開始茫然搜索起自己的問題來。

【不敢睡覺怎麽辦?】

1.樹立強大的自信。

2.轉移注意力。

3.吃藥。

簡沉浏覽着網頁推薦給自己的答案,首先就将第一條忽略,目光順勢就落在了最下方的具體建議上。

“…要是以上幾個方法試過以後都不管用的話,或許可以嘗試讓自己親密的人陪着一起睡,這樣會讓心裏産生一種安全感…”

簡沉在心裏重複着這段話,他看着這條評論下面有好幾千的點贊,想了想,最後便動作輕巧地掀開被子,擡手就撩起床簾,用手機的屏幕亮光飛快掃了眼謝慎知那邊的方向。

因為整個寝室只住着他們兩個人,床號也沒有具體安排,簡沉後來就把自己的東西搬到了謝慎知鄰桌,兩人的床中央就剛巧隔着一個小樓梯。

現在他偷偷摸摸看過去,就見屋內靜悄悄的,謝慎知的床簾下方也沒有透出任何光,像是對方已經徹底熟睡了一樣。

簡沉覺得自己這個想法有些大膽,他想要是謝慎知還醒着的話,就去問一下對方能不能允許自己過去。

可現在他放輕了動作用手機給對方發了條信息,見對方沒有回應,床簾後也沒有發出什麽動靜,就只好呆呆坐在床上,動作顯得有些猶豫。

畢竟這個時候去爬對方床,就算簡沉自己也會覺得多少顯得有些奇怪。

簡沉忽然有點後悔。

他就應該在關燈之前問問對方,今天晚上能不能和人一起睡的。

說不定只要自己去撒個嬌,謝慎知就會同意了。

在心裏很是遺憾地嘆了口氣,簡沉支起身偷偷摸摸摸過去,在踩到樓梯上方那個小平臺的時候躊躇了幾秒,于是閉着眼睛心念一動,就又變回了小兔子的模樣。

身體突然小了很多的簡沉心理負擔瞬間也跟着少了大半,他蹦蹦跳跳跑到謝慎知的床邊,用腦袋頂開床簾,踩着被子邊緣很快就來到了對方身邊。

謝慎知這個時候确實是睡着了,簡沉本來想去觀察下對方的,但奈何床簾在他進來後又重新落了下來,光亮徹底被擋在外頭,他現在也看不大清謝慎知的狀态,只知道對方清淺的呼吸落在自己身上,吹動了他的絨毛。

小兔子揉了下自己的臉,就這麽悄悄摸索着将自己挪到了對方枕邊,小心翼翼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團了起來。

簡沉本想就這麽待在謝慎知邊上将就一晚上的,但他才剛剛閉上眼在心裏催眠自己早點入睡,身邊的人倒是突然翻了個身,伸出來的手也剛巧落在枕邊,指尖隐隐擦過他的尾巴。

兔團子就這麽被吓了一跳,他維持着球的姿勢不敢動,在心裏倒數了十幾秒鐘,這才縮着腦袋慢吞吞回過頭。

出于小動物的敏銳,簡沉剛才是真的察覺到了危險。

但謝慎知睡得很熟,呼吸沒有變化,眼睛也沒有睜開,簡沉湊過去觀察了很久,發現他除了剛才翻身的動作外,沒有表露出任何即将醒來的跡象。

可能是心理作用吧。

将自己悄悄在原地轉了個圈,簡沉把自己的尾巴從對方指尖挪開,扭過身用腦袋蹭了他一下,然後揣着爪重新團着趴下,靠在枕頭邊上開始繼續醞釀睡意。

白色的絨球乖乖巧巧縮在枕頭邊上,大概是狀态還有些緊張,簡沉睡得不是很安穩,以至眼睛都迷糊閉了起來,但腦袋卻是左右一歪,随後整只兔子就晃悠地朝床面倒下去。

最後就精準落在了謝慎知等候已久的手掌中。

黑暗中的人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已經支起了身子,他将小動物攏在掌心,用手指撫了下他的腦袋,就見兔團子頭頂豎起來的那兩只小耳朵顫了下。

但好在簡沉最後還是沒有醒,只是繼續将腦袋往下一埋,團吧團吧就又換了個姿勢繼續閉着眼睛不動了。

手指就這麽陷在了小動物暖烘烘的絨毛裏,謝慎知動作輕緩将兔子托到自己眼前,用着自己也不知道從哪裏學來的動作,手順着兔子的耳朵一直往下,指腹在對方後頸處揉了揉,很快就将連睡夢中都帶着警惕的小動物揉成了一灘餅。

看着一整個趴在自己掌中的兔子,謝慎知嘆了口氣,就只好掀開被子把他放在自己懷裏,最後還用手指輕輕刮了下他的耳朵。

回到被窩裏的小動物很快就被暖意籠罩。

他的前爪被謝慎知握在手裏捏了下,整只兔子往對方懷裏一靠,夢裏也聽不清在嘀咕什麽,只是伴随着床板突然在黑夜中發出的吱嘎一聲,被子裏就突然多了顆毛茸茸的腦袋。

重新變回人的簡沉讓謝慎知詫異了很久。

他的手本身落在對方後背上,現在大變活人沒有來得及收回,就因為稍許偏差直接落在了青年的腰上。

單人床躺一個人還能稍有些許空餘,但現在小小的床上突然擠了兩個人,就算不低頭,謝慎知也可以感知到對方的呼吸落在自己下巴,就跟剛才指尖上落着的觸感一樣,輕輕緩緩,還帶着分明不是很高,卻足以讓他心跳加速的溫度。

怪磨人的。

嘴裏的犬牙在這個時候突然有些癢,謝慎知半阖着眼,腦中突然就回憶起之前簡沉處于不穩定期的時候,自己把他摟在懷裏,摩挲了好一陣,最後下意識就往對方後頸上啃了一口的場景。

啧。

犬牙在下唇上留了兩枚小印子,謝慎知深吸了一口氣,最後還是沒有把人喊醒,反倒是擡手給他蓋好了被子,順帶着又将對方往自己懷裏摟了下。

簡沉平穩的呼吸還在一下一下敲擊着謝慎知的心髒,他圈着人緩緩垂頭,将下巴抵在青年發間,半閉着眼睛開始開始沉默着思考起這段時間的事來。

就和簡沉剛才觀察的一樣,謝慎知一開始的确是睡着了。

但狼是一種很警覺的動物,所以在青年變回兔子輕手輕腳靠近自己的時候,謝慎知雖然沒有睜眼,但意識卻是立刻清醒了過來。

他那個時候下意識繃緊了身體,但只有簡沉這種一心想過來找人睡覺的小妖怪才會什麽也沒有發現,甚至還毫無戒備地蹭了他一下。

怎麽會這麽相信自己…

謝慎知在心裏念叨,擡起手又悄悄給人拍着後背,安靜了好一會才終于讓簡沉緊縮的眉頭舒展開來。

簡沉這邊已經脫離了噩夢徹底陷入了甜美的夢鄉,但謝慎知卻徹底睡不着了。

他偏頭掀開床簾的一條縫,憑借着從外頭隐約鑽進來的那道月光,低下頭,凝望着懷裏人的臉。

就和傍晚在公交車上說的那樣,有些人只有相處過後才會知道對方到底是什麽樣的。

謝慎知那時候藏在話裏的人就是簡沉。

他以前只覺得這是個煩人的小少爺,凡事只會壓着別人,或是索性用錢說話,做事也全憑自己的喜好,根本不把其他人放在眼裏。

所以在對方找到自己的時候,他沒有考慮很久就答應了和對方做室友的要求,畢竟要是猶豫或是拒絕,按照簡家少爺的性子,肯定會不依不饒再次施加威脅。

謝慎知最初想的是和對方保持距離,起碼維持表面上的和諧。

結果維持到現在,對方不僅會乖乖仰起頭問他問題,現在還直接偷摸着躺在了他的懷裏。

一副乖得不得了的樣子。

這誰受得住。

擁着人保持着這個姿勢就這麽過了一整晚,謝慎知沒怎麽睡,以至于簡沉在早上揉着眼睛醒來的時候,對方還破天荒閉着眼躺在他的身邊。

盡管睡得遲,但簡沉還是記得昨天晚上發生的所有事情。

他記得昨晚因為睡不着起來爬床,也包括他窩在謝慎知枕邊被人吓了一跳。

但他記得這麽多,卻唯獨不記得自己是怎麽變回人,還被對方摟在懷裏睡了一晚上的。

意識到目前這個狀況的簡沉明顯愣住了。

他呆呆擡起腦袋,看着謝慎知的側臉發着呆,最後又被對方的睫毛吸引了目光。

睡着時候的謝慎知收斂了所有氣勢,這樣的對方很少見,看得簡沉心有些癢癢,又不想伸出手去騷擾對方,就只好低着腦袋挪開目光,開始輕手輕腳從對方懷裏鑽出來。

昨晚因為床小,又是兩個人,他倆從頭至尾都是側着身體睡的。

狹小的空間并不能讓身體完全舒展開來,簡沉揉了下有些酸痛的胳膊,将腰上的手輕輕挪開,這才撐着手靠坐起來身,讓後背貼着牆壁借了些力氣才稍稍松了口氣。

簡沉的一整個動作都小心又緩慢,他屏着呼吸控制着自己所有姿勢和動作的幅度,以為自己全程都沒有發出動靜,誰知剛伸手想撩開床簾從床尾溜出去,腰上突然出現的手臂卻在下一刻将人拽了回去。

簡沉還是低估了謝慎知的警覺程度。

順着力道往後倒去的時候,簡沉還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麽,直到他倒在人懷裏,聽到了一聲悶笑後,才突然掙紮着要起來。

“謝慎知你醒了怎麽不告訴我?”

簡沉使着力道将人推開一些,坐直身體就開始抱怨:“要不然我就直接從你身上跨過去了。”

謝慎知還沒有完全清醒,他一邊聽着對方說話,一邊擡着手捏了下眉心,等到對方終于消停下來,并打算用正常姿勢再次挪回到自己床上的時候,才故意用疑惑的語調詢問:“怎麽突然半夜來爬我的床?”

他說的是事實。

但不知道為什麽,這話放在現在這個時間和地點,落在簡沉耳中又多了一層說不明的意味。

再加上謝慎知說話的時候嗓音微啞,落在身側的手指還帶着熱度,簡沉臉上閃過一點紅,卻又強裝無辜道:“我不知道。”

“可能是夢游吧。”

簡沉不擅長說謊,又恰好遇到男人之後,每次遇到這種事情不是在睡前,就是在醒來之後,于是久而久之這就變成了他的萬能理由。

聽他這麽一說,謝慎知無聲搖了下頭,嘴角帶着笑,卻還是繃着一本正經的語調繼續開口:“那你是夢到了什麽,所以大晚上翻山越嶺夢游到了我這裏?”

謝慎知一早就注意到了簡沉的不好意思,也知道這只兔子容易害羞,臉皮還薄,稍稍逗一下就會特別無措。

所以帶着些隐藏很好的惡劣想法,他故作茫然,問話間帶着恰到好處的疑惑:“而且在過來後,不僅一個勁鑽到我懷裏,甚至還要讓我抱着你睡。”

“不抱着你睡的話,你還要打我。”

簡沉聽他一開始說話的時候,面頰還在一寸寸繼續變紅,但是聽到謝慎知的說法越發離譜時,便不可置信地回過頭:“你瞎說,我才沒有。”

“真的嗎?”謝慎知只是笑,見簡沉圓着眼看着自己,便很是無辜地歪了下頭,“可你确實是自己過來的。”

簡沉張了張口,聽出了對方話中藏着的笑意,生氣得差點跳起來:“…你怎麽那麽壞。”

他盯着人,臉蛋紅紅的,拖拉着語調去罵他:“壞人。”

簡沉一邊說着,一邊動作麻利地半蹲着往床尾挪去,似乎是怕謝慎知又把他拽回來,他這次動作非常快,簾子剛被掀開就立刻鑽了出去。

可簡沉才剛回到自己床上,耳邊就又清楚聽到了一聲,從對床傳來的輕笑。

他算是發現了,這個世界的男人不知道是吃錯了什麽藥,是真的好壞,而且越來越壞了,比他這個反派還壞。

不高興的小兔子盤腿坐在床上,他抱着被自己冷落了一晚上的抱枕,慢吞吞掏出手機點開外賣軟件,低着腦袋給自己點了份粥,又給對方加了全素的包子,還有不帶肉只有生菜的手抓餅後,這才爬下床去洗漱。

就和之前一樣,簡沉是負責點外賣的,謝慎知則是負責下樓去拿外賣的。

但是等到謝慎知從樓下上來,一手拎着袋子,一手提着剛打好熱水的水壺進屋,就見青年一看到自己進來,就立刻扭過身,繼續用後腦勺對着自己。

在心裏嘆了口氣,深知自己把人逗過頭的謝慎知沒有說話,只是将手裏的東西一放,拎着簡沉那份就往青年身邊走去。

“抱歉。”

他認錯向來很快,不管是這個世界還是以往的幾個世界,只要簡沉不高興,他都會主動去和人低頭。

不過這次,他卻突然想到了另一種方式。

在自己的早餐被謝慎知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簡沉心裏還在暗自倒數和對方的一分鐘絕交時間。

所以就算謝慎知主動和他開了口,并且沉默着替他将粥從袋子裏拿出來的時候,簡沉還是很好控制住了自己,沒有擡頭也沒有出聲。

心裏的倒計時只有半分鐘了,作為一只很有底線的兔子,簡沉就覺得自己還是要繼續保持此刻的狀态,千萬不能被謝慎知誘惑過去。

可能是見他一點反應都不給,謝慎知站在原地想了想,沒有主動挑起話題,也沒有用小零食投喂示好,而是出乎簡沉意料的在他身邊蹲下,随後握着青年的手,将其舉高放在了自己的頭頂。

在絕交一分鐘開始最後三秒的倒計時的時候,簡沉感受着從指尖傳來的溫軟觸感,眼中也随之露出了些許詫異。

3—2—1

絕交一分鐘在這個時候終于卡點結束,簡沉在心裏默念着零的同時便有些着急地轉過腦袋。

他心裏對謝慎知的變化已經有了大概的猜測,可當他扭頭真的看見身邊的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露出了耳朵和尾巴,并且在自己看過去的時候也半仰着頭看向自己的時候,心情還是詫異了起來。

“耳朵。”

沒忍住去輕呼了一聲,簡沉緩緩睜大眼睛,看着對方許久沒見的模樣,一時之間沒忍住自己的手,招呼都沒有打就直接伸手去薅了對方好幾下。

有些敏感的狼耳在青年的接觸下微微往側後方塌去,謝慎知小小吸了口氣,他沒有被人用這種姿勢對待過,也沒有将這幅樣子表露給別人看過,更沒有邀請着将別人的手主動放在自己的耳朵上。

雖說這個樣子帶着隐約的示弱和羞恥,但謝慎知下意識覺得簡沉喜歡,所以他就這麽做了。

于是在看到對方臉上成功露出了欣喜的表情後,謝慎知在心裏松了口氣,便問:“喜歡嗎?”

簡沉是想要點頭的,但想起剛才對方欺負自己的樣子,腦子很快就管住了嘴裏的話,他擡着下巴哼了聲。

“我不告訴你,”他道,目光卻是落在對方身後,用躍躍欲試的口吻道,“或者你再讓我摸一下你的尾巴,我就說。”

謝慎知笑了,他蹲在地上沒有拒絕也沒有同意,只是沉着眼,靜靜盯着他:“你确定嗎?”

“确定要摸我的尾巴嗎?”

簡沉皺眉,明顯是被他這幅強調唬到了。

但是從謝慎知嘴裏冒出來的話真真假假,簡沉覺得他這個時候肯定又在預謀着什麽,就沒有在第一時間翻看劇本設定,想都沒想就點頭:“确定的。”

“你是不想給我摸嗎?”他用特別幼稚的話去威脅對方,“不摸就不摸,反正不摸我就不喜歡你。”

謝慎知仍舊笑着,但笑意裏卻多了些輕嘆。

“那我還是希望你喜歡我的,”他道,甚至聲音裏都帶上了哄騙的意味,“給你摸好不好?”

說完這話他就從地上站了起來,謝慎知甩了下身後的尾巴,垂眸看着簡沉,随後撐着椅子俯下身,在對方察覺到危險之前将人困在了原地。

簡沉剛才管住了自己的嘴,現在倒是沒有管住自己的手,在謝慎知将尾巴晃悠到自己面前的時候,想都沒有多想,就直接手癢癢般抓住了對方的尾巴尖。

久違的觸感讓毛絨控的簡沉瞬間陷了進去,他對着這條大尾巴這樣那樣了好久,以至于謝慎知俯身在自己身前,自己的下巴被捏着輕輕擡起來的時候,才終于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了此刻的情況。

“你要幹什麽?”他警惕着問。

謝慎知在他說話的時候被他捏了下尾巴,黑發下的耳朵稍稍一紅,但好在他面上一本正經倒是沒讓簡沉察覺什麽,便低緩着嗓音開口:“其實我一直有一個問題。”

簡沉的好奇心跟着他冒了起來,就順着他的話語問:“什麽問題?”

“說不上來,但是困惑了我很久,”謝慎知低着頭認真看他,“而且這個問題也只有你能幫我解開。”

“怎麽幫你?”被他說得挑起了好奇,簡沉摟着對方的尾巴,下意識放輕了說話的聲音,但很快又察覺到了熟悉的危險。

像是昨晚爬床的時候被什麽注視着,又像是最開始進入這個世界和人第一次見面就被叼住了後頸那樣。

被困在椅子裏的簡沉下意識眨了眨眼,他松開了自己的手,也不管那條尾巴上揚着想勾住他的胳膊,只顧着拼命把自己縮起來,擡起手緩緩用雙手擋在了自己面前。

“我不想幫你了。”

敏銳的小動物很快就收回了自己剛才的話,他試圖去掙紮着,卻被謝慎知按在了原地。

對方動作輕柔地将簡沉的手往下按去,簡沉放輕了呼吸,只能眼睜睜看着對方俯下身靠過來,然後低下頭,在自己唇邊親了一下。

雖然說得氣勢特別足,還把某只害羞的小妖怪吓到了,但謝慎知畢竟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把人按着親了一口就立刻往後退了一步。

“好了,”他語調有些奇怪,半斂着眸簾,擋住了眼中的翻滾着的情緒,“你已經幫好了。”

提心吊膽了好久,然後被親了一口的簡沉明顯沒有反應過來,他無意識地皺了一下臉,嗓音輕輕的:“你什麽意思…”

簡沉羞得連說話都不利索了,他看着氣定神閑的人,好半天後才吐出一句話:“你怎麽…這個樣子。”

“我這個樣子是什麽樣子?”亂了的心跳還是沒有平複下來,謝慎知擡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便笑,“是喜歡你的樣子。”

簡沉抿着嘴不說話,還是保持着剛才的姿勢看着他。

直到謝慎知閉了下眼,似乎是站在那裏松了口氣,才像是解釋,又像是重複般開嗓:“你幫我确定了,我是喜歡你的。”

“還是喜歡了好久的那種喜歡。”

他的這句話讓簡沉的心也跟着亂了起來,他捏着手指悄悄擡起眼,輕輕回答:“我知道的。”

簡沉聽不得這種話,平日裏被親一下或是捏臉都會臉紅好久,現在被對方用這麽直白的話語轟炸着,心裏的煙花早就放了一輪又一輪。

為了努力挽回自己的形象,簡沉只好伸出爪子去抓住了謝慎知的尾巴,用特別兇狠的口味威脅對方:“你不要說了,要不然我就把你的尾巴薅禿。”

“好,我不說了,”謝慎知一直在觀察對方的表情,見他全程都沒有露出嫌棄和厭惡,心裏的石頭也終于落地,“我的尾巴要是禿了,你以後摸什麽?”

簡沉聽話地松開手,見人終于扯開了話題,就特別驕傲回答:“我也有尾巴。”

“嗯。”

謝慎知應了聲,他把自己的椅子拎過來坐在青年身邊,伸手碰了下稍稍涼掉的粥,便皺眉:“先吃飯。”

簡沉昨晚吃的多,現在還不是太餓,但只覺告訴他如果這個時候去拒絕的話,自己很有可能會被對方按着再親一口。

這麽一想,簡沉就只好轉過身體,用勺子攪拌起了自己的早飯。

只是吃着吃着,身邊的人卻是突然開口:“以後不能随便讓別人摸你的尾巴,也不能随便去摸別人的尾巴。”

他這話聽起來有些嚴肅,簡沉咬着勺子扭頭,含糊道:“我就給你摸過,也只摸過你的。”

謝慎知是知道這一點的,但他還是認真問:“知道為什麽嗎?”

簡沉哪知道這個,他只知道尾巴和耳朵不管是對于妖怪還是動物來說都是特別特殊的存在,只有親近和信賴的人才可以靠近和觸碰。

這個規矩不管放在哪個世界都是通用的,總不可能在這個世界裏還有另一層意思吧。

簡沉在心裏嘀咕着,他又給自己舀了一勺粥,随後就聽到謝慎知放輕了嗓音:“這種地方在成年之後,除了自己,就只能允許愛人去觸碰。”

甚至這個觸碰也有學問,就比如說靠近尾巴根部的這些地方,因為對那幾處地方的感官過于敏銳,所以大部分情況下也只适用于某些夜晚的特殊事件中。

哪像簡沉這樣,一上來就抓着他的尾巴不放,從頭到尾都被他薅了一遍。

謝慎知的耳垂這個時候又帶了溫度,但聽完他解釋的簡沉眼睛卻是倏然圓了不少,他咬着勺子,慢吞吞問:“那你剛才還—”

“嗯,我故意的,”這次沒有等簡沉明确指出問題,謝慎知就很是自覺回答,“故意讓你摸的。”

甚至最開始和人見面,把人摟在懷裏捏尾巴的時候也是故意的,只是唯一的區別那會的行為完全是下意識的動作,就算謝慎知回過神來思考了半天,也沒能想清楚自己為什麽會做出這樣的事。

有些輕佻,更不大禮貌。

不過現在他可能知道了其中的緣由,但這種事情向來無法用言語去描述清楚,就像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在那天一看到簡沉,自己的心就跟着跳了一下。

說一見鐘情或許有些太過于巧合,謝慎知個人覺得比起這個詞,他更喜歡用蓄謀已久去形容自己這段時間的狀态。

就像是在草原上的狼,偶爾遇見的心儀的獵物,收起爪牙悄然靠近對方,在對方徹底放下警惕,又或是像簡沉那樣從未對自己設防那樣,在某個特別好的時機把他叼着藏到自己窩裏,圈起來好好養着。

但另一位當事兔在聽完了他的坦白後卻是不說話,只是咬着勺子皺起了眉,好半天後才轉了回去。

謝慎知這個時候已經從自己的袋子裏拿出了包子,他也沒嫌棄裏面都是雪菜,只顧着注意對方的神态:“怎麽了?”

“那你剛才起來的時候,是不是也是故意的。”

這句話雖說是疑問句,但簡沉卻是用篤定的嗓音将它說出口,随後他也沒有等謝慎知回答,反倒是自顧自嘀咕着。

“我懷疑你有拐賣兔口的嫌疑,”他越說越拔高了語調,“這是蓄謀已久的拐賣。”

“而且你還喜歡欺負兔子,之前還捏我尾巴,半夜還偷偷抱着我,剛才還故意用那種姿勢親我,你就是個壞狼!”

簡兔兔:超大聲告狀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葭繪 5瓶;蘭岚 2瓶;今天養貓了嗎、猜猜我是誰~、青鹿之森 1瓶;

啵啵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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