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損友

損友

之後的日子裏,趙弦思幾乎日日都來百味樓吃飯,一開始邢暮雲只當她是喜歡百味樓的飯菜,後來聽掌櫃說這位大小姐每次來都會要求見老板,不管怎麽拒絕都沒有用,邢暮雲這才确定對方大抵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于是乎,不耐煩應付小丫頭片子的邢大老板直接把酒樓丢給了小夥伴,自己悠哉地回家休假了。

洛思羽:真是交友不慎!

“小二,你們老板在嗎?”

“小姐,老板今天有事,不在。”

“昨天有事,今天也有事,他到底在忙什麽?”

“老板的事,小的不敢過問。”

“那他什麽時候才能有空?”

“小的也不清楚。”

“她每天都要來這麽一出,不嫌累嗎?”隐在暗處看戲的洛思羽抱着手,臉色極其難看。

“誰知道呢?”掌櫃無奈聳肩,“她嫌不嫌累我不曉得,反正我是看累了。”

“真是個麻煩!”洛思羽恨恨道。

要問洛思羽最讨厭誰,那必然非當朝丞相趙折莫屬,他與趙折有些私仇,如今仇家的女兒天天來他眼皮子底下晃,他覺得自己沒有暴起打人已經是好修養了。

一日,當趙弦思再次向小二詢問邢暮雲的去向,忍耐了許久的洛思羽終于爆發了,他沉着臉走到趙弦思面前,主動與這位大小姐說起了話:“趙小姐,我們老板平時很忙,如果沒有什麽重要的事他是不會出現在百味樓的,你還是早點回家去吧。”

“那他平時都在哪裏?”趙弦思仍不死心,她直接忽略了洛思羽的最後一句話,一副誓要問清邢暮雲下落的架勢。

洛思羽垂眸,努力壓制住自己內心的暴躁:“我只是個算賬的,無權過問老板的行蹤,趙小姐若是想知道老板的去處,不妨下次見到老板時直接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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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不知道該怎麽才能見到他。”趙弦思有些委屈,她從未如此挫敗過,明明在遇到邢暮雲之前,她不管做什麽都是無往不利的。

洛思羽見趙弦思滿臉苦惱,心裏的怒意莫名淡了些許,他深深地看了趙弦思一眼,語重心長的說道:“趙小姐,有些事物固然美好,但該放手的時候還是得放手,不然只會把自己弄得遍體鱗傷。”

“聽我一句勸,不要在我們老板身上浪費時間,你們倆真的不合适。”

說完洛思羽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趙弦思皺眉看着只留給自己一個背影的洛思羽,只覺得這人異常讨厭,她可是堂堂丞相的女兒,難道還配不上一個商戶嗎?

不聽勸告的小姑娘依舊每日準時到百味樓報到,洛思羽感到無奈的同時又覺得有些可悲,索性直接翹班離開了百味樓,眼不見心不煩。

“沒想到思羽哥居然能與趙弦思和平相處一個月。”

“思羽的脾氣向來很好。”

“你說思羽哥這次能忍多久?”

“我猜大概還能再忍個兩三天吧。”

“可我覺得他應該忍不了了,依我看,他今日必來尋你。”

“那我就等着他來喽。”

“啊嘁——”站在靖國公府外的洛思羽摸了摸鼻子,“誰在念叨我?”

完全不知道某個無良朋友正在編排自己的洛思羽繞到後院的圍牆邊,足尖一點,輕輕松松翻進了靖國公府。

彼時邢暮雲正在同林雲深下棋,看到不請自來的洛思羽,兄弟倆默契的停下了手裏的動作。

林雲深淡定地招呼洛思羽坐下,一臉“果然如此”的表情,而邢暮雲則是笑得十分意味深長。

“你在這裏倒是逍遙自在,可憐我獨守客棧整日被一個小姑娘糾纏……”洛思羽坐在林雲深和邢暮雲中間,心情郁悶地訴說着自己這些天來的憋屈經歷。

看着他一本正經喊別人小姑娘的模樣,邢暮雲莫名覺得有趣:“一口一個小姑娘的,你也不見得比人家大吧,小屁孩?”

“邢老板此言差矣,雖然我的軀殼年齡不大,但我的靈魂已經滄桑了。”洛思羽撐着頭感慨。

邢暮雲摸着下巴思考了一會兒,憋笑道:“洛大少爺的意思是,您現在是少年的外表,老大爺的心?”

“去去去!你才老大爺,我要是老大爺你就是老妖怪!”洛思羽白了邢暮雲一眼,要不是旁邊有林雲深在,他估計能和邢暮雲打一架。

“噗嗤——”坐在一旁靜靜看着兩人耍寶的林雲深忍不住笑出了聲。

“你笑什麽?”上一秒還在争鋒相對的邢暮雲和洛思羽聽到這一聲笑,瞬間就不吵嘴了,直接扭頭看向林雲深。

驟然成為全場焦點的林雲深無辜地眨了眨眼,感慨道:“思羽哥最近越來越活潑了,我感到十分高興。”

“可不是。”邢暮雲看了一眼洛思羽,回頭與林雲深相視一笑,“總算是有了一點十八歲的孩子該有的朝氣了。”

洛思羽聽着邢暮雲和林雲深的對話,頓時啞口無言。

“不止是有朝氣了吧,我看思羽哥最近身體貌似好了不少。”林雲深滿眼促狹,“莫不是生活太憋屈了,化悲憤為食欲了?”

“大概可能也許?”洛思羽笑笑,“雲深最近倒是消瘦了許多,是遇到什麽麻煩了嗎?”

“麻煩倒說不上,就是最近公務有些繁忙,我勸他休息他都不肯。”心疼地看着林雲深明顯瘦了一圈的臉,邢暮雲先一步替林雲深回答了洛思羽的問題。

洛思羽笑容淡去:“看來是朝中出變故了?”

林雲深嘆氣,眼睛重新看向過半的棋局,伸手執起一枚棋子道:“這段時間邊關不怎麽太平,各路豺狼虎豹都在暗中窺伺我們青國的地盤,皇上對此十分憂慮。”話音落下,棋子啪一聲定在棋盤上。

“憂慮有什麽用?該來的總會來,該走的也遲早要走。”邢暮雲緊跟着落了一子。

“是啊,該來的總會來,該走的遲早要走。”林雲深垂眸,掩去了眼底洶湧的驚濤駭浪。

洛思羽看着明顯情緒不對勁的兄弟倆,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他已遠離朝堂紛争多年,對那些彎彎繞繞的敏銳度遠不及林雲深和邢暮雲,給不出多少建設性意見。

許是不想氣氛太過沉悶,邢暮雲轉而提起另一個話題:“聽說前段時間皇上私下把掠影劍給了你?”

“是有這麽回事,但後來皇上又把劍收回去了。”林雲深道。

掠影劍?老皇帝手裏怎麽會有掠影劍?洛思羽內心驚詫不已。

邢暮雲沒想到自己為了活躍氣氛随口提的話題居然也是個大雷,內心無奈的同時也對皇帝這般不講究的行為十分唾棄:“他不是想讓你管掠影衛嗎,沒有掠影劍還叫什麽掠影衛?”

“帝王心,海底針,誰知道他在想什麽呢?”林雲深捏着袖口,無意識了兩下,“這掠影衛組不組得起來還兩說呢。”

掠影劍、掠影衛,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洛思羽聽得直皺眉:“這掠影衛是個什麽東西?”

“一個暗衛組織,也可以說是一把上好的殺人的刀。”想起那些眼裏沒有絲毫生氣的小孩子,林雲深只覺心痛非常,說話語氣也變得諷刺起來,“皇上說,他要造一個只聽他話的,像宸王一樣能保家衛國的組織。”

“保家衛國?說得倒是好聽!我看他不是想要一個只聽他話的組織,而是想要一堆只聽他話的‘宸王’吧?”洛思羽臉色陰沉無比,“怎麽,一把僞造的掠影劍已經滿足不了他了,現在連人都想搞假冒僞劣的了?”

“什麽!掠影劍是僞造的?”邢暮雲和林雲深驚訝地看向洛思羽。

“掠影劍于宸王而言意義非凡,宸王不會允許它落入旁人手中,而且……宸王離開後,我爹有幸又見過他一面,當時他手上是有掠影劍的,所以我非常确定,如今老皇帝拿着的這把一定不是真的掠影劍。”洛思羽道。

“原來如此,這可就有意思了……”林雲深眸光發冷,原來從劍到人,都是那麽的不堪嗎?

“這老皇帝又偏執又多疑,給了你假劍又收回去,跟個人來瘋似的,他到底想讓你幹什麽?”洛思羽想不明白。

林雲深勾唇:“邊關告急,他想讓我先去邊關頂一頂,掠影衛的事以後再說。”

“感情你就是塊磚,哪裏需要往哪搬?”洛思羽撇嘴。

“他說別人去他不放心。”林雲深目光轉向邢暮雲,“哥你覺得,他這是信任我嗎?”

邢暮雲搖頭:“他不信你,若非你現在對他還有用,他怕是早就斬草除根了。”

林雲深笑笑,道:“我也是這樣想的,天家哪有什麽信任可言。”

“那你要去邊關嗎?”洛思羽疑惑地看着林雲深。

“去呀,為什麽不去?”林雲深表情格外愉悅,語氣也輕快無比,“聖命不可違,哪怕是死我也得去!”

“說到邊關,我前陣子正好去那邊轉了轉。”邢暮雲眨眨眼,偏頭神情揶揄地看着林雲深,“剛巧遇上了百裏。”

林雲深神色未變:“故人相見,想必是說了不少話吧?”

“是的,他試圖邀請我去曜國。”邢暮雲勾唇,“我拒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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