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癡纏
癡纏
由于店裏人多眼雜,沒人看着不行,所以吐完苦水的洛思羽又被邢暮雲趕回了百味樓看店。
可喜的是,這次回來之後,洛思羽再也沒在百味樓看見趙弦思,這令他十分愉悅,以至于平日最厭煩的賬本在他眼裏都變得眉清目秀起來。
不過他還是不爽什麽事都不管,只知道奴役自己的邢暮雲。
日子不鹹不淡的又過了兩個月,百味樓的生意在洛思羽的管理下又上了一層樓,店裏的人也都是一派喜氣洋洋的樣子,除了洛思羽越發怨念深重,天天傳書譴責邢暮雲不道德之外,一切都十分美好。
“咔!”
寧靜的國公府後院突然傳出樹枝斷裂的聲音。
邢暮雲聽到動靜,無奈地搖了搖頭。他不緊不慢地走出房間,果然在院子裏看見了一只趴在地上的鷹。
這是邢暮雲的外公送給他的寵物,邢暮雲為其取名飛鹄,如今飛鹄已經跟在他身邊十年了。
“小家夥,你再胖下去就飛不起來了。”邢暮雲将飛鹄抱進懷裏,一邊解下綁在飛鹄腿上的紙條一邊念叨,“以後在思羽那邊少吃點,知道嗎?”
聽懂了主人的話,飛鹄拼命地想從主人懷裏掙脫出來,似乎想用行動表達自己的抗議。
“乖一點。”邢暮雲左手摁住飛鹄,右手溫柔地為自家寵物順毛。
飛鹄哀叫一聲,耷拉着腦袋窩在邢暮雲懷裏裝死。
見飛鹄油鹽不進的樣子,邢暮雲莫名覺得一陣心累,他長嘆一口氣,抱着懷裏的小寵物溫聲軟語的哄了好半天才把這小祖宗徹底哄好。
“真是越發的難搞了。”望着神清氣爽飛走的胖鳥,邢暮雲臉上露出了既無奈又寵溺的笑容。
“大哥怎麽耽擱了這麽久?”一直不見自家哥哥回屋,林雲深只能親自出門來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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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個小東西非要鬧脾氣,我多哄了它一會兒。”邢暮雲笑着回答。
林雲深了然:“飛鹄那小家夥怕是要成精吧?”
“誰知道呢?”邢暮雲攤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算了,它成不成精的跟我們也沒多大關系。”林雲深并不打算深究這個問題,“思羽哥跟你說了什麽?”
“想知道就自己看。”邢暮雲直接把紙條放到了林雲深手裏。
林雲深粗略地掃了一眼,當即笑出了聲。
這張不大的紙片上擠滿了密密麻麻的小字,一點多餘的空隙都沒有,可見洛思羽寫信時是下了極大的功夫的,不然不可能把這麽多話裝進巴掌大的紙裏。
“思羽哥這是怨氣有點重啊。”林雲深揶揄道。
“他對我有怨氣不是一天兩天了。”邢暮雲一臉淡定,“習慣就好。”
林雲深失笑:“你這話要是被思羽哥聽到了,日子怕是要不清淨。”
“左右不過是打一架,就他那三腳貓的功夫,我還怕他不成?”邢暮雲不以為然。
林雲深笑笑,對邢暮雲的話不置可否。頂着明媚的陽光,他擡頭看了看天空,道:“今日天氣不錯。”
“是的。”邢暮雲順着林雲深的視線看過去,正好看到幾只新燕飛上碧藍的天幕。
“要出去轉轉嗎?”林雲深偏頭,滿臉真誠地看着邢暮雲。
“自然。”邢暮雲欣然應允。
今年城郊的桃花開得格外的嬌豔,引得不少游客駐足觀賞,一時桃林裏的行人絡繹不絕。
邢暮雲和林雲深到達桃林時正好是人最多的時候,兩人對視一眼,當即轉身去了人煙稀少的河邊,沿着河道一邊散步一邊悠哉地閑聊。
“你前幾天回去的時候有見到小笙嗎?”看到遠處連綿的山脈,邢暮雲不由得想起了自己那個一年都見不到幾面的小弟。
“沒有,他現在已經在山上生根發芽了,無大事不下山。”一說起這個弟弟,林雲深就感到十分無奈,“聽師父說他現在整天一副無欲無求的樣子,估計再過一段時間就可以剃度出家了。”
“這可不太妙啊。”邢暮雲皺眉,憂心忡忡地說道,“小孩子沒點朝氣怎麽能行?”
林雲深嘆氣:“算了,随他去吧,他自己有分寸。”
邢暮雲見林雲深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不确定地問道:“他還在怪你?”
“應該是,他現在不太願意聽我的話。”小時候那個在外人眼裏調皮搗蛋,在自己面前乖巧讨喜的孩子終究還是變了,林雲深只覺心裏空落落的。
“當初我只是想保護他,沒想到他會因此性情大變。”林雲深不後悔自己當初的選擇,但弟弟那副大受打擊的模樣卻始終令他耿耿于懷,他轉頭看向身邊的邢暮雲,吐出了藏在心裏多年的疑問,“哥,我真的做錯了嗎?”
“你沒錯,換作是我我也會這樣做,因為我們都希望小笙能快快樂樂地生活。”邢暮雲拍了拍林雲深的肩,安撫道,“他以後會理解你的苦心的。”
“但願吧。”林雲深苦笑,“我現在比較擔心他身邊的那位,聽說他和那位關系很好,我只怕他會……自掘墳墓。”
“只要小笙不摻和那位的事,應該不會有太大影響。”說到這個,邢暮雲剛剛舒展開的眉頭又皺了起來,“我等會兒回去寫封信叮囑一下他。”
正在二人煩悶之際,後面突然傳來一聲脆響,林雲深迅速握緊手中的扇子,轉身往聲源處擲去。
樹後的人躲閃不及,慌亂中腳底一個蹑趄,直直往河裏倒去。
邢暮雲回頭淡淡地瞥了一眼,看清人是誰後冷着臉飛身過去拉了一把。
電光火石間,趙弦思毫無防備地撞進了邢暮雲的懷裏,她一動不動地盯着邢暮雲的衣領,似乎是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直到淡淡的墨香襲上鼻尖,趙弦思慌亂的心神才徹底安定下來,這一刻,她恨不得時間永遠停滞下去。
可惜上天并沒有聽到趙弦思的心聲,在确定趙弦思真的站穩後,邢暮雲便迅速地放開了手,不帶半分留戀。
林雲深緩步走到兩人跟前,原本犀利的目光已經被他刻意掩藏,如今浮現在他臉上的,是他慣有的溫和笑容。
“趙小姐怎麽會在這裏?”林雲深目光沉靜地看着趙弦思,語氣溫柔如三月春風。
“我……”被林雲深這麽一問,趙弦思莫名感到心慌,她下意識看了一眼邢暮雲,吞吞吐吐地解釋道,“我來這裏游玩,正好,正好看到林公子和邢老板往這邊走,所以就想過來看看……”
邢暮雲後退一步回到林雲深身邊,面無表情地說道:“趙小姐未免好奇心太重。”
趙弦思本就被邢暮雲避之不及的行為氣到,現在又聽到對方如此冷漠的言語,頓時火氣上湧,憤然道:“你已經躲我很久了!”
在邢暮雲躲着的這幾個月裏,趙弦思也曾想過放棄,她堂堂高門貴女,何必非要死扒着這塊難啃的骨頭?可是仔細想想趙弦思又覺得不甘心,從來沒有哪個男人能抵擋得住她的魅力,邢暮雲是她遇到的第一個例外。
她滿懷期待地在百味樓裏日複一日地蹲守,可邢暮雲卻始終沒有出現,再加上那個奇奇怪怪的賬房先生的話影響到了她的心緒,于是她短暫地逃離了傷心地,把自己悶在家裏反思了很久。
真的不會有好結果嗎?趙弦思不清楚,雖然她接近邢暮雲的目的不純,但她确确實實對邢暮雲動了真感情。
邢暮雲從外形到氣質都極其符合趙弦思對夢中情人的幻想,或許一開始的相遇是出于長輩的算計,但之後長時間的等待則是因為趙弦思真的動了心。有些東西越是得不到就越讓人抓心撓肺,時間非但沒讓邢暮雲從趙弦思的心裏消失,反而還令趙弦思徹底淪陷在了名為邢暮雲的天羅地網中。
今日趙弦思本是來散心的,誰知竟正好看到邢暮雲和林雲深走在一起,她有些好奇這兩人的關系,便跟在兩人身後想偷聽他們的對話。可惜距離太遠,她什麽也沒聽見。
“在下與姑娘并無交集,姑娘為何平白無故覺得在下躲着你呢?”
邢暮雲低沉的聲音再度響起,趙弦思因此被迫中斷了自己既甜蜜又心酸的回憶,她擡頭凝視着邢暮雲,有些委屈地說道:“我們幾個月前才見過的,你居然不記得我了!”
“記得如何?不記得又如何?”邢暮雲坦然地直視着趙弦思,語氣不帶一絲感情,“這世間凡人多如牛毛,我難道要每個都記得嗎?”
聽到這話,趙弦思紅了眼眶,她猛地往前走了一大步,想要撲進邢暮雲的懷裏控訴男人的絕情。
然而邢暮雲并不給趙弦思機會,他早就看穿了趙弦思的意圖,在趙弦思撲上來的那一瞬間,他直接拉着林雲深往後退了好幾步,連片衣角都沒讓趙弦思碰到。
“你就這麽嫌棄我嗎?離得近一點都不願意?”趙弦思臉色發青。
邢暮雲直直地站着,一言不發。
“為什麽?”趙弦思不明白。
“那趙小姐又是為了什麽接近在下呢?”邢暮雲勾唇,平靜地問道。
趙弦思大駭,搖着頭後退了好幾步,慌不擇路的跑開了,只留下邢暮雲和林雲深在原地面面相觑。
“大哥把人吓跑了。”林雲深笑道。
邢暮雲不甚在意地擺了擺手,雲淡風輕地說道:“跑了就跑了吧,希望以後不要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