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戲精

戲精

那日不歡而散後,邢暮雲本以為趙弦思會知難而退,誰知對方竟然不走尋常路,一點影響不受不說,還極其興奮地對邢暮雲展開了更加猛烈的追求。

這位大小姐徹底抛棄了矜持,仗着自己的身份日日跑到百味樓鬧事,威逼利誘掌櫃把邢暮雲叫出來接客。

掌櫃實在無奈,只能硬着頭皮來向邢暮雲請示。

“我怎麽感覺她的意思怪怪的?”聽完掌櫃的禀報,洛思羽嘴角不自覺抽動起來。

坐在一旁看賬本的邢暮雲微微一愣,片刻後又無奈地搖了搖頭,表示自己無話可說。趙弦思于邢暮雲而言不過是過眼雲煙,他從不曾放在心上,那不知是真心還是假意的糾纏,在邢暮雲看來也只是一樁笑話。

“究竟怪在哪裏呢?”洛思羽托着腮陷入沉思。

邢暮雲偏頭看一眼陷入了自我世界的洛思羽,默默地背過了身子。自從被趙弦思纏上後,自己這個朋友的關注點是越來越歪了……

迷迷糊糊的洛思羽莫名有種自己被鄙視了的錯覺,他似有所感地擡起頭,果不其然看見了邢暮雲黑乎乎的後腦勺。洛思羽無辜地眨了眨眼,如果沒記錯的話,方才邢暮雲還是側面對着自己的。

洛思羽:……

好樣的,就是你這小子在嫌棄我是吧!洛思羽氣憤地伸出手掰正邢暮雲的身子,目光觸及到對方古井無波的眸子時,洶湧着怒火的腦子突然靈光一現:“啊,我明白了,原來趙小姐是把你當青樓頭牌使了。”

想通了的某賬房先生臉上露出了壞笑,一雙漂亮的桃花眼彎成了月牙:“這客人都等急了,我們小雲公子怎麽還不去接客?”

說完,洛思羽似乎覺得不過瘾似的,又起身繞至邢暮雲身前,伸出手特別邪魅狂狷地勾起了邢暮雲的下巴,調笑道:“小美人,給爺笑一個,爺保證好好疼你~”

“你最近是不是皮癢了?”邢暮雲對着洛思羽粲然一笑,趁着洛思羽不注意舉起手裏的賬本不輕不重地敲了一下洛思羽的頭,“你要是實在閑得慌呢,就去外面招待客人,別來我這發洩你那過度豐沛的精力。”

“公子……”掌櫃有些尴尬的出了聲,“那位小姐?”

邢暮雲沒有反應,仿佛沒聽到掌櫃的話一樣,倒是洛思羽扭頭看了掌櫃一眼,不過很快便轉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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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邢暮雲去見趙弦思?洛思羽那是一千個不樂意!他松開邢暮雲的下颌,手輕輕地落在邢暮雲的肩上,眼神犀利地盯着邢暮雲:“你敢出去試試?”

“你覺得我會出去嗎?”邢暮雲嫌棄地拍掉洛思羽的手,扭過頭對掌櫃吩咐道,“你去跟趙小姐說,老板今天不在,以後也不會在。”

作為一個身份敏感的商人,邢暮雲十分清楚,自己不能與趙弦思有過多牽扯。

掌櫃心下了然:“小的明白。”

趙弦思又撲了空,但她并沒有被打擊到,依舊我行我素,每天雷打不動地到百味樓報道,就差直接在店裏住下了。正所謂烈女怕纏郎,反之亦然,鬥志昂揚的趙弦思相信自己一定能把邢暮雲拿下。

在趙弦思的死纏爛打和邢暮雲的神出鬼沒下,時間飛速地流逝着。

轉眼間六個月過去,天氣轉涼,邊關的戰事也越演越烈。經過大臣們多次激烈的争論後,朝廷最終決定派兵增援,皇上親口任命林雲深為援軍主将,令林雲深三日後出發前往邊關。

“要是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地方,盡管跟哥說。”得到消息,邢暮雲第一時間找上了林雲深。

“幫我準備一些禦寒的衣物吧,邊關苦寒,将士們怕是抵擋不住塞外的風雪。”林雲深道。

邢暮雲沉思片刻,覺得這個要求不無道理:“好,我馬上安排人去準備一些棉衣棉被,你到時候一起帶着去。”

三天的時間眨眼即逝,出發前,林雲深敲開了邢暮雲的門。

“哥,我要走了。”看着眼底一片烏青的邢暮雲,林雲深既無奈又心疼,“這兩天為了幫我準備物資你都快把自己累垮了,等會兒我走了之後你可得好好休息一下。”

邢暮雲張了張口,一時也不知自己該說些什麽,最後只能幹巴巴地道:“一路順風。”

林雲深嘆氣,在邢暮雲疑惑的目光中,他猛地上前緊緊抱住邢暮雲,用一貫溫和的嗓音說道:“我這次說不定得在外面耗個三五載,家裏就拜托大哥照看了。”

“好。”邢暮雲擡手回抱住林雲深,露出了這幾日來的第一個笑容。

家裏沒有可以唠嗑的人後,邢暮雲去百味樓的次數便多了起來,為了防止被趙弦思發現行蹤,他每次都從後門進百味樓,倒是避免了與趙弦思遇上的尴尬。

不過俗話說的好,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某個風和日麗的下午,邢暮雲剛從後門走出百味樓,就十分不巧地撞見了剛爬上樹,打算偷窺百味樓後院的趙弦思,霎那間兩人相顧無言。

糟了,被發現了!趙弦思俯視邢暮雲,表面一派淡定,內心卻緊張得不行。

邢暮雲愣愣地看着樹上的趙弦思,臉上的笑容逐漸僵硬……

趙弦思:……

邢暮雲:……

最後無奈的邢暮雲把困在樹上的趙弦思解救下來,兩人在尴尬的氣氛下寒暄了幾句,沒多久便各自腳底抹油溜了。

這偶然的相遇讓趙弦思摸清了邢暮雲的行蹤,于是之後的幾天邢暮雲可謂是大門不敢進,後門走不通,兩條路都被堵死了的他甚至分析起了翻牆的可行性。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啊。”邢暮雲走到洛思羽身邊疲憊地坐下,左手撐頭,右手手指無意識地敲打着桌面,“我進我自己的店為什麽要像做賊一樣?”

要不是今天他來得早,估計會再次被趙弦思逮住。

“我怎麽知道?”洛思羽聳肩,“要不你直白點拒絕她?這樣以後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走大門了。”

“這樣啊……”邢暮雲認真思考了會兒,喃喃道,“好像也不是不可行……”

“公子,那位小姐又指名要您接待了。”掌櫃站在門外,一臉麻木地轉達某位小姐的要求。

“知道了。”邢暮雲躁動的手指安分下來,他轉頭看向洛思羽,目光沉沉如看不見底的深淵。

須臾過後,他勾唇一笑,驀地起身拖着洛思羽往趙弦思的包間走去。

“喂,你幹嘛!”被強行帶離凳子的洛思羽眉心一跳,心頭莫名升起不祥的預感。

這該死的邢老板又要整什麽幺蛾子?

“你來啦!”剛走到門口,邢暮雲和洛思羽便聽見包間內傳來歡喜的聲音。

糾纏數月終于等到邢暮雲主動現身,趙弦思心裏不可謂不高興。然而,正當她想上前與邢暮雲搭話時,躲在邢暮雲身後的洛思羽悠哉地走了出來,這讓她瞬間黑了臉。

雖然只見過一次,但不知道為什麽,趙弦思莫名覺得自己和這個賬房先生氣場不合。她狠狠瞪了一眼洛思羽,暗暗鄙視這人破壞自己和邢暮雲獨處的可惡行為。

“呵。”感受到趙弦思的怨念,洛思羽面無表情地瞥了一眼這位無理取鬧的大小姐,眼神冰冷得令人心驚。

趙弦思頓時脊背發涼,她別過眼不敢再看洛思羽,卻又覺得自己委屈非常,只能轉頭将怒火發洩到邢暮雲頭上:“邢老板這個大忙人終于肯出現了呀,怎麽,不躲着我了?”

說完,趙弦思甩開袖子轉身往凳子上一坐,臉上挂着對邢暮雲的嘲弄,架子十足。

“在下只是覺得,有些事情需要與姑娘說清楚。”邢暮雲一板一眼地答道。

“邢老板是要拒絕本姑娘的心意嗎?”趙弦思拒絕交談,“如果是這樣,那邢老板就可以不用開口了。”

“在下無才無德,姑娘何必執着?”邢暮雲心平氣和的看着趙弦思,似乎一點都不在意趙弦思的胡攪蠻纏,“姑娘與在下并非同路人,不如盡早放棄,另覓良緣。”

“你拒絕我,是不是因為你覺得我別有目的?”趙弦思有些猶豫地問道,因為除此之外,她找不到任何邢暮雲拒絕她的原因。

邢暮雲沒回答,他沒想到趙弦思會這麽直接。

“你覺得我配不上你?”趙弦思的語氣逐漸變得咄咄逼人。

邢暮雲不卑不亢:“趙小姐千金之軀,刑某不敢高攀。”

“哦,那就是你覺得我長的不夠漂亮,入不了你的眼。”趙弦思垂眸,平靜地陳述道。

“趙小姐天人之姿,世間鮮有人及,可是——”邢暮雲頓了頓,嘴角的弧度逐漸變大,他頂着趙弦思疑惑的目光,回頭含情脈脈地看着洛思羽,笑道,“在我的眼中,唯有我家棋棋當得上世間至美。”

“棋棋?你是說他?”趙弦思瞪大了雙眼,她擡起右手顫顫巍巍地指着洛思羽,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不錯,我家棋棋可是世間最可愛的寶貝。”邢暮雲把洛思羽攬進懷裏,雙手緊緊地環住洛思羽的腰,語氣前所未有的溫柔,“你說對嗎,棋棋?”

洛思羽頭抵着邢暮雲的肩,臉死死地埋在邢暮雲的胸口處,說話的聲音悶悶的:“怎麽,以前那麽嫌棄我的臉,現在知道我的好了?小雲雲?”

被這聲“小雲雲”喊得一激靈,邢暮雲臉色一僵,差點控制不住自己想把洛思羽扔出去的手。

“別鬧。”邢暮雲繃着笑臉,輕聲細語地“哄”着洛思羽,“在我心裏棋棋比任何一個女孩子都美。”

“你們,你們簡直不知廉恥!”看着抱在一起的兩人,趙弦思氣得口不擇言起來。雖然覺得哪裏怪怪的,但她的眼淚還是不争氣地冒出了眼眶。

在趙弦思摔門而出後,原本抱在一起的邢暮雲和洛思羽立刻彈開,兩人特別默契地各自搓了搓手臂,似乎是想把并不存在的雞皮疙瘩弄掉。

邢暮雲木着臉問道:“你惡心不?”

“明明是你先惡心我的。”洛思羽白了邢暮雲一眼,“這麽有演戲天賦,怎麽不考慮考慮去唱戲?”

“都是洛公子配合得好,不然這戲我也唱不下去不是?”邢暮雲幽幽地說道。

“過獎。”洛思羽覺得自己的臉也快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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