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新人(1)
新人(1)
聽聞衆人陸續回禀完畢,陸宛衣鄭重地将書寫着任務指标的宣紙遞至堂內每位員工面前,見大家都十分認真地盯着名單,不由地欣然起來。
“任務已下發,各位要牢記自己的任務指标,盡早完成便可輕松自在。”
陸謙堯翻閱了幾瞬,似有些許不甘,鬥膽提出了疑問:“為何我的任務這般多,薛公子的任務那般少。”
從容淡定地揚眉一笑,她忙解釋着:“薛公子為銀行付出了太多,太過辛勞,我讓他多休息休息。”
“不必,小生想為銀行多做些事,”薛亦舟卻斷然拒絕,慷慨就義般阖目狠下心道,“宛衣還是給小生多加一些任務。”
這員工的覺悟也太強了,她不禁佩服,不帶猶豫地提筆改了任務數,邊遞于其眼前,邊與陸謙堯苦口婆心般言着。
“瞧瞧人家的覺悟,一心只為銀行着想。”
呆愣了一霎,薛亦舟幽幽低語:“似乎……又多了。”
陸宛衣燦笑着拿回名單紙,大筆一揮,再一改:“薛公子看看,這樣如何?”
笑意在眉宇間漾開,薛亦舟稱心如意般回着:“如此,合了小生的心意。”
于名單處觀望了片刻,陸謙堯更為不解:“可……可先生為何不在名單上?”
竟然如此之快就被看破了,可已然應了他,她便不得不作數……萬分嚴肅地撐起下颌,她不容置疑般微搖着頭。
“先生與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你們是不會明白的。”
陸謙堯半阖着雙眸,似看破了紅塵般試探一問:“你們該不會想偷懶吧?”
“怎麽和領導說話的,”瞥了瞥從然飲茶的少年,她硬氣地反問道,“再者說了,先生又怎麽可能會偷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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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無言的先生尋思了一會兒,陸謙堯茅塞頓開:“阿姐說的,絕對在理。”
這憨弟果然很好蒙混,她正欲繼續作解,錢莊的堂門外忽然黑壓壓地圍滿了人,周遭百姓的議論聲漸漸傳入大堂。
人群中央跪着一神色慌張的女子,她走近一瞧,正是金來錢莊的許掌櫃許嬌。
“奴家乃金來錢莊的掌櫃許嬌,因嫉妒燕京銀行生意興隆,便幾次三番雇人前來給銀行難堪,讓其受盡非議。”許掌櫃不住地朝她磕着頭,印堂發黑,面容上盡是惶恐不安。
“一切皆是奴家所為,奴家罪該萬死,懇請行長饒恕……”滿目疲憊,許掌櫃恍惚言道,“奴家已将錢莊關張,往後再不會擾了銀行清靜。”
擡聲向四周圍觀的百姓道着,許掌櫃再次一磕頭:“燕京銀行未做任何對不住百姓之事,諸位盡可安心将銀兩存放銀行!此前皆為奴家之過,是奴家利欲熏心,存心不良,給銀行帶來了禍端……”
許掌櫃面露悲痛之色,口中不斷喊着:“求行長大人行行好放過奴家,無法入眠實在太痛苦了!”
想起昨日讓他去對付這金來錢莊,陸宛衣退至悠然飲茶的少年身旁,心底驟然升起一陣忐忑。
“你究竟做了什麽?”
謝商臨輕然放下茶盞,人畜無害般淺笑道:“也就遣人撓了一整夜的足心。”
“太狠了……”她不由地深吸氣,竟然整夜還不讓人睡覺,簡直不能再狠了……難怪這掌櫃如此痛苦。
他淡然處之,幽幽啓唇着:“如若不來言明,便再撓上十日。”
寒毛直豎,她感慨萬千:“都說最毒婦人心,原來還有更毒的……”
“此次的任務可沒給你下,”直視着前方的人群,陸宛衣擡指輕敲着書案,“抵了昨日你放水的那盤棋,我們暫且恩怨兩清了。”
“行長何時能再與先生下棋呀?”話音剛落,門外就有人探頭探腦地遙望着堂內空置的棋盤,“我們也好來押注,昨日輸的銀子我還想贏回來呢。”
另有人擺了擺手,笑眯眯地勸慰道:“你莫要着急,行長都說了會再來,便不會欺騙我們。”
她微微俯身,沖他清甜一笑:“好像兩清不了了?”
慢條斯理般直立起身,他緩而湊近,饒有興致地撫上她的青絲:“宛衣求我……求我,我就輸給你。”
“下次不用,下次給你贏,”每次都讓她贏,也太沒有懸念了,陸宛衣撫平衣袖,扯唇邪笑,“下下次的再說。”
思慮周全過後,她透出一副為他着想的神情:“下下次也可以讓你贏,畢竟總是我贏,他們會覺得你太弱。”
謝商臨:?
讓百姓覺着她時強時弱,才不易被人看清水平,大神一般都這樣。
順勢一瞥,她又瞥見蔣添鬼鬼祟祟地将一盞茶放置綠荷桌旁,神不知鬼不覺地将其喝完的茶盞換下,形跡可疑,不仔細觀察,還真讓人發覺不了。
上次就覺得他們不對勁,此刻她更加篤定了些,莫非是就是傳說中的……辦公室戀情?
她不禁感嘆,綠荷啊綠荷,大千世界,找什麽男子不好,非要再找個銀行的,加班加點不說,下班了還要一起讨論工作,生活也太悲催了!
為了證實這一猜想,她偷偷問道:“話說,你覺不覺得……綠荷和蔣添太過親昵了?”
謝商臨沉心靜氣般望去,眸色平靜如水:“端茶送水,我待宛衣亦是如此,應是再尋常不過……”
“稍等一會兒!”擡手高喝一聲,陸宛衣忙将此舉攔截而下,“蔣添,你是否與綠荷情投意合?”
“竟……竟然被行長發覺了,”頓時一驚,蔣添手足無措,慌亂得找不着北,故作悲傷地向綠荷求助,“綠荷,我們該如何是好?”
綠荷霍然站起,眼中閃過一絲決絕:“這般一來,我們只能直面風雨了。”
窗外頓時雷電交加,風雨将至,陸宛衣挑眉冷笑:“我果真想得沒錯!既然如此,蔣添,這霞裏巷支行就留不得你了,從明日起,你便去同心巷支行吧。”
同一網點,怎麽能有情侶存在,她暗自唏噓,幸虧自己慧眼識珠:“燕京銀行有規矩,同網點員工不得戀愛,以免影響工作。”
“這一日,終于到來了……”蔣添擡起粗壯的手臂,抹起了淚花,“娘子,就算我不在此地了,我的心仍是同你一起……”
秀眸泛起漣漪,綠荷忙擡袖喊道:“官人,你莫要離我而去!”
陸宛衣:???
“阿彌陀佛,是老衲的過錯,二位辛苦了。”她合掌而拜,頓覺手裏缺一串佛珠。
“可阿姐和謝先生亦是兩情相悅,同心合意,”伫立于一旁的陸謙堯撐着下颌沉思了起,未解其意,“為何能時時刻刻形影不離?”
對此,她極為淡定:“之前是官方說辭,是對城中百姓言說的謊,你們是銀行內部員工,還不知曉我與先生是一清二白的嗎?”
錢莊內霎時安靜了下來,衆人皆是滿腹狐疑。
“你們怎麽都一副不信的模樣?給我些時日,我定會自證清白,”她正經八百,毅然而道,“反正同網點戀情,是絕對不允許的!”
蔣添緩步走出大堂,一步三回頭,難舍難分般言着:“娘子,我走了,你多加保重!”
倚靠于門柱旁,綠荷伸出纖纖玉手:“官人,我們何時才能再相見?”
望着眼前悲壯之景,陸宛衣小聲回複着:“可能是……等到下班就可以?”
蔣添離去未有半刻鐘,她正想好好規劃一下接下來的打算,剛一轉身,又一落魄身影撞入了視線。
“行長大人,草民的命好苦啊!”一男子淚流滿面奔來,可憐兮兮地抱住了她的大腿。
她驚吓一望,是那幾日未見的江聿。
想到昨晚在錢府所聽之語,錢公子從頭到尾将他利用着,如今許掌櫃前來贖了罪,這江聿估計是已被翻臉趕了出來。
急忙抽出了腿,她遺憾作嘆:“我明白,你的命是真苦。”
“草民一無所有,無處容身,”江聿抱頭痛哭,淚灑當場,“這天底下唯想到行長一人,行長可否……可否收留草民……”
陸宛衣心下一軟,随意一指,便指向一邊正滿臉堆笑的身影:“那你便跟着他吧。”
笑容瞬間凝固,陸謙堯疑惑地指了指自己:“我?阿姐,為何要跟着我?”
“你往後可是要帶兵出征的,”任重而道遠般拍了拍纨绔少年的肩,她決意未雨綢缪,再培養些人才也不錯,“在領兵上沙場前,幫我多培養一些大堂經理出來。”
此言雖是沉重,可她心知這弟弟終将會離她而去。
自她棄武從了商,延續陸氏将門世家的重擔便落在了他身上,他終有一日會踏着原主英姿飒爽的影子,在疆場上縱橫馳騁。
陸謙堯鄭重抱拳,似接了道聖旨般應聲而答:“明白,定不辱阿姐的使命!”
“多謝行長,多謝師父!”頓時止住了啜泣,江聿嘻笑着爬起身,敬重一拜。
“師父?我還未答應收你為徒,”眼底掠過一瞬猥瑣的笑容,陸謙堯緩緩開口,“你得接受一道考驗才行。”
許是為了生計無可奈何,江聿深吸一口氣,待其下文:“師父請講,徒兒定當不負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