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新人（2）
新人（2）
“看到那位夫人了沒？”咬了咬筆杆，陸謙堯眯起雙眼，指向一位濃妝豔抹的風韻女子，“她可是我們霞裏巷支行稱之最難應付的客官，隔壁胭脂鋪的劉姐。”
“你若是能令她滿意，我就應允為師。”
江聿咧嘴一笑，只覺此事頗為輕松：“徒兒這就去嘗試一番！”
說罷，他萬般自信地走上前，于劉姐身旁綻放出一個笑顏。
“劉姐姐今日來銀行，是為何事而來呀？”
“來瞧一瞧這幾日新推出的理財，”被喚作劉姐的女子柳眉一蹙，對他冷然抛出一語，“你是新來的堂倌？陸堂倌呢？我可只要他來。”
江聿滿面春風，笑意盈盈道：“姐姐，我名喚江聿，您可以喚我小聿聿，我随叫随到，往後便是您最歡喜的堂倌。”
見其不予理睬，江聿捂唇故作驚訝狀：“劉姐姐，曾有人說過您貌若天仙嗎？”
“未有。”
劉姐沉默不語了良久，瞧其眨巴着雙眼，萬般期待回話，便猶豫地道了二字。
立馬一拍掌，江聿忙點頭應道：“那我從此以後便叫未有。”
陸宛衣：？
“我是個俗氣至頂的人，見山是山，見海是海，”江聿惆悵地在原地旋轉了一圈，如同柳暗花明般在其面前停了下，“唯獨見了劉姐姐，雲海逐漸翻湧，浪潮逐漸澎湃。”
“這堂倌劉姐我喜歡，”本是尤為緊蹙的柳眉驀然舒展，劉姐遲疑而問，“你向來都這般熱情嗎？”
眼中笑意更深，江聿從袖中掏出一束花枝：“我向來不思進取，但我……思你。”
Advertisement
劉姐霎時眉歡眼笑，随着他的步子繼續前行：“走走走，陪我去理財室看看。”
“劉姐我往後就要這小聿聿随行，那陸堂倌便讓給其他客官了。”走前一揮袖衫，那劉姐還不忘朝愣在堂中的陸謙堯抱歉輕笑。
“他這哪還需要拜師啊，”陸謙堯震驚了一霎，陷入了自我懷疑中，“是我該拜他為師才對！”
真看不出，這江聿的土味情話技能簡直滿級，陸宛衣驚嘆不已，喃喃低語道：“我也才發現他有這一手……”
悠哉轉身之際，她瞧見堂前站着一小厮，向她垂首俯身，似有話語要傳報。
她記得此人，是那前些日子在傲天賭坊搖骰盅的小厮。
望着她款步走近，小厮再一鞠躬，将一封折疊好的書信雙手呈了上：“行長，這是傲天賭坊的宋掌櫃讓小的給您的，讓您看了務必燒毀。”
“我懂我懂，閱後即焚。”她沉穩地接過信件，擡首之時，那小厮已然走了遠。
前些時日，這反派入了秦府将禦史大夫行刺，她無論如何也打聽不了後續之事。縱使各個錢莊布滿了眼線，她仍是一無所獲。幾番思慮後，她讓那傲天賭坊在暗中多加留意一些。
此般，應是有了些眉目。
瞧望着四下無人在意，她行至一角，小心翼翼地将書信展開。
信中所寫，昨日一男子入了賭坊尋樂，聲稱曾是秦府的馬夫。據那人所言，秦大人遇刺當日，潛入府邸的刺客中了妄心散。
那妄心散乃世間奇毒，能侵入人的五髒六腑。中毒之人神思混亂，會不受控地将深藏于心之語一一道出，不留一絲隐瞞。
道盡心底之言，那人便會痛苦而終，行刺秦大人的刺客應是早已歸西而去。
妄心散……回想着當晚謝商臨胡言之語，她不解更甚。
轉眸向堂內望去，日光柔和地傾落于一道無瑕身影上，她遙望了片晌，見他正軒窗邊靜默地翻閱着書卷。
眼睫低垂，神态自若，好似這世間所發生的一切，于他而言無關痛癢。
分明只是個少年，不知為何，她竟從他淡然的神色中瞧出了不該有的決然。
許久未有沉下心來靜靜思索，她感受着轉涼的氣候，算一算日子，應該是要即将入冬了。
而在下個月，男女主會去一處名為豐陵之地游玩，女主便是在那裏遭遇了山匪劫持。
男主心慌意亂，花了重金與懸影閣達成交易，才将女主從匪窟中救回。
經過這一場失而複得，男主決意向女主告白，二人才得以心意相通。
而在此期間，這位反派大佬卻是在朝中不斷收攏勢力，甚至将男主所擁之勢就此攬盡。
待男女主歸來之時，他已是将此二人逼得走投無路。
又不能錯過這關鍵性的節點，又要将這反派牢牢看住，她左思右想，只能嘗試讓其跟着一同前去豐陵。
“阿臨，下個月陪我去豐陵游玩好不好？”在他面前托起了腮，陸宛衣懇求般眨着明眸。
一抹明麗晃入了眼，女子目光極為澄澈，他忽而一滞，書卷從手中滑落：“你喚我……”
“阿臨呀，”她輕盈地再喚，不覺得有何不妥，“只是覺得這麽喊比較親切。”
從然俯身而下，将書卷拾起，他輕聲問道：“去多久？”
仔細回憶了書中情節，她順勢而答：“半月有餘。”
“我許是去不得，”他凝思片刻，似有些為難，随後又問，“為何要去豐陵？”
與她料想的一樣，此人果然另有打算。他絕不會放過這千載難逢般攬勢的好時機，絕不會與她一道前往豐陵。
陸宛衣沮喪一嘆，只能另想他法：“那裏風景好，再者說了，成日待在這銀行，我也悶得慌。你如果真心去不了，那我又只好一人前去了……”
“宛衣當真想我去？”
垂眸的一瞬，她聽着清冽之音輕柔飄出。
猛然直起身，她連忙反問：“我說想，你就能去？”
他驟然淺淺一笑，深邃的雙眸中此刻盡是歡愉：“那我便與宛衣一同而行。”
陸宛衣：？
“你不是……才說去不了？”難以置信他應得這麽輕易，她疑惑再問。
書卷再次被翻開，謝商臨平靜地答着：“中途可離，若宛衣想我前去，我可……”
“想！想和你成雙成對，浪跡天涯！那就這麽說定了！”不給他任何反悔的餘地，她簡直要高興得直跺腳。
太好了！将這究極反派綁在身側，他就無法實行他的謀反大業，而她，還可以美滋滋地幫女主出謀劃策，一舉拿下男主！
雖然此人說他中途會離場，但去了總比沒去好，到時候她再想盡辦法将他留住……
待到男女主從豐陵回宮時，全文就已是大結局，她的任務圓滿完成。
“我聽到了什麽不得了的話？”陸謙堯靜悄悄地走近，拎起耳朵說道，“阿姐，你将方才的話再說一遍。”
她學着方才激動的模樣，又道了一遍：“想！想和你一較高下，一決雌雄！那就這麽說定了！”
望向閑然閱書的少年，陸謙堯迷茫而問：“先生，方才阿姐真是這麽說的？”
“是。”窗邊之人面不改色，回了一字。
困惑地撓了撓腦袋，陸謙堯喃喃自語着：“莫非是我蕈菇吃多了？”
見她不明所以，他明了般樂呵一笑，從角落搬出一只竹筐來：“隔壁村的王大娘喜愛我，送了我一筐蕈菇，說是從山上挖采來的。”
“這五顏六色的……應該是不能吃的吧？”瞧着框中裝滿了五彩斑斓的蘑菇，陸宛衣篤定地告知着，“吃了會不會殒命我不知曉，但鐵定會降智。”
“就是會變笨，”怕他不理解，她忙解釋道，随即将眼前這活蹦亂跳之人打量着，“但看你現在還好端端地站着，應是未有性命之憂。”
陸謙堯聽聞十分着急，心切地來回踱起了步：“會變愚笨？那可如何是好？我本身就不夠聰慧，眼下不得變作一個癡兒。”
“賣神仙錘，賣神仙錘了！”
正與此時，錢莊內走進一道長，甩了甩拂塵，站定于其跟前：“這位公子哥，貧道見你骨骼驚奇，是世間難得一見的才人。奈何你那驚世才華被鎖于體內，需要這神仙錘才能破解。”
似解了燃眉之急，陸謙堯雙目一亮：“怎麽個破解法？”
道長從懷中拿出一木錘，語重心長地與他講解道：“只要将這錘子買回，每晚睡前在頭頂敲上一刻鐘便可。”
“過不了一月，公子便能與那第一謀算的謝先生一般，神機妙算，聰慧敏銳。”
這确定不是降智詐騙嗎？陸宛衣凝神細思，正欲委婉拒絕，卻被這憨弟打了岔。
“買買買，需多少銀兩？”陸謙堯興奮地點着頭，随之掏出錢袋。
嚴肅地伸出一根指頭，道長正聲回道：“不多不少，一兩銀子。”
她默然良晌，在一旁小聲提醒：“這一看就是騙人的，老弟，你……”
“給！”
驚呆地望着憨弟遞出銀子，她緩緩扶了額，見那道長收了銀兩，徐步悠閑地離了去。
對于此景，她不由地惋惜：“你果然降智了……”
不論如何，這反派大佬算是應下了她的苦苦哀求，願與她一同去往豐陵。
想着那美好的大結局近在眼前，她都要做好幾日的美夢。
“知绫，去宮裏向三殿下通傳一聲，半月後的豐陵之旅我也去，”欣喜地喚來了知绫，陸宛衣彎眉淺笑，附耳吩咐着，“一同前往的，還有先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