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莫測(2)
莫測(2)
“堅決不行!”她誓死扞衛自己的尊嚴,鎮定地補充道,“那可是很嚴重的冒犯!”
知绫見勢,下意識地抱緊了自己:“該不會……是奴婢想的那般吧?”
一直少言寡語的綠荷也驚訝地後退了一步:“該不會……是小女想的那般吧?”
不明所以,江聿忙跟上衆人的腦回路:“難不成……是小聿聿想的那般?”
見身旁幾人如此驚恐地望着自己,她故作淡定地解顏而笑。
“那應該不會,我們可純潔了。”
直身玉立的寂冷少年若有期待般與她相望,方才湧現的愠怒已在緘默中消散,陸宛衣思索片刻,覺得将他帶着也無礙。
“走吧,”她輕而挑眉,佯裝潇灑地拍着他的玉肩,踏着輕快的步子便向閣館外走去,“你身為銀行的股東,理應是可以參與的。”
閣內衆人晃過神來,這一場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暗潮湧動的局勢似乎是告一段落。
望着郡主大搖大擺地離去,知绫忙小跑着上前,在其身後悄聲細語道:“郡主,你衣裳還未換。”
“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低頭一瞧自己的行裝,陸宛衣氣勢一弱,立馬跑回雅間內。
燕京銀行前黑壓壓地湧着一片人海,待她來到不遠處的霞裏巷支行時,隔着一條道便瞧見錢莊外圍滿了“記者”。
他們手拿毛筆和書冊,雙目閃着光,不斷默念着即将要言說之語,像是正在備着萬全之策。
這場面比她所想的還要盛大,陸宛衣擡起玉颌,斂目凝思:“怎麽有如此多的采風官,你叫來的?”
“這次并非是我。”身側的柔雲清姿沉聲回應,目光莫名地堅定了起來。
興許是昨夜變天,一夜間大宣天翻地覆,如今滿城風雨,這些采風官便想着來獲取第一手情報。
該來的總會來的,誰讓她已是當紅富商呢。她不禁為自己感嘆,随後擡頭挺胸,毅然決然地欲穿過人群。
“敢問行長,”其中一名采風官匆忙上前,将她攔在了門口,“您的手下之人一夜間成為了當今聖上,您如何作想?”
另一女子乘勢而上,慌亂地翻起了書冊:“敢問行長,您在平日裏是否有苛責過陛下?此刻是否十分懊悔?”
人群中忽而擠出一位眉清目秀的公子,鎮靜異常,問出之語卻是萬分犀利。
“敢問行長,您此前承認與陛下有私情,是否如今依舊如此?”
這事他都記得一清二楚,看來是做足了功課來的,又或者此人已是關注了她本人良久,果真不簡單。
見記着将自己團團圍住,偏偏将這位大BOSS無視,陸宛衣無奈一嘆,擡袖一指身後:“你們要不直接去問他?”
那女子膽怯地望上一望,為難般嬌聲道:“行長,人家是陛下,我等又怎敢無禮相問!”
“不必害怕,我予你們特權,”平民百姓害怕帝王也屬正常,她揚唇淺笑,鄭重承諾着,“他如果降罪,我頂着。”
人群中的眸光頓時整齊地凝聚而來,謝商臨默然一瞬,眸中笑意不減,淡然自若地答道:“行長心性未定,朕也無從得知,興許早已被他人美色蠱惑,畢竟行長……常去涼花館。”
陸宛衣:?
他怎麽将涼花館的事記到了現在,這也太記仇了吧……當時她只是随口一說,只為擺平大堂鬧事客戶啊!
他果然黑心,心黑得不能再黑了!
适才言語的女子急忙翻開書冊,在上面急速書寫着什麽:“行長竟然常去涼花館?趕緊記下!”
公子聞言微愣,好心向衆位同行提點道:“難道我們關切的不應是……行長不要陛下?”
“行長竟然放着陛下不要,莫不是瘋了?”人潮中這才有人恍然明了,大聲驚呼了起。
似是意識到了重點,那女子忙苦口婆心地勸說着:“行長三思啊,陛下可是能予以享不盡的萬千榮華!”
旁側的另一素衣姑娘順勢加入了哄勸行列:“說不定陛下将您封後,您便可擁有無上的權勢。”
“可是我現在有的是錢和自由,我愛幹嘛幹嘛……”對于這些毫無說服力的勸慰,陸宛衣擺手漠然置之。
她現在可是名震天下的銀行行長,放着這大好前途不要,去宮中受氣,自找麻煩,她才瘋了。
“郡主,”知绫輕步行來,慎重地在她耳邊低聲着,“發工錢的确認單還在等着郡主簽字。”
眼下還是幹正事要緊,她颔首示意,對身邊這抹清影道:“我去簽字,你來回答。”
想起他剛才語出驚人的回答,她思量了一陣,扯上他的衣袖便往堂內走去:“算了,還是等我來回答,你和我一起去。”
來到錢莊內的書案旁,接過知绫遞上的紙張,陸宛衣望了一眼,便将确認單又遞給了而今有着幾分威儀的身影。
畢竟他辦事,她放心。她眉眼一展,綻放着笑顏:“你來審核一遍。”
十分娴熟地接過紙張,謝商臨平靜啓唇,目光仍是落在單紙上:“宛衣不作解嗎?”
“什麽?”半晌未反應過來,她似有不解。
再次陷入了沉默,他似耿耿于懷,有意無意地暗示着。
“昨夜你們二人是如何……”
“喝醉了,什麽事都沒發生!”忽然明白此人所指之意,她立即作答。
見他将眸光緩緩上移至她身上,陸宛衣認真回憶起了昨日的場景:“真的!薛公子和我說,他從未醉酒過。我不信,我就挑了最烈的幾種酒。”
身旁清冷仍有些狐疑,她轉眸望向堂中一角:“你看,他現在還暈着呢。”
拖着輕飄飄的步子而行,薛弈舟扶額良晌,頭腦混沌,面色迷茫:“小生今日……究竟是應來銀行做事,還是……應來銀行做事呢?”
與白玉之影一同回眸,她重重地點着頭,像是在努力證實着自己的話。
“你明白的,酒後亂性的說法都是謊言,”一本正經地和他言說着真理,她凝神而思,“其實男子酒醉後是侵犯不了女子的。”
這一番解釋過後,玉冠少年微愠的神色緩和了許多,她也終是有些舒緩下心。
咦?奇怪,她為什麽要這麽拼盡全力安撫他,她又不是他的人……
不對,他仍然是她名義上的男朋友,為了銀行的生意不受影響,安撫他躁動的情緒是應該的,她如是想。
思緒已于無聲中平複,謝商臨故作漫不經心地望着手中的紙張,輕聲而問:“劍傷在身,還飲酒?”
想到這裏,陸宛衣就有一肚子怨念,幽幽道:“我不僅飲了酒,我還扛着薛公子從屋頂走回了雅間。”
“傷口應該裂開了吧……”才想起被自己忘得一幹二淨的傷勢,她連忙捂上腹部,疼痛感隐約蔓延着。
他柔和輕語,面容沉靜,未起波瀾:“我來敷藥包紮。”
不自覺地張望了四周,她耳根微紅,小聲回應着:“不太好吧?”
“你哪處我未見過。”他道得萬般從容,似在言說着再尋常不過之事。
陸宛衣将臉埋得更低,害臊地回想着在豐陵時與他在夜月下的纏歡之景,雙頰抑制不住地泛了紅:“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你現在的身份……不太好吧。”
面色不改,他卻是正聲反問:“有何不妥?”
“你我之間未有改變,”他緩慢又清晰地道着,如同不為在意身份之別,“若有所需,宛衣盡可吩咐。”
“你有這麽好?”難以置信地将他打量着,她暗忖片晌,明眸再度清亮了半分,“那你去幫我組織一下過幾日銀行舉辦的活動吧。”
謝商臨:?
算一算時日,馬上就要年底了,陸宛衣颦眉思索着,順便為他講解道:“過幾日就是年終決算了,按照慣例,燕京銀行的所有員工都要熬夜至淩晨,核算今年一年的賬冊。”
“等所有的賬目整理完畢,員工才能離去。”
“在此等候期間比較無趣,”她擡了擡下颌,只覺留員工在銀行那麽晚,定要讓他們感到舒心愉快才是,“所以我們要籌辦些活動讓員工參與,順便增加一下同事之情。”
聞語,有些明了其意圖,謝商臨于瞬息間冒出一些念想:“宛衣想如何設宴?投壺?下棋?行酒令?”
這些常規活動聽着就很無聊,她轉了轉眼眸,高深一笑:“這些都很無趣,要不……我教大家玩劇本殺吧。”
謝商臨:???
瞧他一臉困惑,她先留下懸念不予告知,到時再手把手教員工如何玩。
“劇本我讓陡音先生寫,”她思來想去,覺着那位謎一樣的男子寫劇本再适合不過,“他講過那麽多恩怨情仇,應該能寫出驚世劇本來。”
眸光恰于此時落在最後一行上,他輕緩擡眸,将紙張遞出:“工錢确認單已審查。”
“多謝!”心安理得地接過單子,她大袖一揮,簽上了字,随之遞于等待多時的知绫。
手執行長簽過字的單子,知绫照着名冊,有條不紊地将每位員工應得的工錢一一發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