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升溫(1)
升溫(1)
“為何?”對此很是不解,知绫側目輕聲作問。
程遠蕭深思了好半晌,最終道出一句蘊藏深意之語:“此事關乎男子的尊嚴,先生絕不會手軟。”
似明白,又似沒明白,衆人繼續圍觀起戰況激烈的棋局。激烈之處在于,薛公子如何能在謝先生犀利鋒芒的“追殺”下僥幸逃脫。
很可惜,薛公子屢屢以失敗告終。
“小生認敗。”原本的興致勃勃已是蕩然無存,薛弈舟擡袖扶額,才發覺額間早已冒出了冷汗。
本以為自己福星高照,能讓棋藝世間第一的謝先生賜教,此刻他才驚覺,先生的心緒似是不佳,正借此洩着憤。
而他卻是那被随手而抓的可憐人,見其談笑自如的模樣,像是不會輕易将他放過。
謝商臨面色如常,目光随然地落于棋盤,緩聲道着:“再來。”
于是又持續着一局又一局單方面的碾壓,薛弈舟尤為後悔坐在了這案幾旁,想離去都不得,只能被迫如坐針氈,亦不知何時是個盡頭。
圍觀人群中的一公子覺察到了些許異樣,與身旁的客官小聲議論着:“你們是否有所察覺,先生今日不同往昔。”
“有何不同?”仰眸而觀,身側一嬌小姑娘端量片晌,仍瞧不出個所以然來,“先生平日裏不都是這般,待人謙和,談笑風生的。”
那公子執着折扇指了指棋盤,為在場諸位肅聲而談:“可是你們看,先生雖是神态自若,可所下之棋皆是犀利異常,勢如破竹,将薛公子逼至退無可退,令其不得不認敗。”
不禁輕嘆一聲,公子似有些同情起了曾經風光無限的丞相之子:“可棋局終了,先生卻不停手,便是要一遍一遍地将其折磨,漸漸将薛公子置于難堪之境。”
“此番一瞧,還真是如此,”那姑娘恍然大悟,搖頭感慨道,“與薛公子之間到底有何恩怨,先生這樣也太狠了吧……”
人群內又有一人發出了感嘆:“誅心,先生在誅心。”
而這位話中之人仍是不動聲色地飲茶落子,堂中嘈雜之音皆為縷縷清風,于他而言無關任何痛癢。
終有人盯着金盆發出了抱怨之意,本欲被下注的銀兩又被取了回:“今時這押注也太無趣了……”
陸宛衣望着那沒有任何希冀可言的押注,不由地一嘆。
所有人都知今日那人是刻意刁難,默默将碎銀都扔在了認他為勝的金盆裏,無人敢對那薛弈舟賭上分毫,這下注根本沒有贏的倍率。
前幾日與她商議過後,這位當今聖上不僅赦免了薛府,還封了薛弈舟為朝中禦史,任意重用。
此事對于這薛小公子而言簡直是柳暗花明,如今受一些精神上的摧殘,嗯……怎麽想都不虧。
圍觀的人無言以對,對弈之人更為沉默,太難熬了……
“郡主,快救救薛公子,”雲暮搖轉眸朝她一望,對那薛公子不住地憐憫着,“你看他迷茫的眼神,似是被困在了棋局裏。”
嗑完手中的瓜子,陸宛衣忽而疑惑起來:“薛公子也是重生的?”
知绫連忙搖頭,矢口否認:“郡主,薛公子是個意外,我們前世都不識此人。”
“先生對此應該也很頭疼。”托腮作思索狀,雲暮搖暗暗心想,先生應是對此人煩悶至極才對。
以敏銳的思維對前塵舊事快速分析,她左思右想,也覺這薛弈舟前世應只出現在他們所聽聞的傳言中。
“這麽說來,薛公子是在我躲過先帝的毒害後,橫空殺出的?”
對于此人也有些困惑,知绫颔首示意:“大抵是這樣。”
途中逃過了毒害,她回至瑄陽王府,才被安排了相親局。所以在前世她還未回府就被嘎,那場相親局便不會出現,這薛弈舟自然而然與他們便沒有交集。
她望了望那萬般焦灼的棋局,更是納悶:“不是你們這重生團的人,那你們還讓我去救?”
“只是覺得他有些可憐,”擔憂地再望上一眼神情複雜的薛公子,雲暮搖悄聲嘀咕道,“仿佛被先生無聲地蹂躏了……”
陸謙堯觀望了良晌,表示為薛公子同情一瞬息:“附議!薛公子太凄慘了!”
“那行吧,”起身悠閑地理了理裙擺,陸宛衣一本正經地凜起眉眼,向案幾旁悠步而前,“我這天神就發發慈悲,救爾等凡人于苦海。”
于是,在衆人的期盼下,她悠緩地行至那瞧不清思緒之人的身側,微俯了身,與之附耳低語。
“阿臨,香燭是為你而備,今晚寝殿候我。”
本是從容自得的眸光忽地一凝,他仍舊言笑晏晏,卻漫不經心地啓了唇:“今日弈棋到此為止。”
圍觀之人為此長松了口氣,連同薛弈舟也毫不掩飾般渾身松懈而下。
一場看似無休止的對弈就這般終了。
瞧着阿姐悠然地行了回,陸謙堯佩服得五體投地:“阿姐這也太神了,悄無聲息地便能終結這場戰局。”
陸宛衣沖其眨着眼,得意洋洋道:“小意思,他的性子,我還拿捏不住?”
他不過就是觊觎了她兩世,性子雖孤冷涼薄,卻極為偏執,想要之物便會不擇手段而得。
可她來去自如,根本不受他束縛,他無論如何也阻不到她,就沖着這一點,她就可以将他徹底拿捏。
分明她是被牽引而來,可她的出現,興許是這瘋子最大的一劫。
既是應了他,她也不是太為言而無信之人,待到夜深人靜之時,她便偷偷溜進宮去尋他行一場風月。
說是偷偷……其實宮中之人皆是明了萬分,這可是陛下都無可奈何的女子,若有人敢去招惹半分,便是連腦袋也不要了。
一婢女見這抹明麗之色闖入眸中,慌忙行禮:“陛下還在浴殿沐浴,寧陽郡主可在寝殿等候。”
竟然在沐浴……
這宮廷浴殿她還從未去見識過,據說那浴池寬敞又舒适,有這等機會擺在眼前,她當然不會錯過。
擡眸瞄了瞄浴殿,她暗自一笑,莫名就起了玩心:“我去尋他。”
“可是郡主……”那婢女還未言盡,便見着這位寧陽郡主已然一溜煙跑進了殿內。
水汽彌漫于浴池之上,宛若雲霧缭繞,似幻似真,如同藏于世間的一方仙境,而池中還有一位令人望之莫及的谪仙。
陸宛衣來到浴池旁,見到的便是這番景象。
渾身沾上了清水,發絲被浴水浸透,垂落在與她雲雨尋歡多次的玉軀上,她輕盈地瞥開目光,怕自己再瞧便會欲念攻心,鼻觀出血。
“這宮殿的浴池就是不一樣,”将自己的裙衫褪盡,她踏入浴池,只覺自穿越以來,從未有泡過如此舒暢的澡,順勢驚嘆道,“嗯!好舒服啊!”
未料及她會闖入浴殿,還下了浴池欲與他一同沐浴,謝商臨忙背過身,沉聲而道:“宛衣,回寝殿。”
才剛下浴池就讓她去寝殿,她自是不幹,還沒好好享受夠呢……
陸宛衣撲了撲清水至自己的玉肌上,微許憤然地回着:“就允許你沐浴,不允許我沐浴了?”
他阖目鎮定了片刻,雙眸随之清明:“并非此意,我只是怕……”
望着此人遲遲不願轉過身來,她大膽向前,捉弄般走至其身邊,走近之時,才忽覺自己驀然羞澀。
“你怕我?我有這麽可怕嗎?”口中輕輕低喃,她避開些許目光,卻不忘自誇,“我明明溫柔可愛,善解人意。”
白皙玉指撫上她的頸肩,他斟酌良久,柔聲言道:“我怕失控……會傷到你。”
“說得好像我沒被你傷過一樣,”這種時候來和她這些……不愧是男人,她勾唇淺笑,順手撫了撫其墨發,“有本事……就加強一下自控力……”
聞言眉梢再度染上笑意,他傾身低言,應下她這番刻意相誘:“在宛衣身上,我向來自控有些薄弱。”
“你明知如此,還這般誘我,”于她耳畔低聲而笑,他默然許久,眸底泛起微光,“不知死活嗎?”
她确是不知天高地厚,也不知死活,只因她初來這世界時,便想好了要離去的打算。
不想與任何人有過多牽扯,是她一貫的作風,她向來好色,卻不走心。
可這樣一道落拓自在的嫣然嬌色,偏偏就勾了他的神魂。本以為今世的她忘卻前塵,性子會迥然不同,而他也可逐漸放下過往,放下對她的一縷執念。
哪知牽引而回的她更為無拘無束,那事不關己的悠然之态,簡直令他觊觎得要命。
硬生生地将心底那抹戾色扯了出,他望向眼前嬌豔,微然俯身,薄唇落于凝脂般的頸間。
“嗯……”微涼之感侵略而來,引得她不可遏制地低吟,擡手攀上他的肩頸,她揚唇笑道,“你如果真想害我,我早就死了千遍萬遍了。”
“你分明……愛我愛到不能自已。”
“宛衣……當真是有些妖孽……”碎吻游移于頸部,延向發燙的耳根,她嬌軟地鑽入懷中,聽着身前柔雲狠厲而言。
她聞語微顫,嬌聲問道:“那阿臨喜不喜歡我這般妖孽?”
落吻不止,他輕啄耳根玉膚,氣息若有不穩:“往後你是我的,休想離我寸步。”
“不行……我……我要有自己的空間……”寸步不離也太誇張了,那她還要不要搞事業了……正如是想着,她擡眸的瞬間,唇瓣已被覆上了一道清涼。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