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下聘(1)

下聘(1)

“是。”知绫立馬恭敬而回。

雖然沒有感情可言,雖然也被那爹娘逼過婚,可這畢竟是她前世從小待到大的王府,多少也是有些唏噓。

若是人為所致,縱火之人便是在觸及她的底線。

敢火燒瑄陽府……就算是入府打劫,她也絕不能忍。

輕步來到淩雲之姿身前,陸宛衣神思微茫,不自覺地湊近了些:“阿臨,本郡主的王府被燒沒了,幫我去查一查幕後之人?”

“好。”

哪知這陰晴不定的瘋子回得倒是十分爽快,她謹慎地瞥了一瞥,見其眸色裏瞧不出一絲陰晦,興許是方才的床笫之歡令他頗為滿意,此時的心情似乎不錯。

她刮目相看般望着身前流雲之影,故作難以置信:“這麽聽我的話?”

與之本就離得近,謝商臨順勢再而湊近,不介意地言道:“宛衣所托之事,謝某皆會盡力而為。”

先不說他這層帝王身份在,單憑那懸影閣閣主之位便可将幕後主謀查得一清二楚,若他出手徹查,她直接就可以擺爛等消息了。

可現下她更為關切的是,為什麽離得這麽近啊喂!這和擁抱有什麽兩樣,就差他擡袖扣緊她那腰肢了……

她凝滞了瞬息,感受那溫灼氣息游蕩于頸間,想着身後還有個知绫在場,慌忙拉開了距離。

“郡主不必嬌羞,”知绫輕笑出聲,王府雖遇了劫難,可其從小跟随的是郡主和小王爺,這二人相安無事,心上的陰霾便少了許多,“郡主與先生已被城中百姓認定為……燕京城最為般配情人。”

這又是什麽詭異的投票評選,陸宛衣潇灑而坐,眸中帶有些許疑惑:“還有這種稱號?”

“郡主不為知曉,是因郡主太久未關注坊間傳言了,”從袖中取出一份小報,知绫恭肅地雙手奉上,“給!這是新出的燕京小報!”

一展報紙,她震驚不已,她這票數簡直是斷層第一:“排名第二是殿下和雲姑娘,排名第三是蔣添和綠荷,排名第四是……”

“是薛公子和先生?”

知绫收起玩鬧之心,鄭重地與她相言:“郡主安心,這結果絕對公正,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

随後喜笑顏開,知绫望向身側那一抹清冷,悄聲問道:“先生覺着呢?”

“自是無異議。”神色淡然如水,謝商臨不假思索而回。

看都沒看呢,這就無異議了?她盯着小報,只想着這稱號會不會對燕京銀行的生意有影響……

知绫瞧着先生難得接受得如此欣然,也随着歡欣起來:“你看,郡主!連向來薄情薄義的先生都歡喜這等稱號,你竟是不歡喜?”

“坊間皆傳,若是獲得此等殊榮,便會生意興隆,財源順意,”見郡主仍是愁眉不展,知绫無奈一嘆,“郡主若不喜,奴婢便去與小報編纂言說……”

什麽?竟然還能興旺生意?這等第一稱號竟能落在她頭上?

陸宛衣立刻舒展眉眼,左看右看都覺得這小報極為順眼:“哪有的事,我當然喜歡得不得了。不用改,就這樣!”

“我與先生本來就親昵,我們剛才還在讨論提親事宜,”歡奔着又跑至玉冠少年身前,她不顧顏面地撲進懷中,沖其粲然一笑,“我們可好了,對吧?”

只要能賺錢,顏面算什麽!

捆綁CP,她懂,這也是市場的營銷手段之一!

謝商臨瞧這姝色猝不及防地鑽進懷裏,微然一滞:“宛衣,你……”

郡主态度大轉,知绫驚訝萬分:“郡主這是想通徹了?”

“當然!”她凜眉陰笑一聲,順手又放肆地勾上了身前男子的脖頸,“你再不走,我可要在你面前和先生卿卿我我了。”

此景驚得知绫連連後退,平息了半刻鐘,知绫羞澀地捂上了臉:“郡主不害臊!”

任由着懷中麗色胡作非為,他擡着玉指撫上其發絲,柔聲道着:“宛衣今日乏了,可歇息了。”

因那瑄陽府被大火燃盡,知绫已是無處可去,他作思片刻,輕然啓唇:“知绫往後便在宮中服侍吧。”

“謝陛下,奴婢遵命。”知绫喜色難掩,連聲謝恩。

“誰說我以後住宮裏了?”她微微蹙眉,怎麽聽着像是她要為了他在宮中待着,這是什麽卑微的畫面,不行,她絕不能妥協,“我明日就走,我還是比較喜歡住總行閣館!”

冷冽的寒潭再次籠上一層氤氲之氣,謝商臨唇角輕揚,慢條斯理道:“閣館也可,只怕宛衣若是念及我,會為不得相見煩憂。”

陸宛衣:?

什麽虎狼之詞……憑什麽是她思念,就不能是他想念她嗎?

她如此封心所愛,像是會眷念男子的人嗎?只能說不要太荒謬了……

可她又一想,若是往後貪歡,隔得遠确為不便,她揮了揮手,不由地煩躁道:“那你趕緊把這江山讓了!”

“這身份我也不喜歡,條條框框太多,”若為嫌棄地望上一眼,陸宛衣淺笑嫣然,“我還是喜歡你做我手下。”

隐約奸笑一聲,她勢必要占到上風。

“任我差遣,任我使喚,多好啊。”

謝商臨:???

未與之回語,他一瞥窗外夜色,笑意從眉間斂去,道出之語卻是同那婢女而言:“郡主今夜太為乏倦,知绫定要好生服侍,若有閃失,拿你是問。”

“知绫明白。”素雪身影随之緩步行出寝殿,知绫忙行禮恭送。

正想與此人再陰陽怪氣地怼上幾句,他怎麽就這麽走了……陸宛衣只感怨氣埋心,卻無從發洩。

“這就走了……”小聲嘀咕着,她随即醒悟,高聲吶喊,“男人果然都是大豬蹄子!”

先生囑托之言在耳邊徘徊,知绫莫名稍許瑟瑟發抖,輕聲提醒道:“先生說郡主……很是勞累,郡主快些歇着吧。”

癱坐于軟床上,她被迫鑽進了被褥:“你懂不懂有一種累,叫別人覺得你累。”

“這人果真無情,虧我還想着過兩日便來提親下聘,”只覺越想越氣,她懷抱床被,埋怨地翻滾起來,“他竟然還吝啬陪我一晚,就這般走了!”

知绫默然晌許,醞釀了好一陣,清嗓般一咳:“郡主……奴婢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我說不當講,你就不講了?”作勢止住了翻滾,她順口而語,“講吧講吧!”

又遲疑了幾瞬,知绫緩聲告知着。

“郡主這模樣,像極了被夫郎抛棄的恨妻。”

“你說我像怨婦?”陸宛衣猛地起身,揉了揉淩亂的墨發,“說的什麽荒唐話,要怨也是他怨才對!”

不與郡主争辯,知绫想了又想,将話語轉至了正經之事上:“郡主,新一輪的行內考試又快到了,這試卷出題應找何人?還是同往常一般找先生嗎?”

這些事就別來問她了,通通都找他,她脫口而道,眸光淩厲了幾分:“找他!都找他!他若是不從,就和他說別想來見我!”

知绫明了地颔着首,肅然回應着:“奴婢遵命,明日便去問詢先生一番。”

“這不是請求,這是命令!”再三強調了一遍,她氣勢洶洶地擡高了語調,“他敢不照做,就休想踏進銀行半步!”

被郡主的魄力所煽動,知绫重重地一點頭:“郡主言之有理,我們女子也要拿出些骨氣來!”

困意終于襲了來,一頭倒在軟床上,陸宛衣昏昏欲睡,只覺今日實在太折騰:“已經半夜了,明天讓我睡個懶覺,千萬不要叫醒我。”

“先生來了也不叫嗎?”知绫不為确定,高深莫測般靠近床榻相問。

“不叫不叫,誰來了都不要叫,”她将頭埋入被褥間,卻有獨屬于那人的清香萦繞,令她心安了幾許,“我一定要睡到傍晚,睡到欲仙欲死為止……”

凝神思忖了片霎,她又猛然坐起身,招呼了知绫附耳來:“等會,你過來,我吩咐你一件事,定要幫我辦好。”

知绫連忙湊耳,聽聞過後滿目驚詫,怔然般無聲詢問着,可等來的卻是郡主決然的目光。

“奴婢從命,定不負郡主期望。”

明白了郡主的決心,知绫急忙退下,趁着深夜之時籌謀起來。

一切都交代完畢,不再自虐消耗腦細胞,她再度翻滾了一會兒,選了最為舒服的姿勢入了眠。

窗外月輝隐入層雲,花樹間回蕩着清幽蟬鳴,浮于清寂夜色下,是少許藏于花露中的初夏之息。

這一覺果然無人打攪,睡得尤為惬意,待她心滿意足地睡飽後,已到了翌日的午後憩時。

慵懶地行出寝殿,陸宛衣伸了伸懶腰,望見端着膳肴徐步從長廊走來的知绫。。

“太舒服了!這皇帝的寝殿就是好睡!”她一臉滿足地随意一望,眸光定格在了不遠處的二三人影上,“嗯?那邊在幹嘛?”

只見那鶴骨身姿如松而立,雖瞧不清神色,她也能猜得八九不離十,他定是面色平靜,眸底掠過道道凜冽。

而此人面前跪着一宮女,哭得梨花帶雨,像是犯了天大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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