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燃燒

燃燒

殷雪照站在一處屋檐上俯瞰四周。人們四散而逃,火光沖天,火舌舔舐着每一處幹地,旋轉着直沖而上,木頭燒焦的炸裂聲好似一聲聲勝利的號角。

殷雪照感覺自己整個人也在燒,耳朵似蒙上一層薄膜,什麽也聽不清。孟家家衛出現在人群中,逆流而上宛若一叢黑白的細蛇,借着伯渡河的優勢,人們争先恐後的拎着水桶澆火。

“都讓開!”淩厲的聲音如同利刀一般,只見孟儀昌站在伯渡河的一座高橋之上,身上的護甲在火光中熠熠生輝,龍鱗一般閃爍着銅色的光芒。他從腰間的刀鞘裏拔出刀來,提氣運勢飛下,一招雲蒸龍變,伯渡河裏的水卷起,像是過江龍一般朝火勢最大的地方直攻而去。

“嘶啦”的聲響響起,火一下子便被撲滅了,只見大片的房屋都化作了焦土。四處都是受傷的人們,□□的聲音好似蟬鳴。

殷雪照奔走其間,行至一處卻突然從兩邊殺出人來,內心焦急之際,忽見有人來阻,更是煩上心頭。不管青紅皂白,來者何人,登時抽出佩劍雪折竹,此劍長三尺六寸,劍寬一寸八分,劍身雪白,泛着絲絲寒氣。提劍只刺敵人要害,劍身穩穩地刺進那人的心髒,那人的樣貌也清晰地出現在殷雪照的眼前。粗布麻衣,朝殷雪照抓來的手裏泥垢,俨然是一個辛苦勞作的普通老百姓。

面目猙獰卻絲毫沒有劍插進心髒的痛苦,只管着朝殷雪照撲來。殷雪照皺眉,轉動劍柄,抽出雪折竹,提步倒退三丈。常人若是遭這一劍,早已一命嗚呼,只見那人心口開着個窟窿,仍張牙舞爪的朝殷雪照撲來,在他身後,還有一衆人如同惡鬼捕食般朝殷雪照擁擠着撲來。

殷雪照皺眉,冷白的皮膚更添蒼白,像是雪崩的山巒。說時遲,那時快。殷雪照當機立斷,提氣上躍,三步跳上房檐。

可那些人看起來沒有理智,卻追着殷雪照不放,見殷雪照上了房檐,便笨手笨腳地往上爬。殷雪照見狀,不再多留,施展輕功,飛檐走壁。

身後傳來破空之聲,只見一人緊追在殷雪照身後,殷雪照靈巧一躲,接着便是一拳。殷雪照擡劍又刺進那人心髒,那人又是不動,當即拔出劍來,橫砍一劍削掉了那人的腦袋。

奇也怪哉。失了腦袋的空身體仍朝殷雪照沖撞而來,殷雪照錯身想要躲開,萬沒想到這房子的屋檐竟是漏的,一個錯步掉進了屋裏。

殷雪照翻身穩穩落下,只發出了輕輕的碾草聲,朝四周看去,竈臺幹淨,柴火成堆。屋頂上傳來聲響,殷雪照擡頭看去,一個身體卡在洞口,隐隐發出骨骼錯位的聲音,馬上便要落下。

從一旁的屋內傳來一聲顫抖的詢問:“外面是什麽聲音?”另有一聲音道:“你別害怕,我,我出去看看……”随即門裏發出一聲扣栓的聲音。

殷雪照皺眉,擡頭看去,那人已經從洞口掉下來。

說時遲那時快,殷雪照從懷中掏出一枚暗器擲向那人,反手用劍柄頂住門沖裏面道:“別出聲!別出來!”

那暗器呈梭形,在空中展開四支翅膀,剁進那人身體,四支翅膀恰好卡住皮膚,以暗器為中心,細細的冰霜在皮膚上蔓延開來。殷雪照沖向水缸,舀出一葫蘆水潑向那身體,又連砍三劍之後,那人終于沒了聲息。

一個中年男子虛弱地坐在巷子口邊上的石頭旁,喘着粗重的氣,奄奄一息,一雙腿垮在地上。一只腳一不小心踩在那男人的腿上,痛的男人大呼:“誰啊!不長眼嗎?”

那人絆了個踉跄而後直直地栽倒在地上。男人驚奇,正要扶着牆壁去看看,突然從巷子中争先恐後地沖出一團團黑影,将他撞翻在地,極盡所能地咧大了嘴朝那人咬去,好像他是什麽山珍海味。

男人拼命抵抗,可那些人力大如牛,只能任人魚肉,最後一眼是個孩童,張着血盆大口朝他咬來,短暫地鮮血淋漓之後便什麽感覺都沒有了。

就在此時,一隊孟家門生走來,領頭者黑衣白披,頭戴玉巾雙龍絞殺護額,中有金絲圓玉,作二龍戲珠意。一聲不耐煩的聲音從他嘴裏發出,抓向身側人腰間佩刀,唰地一聲擲向那咬人的小孩,将他剁到牆上。

飛濺的血珠擦過孟儀昌的臉龐,留下一道紅影。

孟儀昌躍上牆頭,放眼望去,只見巷子中人影攢動,他側身将刀鞘指前,漆黑的刀鞘上雕着黑蛟戲水紋飾,雪白的刀刃拔出,一道道鋒利的鋸齒劃着刀鞘,咬牙切齒地沖出來,作勢要将面前的敵人全部撕碎。

手中刀挽出一個漂亮的刀花,孟儀昌飛身向,沖刀只刺眼前,一刀穿進那人的左肩,斜着劈開,切開肺腑就像是切豆腐一般。可那人只是被沖力擊得搖搖晃晃,失去了半邊的身體一時之間難以找到平衡,斜着身體踉跄,孟儀昌再不遲疑,馬上提刀又将半個的人斬成幾段。

很快,密密麻麻的人之間便叫孟儀昌和一衆門生硬生生地辟出了一條路來,直殺至巷口,孟儀昌就要帶着人殺進巷子中去。

無意地一瞥,一具混着血的骷髅散着落在巷口,為了走着方便,孟儀昌一刀撥在旁邊。

月黑風高夜,黑磚玄瓦上,一個黑影筆直地立在半空,漂浮着,整個都裹挾在巨大的黑色鬥篷之中,臉上戴着黑色的面罩,偏偏脖子上系着巨大的圍巾,寬大的衣袖和下擺随風獵獵舞動,但過于肥大的衣袍遮不住裏面單薄的身體。漂浮在過于擁擠的人群之上,如同一張紙片般輕盈盈地飄在上面。

夜再濃郁,又怎麽比得過一雙進不去光的陰桀眼睛。

孟儀昌對着的就是這樣一雙眼睛,沒有感情,唯有殺機。在他身下的人們也都停止了前進,像是熱鍋上的螞蟻般在原地扭動着。

伸出手來,制止住下屬們前進的動作,孟儀昌緊了緊手中刀,絲毫不讓地同那黑影對視着。

“你是何人!報上名來!”

孟儀昌率先張口卻等不到回答,重啧一聲,拔起身邊門生佩刀擲了過去,本以為那厮會抽出武器格擋或偏身避開,可是只見那鬥篷低下,猛然伸出一爪,硬生生地接住了鋒利的刀刃,卻也不知道他手上是戴了什麽法寶亦或是手上功夫了得,刀刃未傷他分毫。黑爪輕輕一扔,将刀柄旋轉過來握住,從空中俯沖下來,只沖孟儀昌。

“都閃開!”

孟儀昌一聲令下,門生立刻回避三尺,而那黑鬥篷的刀刃已來到孟儀昌的面前,兩柄利刀相撞,發出刺耳的聲響,周圍離得近的門生也被巨大的內力所震,只覺得面皮如彈簧,被勁力彈了個來回。

孟儀昌橫刀在前,雙手死死握住刀柄,在黑鬥篷的刀來之前便以揮刀之勢砍出去,意圖用自己的內力将對方的刀力震回去。常人若是受孟儀昌這一刀,早已被內力震得虎口發麻,刀柄也握不住,可那黑鬥篷卻絲毫沒受影響。孟儀昌擡頭去看那黑鬥篷的臉,只見裏面黑黝黝的,似乎是一口深不見底的枯井。

遮都遮不住的瘦弱身體,竟然受得了孟儀昌的全力一刀,可見對方功力深厚,但再好的刀客,沒有一把趁手的好刀也是不行的。

比武雙方,若非內力有極大差距,勝負之間便是兵器的好壞和心思的靈通。

而孟儀昌的刀,是最好的。

下一次交鋒,就斬斷他的刀。孟儀昌在心裏想。

想及此處,孟儀昌不禁緊了緊手中的刀,先發制人,用力震開黑鬥篷,黑鬥篷也借力後退,在空中轉身落至牆上,雙腳借力一蹬,又是從天而降的一道斬劈。無暇他想,孟儀昌再次全力格擋,這次黑鬥篷的力氣比上回還要大,竟然把孟儀昌的刀壓進了地中。孟儀昌不可置信地看着手中刮鱗刀刀尖切入地中。

對方并沒有将自己的招數展示出來,而是用着孟儀昌的招式制住孟儀昌。對于孟儀昌這樣的人來說,這無疑是在他臉上狠狠掴了一掌,當即怒氣上沖,當即前扳刀柄,別開黑鬥篷的刀,随後一招橫切,直上黑鬥篷的脖子,黑鬥篷似乎也料定他會這樣上前,後彎腰躲過這一刀。

孟儀昌只道他随看随學,越發将刀舞的飛快,在別人眼中只剩下一道道殘影,可對方卻一一避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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