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傻瓜

傻瓜

陸兆天既然已經回來了，那宋紫嫣的事也該癱到明面兒上同他說說。畢竟，自己應下的事情要守信，這才是君子所為。

雖然我不是什麽名滿天下的大君子，卻也可以做個無愧于心的小君子。

天還灰着，我迎着暗淡的月色去了老爹陸兆天的院子。

院子裏除卻幾個忙碌的丫鬟家仆并沒看到陸兆天的人影，我擡頭看天，想着老爹要上早朝約摸一會兒就要起了便在院中候着。

丫鬟家仆從我身邊過時都不忘點頭朝我行禮，他們雖未多問眼神裏的好奇卻出賣了他們的真實想法。想想也是，在這凡間投胎十六年我何曾起早過，這一次不但起得早還破天荒來了陸兆天的院子待着，說沒什麽要緊事恐怕沒人會信。

房門吱呀一聲從內而外被人推開，陸兆天大踏步從房中走了出來。他擡眼瞥見站在院子裏的我，眉頭不自覺皺起：“子瑜，你找為父？”

我恭敬站着，咧出一個無比燦爛的笑：“父親，兒有話要說。”

陸兆天皺起的眉毛皺得更緊了：“什麽話等為父下了早朝再說也不遲。”

說罷，陸兆天邁了步子就走，我急忙從後頭跟上：“父親，兒要說的話不多，幾句就能說完。”

“回來再說。”

我加快步子，直接擋在了陸兆天面前：“父親。”

陸兆天這次眉頭都擰了起來：“你這是……”

“父親，兒有話要說。”

約摸是感覺到了我的堅決，陸兆天無奈嘆了口氣但是話裏頭還是難免帶了些急躁：“好好好，有話快說，不然耽誤了早朝為父可要被聖上訓的。”

我點頭，朝着父親從容擠出個笑：“其實此事兒先前同父親說過。”

“何事？”

“父親離京前不是說将我的婚事往後推了麽？”

陸兆天點頭：“确有此事。”

我低着頭思量着該如何說才不至于讓自己這老爹炸毛：“那……”我略帶遲疑，“父親可有将這意思告與宋大人？”

陸兆天重新皺眉分明沒明白我說這話的意圖：“告訴他什麽？”

我打着哈哈胡亂笑笑：“自然是，自然是我們陸家不能和他宋家結親的事。”

“你說什麽？”

陸兆天瞧着我的目光驟然變冷，我有些慫往後退了退：“父親，既然兒短時間內不能同宋府姑娘成親，那便不能耽誤人家的終身大事。”我咧嘴笑笑試圖緩和一下氣氛，“父親說是也不是？”

早晨的空氣有些冷，帶了些初秋的涼意。小風順着院牆蕩進來，落了我一臉，後背跟着抖了幾抖。

陸兆天沒有說話。

過了許久，陸兆天終于開了口，卻不是回答我方才的話：“你不想同宋府結親？”

我讪笑，心裏暗道自然是不想，嘴上說出的話卻不能那麽直白：“父親，兒是擔心萬一人家宋姑娘在婚事推遲的這段時間喜歡上了旁人，卻因為同我們陸府的這層關系耽誤了終身大事。若是如此，兒豈非成了壞人姻緣的大壞人？”

陸兆天眉心皺得更緊了：“聽你如此說，那是宋家姑娘有喜歡的人了？”

我想着為了宋紫嫣的名聲，她喜歡北微這事兒是斷不能說與父親聽的：“不曾。”

陸兆天重重一哼：“就知道是你的問題，說吧，你可是有了瞧上的人？”

我立馬試圖為自己洗脫冤屈：“父親在說什麽？沒有的事，沒有的事。”

“沒有？那……難不成……”陸兆天頓了頓，雙眼猛地睜大，“難不成是晉塵回來了？！”

我扶額長嘆：“自然也不是。”

陸兆天忽地喜笑顏開：“既然都不是，那為父就放心了。”

“可是，父親，宋家小姐的事……”

陸兆天提步便走：“既然人家宋姑娘都沒說什麽你替人家擔什麽心？好了，好了，此事就此翻過。為父還要上早朝，走了。”

“父親……”

聲音飄在晨風中是那摔進海裏的石頭很快沒了蹤影，我仰天長嘆一聲“宋姑娘可莫要怪我”轉身挪回了院子。

在陸府讀書習字的日子又慢又無聊，我在府上安分守己了半個月後終于決定在一個烏雲蔽日的晚上出府透氣。

阿北支開了看門的家仆，我偷偷摸摸出了陸府。

想到上次在湖中見過的那位“美貌”水鬼有些蹊跷我決定再去湖邊逛上一圈，難不成上次真是自己眼花沒看清？

到了湖邊，我朝着湖中望了眼，又去山上查了遭，沒什麽特別之處，更沒有半個人影。

既然查不到什麽便想着回府洗洗睡l了，轉身走了沒幾步，忽聽身後有人輕撩湖水之聲。我下意識轉身，對上的又是同樣一個背影。

長發垂腰，白衣如雪，看過來的眸子依舊溫潤儒雅。

“你是……”

看來，上次并不是自己的幻覺。

湖中之人似是沒有聽到我的聲音，他直直望着身後，淡粉色的唇角微微上揚似乎在笑。

“閣下在笑什麽？”不知道此人究竟是人是鬼，我本着先禮後兵的态度，“不知閣下可是京城人士？”

那人沒有回，就只是望着身後笑。

我低頭看了眼湖面，有影子。

“公子可會說話？”

我心想，這人莫不是個啞巴？

半晌，那人還是沒有說話。

看他那穿戴也不像是個落魄的，人家不同我講話說不定是不屑同我交談抑或是……我擡頭再看那人一眼，忽地有了旁的念頭。

抑或是此人是個傻子？